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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玄幻灵异)——泠司

时间:2018-10-23 10:27:19  作者:泠司
  上一刻还紧绷着的穆离鸦松懈下来,无所谓地呼了口气,“你想要吃点东西吗?”
  “暂时还不用。”薛止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隔着脏兮兮的窗子,外头的街道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没有更夫的梆子,没有邻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更没有鸟叫和虫鸣,就是一整片朦朦的黑,甚至连苍白的月亮都不愿垂怜此处。
  “我上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镇上还很繁荣。”穆离鸦突然开口说话,薛止侧过头瞥了他一眼,他的唇边挂着一抹微弱的笑,“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还没到我家来,自然不记得。”
  薛止盯着他的侧脸,想的却是刚刚一路上看到的其他东西,但穆离鸦并没有给他思索的时间,“好了,该去睡了。”
  经过桌前时,穆离鸦顺手点燃桌上那截比大拇指长不了多少的蜡烛。
  这蜡烛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燃尽的样子,一点摇曳的烛火只能勉强照亮桌子到床的这段距离。
  但这是从屋内看,若是从外边往里看又该是怎样显眼的样子呢?就像他们刚刚循着那老妇手中油灯的光火找来,会不会有什么其它东西被这烛光吸引而来。
  薛止自然想到这点,“为什么……”
  他刚开了个头就被人制止。穆离鸦竖起手指,点点墙壁,又按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摇了下头。
  “明天还要赶路,能多休息一会是一会。”
  隔墙有耳。懂了他这层意思的薛止什么都没有说,握住那来不及抽回的手指亲了下。
  “我知道了。”他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在手能够到的地方,让另一个人躺到靠里边的位置后才和衣而卧。
  长久没有晾晒过的被子散发着刺鼻的霉味,而身下的褥子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又湿又潮,唯一散发着一点热度的是身边人的躯体。
  薛止扯过一角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渐渐地放缓了呼吸的频率。在他睡着以前,他听见穆离鸦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呼出的热气逗得他有些痒,“你猜猜她说的睡着了就不会害怕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见所以不害怕,还是……”
  还是什么?穆离鸦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他想要思考,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这样疲惫,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意识就在这个地方断了线。
  薛止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醒着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记得他是在江镇的某户人家家里,和穆离鸦一起,但如果睡着了的话为什么这些东西这样真实呢?真实得好似他曾经在什么时候经历过。
  “那些东西要来了。”是少女的声音,很熟悉,他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只不过少了往日的娇俏,多了些歇斯底里的恐惧,“那些东西要来了。”
  她一直在说有什么要来了,他想要问究竟在说什么东西,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四周都没有一丝光,不知是云层遮住了月亮,还是被更加邪恶的东西遮蔽了。他只能隐约感知到自己在奔跑,一刻不停地奔跑。
  惨叫。到处都是凄惨的呼声。利刃砍在柔软的组织上发出沉闷,温热的液体汩汩地流出,落在木头地板上,滴滴答答地响。
  “不要发出停下来,千万不要停下来。”带着他逃走的女孩子没有停下脚步,“被追上的话就死定了。”
  她的手心又冷又湿,指甲嵌进他的皮肤里,有一些些痛,但在这种关头也来不及在乎了。
  他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抖得很厉害,不过是为了在他面前强作镇定,所以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其实穆先生让我来的,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他说……”她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将他推开。
  他想不到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又或者只是他变得格外虚弱,虚弱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费力。
  接着温热的血液就溅了他一头一脸,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睁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孔。
  “要活着。你要找的东西在天京,在那个女人手里。”受了致命伤的少女断断续续地说,“他说,他这一生做了太多违逆天道的事情……这是他的命,逃不过的。”
  “秋桐,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
  “我要说,我一定要说,穆先生还说,你得做回承天君,你一定得做回承天君,若非如此他根本不会救你,你就是为此而生的,这是你的命……不止是我们这些妖怪,若是让他们得逞,天下苍生都再无宁日!”
  他想起她的名字了,但他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就对上一张五官隐没在黑雾背后、只有眼睛的位置透着猩红血光的脸孔。
  就是这鬼东西杀了穆家的其他人,他本能地想要做些什么,后来才想到,因为出来得太急,他的佩剑落在了屋子里面。
  它同样注意到了他,化作弯刀的手臂高高举起然后落下。
  听这带起的呼啸风声,他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可能他快要死了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逃过一劫……意识正在逐渐离开躯体,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直到听见外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是在幕后操纵这些鬼东西的真凶吗?被燃烧着的仇恨驱使着,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想要看清仇人的面孔。
  “还是不能杀了你吗?你还真是命大,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够逃掉。”
  说话人的声音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挑起他的下巴,将他仔细端详一番,最后嗤笑出声。
  无论如何他都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孔,只能看到个隐约的轮廓。
  “曾经高贵的承天君居然沦落到以凡人之躯苟延残喘的地步,真可笑啊。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东西。他模糊地想,他究竟在说什么,是在说他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他心底某个角落又对这个人说的东西起了共鸣,像是厌憎又像是无可奈何。
  还有他和秋桐口中的承天君究竟是谁?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心,好不容易聚集起的意识再度溃散,在昏迷以前他听到那人轻声说,“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这个时候就能杀掉你。等我得到了那样东西再来收拾你也不迟。”
  有什么挟着浓重腥气的东西靠近了,在生与死的关头,薛止睁开眼睛,抽出从未离手的剑挡住头顶呼呼的风声。
  刀剑碰撞时迸发出无数飞溅的火星,他咬着牙用力将那东西格开,顺带着手腕一翻,将剑刃送进了这夜袭者的胸膛。
  随即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剑的另一头传来触感不像人的血肉反倒像粘稠的泥沼,怎么用力都再难以往左右移动分毫。
  就在他想要抽出剑另作考虑时,剑身上燃起了火焰,顺着蔓延过去将这黑雾聚合而成的鬼东西烧得连灰都不剩。
  “阿止,你醒了。”
  穆离鸦手中提着剑,看样子已经和那些东西打过一轮交道了,一条袖子都被血染红了,还有些淅淅沥沥地沿着指节往下淌。
  除了他剩下的便是这深夜中的不速之客。它们披着铠甲,身躯完全是由黑雾凝结,像是影魅又有些不像,唯有猩红的眼珠在黑暗中发出骇人的幽光,似乎是被薛止斩杀自己同伴的事震慑住了,半天都不敢再往前。
  “果然来了。”穆离鸦甩了下剑,冷冷地注视着那边,“看到楼下神龛里供奉着的神像我就懂了。”
  “神龛中是他的神像,我见过的。”
  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中除了与他同行的承天君,还有阴魂不散的另一个人存在。
  这个人受江镇人民的供奉,为他们降下福祉……今日江镇会变成这般模样定然也和他逃不开干系。
  他话音刚落,那头的傀儡们就再度有了动作。它们手臂就是兵刃,锐利的弯刀向着他们砍来,大有要将他们大卸八块的架势。
  “过来。”
  薛止一把将他扯过来护在身后,而手中剑光一刻不停。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内涌动,好似他天生就明白该如何处理这些鬼东西。他横着剑,准备带另一个人从正门离开,没想到虚掩着的门推开以后,外边还站着个人。
  “你……”薛止险些没能收住手中的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提着灯的老妇人。她一句话都没说,身体剧烈地颤抖,脸庞因痛苦而扭曲,松弛的皮肤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蠕动,仿佛接下来就要破壳而出。
  “我之前问她,这里还有几个人,她说不知道。”穆离鸦在他身后低声说,“但是我知道,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她早就死了,在这里等我们来的不过是具空壳傀儡。”
  她啊啊地叫着,张开嘴,浓厚的黑色雾气登时喷涌而出,在半空中聚集成人的形状,在她的身后是数不清的红色光点,光是看一眼就要人胆寒。
  “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唯一的出口被堵死,薛止想不了太多,趁着它们还没追进来,一剑劈开窗子,搂着穆离鸦翻身跃下。
  外头的街上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深夜中的江镇彻底展露出它狰狞的模样,到处都是这鬼影一般的邪物,逡巡着,将找见的每一个活物都残忍地杀死。
  怪不得那车夫听到他们说要来江镇会是那种反应,只要见过一次,任何普通人都不敢再靠近这里。
  他们的出现就像是在油锅中滴入一滴清水,所有上一刻还漫无目的的鬼影即刻找到了目标,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扑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跑。”被薛止横抱在胸前的穆离鸦撑起身子,在他的耳边说道,“这样你也不方便。这次我能够保全自己。”
  但薛止恍若未闻,还是一手护着他一手拿剑,半点都不放松,生怕他在自己无法注意到的地方被袭击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对劲,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很怕,没有一次这么害怕过。梦中秋桐血溅了自己一头一脸,那温热粘稠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身上。他找回的不过是承载着承天君微不足道一点力量的碎片,随时都有可能会消耗殆尽,等到那时候,他要如何保住怀中的人,不让他步秋桐的后尘?
  劝说无效的穆离鸦很轻地叹了口气,“你想过没有,我们要往哪里逃?”
  这江镇处处暗藏杀机,如果只是漫无目的地跑,他们迟早会被这些鬼东西追上。
  “你想到什么了?”这次薛止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扣着剑柄,一直到上边的花纹都深深地烙在血肉里,脑子才稍稍清醒一些。
  “我总觉得,比起真的杀掉你,这些鬼东西更像是要阻止你继续向前。”穆离鸦这样说道。
  那个人明知道这些鬼影无法伤到薛止却还是让它们守在这里。至于他的性命,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眼里。
  “那山中肯定有什么他不希望你找到的东西。”
  在穆离鸦说出自己的猜测以后,薛止就即刻调转方向,带着他头也不回地朝山林那边去。
  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能够看到听到的东西其实是很有限的,所以整个逃亡过程里他看到只有在夜幕中闪动的银色剑光和被斩落后就化作青烟的残肢。当中最令他分心的是薛止那坚实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驱散了他心中的那一丝惊慌和恐惧,使得他甚至有些想要倦怠地闭上眼睛。
  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明明是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但只要在这个人的身边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安心感。
  也不知道薛止带着他在夜幕中奔跑了多久,不知不觉两人身边再没有那些跟上来的黑影,只剩静谧的夜色笼罩着。
  “它们没追过来了。”穆离鸦自然发现了这点,抓着薛止的衣襟轻声说。
  “嗯,我发现了。”
  黑暗中,薛止回头看了眼。他们早就离开了镇子的边界,身后的地方是那条环绕着村镇的长河,一刻不停地流动着,表层泛起粼粼波光,好似那些紧追不舍的恐怖鬼影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以这条河为界限,黑影不再继续往前,仿佛前方有什么令他们感到畏惧的东西。想到这一点,薛止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半点不肯松懈。
  “放我下来,现在姑且算是安全了。”穆离鸦思索了一会,说出的理由倒也令人信服,“就算前面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帮你一把,而不是像这样拖累你的脚步。”
  这次薛止将他说的话听了进去,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地将他放了下来。
  “你不是拖累。手给我看看。”薛止唰地撕下一截袖口,替他包裹起手臂上的伤口。
  那条伤口不算太深,切口光滑,应该是缠斗的时候一时不慎被那些东西近身造成的,又因为他们在这夜幕中奔走了这么久,流出来的血都有些干涸了。
  在薛止将布条缠绕上去的时候,穆离鸦像是觉得疼痛,手臂不易察觉地往回缩了一下。
  “现在知道痛了?”薛止做出副冷淡口气,抬眼看他,“很痛吗?”
  被问到的人先是点头,看到对方停下动作迅速改了说法,“有一点。真的就一点。”
  薛止当即放轻了手上动作,“抱歉。”
  “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我以为我能处理那些鬼东西,但架不住它们实在太多了。”
  “不要有下次了。”
  穆离鸦笑了下,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薛止替他包扎好伤口,他收回手臂,稍微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只要不太用力就没什么事后才松了口气。
  “你刚刚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你像是在……害怕。”
  他挑了一个相对谨慎的说法。以他对薛止的了解,薛止刚那点反常根本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等了一会只等到薛止粗糙的呼吸声,侧过头想要将这个话题结束掉,“如果不方便说的话……”
  即使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也会有不愿和对方分享的秘密。他一直都知道的。
  “没有不方便。”
  薛止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好似在说真的拿你没办法。
  他没有收起手上的剑,只是换了个相对不那么富有攻击性的姿势,“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后怕。”
  “想起什么?是作为承天君的……”穆离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如果想起来的是和承天君有关的事,那有什么值得后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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