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棉进来时,正看到凉诗琴背对着更衣,冷漠以待。而更衣伸着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许棉自是知道今夜一闹,凉诗琴心情不佳,屋子里又这么静,自然明白凉诗琴是不希望更衣留下来,便走过去将更衣喊走扶出。
久不说话的凉诗琴开口了:“这几日不用来伺候了。”这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更显冷漠。
更衣和许棉顿了下,又退下了。几日是几日?凉诗琴没有说明,就意味着没有召唤不用来伺候了。也许就一两日,也许则四五六七日,没得定数。许棉知道,这是凉诗琴在变相惩罚更衣禁足,面壁思过。心疼的许棉看着更衣犹如定了型,手一直伸着,眼睛空洞的望着前面,泪水不停的流,酸楚的扶着更衣继续走。而对于凉诗琴的话,还是许棉的动作,更衣全然没有任何感知。期初许棉只是认为更衣伤心过度,一时没回得了神,也就没管,出了门,不忘带好凉诗琴的们,扶着无知无觉的更衣回佣人房。
凉诗琴听到声响,知道更衣走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凉诗梅的那几抓,抵不上玉蝴蝶的一掌。凉诗琴重新回到梳妆台,把自己凌乱的头发理好,放下梳子时,看到首饰盒,慢慢的打开最下面一层,拿出里面的蝴蝶步摇,珍视的放在手中,像是在对谁说话似的:“下次莫要这么莽撞了。”摸了摸蝴蝶步摇,凉诗琴才放回去,继续振作精神把屋子简要的收拾一番,然后上床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更衣那血迹斑斑的额头。但是此刻,她又不能冒冒失失的再去关怀更衣,惹来另一个麻烦。还得迫使自己必须凉更衣两三日,让她长记性。
许棉把更衣扶回屋子,屋内没人。把更衣安顿上床后,许棉打了水,替更衣擦洗,发现她止不住的流泪,自己也跟着冒出泪来:“都跟你说了,离主子们远点,莫要惹祸上身。你看看你如今这般模样,让我怎么省心。”许棉擦自己也不是,擦更衣也不是,干脆将帕子置气的往水盆里扔,唉声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更衣心神都空了,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所以转上帝视角,等她好了再转为她的第一视角,望亲们理解
第69章 上帝视角2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许棉赶紧用衣袖擦开自己的泪水,淌了帕子,不敢久待,便出了去,回自己的屋子替苦命的更衣默默垂泪。
这一夜,闹的大家都不得安宁。玉蝴蝶、凉诗琴、紫鹃、许棉睡得不安稳。凉诗梅哭了一整夜,瑞雪便守了一整夜。而更衣则是睁眼到天明,眼中空无一物,手中空空如也,心中空无一人,就连天黑了又天明了,都没有感知,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又没看着。
第二日清晨,紫鹃开始去伺候玉蝴蝶起床,瑞雪也伺候哭了一宿的凉诗梅睡下。许棉早早地就到厨房准备早饭。虽然昨夜闹得不可开交,但是民以食为天,饭,还是得吃的。而凉诗琴起床后,自行收拾。昨夜碎了的吊兰还躺在地上。一出门便看到许棉,凉诗琴则交代她去打扫自己的屋子。趁许棉走后,凉诗琴偷偷地往佣人房看去,心头一阵不忍,但忍住悸动,快步走到正房,玉蝴蝶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凉诗琴依旧有礼有节的先向玉蝴蝶躬身,然后入座。玉蝴蝶见人来了,才拿起筷子。凉诗琴看凉诗梅的坐处无人,知晓她还在生气,便拿起自己的筷子。席间,大家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昨夜的闹剧只是个梦,天亮了,便醒了,没人再去追究它。吃完饭,凉诗琴去了书画坊抄书,紫鹃扶着玉蝴蝶回了后院。许棉收拾完东西才去了佣人房看更衣。
更衣睁了一宿的眼睛,泪倒是不流了,但是手还是伸着。许棉心疼得把她的手按下放回被子下,不一会儿,手又在被子里拱了起来。看得许棉伤心的抹眼泪,但是看着瑞雪还在一边睡着,便不敢出声,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也不能,只好看看昨夜更衣受伤的地方,好些了没。昨夜匆忙,只擦洗干净,不敢去找药。今日看来口子已经不渗血了,但是许棉还是担心,准备一会儿出门给更衣买些伤药来。
收拾好厨房,许棉出了门,在街边看到更衣口里说的那个买胭脂的,想起了那日她说的俏皮话。许棉知道,那不过是更衣懂事,随意一说,免得让她花费。所以更衣生辰时,许棉没有给她买胭脂。今日瞧见了,心头又酸楚了起来,许棉便走到胭脂摊,为更衣选了个淡粉色的胭脂,装进袖口,一想到更衣伤心倒床,心里一阵阵难受。
瑞雪睡了片刻,不敢久歇,又起了身,看到更衣在床,心里有些不悦,小心的嘀咕着:“都是主子受责,你倒好,睡了个安慰觉,还不用起,我则一夜伺候,现在还得去瞧瞧。”见更衣没动静,瑞雪理着头发往更衣床边走,看到她一双眼睛睁着,吓了一跳,“你不睡怎么不起来。小心赖床被紫鹃姐姐责骂。”见更衣无动于衷,瑞雪又走近一步,看到更衣面无血色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小声的喊着:“更衣,更衣。”看到更衣的睫毛似乎眨了眨,瑞雪舒了口气,出了门,心里还在嘀咕着:还是跟着七小姐好。
许棉回来后,看佣人房无人,便到更衣处,给她伤了些药,摸着她的头,安慰着:“莫要担心,莫要担心。”话不敢说久了,怕被人撞见,便收拾好东西出去了。更衣依旧睁着眼,空洞着望着前面,眼耳似乎自己封闭了,无论是许棉还是瑞雪的话,她都没听见。
晚间,凉诗梅终于坐在了席上,但是一看到凉诗琴便又恨上了。这时玉蝴蝶并没有阻止,而是拿起筷子,示意吃饭。凉诗琴不管凉诗梅的怨恨,抄了一早上的书,又弹了一下午的琵琶,甚累,拿起筷子也开始吃东西。倒是凉诗梅拿着筷子一个劲的恨着凉诗琴铎饭,恨不得凉诗琴便是她手里的那晚饭,最好铎碎了,铎没了。
玉蝴蝶知道凉诗梅这口气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消停了,只要不再胡闹,也没多管,只是吱了声:“诗琴,明早随紫娟去把田间的租结清了。”
凉诗琴点头,知道这是让她去和秦子轩把关系断清楚了。之前和紫鹃经常出门学习,其实只不过幌子,给她机会和秦子轩多加了解。出了四方街,紫鹃会识相的自己去做事,让凉诗琴去偶遇、约会秦子轩。所以,跟紫鹃出门,实则去找秦子轩。既然玉蝴蝶用了“结清”这两个字,便是要凉诗琴好好处理和秦子轩的关系。看来和秦子轩恩断义绝是必须的选择。
凉诗梅没吃几口便不吃了,又回房去暗自神伤。玉蝴蝶看凉诗梅的小孩子性情也不加阻拦,然后转过来给凉诗琴讲:“把信都烧了。”凉诗琴点点头。
回到屋子,凉诗琴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规整好了,碎了的吊兰也用杜鹃代替了,桌上一张张叠好的正是这些时日与秦子轩的书信。凉诗琴坐在桌边,一张张的拿起来看,上面秦子轩说的情真意切,山崩地裂,矢志不渝。但是凉诗琴一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浪荡惯的公子哥,仗着自己是开酒楼的商家大户,没少在外面勾搭。凉诗梅这个笨蛋妹妹不过是他的下酒菜。凉诗琴惨淡了笑了下,嘴角勾起了一丝阴险的笑意,然后拿着一叠惹得凉诗梅要死要活的书信站在烛台边,将柜子低的铜盆拿出,一张一张的点燃,然后一松手,只见轻飘飘的信纸燃着火焰落在了铜盆里,不过须臾便化作了一堆灰。
在凉诗梅外出偶遇多情公子秦子轩时,藏不住心事的她早就把恋爱的欣喜挂在了脸上。玉蝴蝶那几日正在为两个宝贝女儿寻觅好夫婿,对凉诗梅的变化没有多留心,但是每日见得多的凉诗琴则发现了凉诗梅的异常。早在更衣发现书中信时就已经发现不爱看书的凉诗梅老是往书画坊钻而生疑,从而发现了书中信,便知道了迷得凉诗梅花枝乱颤的人叫“子轩”。当时凉诗琴还不知道此人便是秦子轩。当柳如依来给秦三少爷牵线时,凉诗琴就开始准备和秦三少爷的结亲。因为她看得出这门亲事母亲是愿意的。
当陪着凉诗梅去广济寺时,正好更衣陪许棉出了门。凉诗琴也想单独找个机会去了解一下凉诗梅的信中之人,便不等更衣和凉诗梅、瑞雪出了门。凉诗琴故意让人流冲散了自己和凉诗梅,担心她遇人不淑便跟踪她,瞧见了信中的“子轩”。长得一表人才,就是一副花心相,凉诗琴不看好这个妹夫。果真,当“子轩”和凉诗梅分开后便去了花衣巷的方向,凉诗琴恨在眼里牙痒痒。凉诗琴知道给凉诗梅说这人靠不住,她只会一股脑的在一根树上吊死,倒不如找个时机教训这个轻薄的浪荡公子。所以凉诗琴假借迷路,崴脚受伤,惨叫了一声,引得了“子轩”的注意。
秦子轩见楚楚可怜的模样凉诗琴,心头一热,便主动走了过去搀扶她,嘘寒问暖的关怀着她。凉诗琴见他入套,自然是声音软了,身子也软了,惹得秦子轩按耐不住想要呵护弱小的伟大心灵,便立刻主张去他家的酒楼休息。凉诗琴正想挑个热闹的地方好好地让他出丑,便跟着他来到了酒楼,看到牌匾上写得秦家酒楼,凉诗琴心头一惊。因为秦家适合的婚嫁男子只有一位,便是秦三少爷。再看到掌柜出来喊他三少爷。凉诗琴才知晓眼前这个混蛋正是母亲给自己看中的未来夫婿。这把凉诗琴难住了。唯一可以明确是,凉诗梅跟不得他。
凉诗琴在心里叩问自己:我呢?我愿意放弃眼前这个大好的金龟婿?
凉诗琴内心是不愿意的。因为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今年再不嫁出去,待价而沽只会越来越低,而凉诗琴不愿意低价出售自己。秦三少爷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所以,凉诗琴改变了方案,而和秦子轩娇羞的聊了起来,一颦一笑都惹得秦子轩越发的喜欢。凉诗琴觉得反正凉诗梅不能嫁他,又何必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从那以后,凉诗琴开始了和秦子轩的往来。凉诗琴也知道凉诗梅是自那时起开始郁郁寡欢。
为了让凉诗梅慢慢的走出秦子轩,所以凉诗琴一直都拖着秦子轩不定亲。好让这个傻妹妹淡忘掉这个负心汉,而且凉诗琴知道既然自己已经有找落了,母亲便会加快给凉诗梅物色一个。有了新人的介入,单纯的凉诗梅会更快的淡忘这段情。时机成熟了,再定下亲事,就算凉诗梅知道了,只要自己装作不知情,母亲再从中调解,俩姐妹的关系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看着一张张海誓山盟不会儿便化为乌有,凉诗琴蔑视着一盆的乌黑。要知道,为了让秦子轩坚信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他,凉诗琴可是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字字斟酌,那些情书写得凉诗琴自己看了都想吐,还得特意支开更衣,免得让她误会、吃味儿。从始至终,凉诗琴都没有看上过秦子轩,嫁,只不过是想嫁给他能给得起的安稳日子。而且他最好花天酒地,夜夜不归,凉诗琴才好和更衣锁了门,同塌而眠,交颈而卧,过她俩人的二人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凉诗琴为了和更衣一起 也是煞费苦心呀
第70章 上帝视角3
自从下定决心后,凉诗琴夜夜都在为如何一石三鸟而殚精竭虑,煞费苦心的经营,却单单忽略了更衣的感受,搞得她破釜沉舟,让大家都陷入了最坏的境地。凉诗琴蹲下来,看着乌黑的铜盆,心里也是委屈的:“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都说了我的真心只给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只差一步,便皆大欢喜。”凉诗琴用手指蘸着灰,在青石板上写下更衣的名字,弱弱的道来:“你可知道,我写给那秦子轩的信,每一封都是想着你写的。想着你的样子,想着你的笑容,想着与你白头到老。不然,我又怎么写得出那些发自肺腑的感受。”
一个一个的更衣在凉诗琴的指尖落下。看着更衣的名字,想着更衣昨夜的神情,凉诗琴喟叹着:“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更衣,我可是真心实意的相信你,相信我们的未来。”凉诗琴起身,看到桌边还残留着更衣昨夜被撞时的血迹。凉诗琴慢慢的摸上去:“你痛,我也痛。我比你更痛。到哪儿再去寻一个冤大头?”凉诗琴趴在桌上,手还在血迹上轻轻地抚摸。
昨日,更衣便躺在床上,饭也不是,水也不喝,凉诗琴罚她关禁闭,许棉自是不敢去请大夫。但是看更衣今日还是这般干睁眼不说话,急得许棉在屋子里打转。
瑞雪走进来便道:“更衣还是没有动静吗?”许棉点点头。瑞雪也有些焦急的走过去。话说昨日瞧了还以为是更衣累的、气的、伤的,但是今日还是这般,瑞雪也觉得更衣有些不对。上前推了推,瑞雪发现更衣一动不动,连声都不吭,心里有些慌:“莫不是病了?”
许棉一急便哭了出来:“那可怎么办,不会是撞着脑袋,伤了神志了吧。”说着,许棉便坐在更衣的床边摇着她,喊着她,但是更衣就是没有反应。就算许棉伸手在更衣眼前摆动,更衣都视若无睹,更是吓得许棉大哭了起来。
瑞雪上前安慰:“许大娘,你就别哭了,要是被六奶奶听到了可怎么好?”
一提到六奶奶,许棉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便冲出了屋子,跑到了后院,看到玉蝴蝶正在修剪海棠的枝丫,扑通一下便跪在了玉蝴蝶的面前哭诉着:“请六奶奶给更衣请个大夫吧。怕是前个儿撞到了脑袋,至今都神志不清。”
玉蝴蝶到没有被许棉的行为吓到,但到时镇静的问着:“是吗?血,还在流吗?”
“止住了。”许棉抽泣不止,“但是像丢了魂似的,怎么叫也不答应,眼睛都睁了两天了。”
“或许是不想答应。”玉蝴蝶正捡的尽兴,突然腿被许棉抱住,手一用力,多剪了几支枝丫,坏了整个姿态。玉蝴蝶微微蹙了下眉头:“很严重?”
“很严重,更衣两天都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了。”许棉抱住玉蝴蝶的腿哭诉不停。
无奈,玉蝴蝶只好说着:“去请个大夫看看吧。”万一真的出事了,带了晦气可真不好。
得了令,许棉便重重的叩首感谢玉蝴蝶的恩德,立马起身去给更衣请大夫。
而凉诗琴早就跟着紫鹃出了门。这一次,紫鹃跟着凉诗琴寸步不离。凉诗琴知道,紫鹃是在监视自己有没有真的和秦子轩断绝往来。
许棉抓着大夫就往更衣的屋子去。老中医颤着身子险些摔倒。到了更衣的身边,许棉先抬了根板凳给老大夫坐在更衣床边。老大夫气喘吁吁的还没有平息下来,许棉便迫不及待的把更衣的手拿出来。更衣的手依旧是伸向远方的姿势。老中医缓了口气才搭上更衣的手腕。瑞雪瞧见大夫来了,也进了屋子。
“她都有些什么症状?”老中医号着脉,观察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更衣。
许棉紧张的一一道来:“前夜她撞了头后,回到屋子便不会动了,手也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这两日,话也不说,手也不动,我们怎么喊她都不理睬。就连推她,她都没有反应。就好像,好像丢了魂。不知道我们在喊她、在动她。”
老中医收了手,果真看到更衣一直都是伸着手的姿势,然后眼神也是涣散的。老中医试着喊了两声,又推了推她,但是任何外在的动静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大致已经了然于心的老中医站了起来。
41/69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