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个梦不错 更衣继续做下去
第98章 红
在边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人,不认识;路,不清楚;话,不会说。。。所以,我和小姨不得不向张大娘请教数日。小姨更是以熟悉边城为由,常让张大娘领着她在边城逛。我想跟去,自然是被她拦下,结果就是我和李乐留在家看屋子。李乐也知道我对他有些生疏感,所以和我都是彬彬有礼,敬而远之,绝不伺机做坏。被他这么尊重,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和他相伴十年。往后的日子,不可能日日都像现在这样安好无恙。
每当小姨找各种借口独留我和李乐时,我俩便围着大厅的炉火谈天说地,从小时候说到他的黄土尘沙。从李乐的眉宇之间我看得出他的报复,他的果敢,他的勇往直前。但是我却只能如现在一样,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偶尔,用一个浅淡的微笑回应他。那时,他总是挠挠头,略显羞涩。数日的交流,我俩坐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压着焦躁感,强撑着笑意。
新年早已在我们的跋山涉水中若无声息的渡过了。边城的初春依旧是寒风冷冽,冰雪未化。倒是张将军带领的部队浩浩荡荡的从焱京赶到了边城,震裂了城外的冰河。李乐一大早便去城外迎接。我和小姨在厨房帮张大娘打下手。听张大娘说,整个边城,就数她做的大饼最好吃,所以,每次大军抵达边城时,张将军都要在李乐这里吃了大饼才回自己的宅子。一同前来的战士能把天井站满,所以张大娘从天未亮便开始张罗。
看着张大娘熟练的身手,一张张的大饼被放在盘子上,我便听到了一声爽亮的笑声,出门一看,李乐正走在一人旁边。那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孔武有力,双眼就像天上的雄鹰,锐利有神,那笑声正是他发出来了的。我猜,那人应该就是李乐口中常提到的张将军。张将军看到我又是一声大笑:“这便是你小子心心念念的小娘子。的确标致。”他的话惹来了他身后一群人的笑。我被那如洪水般的笑声吓到了,赶紧跑回了厨房。他们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不过那一阵阵的笑声更猛烈了。
大饼是李乐亲自来端的。看见我羞红的脸,李乐靠近我低语着:“你莫要害怕,他们都是些粗人,没有坏心。”他越说我心里越慌,连忙点点头。
等李乐走了,小姨才蹭了我一下。我抬头,正看见她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李乐说等张将军来了再筹办婚礼,你不去问问他定在何日?”小姨的话就像一个棒槌,一下子把我打得有些晕头转向。我干脆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不想理会这个焦灼的问题。小姨又笑出了声:“莫不是你害羞了,不如我去问问他?”我的耳朵就像被架在炭火上炙烤,心头更是毛慌。
“我听李乐说了,他已经写过书信问过张将军了,张将军定了个日子,正是三日之后。”张大娘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吓得我汗毛直立惊诧的看着她。张大娘看我如此大的反应,笑道:“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那日,李乐想了好久才写好书稿,灯火一直都没有灭。”我这才想起,是有那么一日。
放下手中的擀面杖,看着雪白的面粉,心绪有些发堵。我人都跟到了边城,再反水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抓起一把细腻的白面粉,任它们从我的指缝中漏出去,真希望十年时光就这么漏走了。我在心里又嘟噜着:凉诗琴,我想你了,你可想我?
张大娘所言不假,席上,李乐便和大家商定好了一切结婚事宜。大家吃饱便各自散去,帮着他张罗。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的等到日子一到,盖上红盖头,跟着媒婆走便可以了。但是闲得无事的我,这一夜却失眠了。我听着小姨安心的打着呼,心里不停在翻江倒海。一想到不过几日,躺在我身边的将是李乐,我便全身战栗。一夜辗转反侧,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凉诗琴,她清秀的面容,温润的性子,可爱的娇羞。。。可惜,我只能背着身子,在漆黑的视野里勾勒她的轮廓,把自己的思念融在这寂寥的空气里。
一早,张大娘看我满脸的憔悴,便让我回屋休息,领着小姨出去置办婚礼的东西。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依旧是凉诗琴挥之不去的模样,一颗颗滚辣的泪珠子便夺眶而出。真不知道,当初凉诗琴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披着红盖头走向李乐。我紧紧地捏住心口的衣衫,恨不得把衣服扯出个洞,好把心挖出来,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哀思不断,迷糊不止,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了眼前多了个人影,刨开迷雾,我看着凉诗琴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头顶金灿灿的发饰,含笑的嘴角,含情的双眼,惹人十分怜爱。我慢慢的向她走去,她也向我伸出了手,我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我俩十指紧扣,相视而笑。看清她眼里的自己,心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不那么痛了。
婚礼那天,小姨站在一边,看着张大娘给我梳头发,热泪不断。我知道她十分欢喜我能嫁给李乐,回归正道。我只能用僵硬的笑容回应她。当张大娘把鲜红的盖头搭在我的头上时,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连呼吸都有些闭塞了。我颤抖的手放在媒婆的手背上,任由她的牵引,来到嘈杂的大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紧张的听口令,该跪的跪,该拜的拜,最后牵着大红花的一头被李乐领进了新房。我坐在喜床上,不停地用手指掐着手背来让自己安心。但是屋子外面锣鼓喧天,嘈杂不断,我的心绪也跟着跌宕起伏,就好像置身在熔炉之中,备受煎熬,连呼吸都显得有些不顺畅。我在这炼狱中等待着自作自受的惩罚。
当李乐跌跌撞撞走进来时,我的呼吸瞬间停了。待李乐的靴子出现在我的眼底时,我仿佛才从冰河里破冰而出。我清楚地看着李乐粗大的手慢慢的伸到盖头下,慢慢的掀起来。我的心跳跟着猛烈的跳动着,脑子里不停地闪问着:我应该怎么做?凉诗琴当初是怎么做的?当我的双眼和李乐的双眼对上时,我感觉自己灵魂突然出窍了。
有些醉意的李乐看着一脸惊愕的我,来不及细想,直接扑身而下,将我压在了床上便开始了啃噬。我被沉重的现实惊呆了一时没了主心骨,失了心智。当回过神来时,李乐已经放下了床帘,开始宽衣解带。我的发髻也散乱了。我心有恐慌,皱着眉头连忙缩着身子往后面挤。李乐却一改往日的谦虚,向我猛地袭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脑袋里就像炸开的浆糊,不知道记下了什么。。。
耳边还是那声“别怕”,猛地,我一下子惊得汗毛直立便清醒的坐了起来,发现刺痛感毫不吝啬的袭来。我又带着这幅沉重的身子倒了下去。眉头忍着痛,嘴里含着苦,心里藏着悲,就这么看着红色的喜帐,心里想着:现在可以把它换了吧?
李乐在军营里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所以早就不在床上了。而我身子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一直赖着在床上,就好像这么赖着,便可以不用面对这既成的事实。抬起被灼伤的右手,看着斑斑痕迹,我想起了生病的时候,凉诗琴在照顾我的时候,曾经在搂着我,在我的耳边自言自语着:“不如我买匹红布,做两套嫁衣,我俩便在这里拜了天地。到了晚上,就这么搂着你,数天上的繁星点点,等明日的红日高照。”这些残缺的记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让我的心备受折磨,苦不堪言。不知道,那日凉诗琴是一时兴起,还是偷偷买了红布,真的为我俩做起了嫁衣。或许,她已经做好了嫁衣等我归去。想到这里,不争气的泪珠子又滚了下来,跑进了红枕头里。身体上那些疼,瞬间无足轻重了。
过了许久,小姨才扣响门扉,掩不住的高兴劲,提醒我该起床了。我这才擦掉两边的泪痕,百般无奈的起身。小姨不出声的笑着,帮我穿衣,帮我叠被,帮我束发。心不在焉的我飘过铜镜,发现小姨的嘴角弯下去很多,眼里多了几分惆怅。我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姨。”
有些走神的小姨这才恍惚过来,对着铜镜嘴角又笑出了弧度,小心翼翼的把我的头发盘起来,语重心长着:“更衣,你已经是李乐的人了。以后可要好好和他好好过日子。”
我看出了小姨浮在眉间的担忧,点点头:“我既已到了这里,便做好了打算,小姨不要担心。”至于这个打算,我是不会和盘而出。能给小姨的,只有这十年的安定。我对着小姨微微一笑,小姨轻轻的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将一直簪子插入发髻。我已为人妇的形象便浮现在了铜镜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凉诗琴了。。
第99章 喜
李乐很晚才回来,身上还有些酒气,但是并没有醉。我假意梳头发从梳妆台上的铜镜里焦躁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什么,李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匆忙的收拾会儿,便上床睡去了。对着铜镜又磨蹭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他浓浓的鼾声我才舒了口气,蹑手蹑脚的上了床,但是和他刻意隔了些距离,掖好被子睡去。一连几日,李乐都是如此,我倒欢喜无比,但是小姨却捕捉到什么,找了个机会向我问来。李乐异常的表象我自然不知道为什么,只好摇头。这可让小姨的眉头紧锁了。
小姨见我一副不捉急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你到乐得清静是不?”我把想脱口而出的“是”紧紧地封锁在嘴里,不能泄漏半个音,免不得又要被小姨痛斥一顿。小姨知道自己说重了,叹了口气,把我的手拉过来,慢慢地拍打着:“更衣,你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姨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都说同床异梦,我算是理解了。小姨又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着:“那日,就是新婚之夜,”小姨欲说又止,见我好奇的眼光扑闪扑闪,才又继续说着,“你起来后,李乐可还在?”我摇了摇头。小姨的眉头更皱了:“他可问过你什么?”李乐这几日都是倒头就睡,我俩基本没有交流,我又摇了摇头。小姨把我的手把玩在手中,满口的辛酸:“也难怪,我并没有与你说过这些。”我的心头漫上了许多疑问。小姨看了看我的手,微微叹了口气:“是小姨的失误。更衣。”小姨重新抬起了头,一本正经模样有些惊到了我:“你可要如实的告知我。”见小姨如此的慎重,我也郑重的点点头。小姨这才不再拐弯抹角道:“那夜,可是你的初夜?”
小姨的这个问题就像一个晴天霹雳,让我的脑子顿时闪了下,一片空白。我有些不解的看着看着小姨,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日清晨,我先开被子下床时,被子是干干净净,床单也是清清白白。我的脑子突然炸了,耳朵跟着都红了。我立马撇开小姨质问的眼神,有些胆怯着:“自然是。”这几个字颤的连我自己都听出了中气不足。
小姨一眼便看懂了我假装镇定下的惊慌失措,她也不说明,只是拉着我的手不放,有些惆怅的警告我:“更衣,莫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小姨的话就像一袭冰雨,打在我的身上有些刺痛。加之李乐的反常,更让我心有忌惮,便脱了小姨的手,急忙走回了屋。
关紧房门,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着小姨的话,想着李乐的表现,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另一个真相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会印象全无。难道是生病那段日子?但是我不认为凉诗琴会趁人之危。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去怀疑第二个人。我焦躁的情绪突然又舒畅了很多。至少,身体的背叛又多了几分救赎。想明白了,我也放开了很多。伸着手又开始在空气里描摹凉诗琴的模样,自言自语着:“你个坏人,害我愧疚这么些日子。”说完,不禁莞尔。
当李乐回来时,我们正在吃晚饭。他便毫不客气的入席,大快朵颐。夜间,我俩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当我慢吞吞躺上床后,李乐才开了口:“睡进来些,你也不怕掉下去。”说完,李乐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的有力,我被拽着往他怀里靠去。我的身子十分僵硬,他明显地感受到了,用着极其温柔的语言宽慰着:“睡吧,我也累了。”不一会儿,我便听到他安稳的呼吸声。我这才放下警戒之心,慢慢的闭上了眼。
又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日,李乐才开始对我新的讨伐。虽然我极不愿意,但是抵不过他的身强力壮和自己内心弥漫的愧疚之感。白天,李乐要随军巡视,晚上归家吃饭,偶尔和同僚聚餐,时不时领兵出城巡逻数日。与我的相处在小姨眼里是越来越融洽。我不想刺破小姨的美好愿望,虚情假意的和李乐相敬如宾。只有在独自一人时会把对凉诗琴无限的思念说出口。
当李府的家书被送到时,我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拆开。全篇都是李文的手笔,讲的也不过是些李府琐事,多半是让李乐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放心为国效力。我翻来覆去没有看到凉诗琴的一个笔迹,提及她的话语也不过是尽责侍候公婆、认真打理家务短短数字,心头滋生出说不尽的伤感,脸上的失落一看便知。好在李乐不在,不然小姨又得数落我。信中没有什么可用价值,我便把信重新装好,放在李乐的书桌上,便趴在窗边,看着天井的柞树枝繁叶茂,也不知道焱京现在是个什么天气了。
没过多久,我开始呕吐,四肢无力,险些晕倒,正好李乐领兵出城,吓得小姨手忙脚乱,赶紧遣张二去请大夫。大夫一号脉便眉开眼笑着:“是喜脉。”小姨听了是制不住的喜极而泣,张大娘更是激动地让张二去找其他军官给李乐通信,而我则一脸惊愕的看着大夫。大夫秉承他的医学精神,再次郑重的给了我这个沉重的打击。我一时气急,差点没晕了过去,脑子里一个劲的在想,若是这个消息传到了凉诗琴的耳朵里,她会怎么想,发脾气、摔东西,锁了大门,让我以后进不去。我的脑子突然胀痛了起来。
大夫留下了保胎药房便走了,张大娘亲自去抓药。小姨则坐在我的床边,喜悦的泪水还在止不住的流:“更衣,你终于熬出头了。”小姨的这句话让我不能接受。我哪里是熬出来了,分明是越陷越深。但是心里的苦不能倾诉给小姨,所以我只好闭上了眼睛,每一个呼吸都沉重又冗长,等待自己内心的暴风雨平息。
李乐奔到家时,已经过了几日。他不敢相信看着眼前正坐卧在床的我,有些徘徊,有些激动,连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我,你,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最后一句,李乐是吼出来的。震得我的耳朵有些不舒服,我撇过头不想看见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喜悦之情。不出所料,镇定下来的李乐第一反应便是:“我这就写信告诉家里。”我正想开口阻止,恰巧小姨端了药走了进来,我便住了口,心里头想象着凉诗琴知道情况后的各种反应。
为了保住这孩子,我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才允许下床走动。但是小姨勒令不许出大门,我便只好在天井里走动。从指缝间看着明晃晃的日头,我算了算,来边城也有半年了,若是这孩子安然降世,该是明年年初。不知道李乐的家书到哪儿?不知道凉诗琴看到时会有什么表情?她这么沉稳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在李家人面前暴走。我低下头,看着平坦的小腹,不知道肚子里面的这个小东西是男是女。若是女孩,长得有凉诗琴一分的容貌我便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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