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仅仅几句,也足够让龙越打开新思路,比上了几节课都管用。
建设部兵分两路,A组和军部合作进行城防的布置和建设,B组开始解决城市规划问题。
A组的日常就是围在电脑和积木桌旁边做模拟——
厉部长和钱局都表示单垒道墙实在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这样根本对对手没有基本的战术尊重。
——起码也应该垒两道啊。
而厉栾个人认为,完全可以用集装箱搭个死亡之阵,谁都能进去,谁都出不来。
B组的人已经人手一辆共享单车,开始没完没了的在整个扬州城和东南农业区转悠了。
他们想要建立完整的供水管道——
不管现在是什么年代,但是水龙头和水泵还是应该搞起来的。
农业方面如果能形成精细化供水,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用于城市建设,还可以促进粮食产量。
龙越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厉栾穿了件烟粉色的长裙。
她的长发被盘成了髻,纤细白皙的脖颈和锁骨都露了出来。
龙越怔了一下,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乱想,只上前把之前的测试结果递了过去。
厉栾接过那文件,手腕上的碎钻手链半悬在空中,鸽血色的红宝石泛着光泽,颜色明润漂亮。
这时候龙越才发现,她的左手腕侧有个刺青,但被这手链挡住了轮廓。
“在看这个么?”厉栾抬起了手腕,瞥了眼那华丽的缀饰:“柳恣送的,品位还不错。”
龙越低头应了一声,没好意思追问,只继续听她讲工作方面的安排。
华国人轻易不会刺青,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疼,另一方面也与文化习俗有关。
在华国的历史里,只有巫邪和刑罪之人才会往身上动刀子,即使到了现代,大部分人也选择了可以洗去的彩绘颜料,实打实的把色彩刺入皮肤的并不多。
但凡是刺青,都与一段回忆有关系吧。
龙越虽然心里好奇,却也把心思都按了下来,甚至不敢看她的左手。
她帮厉栾算完了两个项目的工程造价,一个人就完成了办公室三四人才能搞定的任务。
厉栾也清楚在这小姑娘的帮助下,整个建设部的进度条被推快了不少,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盒银色铁皮装的草莓苏打糖。
“我不是小孩子了……”龙越接过糖时低声道。
她虽然个子比厉栾矮许多,可总觉得自己也离成年不远,总归和学校里那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们不一样。
厉栾没有回答,只又接过那盒糖,指尖一拨撕开了封条,打开盒子取了一颗喂给了她。
龙越没想到她会这样喂自己,下意识地就吃了进去。
指尖还有淡淡的蜜橘香气,又是那熟悉的白毒。
这糖虽然样子并不起眼,但味道当真是好极了。
清甜的味道无声无息,还带着些许的酸味,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大概是化的太快的缘故,她竟然有点像再来一颗。
厉栾瞥着她笑了一刹,把那盒糖放进了她的手心里,挥挥手示意告别,又开始继续画工程图。
龙越看着她专注的神情抿了抿唇,拿着糖离开了。
柳恣猜的没有错。
在完颜亮出现的五日之后,最远处的监控线传来了警报信号。
有几万人在往这里驶进,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就会抵达扬州边陲。
由于这完颜亮最近神出鬼没,钱凡决定在还有五天左右的时候再关闭北部城门,停止接受流民。
于此同时,直升机和狙击手开始高空作业,不断地磨合着练靶子。
城东西南都人口密集,只有北部铁幕两侧能驱散人群清出场地来。
在听说警戒被触发之后他们索性在铁幕上画了几个白色标记,让狙击手准备在扬州城的高空照着打,多熟悉一下地形。
直升机虽然能够悬停,但是极其考验微操——但凡有些许的颠簸,都会影响人的判断。
虽然已经有三四人在几个月前就被赵青玉培训了直升机驾驶技术了,可到了这个时候,军部还是只放心让他来。
单论飞行时长,这孩子是碾压所有人的存在。
由于担心干扰民众,在直升机停到扬州城之前,他们都是从江银起飞再去山林里进行不同方式的飞行,安排狙击手来找感觉。
被挑选上来的狙击手一共就两位——钱局和他的手下小周。
从前江银没有驻军,退役军人大部分都年事已高,能干能打的人并不多。
最近半年里虽然成立军队开始集中训练,但提升的都是体能和兵械操作技术,真正能狙中人而且杀过人的,只有他们两人。
眼看着战争倒计时再次开始,飞机必须从江银开到扬州城,准备随时待命。
金国皇帝穿的确实招摇,要不是铁幕上不方便站人,恐怕早就被怼死了。
钱凡看了眼驾驶舱的赵青玉,心想今天又要闹出点动静来,只吩咐道起飞吧。
直升机从停机坪缓缓升起,飞向不远处的杭州。
舱门半开着,微热的风灌了进来。
钱凡看着窗外,只觉得自己如一只准备狩猎的隼。
由于要省油的关系,飞机并没有开的很高,以至于巨大的引擎声直接如雷鸣一般响了起来。
这声音,不仅扬州城的人听得见,十里八方的人更听得见。
在直升机出现在扬州城上空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
摆摊的算命的看卦的,还有工地上干活的无数人,全都齐齐的扬起头来,仰望天空中那只巨大的魔鸟。
孙道夫刚好在庭院里和郭棣下棋,惊骇的用手指着天半晌说不出来。
郭棣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搞不好就是刚涅槃出来的凤凰了,就是叫声太难听了些。
街道上簇拥的人越来越多,而被收拢的流民队伍也齐齐沸腾起来。
他们就是听闻这里是真龙之国、圣帝降临才齐齐跑来避难,如今当真看见了神迹。
于此同时,完颜亮等待在扬州城以北,也明显听见了那越来越近的轰鸣声。
他心里生疑,吩咐驻军在远处不要引人注意,自己挑了匹快马去奔至铁幕,想看看临国人又折腾出什么来了。
耶律元宜一人带着几个部下骑着快马,已经绷上一副忠臣的神情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他要第一个告诉完颜亮东京有变的消息。
如果完颜亮真的夺下这临国,到时候谁赢还不一定。
就算完颜亮输了,他也是被这昏君胁迫,在新帝面前哭惨就是了。
谁知道等耶律元宜疾行至先行军的军营,压根没看到完颜亮的影子。
而且远处传来山崩之声,让人有些不安。
“官家去铁幕那边了,就带了四五个亲信吧。”驻守的参将解释道:“扬州城不知道怎么了,那边传来了很大的声音。”
耶律元宜心里一紧,握紧佩刀直接骑着马赶了过去。
“钱叔。”赵青玉打了个哈欠道:“你看那个铁幕往北,有几个骑着马的,穿的衣服跟其他人不一样。”
钱凡正专注的擦着枪,顺势直接拿军用望远镜看了过去。
——竟是那完颜亮!
他看了这人的照片许久,如今竟看见活的了!
“你开过去,降低。”
“我跟你说。”赵青玉操纵着手杆,漫不经心道:“柳叔等会肯定训我瞎几把开扰民。”
“不许说脏话。”
“你怎么跟柳叔一样开始教训人了……”
飞机离铁幕越来越近,高度不断地往下压。
而那山崩地裂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以至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钱凡举起枪,在瞄准镜中看见了那策马而来的完颜亮。
“再低一点。”他轻声道。
“不要动,悬停。”
完颜亮跑过来的时候,是一条笔直的线。
上膛,瞄准,呼吸。
枪声消失在了风里。
下一秒,那马上的男人猛地往后仰去,直直的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钱凡低笑着吹了个口哨。
“钱叔。”赵青玉慢悠悠道:“我妈说只有臭流氓才会这样吹口哨。”
“你小子懂个屁。”
同一时间,耶律元宜出现在了不远处,一眼就看见了坠马的主君!
完颜亮左右的部下慌乱不堪,他们根本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突然从马上撅下来。
马还没停稳耶律元宜就冲了下来,直接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完颜亮的面前。
那不可一世的男人肩侧渗出血迹来,汩汩的鲜血在不断地从一个窟窿里冒出来。
他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掼在了地上,后脑勺直接着地,双眼都一片模糊。
耶律过来的时候,已经话都说不清楚了。
“送——送我——”
送你一程。
耶律元宜直接抬手抽刀,毫不犹豫的在他的喉间横划过去。
鲜红的血瞬间喷发而出,溅了他满头满脸!
柳恣正批阅着公文,辛弃疾忽然敲了敲门,拿着电话走了过来。
“钱局长的。”他认真道。
“嗯。”柳恣眼睛仍看着文件,接过电话懒洋洋道:“怎么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钱凡点了根事后烟,坐在机舱上看着脚下的众生,只感觉自己犹如神灵下凡:“我刚才随手狙死了个金国的皇帝。”
第50章 响指
柳恣看了眼电话,手一抖把通话给掐了。
辛弃疾站在不远处,还等着把电话拿回去。
下一秒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柳恣,”钱凡抖了抖烟灰道:“你小子定力不行啊。”
柳恣干咳了一声,确认道:“完颜亮?你真没看错?”
“没看错,他的部下在他没死透的时候还往脖子那补了一道,可惜监控估计没拍到。”钱凡怔了下,下意识道:“铁幕以北T2街道拐角那里,有摄像头吗。”
“有。”柳恣抬头道:“我上次过去检查过。”
也就是说——
他猛地起身,吩咐道:“辛弃疾,你和孙赐去调T2街道拐角的监控,我去一趟铁幕。”
电话甚至没有挂断就被扔到了幼安的怀里,柳恣直接匆匆跑下楼,开了车就往北边赶。
飞机停在了城西临时开辟的停机坪处,赵青玉和钱凡坐了电瓶车也在往这个方向开。
那耶律元宜和其他人已经带着完颜亮的尸体撤回去了,现场只剩下接到通报的安保人员和地上的一滩血迹。
柳恣赶到的时候,钱凡已经在远处的草里用扫描仪找到了那枚弹头。
“他在栽下马的时候,其实还有救,扛回去只要能止血也许能挺过去。”钱凡端详着那个弹头道:“可惜后面来的那个人直接补了一刀,应该是死透了。”
柳恣闻言皱眉:“为什么要补刀?”
“这你不懂了吧。”钱凡咧嘴笑道:“这哪怕只是单纯惊马摔伤,也会多出骨折甚至脑震荡——马背都有快两米高,能不疼吗。”
而首脑作为作战指挥和士气的核心,在现代可以居于后方指挥,毕竟监控和传令途径都已经多样化了。
可对于古人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个半残废的完颜亮,不仅是中军的累赘,还起不到半分的指挥作用。
听孙道夫他们说这皇帝是弑君上位的,那恐怕……金国马上就会有新的领导者了。
在君权神授的时代,如果皇帝这个半神化的存在能被人频繁抹去,其神圣性和权威性都会不断贬值。
金国的乱序无章也与此有关。
“我们先按兵不动。”柳恣冷静道:“观察那两千人是进入备战状态,还是已经打算撤回去了。”
远处孙赐骑着摩托把辛弃疾带了过来,后者明显一脸惊魂未定,手里紧紧抱着个平板不敢松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坐摩托……
孙赐看起来虽然娇小,但开起摩托来的烈性不亚于马背上长大的蒙古女人,驰骋间黄沙扬起还疯狂变道超车,辛弃疾愣是没办法再顾及什么礼节抱紧了她的腰。
“下来。”孙赐拿下头盔,把平板拿下来递给柳恣:“已经导出来了,您看眼。”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已经经过了技术的二次处理,画面被放大并锐化过了。
那个完颜亮骑着快马带着部下再往北门冲,全程头高昂着在往天上看,明显是被直升机的轰鸣声给吸引了出来。
而在某一个瞬间,他突然身形一晃,双手直接松开了缰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而去,后脑勺正中地面。
几个部下在跑出很远以后才反应到异常,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们下马查看完颜亮的情况,北边冲来了另一个军官打扮的人,直接下马冲了过来,在确认完颜亮已经被重创的情况下突然提刀割喉。
剩下的画面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柳恣暂停了割喉前的一幕,观察着他身上的服饰,下意识地看了眼辛弃疾。
不远处的孙赐条件反射道:“监控是我调的,他没有看。”
辛弃疾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被柳恣的凝视看的有些背后发凉。
他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在突发状况面前沉不下来。
柳恣心里松了口气,给钱凡看这一幕,低声询问道:“这个人是谁,孙道夫和郭棣可能认识——要问他们吗?”
“别。”钱凡摇头道:“首先,这完颜亮到底是谁杀死的,现在归我们说了算了。”
需要威慑他国的时候,可以揽下全责,哪怕说是铁幕自己喷射毒箭杀了这金国皇帝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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