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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游戏(近代现代)——咸鱼仙姑

时间:2018-11-09 09:04:47  作者:咸鱼仙姑
  现在轮到谲和沈清尚说了,沈清尚虽然正在“体验一个平民的生活”,但毕竟不是那种会轻易表达自己心思的人,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以前一个朋友来过,好像还不错,我也想来看看,就来了。”
  他两三句话之间,答得云淡风轻,却是在回应谲曾经被他用枪口指着时,说出的“未了的心愿”。
  谲自然是听懂了,他微笑着说:“和他在一起,去哪里都愿意,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他这话虽然说得婉转,可大家都听得真切,张茜茜立刻恍然大悟一样拖长了“哦————”的调子起哄了起来,然后她再转来转去打量这两个男人,一个英俊潇洒一个清秀漂亮,说道:“配,真是配!”
  沈清尚哪受得了被这么起哄,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根,不自在地站起来,自己跑到另一边去坐了。谲眼里闪着光,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害羞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大家都表现出对这对同性情侣的欣赏和祝福,只有那个叫刘浩的大学生,眼里似乎闪过了一瞬失望的光。
  
 
山顶
  透过厚厚的防风镜,沈清尚对上谲的眼睛,他伸手,紧紧拉住了谲递过来的手。经过了一天的高纬度跋涉,他们终于登上了卡拉雪山的山顶。
  张茜茜他们三个没能坚持下来,半路已经先行下山去了。没想到璐璐的父母竟然体力不错,一路坚持到了这里,大概是由于心系女儿的病情,一心想到神山上来求保佑,所以在向导阿旺的搀扶下,也跌跌撞撞地爬了上来,此刻距顶峰也不远了。
  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沈清尚和谲也不需要再顾忌旁人的目光,他们俩手拉着手,站在山顶上看落日。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满了雪域大地,太阳释放出万丈光芒,用力燃尽黄昏前最后的生命力。脚下是万丈高原,耳畔呼啸着自亘古吹来的朔风。
  壮丽的场景震撼得沈清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情此景,此地此人,如此心境,用任何语言去表达都是乏力的。
  “远方的雪山和落日”——这里就是“远方”,这里就是“天涯”,身旁有这个人,来这里就是回家。
  “还记得那个神话吗?”谲摘下防风眼镜,让沈清尚看清他认真的眼睛。
  风有些大,吹拂得他额前的发乱飞,但沈清尚还是将他眼底的深情看了个真切:“湿婆甘愿躺在雪山女神的脚下任其踩踏,不是为了众生,只是因为,他爱她。”
  谲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蹲下了身体,单膝跪在沈清尚面前:“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一直躺在你的脚下,任你踩踏,只要你开心。”
  那个神话……原来还有这样的解读?难道,谲带他来这座山,竟有着这样的用意?
  打从相遇至今,这个人在沈清尚的面前,或戏谑或深情地,说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话,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句这样震撼人心。这个故事从远古神话里走来,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巨大能量,是关于“爱情”这两个字,最让人甘之如饴的一种诠释。
  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沈清尚望着跪在他面前的谲,美好干净得犹如天神使者降临凡间。可自己这样的人,真的当得起这一份深情吗?
  美好来得太不真实,让沈清尚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们先读璐璐的心愿吧,”犹豫片刻后,沈清尚只能这样说。
  “好,”谲也没表现出任何失望。他站起来,从防风服里掏出小纸条和瓶子,和沈清尚并肩站在一起看。
  “亲爱的雪山女神,我想快点好起来,我很想念学校的同学老师,我不想再看爸爸妈妈为我难过。所以拜托请让我的病痊愈吧!”
  沈清尚和谲一起轻声读完,打开瓶塞,正准备把信塞进瓶子里去埋起来。忽然,璐璐的爸爸一把夺过了纸条:“女儿的心愿,是大声读出来,让女神听见,不能这样就完事!”
  “你疯了么!小孩子不懂你也不懂么,在雪山上大声喊话会引发雪崩,到时候我们一个也活不了!”沈清尚立刻变了脸色喝斥。
  “活不了就活不了,我们早就不想活了。璐璐得的是白血病!”璐璐的爸爸喘着粗气激动地吼。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对着空中高声呐喊了起来:“神啊——请让璐璐的病好起来——你听见没有——求求你了——!”
  回音不绝于耳,一瞬间沈清尚感到体内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开始,是一块冰从山顶上坠了下去,紧接着——“轰隆隆”巨响,铺天盖地的雪崩开始了!
  
 
雪崩
  沈清尚完全没有想到璐璐的爸爸会这么疯狂,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难道……一开始他们两夫妇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因为知道女儿治病无望,本就是来雪山上寻短见的?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但他哪有时间想那么多,谲已经拉着他,开始了拼尽全力的逃亡。
  雪崩时雪岩的断裂是从某一个点开始的,慢慢向多个截面延伸的。这种时候,脚下的步速就是生死时速。
  谲和沈清尚两个人都是受过训练的,他们灵活地跳过断裂的雪块,用最大的技巧去平衡身体的稳度和移动的速度。跑动时,背包连同里面的卫星电话都给弄丢了,这时也顾不得那些装备了,只得拼命加快脚下的逃亡速度。
  忽然,沈清尚脚底下一滑,整个人沿着正在崩塌的山坡滚了下去。谲赶忙将系着登山绳的雪爪一抛,勾住了一块比较牢固的冰,然后往下一蹬腿,靠着重力也坠落下去,堪堪拉住了沈清尚坠落的身体,又用力扯回雪爪,往相对安全的方向接着跑。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他们赶忙相扶着进去躲避雪崩。刚进得山洞,只听外面地动山摇——全面的崩塌开始了!如果晚一步,恐怕他们这会儿已经被埋在雪里闷死了。
  璐璐的父母和那个向导阿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他们跑出来没有,不过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刚刚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撑着,这会儿忽然停下来,沈清尚竟然感觉有点头晕。
  他只淡淡跟谲说了一声“我有点晕,我休息会儿”,就靠在谲的肩头迷迷糊糊地想睡觉。
  昏沉中,好像外面的轰隆声渐渐停了,沈清尚感到身体一轻,离了地,他被谲背了起来,出了山洞,往山下走去。
  他趴在谲的背上,一颠一颠的,颠得他更是昏昏欲睡了。谲的背很宽阔,感觉很温暖,沈清尚用力搂紧了,觉得山间呼啸的风也不是那么凛冽了。
  太阳沉得越来越低,等完全下山以后,气温就降得让人难以忍受。谲加快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沈清尚的错觉,他感到谲的脚步也没有平时那么稳了。但这个男人还是背着他,一步又一步,坚持着走下去,仿佛要走至没有尽头的永恒里。
  “累么?累就把我放下。你自己走吧。”沈清尚有气无力地说。
  “不累,我的小媳妇,我怎么也要背到洞房里去啊,”这种时候了,谲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调戏他。
  “谁是你媳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要是呆会儿我们走着走着冻死了,我可不要嫁个没名没姓的,死了都不瞑目。”沈清尚强打精神跟他逗趣,其实他已经晕得天旋地转了。
  “真想知道?”谲思考了一会儿,望着前头黑乎乎的道路说道,“那你听好了,我的名字就叫谲,原来的名字是意大利文的,我不喜欢,所以自己改了。我父亲姓卞,我就叫卞谲。”
  姓卞?沈清尚的脑子晕晕乎乎的,似乎转不灵了,但他的总觉得卞这个姓在哪里听过。
  别睡……坚持住别睡……在雪域里睡过去就很难再醒过来了。沈清尚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告诫自己。一路上他一直在试图回忆他和谲前不久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渡过的快乐时光,谲教他钻木取火,谲教他烤鱼,谲教他打猎,谲在温暖的山泉里拥着他身体时的那份温暖……
  不知道过了过久,沈清尚感觉到前头灯火一亮,他们终于回到了营地。
  迷迷糊糊间沈清尚好像看到璐璐在帐篷前堆雪人,他心里一阵难过,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解释,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还是因为她而自杀这件事。
  可是,就在这时他看到璐璐的脸终于转过来了,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古怪:“来呀,哥哥们,跟我一起玩堆雪人。瞧,我已经堆好了四个了。”
  一个小女孩,在等待了一天之后,看到登山客归来,头一件事情居然不是关心她的父母在哪里,而是叫他们一起玩雪人,怎么想都感觉有些蹊跷。直到,沈清尚终于看清……
  那赫然露在四个“雪人”外头的半截肠子!
  
 
诀别
  “阿旺姐姐、张茜茜、刘浩、刘志山,”璐璐的脸上已经完全变了神色,眼里闪烁着疯狂扭曲的光,她对着四个雪人说,“来,跟清哥哥和谲哥哥打声招呼。”
  沈清尚强撑着自己的精神,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切。忽然,他什么都明白了!“璐璐”——“屠戮”,呵呵,可不是谐音么,答案竟然一早就明摆着,只是对方用一家人的身份掩饰得太好,而一个十几岁小女孩的外表,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让人做梦都想不到,所以自己才会大意了。
  看来“璐璐”的父母一路上也一直装的,母亲的温柔,父亲的担忧,那不存在的“白血病”,山顶上那疯狂到宁可同归于尽也要完成刺杀任务的呐喊。原来一切都是计算好的,那一男一女是屠戮——也就是“璐璐”的手下。
  那么,自己会这样没来由的昏昏欲睡是不是也和屠戮暗地里搞的手段呢?是什么时候呢……
  忽然,沈清尚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的明白过来!
  “果然不愧是谲,你的家族在美国,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我们老鬼都是要忌惮的。你何必委屈自己,呆在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边。他除了会装蒜,哪有什么真实力?你看,我那一瓶神经麻痹气体,他毫无防备地就打开来吸了进去。还是你厉害,觉察出了不对劲,及时屏住呼吸,没有吸入太多,否则你现在早就和他一样腿软得跟软脚虾一样了,怎么还能一路背他下来。佩服,佩服。”
  谲也吸入了么……怪不得,刚才走路的时候感觉他的脚步也并不是很稳,虽然没有吸入太多,想必还是或多或少受了影响。那如果打起来,面对屠戮,谲有胜算吗?就算再怎么神出鬼没、神机妙算,屠戮也是一个十几岁小女孩的身躯,谲应该没有理由对付不了的吧。
  但是,屠戮一个人留在营地里,也一连杀了四个普通人,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他们的尸体做成雪人。不过,谲应该不是普通人吧,听屠戮的语气,谲在美国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身份应该不低,他怎么会甘愿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他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忽然之间,沈清尚想起来了!那张照片,黑石抽屉里的那张照片!那一行字“瑜伽修行路 偶遇知己卞先生留念”——黑石认识谲的父亲!那么,黑石也认识谲吗!难道……难道是黑石……黑石不是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乱串的问号在沈清尚的脑子里盘根错节,他感觉似乎就要理清楚头绪了,可沉沉的困意袭来,再也抑制不住地,铺天盖地的快要淹没他的神智。
  他看见屠戮拔出一把匕首,她那小小的樱桃嘴吐出一行冰冷的字:“动手吧,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感觉一枪解决了你太没意思。”
  谲轻轻地把沈清尚放到雪地上,脱下防寒大衣给他盖好,用最轻柔的声音对他说:“不用担心,你先睡一会儿,我解决了他,就打电话叫黑羽来接你。”
  那你呢……你不是也受了毒气影响么……你会没事的吧……
  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沈清尚最后的印象里,谲依然笑得那么温暖,一如昼夜交替前最后的光亮。
  
 
归来
  美国,k市
  一队林肯加长型豪华车停在庄园门口。
  庄园占地足有一千亩,从外面看,只见门栏森森,高墙围隔,一看就是属于超级富豪的私人宅邸,外人不得近前。而如果从空中俯瞰,丛林掩映,小楼幢幢,花园中央一座喷泉,白玉石雕的维纳斯像,手捧玉瓶,泻出涓涓流水。
  这是k市齐亚尼尼家的庄园,这个早先有着意大利黑手党背景的移民家族,从美国的禁酒令时期开始,就一直控制着全州的地下生意网。现如今早已洗白,表面上是与政府合作密切的超级金融财阀集团。
  两列穿着一色黑制服的仆从站在庄园门口,恭恭敬敬地低头等待。从车队的头车上下来一个保镖,绕到后头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一个穿着白色长款西装、身材挺拔修长的人影从车上走下来。
  他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笑得犹如暖阳。那些贴在庄园门口,小心翼翼地一边偷看一边小声议论的女仆们见了,都感觉如沐春风。他的白西装口袋里,插着一枝小小的夜兰,那一抹蓝色的细碎装点,衬托得他格外优雅迷人。
  这位齐亚尼尼家的小少爷,有着意大利人的优雅,又混合了东方人的神秘气质,自小生在美国,还养成了美国人爱冒险的贪玩精神。他从不关心家族生意,独自一人跑到很远的州去上大学,在大学里学习的,也是与经营齐亚尼尼家庞大产业毫无关系的东方哲学,毕业后就一直游手好闲地在全世界范围内四处旅行探险。是以,女仆们难得见到少爷归来,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倾慕。
  一个年迈的意大利男人站在别墅门口等他。齐亚尼尼家族目前的当家人,阿德里亚诺·齐亚尼尼,有着银白的须发但笔直的脊背,站在那里自有一种长者的气度与威严。
  “法拉其诺,你终于肯回来啦。”老人的眼里闪着掩不住的欣喜。
  “说过多少次了,请您叫我中文名字,外公。”年轻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些祖孙之间的撒娇与顽皮。
  老人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欢迎回家,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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