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翻了蓝袖添香才知道,原来苏棋还有个15岁早夭的未过门未婚妻……】
第七章
隔几天,苏棋就要去西市另一边的面粉批发处进货,以往这活儿都是张大饼带着他,自从张大饼卧床之后,苏棋只能自己咬牙将几大袋面粉用推车推回铺子,然后勉强将面粉拖到店内,要么就是拜托邻家铺子的伙计,可无论如何,总也不好总是麻烦别人,于是他这小身板儿自然受不了。
自从来了张远尘,苏棋自然乐意多个帮手,通常是傍晚时分,两人照料好张大饼喝药,然后去进货,顺便逛逛西市。
因为回来的时候会多好几袋重物,于是自然是去的路上两人在西市摊头多流连一会儿,苏棋虽然是个出身豪门的富家公子,但是本性并不推崇奢侈,反倒对在路边摊口和摊主讨价还价有莫大的兴趣,无论来几次都兴趣不减。而张远尘,作为个将军,在西南的时候自然不会参与到这种日常平凡的活动中,如今也只好跟着苏棋到处乱逛。
苏棋一边咬着一串糖葫芦,一边把冻红的手放到嘴边呵气,京都冬日虽然不常落雪,但夜里冷起来也是叫人很难忍受的,苏棋自幼锦衣玉裘养着,这回子自然不挨冻。
张远尘看他这样子,不由出言,“刚才叫你带手套出来却还不带,这回知道冷了吧。”
苏棋委委屈屈一撇嘴,“我也不想的嘛,谁叫刚才出来时候匆忙,忘了。”
张远尘只好无奈摇摇头,把苏棋没拿糖葫芦的那只手拉住,他惯于习武,常年锻炼,自然体质过人,不怕严寒,这寒冬腊月中,他手竟然还是温热的,直叫苏棋舒服得不肯放。
“师兄,你不是十几年都在西南那地么,那里常年似春,你怎么还不怕寒?”苏棋虽然舒服,可是还是有疑问,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发问。
张远尘淡笑,“我也不是一充军就去西南的,也在西北守过,那地方可比京都冷多了,再加上我练武,体质自然也比你好,寻常的冬天是不会冷的。”
“真好耶,”苏棋心底打着小九九,笑得眯起眼,“冬天可以当暖炉,就是不知道夏天能不能解暑呢。”
张远尘内力超人,自然听得到他的碎碎念,只是付之一笑,也不追究,倒是提醒了一句,“夏天里能不能解暑不知道,只是我体温夏日还是偏低的。”
苏棋知道被他听到,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继续对付自己手中的红果,眼角偶然瞥到街边有人在卖各式玉饰,都是流苏缀子的挂饰,便拉拉张远尘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过去。
张远尘见是卖玉饰的,觉得奇怪,道,“你忽然买什么佩饰?”
苏棋笑笑,“你不是将军么?”
张远尘点点头,依旧不解。
“将军是有佩剑的吧?”苏棋比划了一下,“上次你说你练的是剑嘛。这回你不用当将军了,剑自然没用咯,顶多为了装饰,既然这样就不如给它配个剑穗多好!”
张远尘来不及阻拦,苏棋已经丢掉糖葫芦的棒子拿手去挑选琳琅满目的挂饰了,细细挑着,一边还不时挑下一个来系到张远尘腰间比试比试,侧着头仔细看看,又总是不满意地撇撇嘴,将挂饰还回去,“大伯,没好看一点的了么?”
铺子主人先是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摇摇头,“自然不止了,看那位小哥虽然衣着简单,但是贵气逼人,看来绝对不是简单人,那我也可要把我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啊!”说罢,转身从铺子角落里取出个小木盒来,放到两人面前,这下,不止是苏棋,连张远尘也略略好奇了一下:这个盒子,是用紫檀制的。
当时紫檀是什么概念?就是贵族才能使用的珍贵木材,一寸紫檀木,就可以被拍卖到很高的价格,然后重金找技艺高超的艺人去雕刻形状。
而他们面前这个盒子,不仅是整块紫檀雕成,在花纹间,更是楔了雕成梅花状的红木,显然是价格不菲,那其中的东西,自然更是至少要有配得上这盒子的价值了。
店家见两人表情,知道是行家,嘿嘿一笑,也不卖关子,大手一扣机关,盒子便开了锁,他慢慢将盒盖掀开,露出里面的玉器。
这下,还没完全打开,苏棋就“哇”了一声。
里面摆了红绸,红绸之中,是一枚玉环,颜色淡绿,在玉环的一边有一处明显颜色更深的碧色,从一点出发,慢慢延展开来,像一朵碧色的花朵盛开在浅绿的背景中,配上红色的背景,更显得夺人眼目。
“嘿嘿,这可是难得的‘玉暗花’,”老板看起来也是个高人,说起来头头是道,“我也是偶然淘到这一枚玉环的,那时候那沁色还没有这么漫得开,只是年岁收藏得久了,玉上的沁色也就慢慢漾开了,像朵花儿似的,才叫作‘玉暗花’呢!这可是宝贝,放到京都第一玉楼里,那也是有价无市呢!若是做成佩饰,更是无价之宝啊!”【耸肩,我又瞎扯了……】
苏棋听得目瞪口呆,看张远尘,虽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也有几分动容,不由撞撞他的胳膊,“师兄,这个如何?”
张远尘眉角一抽,“你买得起?”
苏棋心道也是,舔舔唇,目光依旧不肯放过那玉环,眼里明显带着流连的意味。
张远尘看他这样,不由淡笑,“走吧,先去进货了,要是你想买,以后积钱便是了。”
老板看两人这状况,也哈哈一笑,“这位小哥说的是,我呢,看二位眼顺,既然二位喜欢,我就把这东西留给二位,什么时候钱够了,再来买就是了,权当是交个朋友嘛,也不多收,就八百两纹银卖给二位,再加上帮二位制成剑佩,如何?”
苏棋知道这物什绝对值这个价格,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就麻烦店家帮我们留着货了,我兄弟二人有钱了绝对来买。”
老板毫不介意地摆摆手,“反正我这也是压箱底的,不会轻易拿出来卖,说好给你们留着,自然不会赖你们的!你们不是赶着有事么,先去吧去吧,免得耽误正事儿。”
两人道了谢,才匆匆往王记面粉店赶。因为是老主顾,王记老板自然认得苏棋,于是忙让伙计把留好的上好细面粉搬了出来,给他们装车,张远尘帮忙把面粉固定在车上,苏棋去付钱。
等推了面粉回来,两人找了条近路走,避免和西市热闹的人群碰上,自然也不会路过刚才那家玉饰铺,苏棋显得情绪有些低落。
张远尘看他这样子,有些惊讶,“阿棋,怎么了?”
苏棋还是怨念着刚才的那枚玉环,心想如果自己此时是苏家大少爷,那对八百两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惜现在他的身份只是烧饼铺的伙计,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他这么想着,自然越想越纠结,最后对月长叹一声,呼出一片白气,“我舍不得那玉环啊……”
张远尘无奈,“不过是个玉环,就算买下也只是为了装饰,那买与不买又有何区别?再说那大伯已经答应了为你留着,你还担心什么?”
苏棋还是不爽。
张远尘想了想,最后开口道,“阿棋,你无非是为了想送我个好点的礼物吧,其实我也不需要你这么做的,”他转头看,一旁苏棋好奇看着他等他说下去,他笑,摸摸苏棋的头,“你像平时这样子,我就很高兴了,或许,你、我和爹爹一起好好地经营着铺子才是我想要的吧。”
论身高,苏棋整整比张远尘矮了三寸,只能抬头看他,月光落在张远尘脸上,很是好看,黑色的眼珠莹润得就如玉石,在月光下,脸部轮廓也显得柔和了些,苏棋忍不住脱口而出,“师兄,你真好看。”说罢,自己就先尴尬了。
而张远尘一愣,笑笑,难得有些脸红。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反正就是这样了,耸肩,就是两人之间稍微有那么些JQ的,但是也不明显吧,谁知道呢,下章直接开虐!】
第八章
此后几日,苏棋更加勤奋工作,张远尘知道他为了攒钱,只是好笑地摇摇头,帮他干活,只是张大饼的医药费还是不菲,两人只能一点一点积少成多。
自然,两人关系也更加融洽了,张远尘也不介意被苏棋整天当着暖手火炉,两人经营铺子、照料张大饼、闲聊,真如家人般贴近。
有时候苏棋想,或许这一辈子真的会一直待在这烧饼铺里了。
只可惜是好景不长,两人融洽的背后还隐藏着个摇摇欲坠的虽然不算恶意的隐瞒,总有一日会激化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
而打破这一池平静的,却正是苏棋的最佳损友、许久没有出场、没有和苏棋一起喝茶品酒的已婚妇男白行简。
因为苏棋已有几个月未去早朝,再加上烧饼铺忙碌,而且夜添香也对白行简看得严,每天除了上朝,基本上只能在床上混着【“床上混着”这词语太让人容易想多了,什么夫夫双双把家还啊相性好啊的】,于是白行简和苏棋其实算起来也有好多日子没有好好聚聚了。
因此这回,刚刚从百里岚那里得了消息的白行简自然不会错过和苏棋的碰面,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下了朝便便兴冲冲穿了几条街跑去买张家的烧饼了。
不是早上,买烧饼的人少了不少,只是仍然有晚起的百姓来光顾生意,苏棋忙于关注炉内烘培的烧饼,偶然抬头擦汗,才看到面前笑眯眯的损友,又惊又喜,“悦茗!”
“子轩啊,想不到你竟然躲到这儿来了,”白行简眯眯笑,半张脸埋在狐皮大氅里,“竟然还能躲上好几个月!”
“呵,你家那位怎么能放你出来?”苏棋一脸鄙夷看着他,“啧啧,重色轻友的家伙,这几个月被喂胖不少啊。”
虽然和夜添香的关系不是秘密,只是白行简还是脸有些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别打岔,听说我们苏少卖的烧饼味道可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我来两个甜的啊!”
苏棋还想打趣,却看到张远尘服侍张大饼喝了药,从铺子门口走过来,心道一声糟了,故意咳了两声提醒白行简,只装作一副遇到寻常客人的样子,转头给白行简准备烧饼。
白行简看他这样子,自然知道是御殿西南将军的功劳,便也乖乖不说话等着烧饼。只是张远尘走到店内,看到这客人打扮得非富即贵,便多看了两眼,随即愣住,“阁下有些眼熟,不知是……”
白行简心道被认出了,只能干笑两声,“哦呵呵,真是有缘呐居然这里就是张将军家的烧饼铺啊哈哈,张将军真是好记性,在下太书院阁台甫白行简,在朝上见过将军几次,听说这里烧饼做的好,便来尝尝鲜的。”
张远尘点点头,“多谢白大人来光顾生意了。”说罢,洗了手继续去揉面。
此时苏棋用白布裹了饼递给白行简,使个眼色让他快走。
白行简点点头,正想转身离开,却被围进一个怀抱。苏棋和白行简两人一看,同时垮了脸:来的这位,不正是夜添香这个不好惹的主儿么!
“悦茗,下了朝怎么到处跑?”夜添香语气一如既往轻飘飘,带着点不在意地看了门口的招牌一眼,“烧饼?你什么时候爱吃这个了?”
白行简没告诉夜添香苏棋是瞒了身份来的,生怕夜添香当着张远尘指出苏棋身份,于是一时之间有些卡壳,“那个,我听说这个烧饼铺远近闻名,所以来看看……来来,你尝尝,这个叫苏棋……啊,不是,叫阿棋的伙计做的烧饼地道得很。”一边给夜添香使眼色。
夜添香也不是傻子,“哦”了一声,点点头,挑眉眯眯笑,笑瞥了一眼一脸紧张的苏棋,也不多问,接过白行简递给他的布包,两人便施施然离开了。
苏白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背后正在揉面的张远尘皱了皱眉。
他虽然和白行简不熟,但也知道太书院阁台甫是什么样的地位,而另一位既然是和白行简一起的,那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只是两人却会大老远赶过来看一家烧饼铺,这就有些怪哉。而且,白行简刚才说了句什么来着,“苏棋”?什么意思?难道指的是阿棋真名?可他一是个十指不沾阳春露的贵主儿,二来又是头一回来这里,如何能够记住一个普通的伙计的名字的呢?突然之间语气的紧张又是因为什么?……
只是虽然心存疑惑,此时他也没多想,转眼就因为招呼客人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矛盾真正的激化来自于第二日他例行的上朝:虽然皇上答应免他早朝,但是每月初一十五等重要日子他还是都需要到宫里去早朝一趟,算是例行公事般点个到。
这日,他听到皇上早朝时问了个河木道【架空地名】连环杀人案,下面忙有大理寺的人出来回复,只是这人不是大理寺卿,却只是个少卿。他暗自疑了一下,心道这般重大的案件怎么只由大理寺少卿负责,却听到皇上一句感叹:“若是苏卿在,怕这案子是早就该了结了吧!”
他一激灵,猛然记起前两个月和其他御殿将军处事时偶尔听到他们闲谈的话题,当今圣上掌有三才,一为兵部尚书夜添香多智近妖【这其实是诸葛亮转世吧= =】,二为太书院阁台甫白行简为人不出挑却待人宽厚和善,而其三,便是、便是……
他闭了下眼,怎么会忘记呢——其三,便是大理寺卿苏棋,看似轻佻且不务正业,却机敏过人断案无数,与白行简交好。【原先还想来个两人合称“白谋苏断”(房谋杜断)的,后来觉得这俩人没这么厉害……】
呵,那个被唤作“阿棋”的普通伙计,谁能料想到竟是当朝“三才”之一、大理寺卿、京都贵胄之家苏府大少,苏棋!
呵呵,这么想来,还真是好笑呢……
张远尘微微冷笑,想到那人在被问到家世时轻描淡写两句带过、三真七假的杜撰脱口而出的神态,似乎是有些不安,更多的却是轻松与不在意。
……不在意?是从没在意过父亲对他的善待、从没在意过这个谎言被揭穿后的代价、也从没在意过自己和他之间的情分吧,呵,说不定,这师兄弟的情分,也只是自己一人之念,看在他眼里,不知道会成什么样的不屑吧!【我总觉得“情分”这两个字有歧义,说的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似的……(难道没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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