“贵客?既然有贵客,哥哥还留我,这样不太好吧?”
“无妨,今晚我邀请的是方公子!”随后给身旁的小姑娘一个微笑,叫随安招呼好自己的妹妹,便向后厨走去。
方海尘?
许天凝心中澎湃万分,竟然是方海尘,真不愧是自己亲哥哥啊,自己还没等表明来的目的,就已经等来了方海尘,天赐良机,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刻,一个计划悄然在自己心中产生。
今夜,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
傍晚时分。
方海尘独自一人来到将军府。
自上次后,两个人足足有一个月未见过面。
踏进将军府大门的那一刻,恰好碰见许天恒路过。
这一刻,四目相对。
这一刻,寂静无声。
对视良久,久到双方都感受到心底来自于彼此的情绪。
许天恒惨淡一笑,“方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正堂,在下效仿方公子酿了许多桑落酒,不知味道如何,还请多指教。”
“你手上的伤……”毕竟是心脉相通,那日在林子里将自己打伤,他怎能不知。
许天恒面不改色道,“不牢方公子挂心,已经无碍了。”
方海尘眉头紧蹙,不再言一语,在许天恒的带领下去了正堂。
此刻被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厅室内,满桌子的珍馐玉瑶。许天凝正不知在里面做着些什么,在听到声音后,立刻收起手中的东西,找了一把椅子坐好,似乎是一直在等待贵客来临的样子。
那二人刚一进屋子里,许天恒立刻击两次手掌,随后从后堂走出来六位美人,每个人手持一支玉笛,在厅堂的两侧站好。
“听闻方公子一支玉笛演奏的连皇城的乐师都自叹不如,在下府上恰好有若干乐师会演奏笛子,虽不及方公子,但也可在席间助兴嘛。来,喝酒。”拿出一壶酿好的酒,为那两人斟满。
六名美人开始演奏起手中个玉笛,笛声响起,时而欢快时而悲伤,不知究竟在诉说怎样的情怀。
许天凝此刻简直难掩心中兴奋,“哥,你怎么从进门开始就像喝醉了似的?”
“是吗?今天难得左丞王大驾光临,这不是高兴吗?哈哈,来来来。”一杯接一杯,继续为每一个人斟满。
悠然公子目光暗淡,疲倦感顷刻间袭来,苍白的脸色,尖削的脸庞,带着一种随时会被毁灭的感觉。
玉笛。
桑落酒。
初识的你。
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许天恒此刻已经有些微醺,忽然站起来,拿着酒杯走向方海尘,“方公子和在下乃莫逆之交,不如在下给方公子做个媒如何?”随后走到自己妹妹身后,扶住其肩膀转身面向方海尘,又问那翩翩的公子,“舍妹生得可人,家室良好,又和在下有几分相像,不知方公子意下如何?”几分相像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楚,言辞中透着些许讽刺,些许悲伤。
许天凝却不解其意,羞红了脸,娇笑道,“哥,你说什么呢……”
方海尘转头看着那英俊的人,苦笑浮现,饱含说不出的孤寂彷徨,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你我明知彼此心中真正的情绪如何,又何须如此折磨……”
巨大的皓月高挂夜空,月色如水,寂静如伤。
这句话,许天恒听到了。
沉默。
只有沉默。
许天恒静静注视着那张光华的脸,明亮的眸,体味着他绝世孤傲的寂寞。
原来这次,是自己任性了呀。
无言走回座位,继续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仿佛喝的只是索然无味的清水。
渐渐的,头开始发晕。
“这酒……竟真的会醉人啊……”随后头一歪,昏倒在酒桌之上。
而那悠然公子也忽而垂下长长羽睫,怎么感觉,头这么晕。
一旁的许天凝见状,知道是洋金散的作用起效了。一丝惨笑浮现,吐出含了很久的葛根。
竟然要用此方法才能得到你吗?
悄然碎步走向一旁的人,方海尘倏尔抬目,一身男装的女子落入其眼中,恍惚竟然和心中之人的身影重合。
淡然一笑,“痴儿,喜欢这两个字,我该怎么才能说出口。”随后也晕了过去。
许天凝愣在原地,他刚刚说,喜欢?
惊讶与雀跃统统涌上心头,不经意间,指尖已经触及那张完美的侧脸,轻柔的抚摸了上去。
喃喃自语,“既然如此,今夜我所做之事,便再也无悔。”
叫来了下人,将昏过去的两人分别送回各自的卧房,而自己,则是向方海尘的房间走去。
看着床榻上安睡的人,心中思绪翻涌。空旷的房间里,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疯狂的跳动。
……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佳容有错
翌日。
阳光透过窗棂,映在床榻上那英俊的人脸上。
扶额,头有些痛。
外面阳光明媚,看来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缓缓坐直身体。
门被推开,随安拿着些许早点进来,神色尴尬道,“公子,你醒了呀,快把早点吃了吧。”
早饭?
那人应该还没吃早饭呢吧。
想起了昨晚的失态,觉得自己真是十分不堪。
许天恒起身洗漱完毕,对随安道,“东西先放下吧。方公子那边送了早饭没?”
随安却露出一脸不自在的表情,“还没,公子,他……”
许天恒侧头温柔一笑,“既然没送,给我,我去送吧。”
随后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碗清粥,出门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
此时,方海尘微微晃动了一下自己昏痛的头部,忽然间感觉到了自己怀中的温软。
手中的感觉是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
这不该是一个男子所有。
蓦然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眉目如画般的脸,可是,却是女子的脸。
女子躺在其怀中,自己的手环抱于她腰间,没有衣物的阻隔,想来便知道被褥下面的两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赫然睁大双眸,充满了难以置信。
为什么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又为什么,许天凝会这样赤果的躺在自己怀中?
感受到身旁人错乱的气息,女子缓缓睁开眼眸,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故作震惊。
刚想开口说什么,便听到门口有人走来,“海尘,醒了吗,我来给你送些早饭。”
方海尘坐起,双眉紧蹙,从未像现在如此不知所措。
门被轻轻推开,那英俊的人缓步进入,却突然被映入眼帘的一幕震惊在原地。
他看见了什么?
两个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却在昨晚,赤果相对。
这便是爱情?
到底是谁的爱情?
到底一份爱要经过多少次背叛才会刻骨铭心?
呵呵,现在就十分刻骨铭心呢。
瓷器碎地,清脆而哀伤。
巨大的愤怒与悲痛交织浮现,双手紧紧相握。呼吸一窒,脑海中轰然一响,整个人如坠冰窖。
一阵死寂,空气似乎凝结。
明明绝望的想哭,可最后,却变成一抹浅笑。
许天恒喃喃,“原来如此……”
“哥……”许天凝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岂料门口的人身形一窜,一拳向身旁的人袭来。
方海尘自暴自弃的闭上了双眸,等待眼前的人审判的愤怒。
一拳击下、两拳击下……
不会还手。
蓦然间,许天恒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最后,用尽真气击向方海尘,两人共同一震,嘴角都留下鲜红的血液。
许天凝误以为哥哥是因为担心自己,愤怒成伤,迅速上前抱住许天恒,拦下了他不止的双拳。泪如泉涌,“哥,别打了别打了,我喜欢他,凝儿甘愿这样,别打了哥……”
颤抖的双手始终无法平静,拉起被子裹到许天凝身上,却眼神空洞,“收拾好东西,回家,哥哥会替你处理这件事。”
床上的男子强自睁眼,却看见眼前的人嘴角流下的鲜血,心中大惊,顷刻上前扯过他的手腕,探其脉象。
为何,为何这脉象中还会有灵犀蛊存在?
难道,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
许天恒一把甩掉握着自己的手,言语轻蔑,“方公子是想试探本将军有没有气血攻心,会不会立刻暴毙吗?”
方海尘无力的颓在一旁,看着许天恒的眼睛,轻声说了句,“蛊没有解。”
不知道他的话究竟什么意思,混沌的大脑也不允许他去思考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冷哼一声,终究,负手而去。
直到离去之后才恍然发觉,心中那抹淡雅的情绪为何还会存在?他……不是已经做了那事……
情到浓时,竟然连灵犀蛊都解不开了吗?
可笑,你究竟要折磨我,玩弄我到何时?
……
三日之后,下了早朝。
方海尘走在皇城的街道上,却忽然被街道旁的一处争吵吸引。
并不是因为其是好事之人,而是那争吵的内容。
一名老妇一掌扇到一个青年男子脸上,将其扇翻在地,“你若真的敢和他在一起,就不要再回这个家!”
地上的男子抹去嘴角流出的鲜血,神色悲痛,“娘,这辈子,孩儿只想和他在一起,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老妇颤抖着双唇,泪流满面,“成全?你以为你们真的能一生一世相伴相守?如此伤风败俗有违纲常的事,叫我颜面何存?男子相恋,为娼为倌,你们能得到谁的祝福?好好,你真的喜欢他是吗?那就滚,滚的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话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方海尘听到这里,只觉内心无比哀痛。
是啊,男子相恋,本就是一种罪,何况是举世无双的他们。
即便倾尽所有,又真的能在一起一生一世吗?又真的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吗?
男宠。
许天恒,你永远不能做我的男宠,而我,亦是如此。
所以……
转身,向定国侯府走去。
……
傍晚,暮色低垂。纵使大地已经披上一片金黄,也没有消去夏季午后的燥热。
许天恒刚一回府,便看见定国侯府的俞管家在府上恭候多时。
“少爷,侯爷请少爷回府上一叙,侯爷有要事相商。”
要事?
“知道了,您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
定国侯府书房内。
许世乾一脸喜色,将木桌上的笔墨纸砚摆了又摆,又拿起毛笔大肆挥毫,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喜字。
随后有人推门而入。
许天恒进了门,道,“爹,究竟有什么事如此急着叫恒儿回来?”
许世乾一脸喜色,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拉过儿子,道,“恒儿,快来,之前是为父不对,误会了你和方公子。”
许天恒更是一头雾水,何故忽然说起此事?
“爹……”
许世乾抬手打住了他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为父明白。今天上午方公子来府上解释清楚了一切。”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方公子提出爱慕凝儿已久,希望娶她过门。为父还以为你们如此要好是因为……哈哈,没想到左丞王喜欢的原来是凝儿啊。”
一语惊人。
许天恒此刻仿佛被雷击中,大脑瞬间不能思考。
这,究竟算什么?
愤怒,不解,无边无际浸润肺腑的绝望……
海尘,若你说你想娶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或许我都可以不必过于放在心上。可是,为何?
为何你偏偏要娶的是天凝?
你让我,情何以堪?
究竟,为何,要待我如此残忍?
许世乾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许天恒那痛彻心扉的眼神,“没想到呀,这举世无双的左丞王,竟也懂得儿女情长,想来,天凝嫁给他是再好不过的吧。恒儿,方公子和为父商议,婚事就定在五日之后,这五日,恒儿这做哥哥的,就多费心帮忙准备一下吧。”
早已不能思考的许天恒,根本没有听到许侯爷在说什么。
只是在恍惚间,好像回答了一句,“爹,孩儿知道了,若是没别的事,孩儿就告辞了。”
许世乾一脸慈祥,“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回去吧。”
“不,不……不了……”转身,踉跄出门,甚至被门槛绊到,险些倒地。
留下一脸喜色的许世乾喃喃自语,“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毛躁……”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情断半夏
城外桐树林中。
笛声宛转悠扬,又隐约有丝丝凄厉。
刚刚忽然感觉到心底一阵悲痛欲绝的情绪流过。
知道了吗?
闭目,凝神,胸腔中的剧痛仍不断传来,痛到骨髓深处,无法呼吸。
唉,傻瓜,我是能感觉到的呀。
自此以后。
再不会有人带自己去那烟尘之地。
再不会有人为自己做上一顿丰盛的家宴。
再不会有人,将石梅城那梅花塞于自己手中,调皮般让自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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