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桃李月(五)
周六是个黄道吉日——店长说,她指宜搬迁,大手一挥趁着风和日丽就要搬书店。
这天小梁以及她男朋友——店长悄咪咪说小伙子长得不错,被自己男朋友拐到了怀里,店长挣扎出一颗脑袋说加上你,关医生,可以组成F4了!
粥店老板指着自己说那个4是我吗?
店长说不啊,4是指佲佲。
粥店老板嘿哟一声,道:“我还不干了!”但被他老婆拧了回来,“年纪这么大了,还跟小年轻计较,丢不丢人。”
“讲道理,我年轻时候也是一枝花,老婆你可是知道的呀!”
他老婆捂住耳朵表示不听。
阮佲悄悄问扶着他的关闻鸠,问:“关先生怎么来了?不在家休息?我们这有搬家工人。”
关闻鸠笑笑说:“你们店搬家,我怎么可能不来?”
“是啊!”店长插进话来,“就你现在四体不勤的样子,您老人家别被砸到脚我就给你烧高香了。”
阮佲嘿了一声,抬脚就要踹,店长不愧是耗子2号,一跳就跳上了她男朋友背上,朝后头被关闻鸠拦腰抱着的阮佲吐舌头,“略略略,打不到我。”
阮佲干瞪着眼,这会不动了,动也动不了,关闻鸠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到让人有些不好意思,阮佲拍拍他说:“你好放了。”
关闻鸠才微微松开,阮佲嘀咕说力气怎么那么大,这耳边就传来熏红的笑声,怪羞人的,阮佲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却见关闻鸠一直盯着他瞧,他转过头分明耳尖红了,却用手指轻轻推了一记关闻鸠。
关闻鸠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拳的距离,像是好朋友。
小梁的男朋友在后面瞧着,问了一句:“他们关系很好?”
小梁点头:“是呀,好朋友嘛。”
男朋友不说什么了,他是被小梁拉来帮忙,与其他人都不熟,小梁的意思是想让大家见一面,以后可以交个朋友。
不过小梁男朋友面上清清冷冷的,话也少,因此只靠小梁一人在其中沟通倒有些累,店长他们几乎不怎么说话,店长还问小梁:“你男朋友是不是不怎么讲话?”
小梁有些尴尬,也不知怎么好,只好和店长打招呼:“他就那个样,不过他人很好的,只不过大家都不熟悉,等以后再见几次就好了。”
店长有些担忧地看着小梁,那头小姑娘男朋友叫她,这小梁就颠颠地跑过去,被拉到一边说话去了。
“你愣着做什么啊?我四体不勤,你还提不动东西?”阮佲努努嘴,见她发呆,就当她偷懒了,店长回了句:“去你的,滚到你关医生怀里去吧。”
这会阮佲见店长男朋友忙着擦书架,顾不到这边,早起了报复之心,张牙舞爪的,店长呢也不当他是伤残人士,粥店老板又说了句两只耗子打架。
粥店老婆讽刺一句:“人好歹是好看的耗子,你呢?”
粥店老板摸摸自己胡渣的下巴,说到这个老婆就来气,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带的,偏要留个有型的胡子,每次亲女儿的脸蛋都扎地哇哇哭起来,哄也哄不好,见这不祥的眼神,粥店老板下意识撅紧了屁股。
那头各家被各家分开来,倒真是要打起来了,店长嚣张地吐舌头,做鬼脸,店长男朋友耐不住一巴掌把人塞进怀里,拖着走了,走之前朝关闻鸠点了点头。
店长吼着王八蛋别逃,看我揍不死你,最后也消失在书架后头。
过了会打湿了耗子毛,垂头丧气地,可以挂着油瓶的嘴一见同样也无精打采的阮佲就咧了开来:“嘿,你也被训啦?”
阮佲看她一眼,话也懒得说了,方才那会真是丢人,从来也不知道关闻鸠板起脸来训人像他爸,训得一声不吭的,就跟装死浑身僵硬的耗子一样。
耗子一号耗子二号同病却不相怜,吱吱叫着,爪子收了却不肯嘴下留情,互相嘲笑着,粥店老板乐得慌,常有一股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只听得两声咳嗽声,这两耗子乖觉了,但时常碰到一块,企图甩个眼刀,比谁的眼刀快,比谁的眼刀电流大,恨不得把对方烤成面包吐司。
最后实在看不过去,关闻鸠在满堆的书里面跨了几步,把人抱到桌子上,明令禁止下地,塞了个狗咬胶在里头,阮佲登时手痒,按捺几下才没把狗咬胶扔他脸上。
每常阮佲试探着下地,也不晓得关闻鸠是不是长了眼睛,一眼神看过来,阮佲回瞪一定要下地,说得好听自己身为唯一的店员怎么能在旁休息呢?
店长嗤笑一声,包含了所有的讥讽。
阮佲胆子真大,下了地后一拉拐杖溜起来,只是关闻鸠比他动作快,常常没嘚瑟个几分钟就被拎回来,拐杖也没收了。
“我要下去!我要帮忙!”
关闻鸠很难得的啧了一声,拍了一记他屁股,阮佲当下面红耳赤地捂着屁股,差点没说耍流氓。
关闻鸠拉着他脸颊,想着这大牙发腮是不是跟阮佲学的,阮佲拍开手脸皮通红,像最红的油画棒草草涂上去,晕都晕不开,团团的。
“别帮到忙了,嗯?”
“我没有。”
“还说没有?”
“你和我爸一样,真凶,贼凶知道吗!我是不会屈服的!”阮佲皱眉,可惜他小胳膊小腿不够看,关闻鸠把他摁在桌子上,一定要他坐着,阮佲有些气,他是说真的,又没故意骗人,像沸腾的电茶炉,盖子要盖不住了,不想关闻鸠突然低头亲了一口,耗子愣住了。
“滚蛋!”阮佲轻声骂了句,耗子不动了。
不过阮佲不肯坐,乖乖站在一边,给他们翻个垃圾袋什么的,有些无聊,店长在旁暗搓搓,早在关闻鸠拍了屁股后她这心痒痒的,也想拍个屁股,这趁人不注意,耗子二号大变身呲溜一下,连阮佲都不曾防备,只觉得屁股上贴了个手掌,脑袋里巨大的蓝鲸捧着水花炸开来,抬腿就要踹人,未等店长反击,她这耗子爪子就被关闻鸠抓住了。
店长颇尴尬地问候一句吃了没。
关闻鸠松落落瞥了眼说:“男女授受不亲。您看您男朋友。”
店长回头,咽了咽口水,“打个商量,咱们权当事情没发生成么?”
关闻鸠微笑地看着她。
手下一松,店长跳开了,但同时这心里也忍不住叹道:这屁股——真——好屁股。她动动手指,心道这屁股怎么就没长我身上呢?
店长忧愁地看着那头阮佲,关闻鸠又不知道安慰什么了。
“我要是有拐杖肯定把她挑飞到外面!都是你,我白给人吃豆腐了!嫩豆腐知道么!”
一狗咬胶扔进关闻鸠怀里,关闻鸠摸摸鼻子,有些心虚,这有理的事也变得在蛋糕掺了酱油——没道理了。
阮佲忍了忍,若是店长他肯定把拖鞋拍在她精致的脸上,让她当拖鞋小仙女,只因面前站的不是别个人,是让他心思百转,兜兜转转也要脸红的人,这才忍住了手痒,没把狗咬胶扔脸上去。
闹了一阵,关闻鸠答应他到时候给大牙洗澡,阮佲可以全程撒手,给了点好处阮佲才稍稍好了脸色。
店长男朋友哪会不知道家属的狗爪子的毛病,这会不仅不让店长揩自己的油,今晚沙发的预定也一并让给了店长。
店长挂在脖子后头,想让他改主意,一说春闺寒冷,正缺个人暖和,二又撒泼打滚的,男朋友拎着她衬衫,果见一道道黑印子,眉头攒成了一座座小山谷,店长忙安抚着熨平眉毛,这男朋友让她答应什么,她就同意什么,即便仍旧未改变睡沙发的命运。
这边互相闹着,东西也收了一点,不知谁听到的,突然问谁哭了,几个人疑惑,后头就见小梁抹着眼泪跑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坐在了箱子上。
“这是怎么了?”
店长问,一面看向后面一起走进来的男人,面上也像是从冰箱里的奶棍,十分僵硬,这两人分明是男女朋友,却泾渭分明地隔出了一道裂隙,店长心里一沉,小梁那哭哭啼啼的,打了哭嗝,这男朋友却无动于衷,憋着气。
“好端端的,到底怎么了?”她看向小梁的男朋友,男生皱着眉也不肯回答,只说:“我还有事,你们先忙。”
“这……”店长看看小梁,低头问,“你不拦他?”
男生已走到了店门口,瞥了一眼其他人,倒好像要说什么却被他忍耐了下来。
阮佲皱眉,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眼神怎么感觉像是我们的错一样。”
关闻鸠拍拍他的手。
这小梁的年纪大不了多少,就跟个小妹妹似的,年长的粥店老板老婆好言安慰,这哭了一阵后人却有些傻了,只定定看着玻璃门,偶尔渗出一两滴眼泪来,看得既可怜又可疼。
因此便让小梁坐下歇歇,店长说也许马上就有电话来了。
可过了会只听小梁愣愣的,像雨打残花,融了一塌糊涂的心,抓紧了手机道:“他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闷闷的,谁也不说话,店长打碎了自己带来的杯子,说了句碎了,让人听到了,小梁开始使劲流眼泪,阮佲说:“哭肿眼睛就不好了。”
小梁盯着阮佲看,愣愣道:“我一点都不知道……”
这让阮佲有些奇怪,这话说得轻,只有他听到,小梁摇摇头,接过了递来的纸巾,“我没事了,我来帮忙。”
“嗯,那好,把书啊什么的放架子上就好了。佲佲做过登记,你按着来就好。”店长给她一本本子,小梁有气无力地吸吸鼻子。
到了晚间,随便叫了外卖,小梁也吃得很少,即便阮佲替她点了最喜欢的红烧肉也没能让人笑起来。
一行人步行到停车场去取车,小梁早上是跟着男朋友车来的,这会男生负气离去,车也开走了,只见小梁这肿着眼睛,神色不大好的样子,恍恍惚惚,店长心里骂了句,阮佲和关闻鸠说小梁家和自己家顺路,可以开车送她回去。
小梁点点头,店长叫过阮佲,这边只剩下关闻鸠和小梁两个人。
“关医生。”小梁踌躇。
“嗯?”
关闻鸠的神色很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小梁眼睛闪烁几下,别过脸看那头又有点闹起来的阮佲。
“您真的和阮佲在一起了?”
关闻鸠嗯了一声,“梁小姐。你别和他说,他今天根本就没注意到你男朋友,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和我闹了,这是我们的不是,不曾注意场合。”
“这……哪里。”小梁心里一酸,这倒让他们和自己先道歉了,“我只是和他有点分歧,不关您和阮佲的事。”
关闻鸠笑笑没说话,倒是对急着过来的阮佲说:“你慢点。”
第52章 得鸟羽月(一)
“店长本来想踏青,带上我还有小梁他们,不过小梁那天回去后就请假了,现在都清明了,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和她男朋友之间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关闻鸠想了想回答说:“我们在这猜也猜不出什么来。”
“也对。”阮佲回答。
关闻鸠看了他一眼说:“别趴在窗户口了,你看大牙也和你一样。”
阮佲回头,大牙那张脸挤压在窗玻璃上,让他忍不住摸摸丸丸的绒毛压压惊。
“越长越丑了。”阮佲嘀咕。
“你可别让它听到。”话说完大牙的视线就转过来了,狗脑袋窜过来,只见它爪子闲得慌,要去拍拍丸丸,丸丸没拍到,就被阮佲拍了。
小家伙缩回脑袋,过会又去招惹阮佲,它大概想不通怎么忽然有一天和它一起坐后头的阮佲坐到帅哥的旁边去了,而被椅背挡住的两人在它眼里关系变得比往常更亲密。一只黑柴,耸动着湿漉漉的鼻子,无端打了个喷嚏。
阮佲闹得烦了,就把丸丸放在大牙脑袋上,大牙退回去,将丸丸捧在前爪上,过一会回头看这两只已经睡着了,阮佲找了半天才看到黑的里头一点白的屁股。
“睡了?”关闻鸠停下车,这会排队过收费站。
“睡啦。”阮佲回答,“还有多长时间?”
“快了,过了这个再开半个小时就到我爷爷家了。”
“到了后要先去扫墓吗?”
“嗯,待会大牙他们就在车上等一会好了。”
“嗯……”阮佲点头,“不过我也跟着你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好?给你爷爷扫墓应该还有那的亲戚吧?”
关闻鸠理解,说:“不用紧张,都是我爷爷那辈的老人家,还有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爷爷那开的梨花,我想大牙它们会很喜欢,可以满院子的跑。”
“梨花?”阮佲眼睛亮了,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大牙还惦记着它的小梅,最近给它做个小梅的枕头,放它窝里。手都戳了好几个窟窿眼了。”说完他斜着看了眼饱睡的大牙,这会翻了个身,不知羞地岔开腿,整个压在了丸丸身上,丸丸被压醒,颇嫌弃地从身体下面撅屁股退出来,滚到一边继续睡。
“太宠它了。”阮佲评价自己,“我妈也是,回来后就给它捎来了搪瓷的盆,就是结婚的那种,特别定做的,它现在每天吃饭都要舔盆底,盆底的脑袋都要舔秃了。”
阮佲有些抱怨,关闻鸠伸手揉揉他脑袋问:“你这是在嫉妒大牙?”
“我不嫉妒它!”阮佲矢口否认,“我妈对我好的时候它还不晓得在哪里呢。”
关闻鸠憋着笑,驶离了收费站,车一发动阮佲就不说话了,今早出发的时候阮佲就说你开车的时候我不和你说话。
关闻鸠侧着头,阮佲解释省得你一心二用,安全知道么?我全家性命都交付给你了。
你好好开。阮佲戳了记关闻鸠的腰,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做些小动作闹着玩,这是以前没有的,初次戳他的时候面皮还有些薄,总徘徊在悬崖边缘,成功一次后愈来愈像偷了香的耗子,吃了什么美味,后来连着几次胆子大了,戳的时候就带了好玩戏虐的意味,又特喜欢看他抓不住自己的戳的手,只好无奈地笑,这让阮佲有些新鲜,欲罢不能地,有点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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