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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春(古代架空)——二食号珍

时间:2018-09-10 17:49:46  作者:二食号珍
  康岐安这些日子也不是刻意回避他,一者是山遥水远、舟车劳顿,怕累着他,二者是因他介入,有了新变数,康岐安得重新统筹购入计划,忙。
  “怎么这么问?”康岐安把话反抛回去。
  怀旻给他台阶,他不下,当即面色冷下来。沉吟片刻,又换上八面玲珑的模样,说:“今夜还请康老板来我房里取点东西。”
  取什么东西?康岐安百思不得其解。电光火石之间,恍然大悟,喉头一紧,难以置信。
  是夜,怀旻备下酒水在窗前等他,半面是烛火柔光,半面是冷月清晖。夏夜湿热,风送起湖面的凉意,撩动衣衫,吸走薄汗,又送入另一人的鼻息。
  康岐安站在门口顿了顿,他想:究竟是做不解风情的柳下惠还是放`浪形骸快意当下?
  此时怀旻心里那个急。
  愣着干嘛?!跟未来的老婆孩子忏悔吗?!
  显然不是,康岐安口舌生津,心头已有两分躁动。面上藏着,稳步走到怀旻对面坐下。
  “可会冷?关了窗罢。”康岐安随口一问。
  夜风捉弄,或吹歪衣襟,或勾勒身线,若有似无,时隐时现。
  怀旻摇摇头说不冷,斟酒奉上。
  康岐安最怕怀旻客气,如临大敌,举手投足不禁也毕恭毕敬起来。
  怀旻沉住气,面色温和,眉眼弯弯一笑,抿一口酒。偷偷抬眼看康岐安,只见他五官都好似锁住,神色分毫不动。
  怀旻心中凉了一截。
  “有个把件,一直未能归还……”将东西递给他。
  康岐安失神片刻,接过把件,回道:“有劳保管。”
  怀旻按住他接过把件的手,再问:“你真的无话要同我讲?”
  刹那间,风也凝住。康岐安败下阵来,回:“事关重大,我欲到蓬县后再同你说。若你答应我就此返回,便现在告诉你。”
  “好,到蓬县再说。”怀旻当机立断,势必同他走完这一程。
  “怀旻!”康岐安捉住怀旻的手腕。
  怀旻粲然一笑,说我不知你在怕什么。随后扶起五味杂陈的康岐安,送他出门。康岐安走到门口再拔不动脚,握着怀旻的手不停摩挲。
  “作何扭扭捏捏?想留留下便是。”怀旻轻蔑地瞥他一眼,抽了手,关窗铺床吹灯放帘子。
  康岐安挑起帘子,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忽然伸出一双手来,拉着他滚进被里。
  “明日还要早起。”
  怀旻此时倒成了不解风情的那个,临到关口催人速速了事。
 
康岐安被闷得发慌,掀了被子,含着一口热气便堵住怀旻的嘴。舌头打架,浑身发汗,褪尽衣物散热气。
  帘内二人如在蒸笼,发了大水都蒸成热气,湿闷腻人,快化在一起。
  多日不曾亲密,一时甚欢,大有难舍难分之意,心焦气燥,闹出好大动静。
  忽闻脚步声,怀旻如惊弓之鸟,立马捂了康岐安的嘴。康岐安觉得莫名其妙,他捂自己作甚?
  等声音过去,怀旻见康岐安双眼神采奕奕盯着自己,收了手,示意他继续。
  “捂错了,意外。莫停。”
  康岐安听罢反而停了动作,挂起帘子点了灯放在床头才回床上。
  怀旻嫌他事儿多,心里突然莫名膈应了一下。
  “看不清,照个亮。”
  怀旻知道了,原来膈应人的,是康岐安的视线。一种在考量,又似乎是信誓旦旦地在确认的视线。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曾经他也用这种视线考量康岐安。怀旻自己的和二人之间关系的变化,使他不安,又使他心中暗暗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心照不宣使情事更有一层风味。
  像炝炒莲白里的油糟,少它也是一道菜,多它也是一道菜,可其中风味就截然不同了。
  虽只一次,可耗时之久,快赶得上以往来两场的功夫。几番牵扯,藕断丝连。应了怀旻的话,若不是要早起,怕一夜也没个歇的。
  康岐安完事就被怀旻赶回房,怕清早被人看见。道理康岐安不是不懂,但他至少想下半夜再偷偷溜回去。
  意犹未尽,浑身不舒坦。
  将近蓬县,康岐安忽然让怀旻同他去见个人。此人是康父旧部,现任都督,又领总兵,辖兵六千。谈及此人与康家关系匪浅,既路过,一定要拜访。怀旻不解,与你康家关系匪浅,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康岐安酝酿了一会儿,问他:“可曾记得跟你提过我叔父家的幺女——大我八岁的堂姐?便是嫁给他了。”
  怀旻点头赞曰:“好生痴情!”
  “啧,别瞎琢磨。不是因为这个,你届时若同去……我再让利一成。”
  “成交。”
  康岐安还期待怀旻仔细问问这个堂姐,但是怀旻没问,他只是用一种看透的目光扫了一眼康岐安。
  “她大我八岁!夫妻琴瑟和谐,生了一堆小崽子!”
  “嗯,你说过,我记得的。”怀旻波澜不惊,只在话尾又送了他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康岐安降。
  隔日一早,康岐安将怀旻从睡梦中弄醒。
  “不来了,不来了……”怀旻眼皮打架,昨夜春情还未散尽,疲乏使他下意识打开康岐安的手。
  “淫秽!是这事吗?!”康岐安蛮横地将他抱起来换衣服,“今日要去拜会我堂姐堂姐夫。我替你选好衣裳了,快起来拾掇出个人样!”
  怀旻打个哈欠,勉强在床沿坐稳了。
  “瞧你那怂样。能挣得这么大一份家产真是你的造化。”
  康岐安叫人打了热水来,怀旻洗脸、梳头、漱口、更衣他就一直盯着。直到怀旻收拾得衣冠楚楚,他满意得点点头,怂意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43
  堂姐与堂姐夫两人亲自来迎,康岐安表现得恭敬有礼,与早晨拖怀旻起床的土霸王判若两人。
  眼前这美妇人端庄持重、美艳大方,一颦一笑犹见当年,风华不减。实乃大家闺秀,蕙质兰心。怀旻心中感叹康岐安实不欺人,世上真有此等人物,从戏里诗里才走得出的角色。
  险些失仪,还好康岐安偷偷抖搂了下袖子,怀旻才反应过来。
  眼都看直了,是你初恋是我初恋?!
  怀旻悄悄夸康岐安:“康老板此生艳福,我等望尘莫及!数量与质量皆如此之高!”
  “别拐弯抹角夸自己了。”康岐安顺手一大筷子菜放怀旻碗里。
  堵嘴。言多必失。
  一顿饭康岐安和他堂姐眉来眼去,完全不把堂姐夫放眼里。这堂姐夫是个莽夫,张嘴全是军中琐事,怀旻猜他是在讲趣事,挑准时机附和发笑两声,免得他尴尬。他见有人发笑,越讲越起劲,后来怀旻一个不注意,忘了笑,他一阵尴尬,便闭嘴刨饭。
  自然,他也没注意到头上好像有些许发绿。
  这顿饭近尾声,康岐安堂姐的眼神又老往怀旻身上瞟,怀旻有些激动又有些发毛,忙踢康岐安脚。
  “咳咳,不知堂姐是否记得,我曾在信中也提到过……嵇弟。那个,就是那个……他义举……捐钱那事儿!”
  呼……康岐安说完缓了好大一口气。脚丫子差点废了。
  怀旻移开脚,面上不动声色,恭敬有礼回着官话:“先父与康世叔有情谊在,康兄又有恩于我先,况且我自有一片赤子之心。区区身外之物,不足挂齿。”
  听罢,堂姐夫拍案叫好。直拉着怀旻讲军中困苦不易,他们的每一分捐输那都是将士四季的口粮,衣裳的线,被里的棉絮,手里的铁。
  “难得夫君与嵇弟投机,能多聊两句。前日与夫君说堂弟来,夫君说你惯穿官靴,备了好几双。现下正好我领你去试试合不合脚,不耽误他们说话。”话是对着康岐安说,可堂姐却多看了怀旻好几眼,似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怀旻手还被堂姐夫攥着,料定康岐安绝不会把自己一个人撂这儿。
  可世事难料,怀旻简直难以置信。康岐安就这么乖乖跟在他堂姐屁股后面试新鞋子去了。
  “有你穿小鞋的时候。”怀旻低声啐他。
  该下醋不下,绝非商场人精看不懂眼色,而是权衡利弊之抉择。
  堂姐出了饭厅一肚子话就像开闸放水似的,一股脑朝康岐安泼去。
  “我见他生的是标致,却不若你信里讲的那般夸张,这是你言过其实了,堂姐要指出你的不对。”
  “不过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到是丝毫不假……我问你,你只准说实话。他那一身皮究竟是不是用他自制的脂膏调出来的?”
  “还有还有,我见他文质彬彬又温柔敦厚,是有些八面玲珑的功夫,但也是为照顾席间周全。根本不似你信中所写:桀骜不驯、目空一切。老实说,这饭吃下来,有如春风拂面,我倒觉得好似反被招待了。”
  康岐安一句话都没答上,见缝插针都穿不进堂姐的话头。喜色溢于言表,堂姐说到怀旻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喜欢。
  “堂姐……堂姐!”
  “你先听我夸完!”
  “不试鞋?”
  “绝对合脚,不用试。你先听我夸完!”
  ……
  怀旻这边,堂姐夫又开始聊这军营中事,紧不见堂姐与康岐安回来,一脸逢迎假笑撑得筋疲力尽。
  此时进了下人来通报,说府中几位小姐下学了,来见贵客。
  谢天谢地!
  怀旻心中直叫好妹妹,你们才是我的贵人!
  随即就听见远远传来几声“舅舅!”、“舅舅!”。
  几个小姑娘一路小跑,发髻也歪了,衣衫也跑乱了。堂姐夫假装没看到,低头数杯子里的茶叶。
  带头的姐姐先看见里面并没有舅舅,只有一个陌生男人在与父亲交谈,赶紧刹住。电光火石之间,几个姑娘马上收敛住,规规矩矩站成一排,或理发髻、或整衣裳……
  见过礼,大姑娘还算沉得住气,小姑娘则不然,好奇过了就是一股子失望劲摆在脸上。正巧,此时她们的母亲带着康岐安回席了。
  堂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不像她那撇得干干净净的夫君,她一边支来丫鬟帮小姐打理,一边致歉:“管教不严,见笑。”
  几个小姑娘正偷偷背着母亲冲康岐安傻笑。
  堂姐夫一向是宠女儿的,才难得心细如发出来打一圈太极。
  “长风每次来都给她们带礼物,一来二去,我们家这几个丫头就喜欢这个舅舅。早说你们要来,她们天天盼夜夜想。”这话是对怀旻说的。
  怀旻回过劲来,康岐安叫自己带了好些脂膏,赶忙送出。这些精巧漂亮的东西,正好投其所好。小姑娘们收了礼物满心欢喜。
  又介绍过怀旻的身份,小姑娘们只听明白是舅舅好友这一条,甜甜叫了声小叔,谢过。
  小姑娘多美好,嗓音多动人,叫人如何不爱?怀旻沉醉,唯独不满“小叔”二字。
  好妹妹们乖,要叫嵇哥哥。
  这时康岐安又送了他那份。一人一把弯刀,刀鞘装饰精美绝伦,出鞘寒光乍现,吹毛断发。小姑娘们收了两份礼物,格外开心。并且,怀旻发现,对于弯刀和脂膏,此两者在她们心中居然是平分秋色!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诸位佳人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话又说回来,怀旻不得不感慨,康岐安之艳福,真是投胎投得好,连这么大点的小姑娘都喜欢他。
  一群小姑娘围着一个绷着脸的盐商,听他讲商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我也给大家讲个故事。”怀旻凑过去,迎面送去个笑脸。
  几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康岐安屏气凝神,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你们舅舅小时候,爬墙偷看姑娘,被你们外公发现了,追着打。”
  霎时,一片安静。
  一个小姑娘抖康岐安的袖子,“舅舅,舅舅,你偷看的是哪个姑娘?”
  堂姐夫也好奇地蹭过来,“哪位姑娘?好看吗?”
  康岐安稳住。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已记不清了。想必是很漂亮……”
  堂姐夫的危机意识就远不如康岐安高,脱口而出:“年少无知,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当成宝。我幼时邻家也生的有个女儿,当时真觉得是天仙,后来长得……”
  不过求生欲还是很强。
  “幸好等来了夫人,才晓得我命好,注定与真正的旷世佳人共结连理。”
 
44
  在此耽误的功夫,堂姐夫已经让人打点好了一些物资,添到他们这里。此处到蓬县,都是他的辖区,也替他们将接下来的最后一段行程沿途都安排好。
  这些事交代完,便不久留,二人告辞。还未远去,隐隐听见夫妻俩说话声。
  “夫君,家里不比你在军中,讲过多少次,用饭前要洗手,用毕要漱口……”
  “夫人指教得好!”
  “夫人请用茶!”
  怀旻斜眼瞅康岐安。康岐安会意,答:“这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两人同上一辆马车,先前怀旻乘的车用来堆放货物了。之后行程不远,两人便表示将就一下即可,之前就拒绝了堂姐夫的好意。
  康岐安如坐针毡,怀旻眼神飘忽不定。马车穿山越岭,四周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树,不说凉意习习,但至少也算是暑气半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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