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没道理啊。”万俟朔昌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父皇只宠万俟弘,甚至他的名字都与他们不同,还从未想过竟有这层道理。
大巫师喝下一口茶,老神在在的问:“若皇上真偏袒大殿下那么多,为何到如今还不提立太子之事呢?”
万俟朔昌眼珠转过一圈,脸上才见了笑模样,端着茶敬大巫师:“是我愚钝了,大巫师说的可是句句在理,以后的日子也请大巫师多多指点,若他日我登上那宝座,定叫大巫师与我共享河山。”
大巫师连连摆手:“我不求共享河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可,我愿为三殿下终身效力。”
万俟朔昌仰头大笑:“好,好,定是要让大巫师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下之急,是叫人跟好珠岚族的人,切莫轻举妄动。”
万俟朔昌脸色一变:“糟了!”
大巫师看他这反应就知道怕是坏了事,忙问怎么了。万俟朔昌满脸焦急,他一时冲动咽不下这口气便叫人跟着万俟弘他们,想暗中杀死其中一个珠岚族的人,他们是外族,有什么仇恨渊源都是迷,到时候追究起来没办法定论杀人者是谁,只能治万俟弘的罪。外族使臣被杀,坏了两族之间的友好关系,皇上自然不会轻饶了万俟弘。
只是这步棋虽好,却偏偏没料到皇上也在其中插了一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里。
万俟朔昌慌忙叫人去寻派出去的杀手,只求他们还没出手,不然他可就惹祸上身了。
第11章 美救英雄
万俟弘他们带着珠岚族的人一路走走逛逛,一条街临近中午还没走完,通史买了一大包的物件叫人拎着,大有甩开膀子继续买的架势。冯泽翻译的空隙用肩膀撞了一下万俟弘,使了个“还要让他们继续买下去吗”的眼色。
万俟弘原本的注意力全放在后面跟踪的人身上,被冯泽撞了一下后扭头看了一眼疯狂购物的通史,然后对冯泽说:“买就买了,我也不差这几两银子。”
冯泽皱眉,他不是这个意思。万俟弘虽然说了让他们继续买,下一秒却又让冯泽告诉通史前面有家八宝斋,是京城里味道最好的酒楼,不如快走几步去那里把午饭用了,也让大家都休息一下。
冯泽有些犹豫:“这怕是不妥,臣已在城西订下了一家酒楼,再者这里人多眼杂,城西安排了随行保护着,也能保证使臣的安全。”
万俟弘从小摊上捡起个玉扳指看:“议官考虑的太多了,去告知通史吧。”
有人想让他们出事,全程安全岂不就无趣了。
通史正拿着盒胭脂左瞧右瞧,定不下来买不买,听冯泽说完立刻掏钱付了,小贩又赠了袋香料。冯泽心里暗笑,眼前这人看起来粗糙,但这一路都在买女儿家用的东西,说要带回去送给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羞涩。
那个通史与冯泽混熟了,往八宝斋走的路上拉着他絮絮叨叨:“其实我们不太懂你们这里的男人为什么娶妻后还会纳妾,我们那里认定了一个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变,我们觉得一个人一生拥有的深情有限,遇到了一个心仪的人就想把所有都给她,给了她以后就没有东西再给别人了。你们娶妻纳妾是因为娶到的人不合心意吗?”
冯泽怔愣,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冯雍也娶了几房妾室,但是他以前一直觉得他娘和他爹感情很好的,娶了妾室也没有变化,如今通史这样问他一句,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冯雍纳妾时外面敲锣打鼓,他娘坐在梳妆台前把耳坠当成发簪往头上带的情景。
冯雍不爱冯萧氏吗?应该是爱的吧?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若是不爱又是怎么睡在一起的?冯泽打了个冷颤。
通史凑过来又小声问:“这位大人可成亲了?”
冯泽脸通红,连连摆手。
通史又问:“那可看上了哪家姑娘?”
冯泽牙齿咬住下唇里面那块嫩肉,第一时间想扭头寻找万俟弘的方位,头扭到一半又停住,生生转了回来,手指扣着手炉绒布的缝线处,轻轻“嗯”了一声。
“好看吗?”
冯泽干巴巴的张嘴:“好,好看。”
“那你得快点把她娶回家啊,不然叫别人抢了去可怎么办。”
冯泽觉着眼前这位通史像曾经抱着姑娘画像来给冯淮说媒的媒婆,想到这里他的思维不由发散了一下——通史抱着画有万俟弘的画像来给自己说媒。他一下被口水呛住,撕心裂肺的咳起来。
万俟弘快走几步停到冯泽身边,伸手去拍他后背:“怎么了?”
方才被自己肖想的对象站在自己身边,后背隔着厚实的披风仿佛也能感觉到他手掌的纹路,冯泽耳朵尖一阵刺痒,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了,他低着头不敢看万俟弘,心里不可自制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形容词——好色之徒。
万俟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别人心里被归为“美色”一类。
万俟朔昌的人跟了他们一路,街市上行人乱糟糟的,也难为他们能一直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万俟弘侧身拍冯泽的时候眼睛一扫,大概掌握了他们的位置,心里冷笑,既然是他三弟派来的人,怎么也得帮一把。
“前面就是八宝斋了。”万俟弘指给通史看。
冯泽咳的说不出话,通史虽然听不懂,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年前八宝斋里忙的伙计脚不沾地,早就已经没了雅间,大堂乱糟糟鱼龙混杂,肯定不能让使臣们坐在这里吃饭的。
“冯泽,你在城西定下的酒楼是哪家?”
冯泽忽然被叫,忙清了清嗓子:“黄鹤楼。”
万俟弘勾勾手指,吩咐以辞:“去和这里最大包厢里的人商量一下,问他们能不能移去黄鹤楼,这顿饭就算咱们请,另外叫几个马车送他们过去,冰天雪地的,也不好让人家走路。”
冯泽欲言又止,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且不说一行人需要在这等伙计撤桌,来往人太多,安全问题还是让人担忧。他看了一眼万俟弘,可惜万俟弘没理他,他只能寻个大堂的桌让使臣们先坐下等,又吩咐墨砚叫壶茶水来,喝了暖身子。
以辞拿着银子去找包厢里的人,是场家宴,本来不愿意折腾,听说又准备了马车,又免费吃喝,还有相应的补偿,自然高高兴兴挪了地方,由墨砚带着去黄鹤楼了。
等使臣们都进去坐好,万俟弘已经点好了菜,让冯泽趁着这个时候先介绍一下一会儿要听的戏,戏讲到一半,菜也上齐了。
万俟弘突然拦住了上菜的伙计,慢悠悠的让冯泽给通史翻译:“我们傲来国在外吃饭就有讲究的,菜上齐后咸了淡了不好说,所以需要这上菜的伙计都尝一遍才行。”
冯泽听得云里雾里,他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听过有这样的讲究,但是他知道万俟弘让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按原话向使官们解释了,通史耸肩表示按傲来国的规矩来。
万俟弘伸手一指那伙计:“来吧,试试菜。”
伙计被他一指,顿时面如菜色。冯泽在旁看着,立刻猜到了个大概。筷子摆在面前,伙计颤抖着拿起来,终于在夹到菜的瞬间崩溃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万俟弘冷笑:“怎么?试个菜这么委屈你?”
伙计狠命的把头磕在地上,一会儿就破皮见了血,嘴里叫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是被人指使一时鬼迷了心窍,收了人家的钱,放了迷幻散在里面,小人知错了,知错了啊!大人饶命啊!”
“是吗。”万俟弘双腿交叠,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向前俯身看着那个伙计:“那是谁给了你这些药呢?”
“小人也不认识,一身黑衣,看打扮不是本地人,其余的小人也不知道了。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吧,小的一家都等着小的养啊!”
万俟弘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他缩回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摩挲:“吓成这样还能有如此逻辑,八宝斋的伙计……头脑都这么好吗?嗯?”
他最后一个声音尤其低沉,隐约带着些压迫感。
那个伙计当即噤了声,片刻后他跪着向前挪了两步,边磕头边伸手去拽万俟弘的衣摆:“大人饶命,饶命啊!”
冯泽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反应,扑过去把胳膊挡在了万俟弘面前,后肩一凉又一热,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
万俟弘一只手握住冯泽的手臂把他拉到怀里,猛地一脚踹过去,正中伙计胸口,他这一脚踢的狠,还带了雄劲的内功,伙计当场被踹晕。万俟弘呵道:“以辞,藏起来,留活口。”
以辞捏住伙计两颊一用力卸了他的下巴,舌底果然压着药——是死士。
事若不成,咽下□□不留活口。
那个伙计想刺向万俟弘的心脏,所以拿着刀冲过来时刀尖冲着他用了全力,冯泽扑过去挡在跟前,刀尖直接穿过棉衣刺进皮肤,顿时深可见白骨。万俟弘用手捂住那个伤口,但还是止不住从指缝里滴出鲜血,眨眼间就在地板上汇成一片。
冯泽下巴垫在万俟弘肩膀上,冷汗顺着额角一路流下来沾湿万俟弘的衣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几乎要把那块布料扯坏,整个人缩在万俟弘怀里抖成一团话都说不出来。
太疼了,冯泽晕晕沉沉的想。根本不像说书人口中大侠受了一剑还能奋勇杀敌,他只觉得周身温度迅速下降,受伤的后肩一边疼得发麻,一边又像烈火灼烧一般,痛感一蹦一蹦延伸到头顶。他紧闭着眼睛,眼角湿润一片。
万俟弘面色阴沉的几乎滴出水,从那个伙计刚走进门他就察觉到了是万俟朔昌的人,正常伙计端着菜走进来必定会有脚步声,可他没有。万俟弘就猜到他们等不急去城西的戏园,要在这里动手,为逼那人在使臣面前出手而让他试菜,本想自己借此机会受些轻伤,明日也好上朝追究一番,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冯泽竟挡在了他面前。
冯泽疼的发抖偏偏脑子越来越清明,只能生生忍着疼。万俟弘封住他的穴位防止失血过多,然后把他拦腰抱起来一脚踹开门,惊动了整个八宝斋。
这周围必定有皇帝的人,闹出这一场想必万俟朔昌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万俟弘干脆抱着冯泽一路轻功奔向太医院。
使臣们都是文臣,见到这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没了冯泽翻译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饭是不用再吃了,以最快的速度被以辞一路护送回宫。
第12章 救人
万俟弘到太医院时冯泽总算如愿以偿的晕过去了,整张脸白的纸一样,细细密密一层汗。万俟弘又一次踹开门飞奔进去:“来人!快救人!”
那些太医见大皇子抱着一个人冲进来满手是血,登时全都围上来查看。解开衣服后发现冯泽后肩皮肉翻开,骨头上一个刀尖刺出来的坑。其中一个太医皱眉:“这……这臣等无能,恐怕只有程思远程太医能接手。”
万俟弘耐心已经没了,瞪着眼睛吼到:“那程思远呢!哪个是程思远!”
一群太医你看我,我看你,跪在地上说了半天才说清:“程太医去给皇上送药了,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冯泽趴在太医院的床上,后肩一片血肉模糊,少年样的脸上没了一直以来刻意的紧绷,露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气,显得他格外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了。大概是又恢复了知觉,哼哼着想缩在一起又因为趴着做不到,看起来特别难受。
万俟弘胳膊穿过冯泽的腰用力把他提起来,让他脸朝着自己,窝在自己怀里好减轻痛苦,又渡了一点内力给他。
太医院的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大皇子怀里的人是什么身份不是他们能看的。
程思远回来的时候冯泽已经疼醒好几次了,他一眼看到了大殿下,然后就是他怀里的少年。他把药箱放在床上:“大殿下。”
万俟弘把冯泽的后肩对着他:“立刻马上,救人。”
程思远打开药箱安抚万俟弘:“大殿下放心,此人伤口位置在肩膀上,不会危及生命,只是……他身子太虚,恐怕要好生养一段日子才行。”
他拿出一个手帕交给万俟弘:“这个让他咬在嘴里,免得太疼牙齿无意识的咬到舌头。”
万俟弘接过手帕仔细塞进冯泽嘴里,然后把手放在冯泽另一肩膀处把他固定住,和程思远说:“你下手轻一些。”
清理,敷药,缝合的整个过程冯泽疼的醒过来又晕过去,反复好多回,没了神智的控制便跟着身体的本能呜咽着大颗大颗掉眼泪。直到程思远收起针,说了句“好了”,万俟弘才发现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程思远抽出张纸笔走龙蛇的写下个药方让人去配药,然后问万俟弘:“大殿下此人放在太医院医治还是把人带回去?”
整个太医院不认识冯泽,但是能让万俟弘抱来还一脸紧张的人必然不简单,是什么关系他们不敢猜测,都是在宫里生存的人,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他们心里明镜似的,程思远也就是象征性的问一句,他觉得万俟弘一定会把冯泽带走的。
哪想万俟弘犹豫了一下,说:“先放在太医院吧,你们好好照顾着,少了一根头发唯你们是问。”他看了一眼怀里还昏迷的人,把冯泽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把被拉起来盖在冯泽身上,怕压到伤口还把被子隆起来鼓出一个好笑的小包,乍一看好像冯泽驼背一样。
“他怕冷,在床边多加几个火盆。”万俟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太医院的人面面相觑,不懂这是接了个什么样的麻烦。
万俟弘出了太医院直奔御书房而去,他心里计算好了,皇帝这时候应该什么都了解了,估计正坐在御书房里悠哉悠哉的批奏折等着他过去请罪呢。
万俟弘进了书房就跪在皇帝面前,朗声到:“儿臣请父皇治罪。”
皇帝从奏折里一抬头,明知故问:“弘儿怎么了啊,为何要孤治罪于你?”
万俟弘看起来惊魂未定,他咽了下口水,然后说:“今日儿臣带着使臣们去城西看戏,途中路过八宝斋,想着去吃个午饭,哪知上菜的伙计进了屋就诚惶诚恐,儿臣心生怀疑,就让他试菜。最初他只是求饶,最后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匕首刺向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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