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一抬手,谲知道这事已经有了定论,暂时是不能把沈清尚赶回国去了。
他望着远处坐在桌边那个孤单落寞的背影,心里边儿虽有些不舍,但事到如今既然赶他不成,也只有继续伤他的心、等他自己受不了提出要走了。
这都是为了他好,谲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昆玉竟然挖了一大堆冰淇淋球,放在盘子里,乐呵呵地端了过来,坐回到沈清尚身边。
“粉红的是樱桃味的,绿的是抹茶,黄的是柠檬,你要吃哪个?”见沈清尚不语,他又继续说,“强烈推荐蓝的这个,海盐味儿的。”
沈清尚的脑子里又过电似的闪出来一些回忆:谲单膝跪在小小一方橡皮艇里,举着一朵生鱼片雕成的花,那双深情的眼睛里透着晶亮——“海盐味儿的,保证无毒纯天然……”
他条件反射地抬头去望几桌之隔的主座,见那双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眼睛也正在望着他,他赶紧触电似的偏过头,终于肯把目光集中在殷勤讨好他的昆玉脸上。
一个念头从他心里陡然升起——就许他齐亚尼尼给他气受,还不许他反击么?哼,反正那个人如今也做出一副毫不在乎自己的样子,那不如就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于是沈清尚那高傲冷漠惯了的脸上,忽然换上了一种叫做万种风情的面具,他勾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数了数——
“一、二、三、四……七,盘子里一共有七个球,”他用勾人的眼神直直地望向昆玉,“你用嘴把这七个球一个、一个地叼起来,从下往上叠在一起,如果能让七个球都竖在一起不塌掉,我就把最上头那一个……吃了。”
他那眼神哪里像是在说要把冰淇淋球吃了,倒像是要把任何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男人都给一口、一口·活活吞吃了。
昆玉大概是没见过这样说变就变的谜美人,上一秒还冷酷似冰,下一秒钟又热情如火。
愣神之际,沈清尚又拿皮鞋尖在他小腿上蹭了蹭,脸上现出了不耐烦:“你聋了吗?你叼不叼?不叼我走了。”
见沈清尚作势要起身,昆玉赶忙张开嘴开始叼。他打架身手可以,但这么玩冰淇淋,还是头一次,又怕冰淇淋塔倒下来惹恼了沈清尚,叼得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小心点!别把口水弄上面,我吃起来恶心。”沈清尚一边看好戏一边埋汰他。他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等他叼到第七个的时候,就把桌子轻轻那么一推——他才不要吃别的男人的口水。
此刻玩兴正浓的沈清尚却全然没有看见,从他身后主座那里射过来的一道灼热视线,已经烫得可以杀人了。
诛心
“沈先生,齐亚尼尼先生请你过去一下。”还没等沈清尚找借口把那盘子冰淇淋掀翻,先前主持过选拔的面具人就来传话了。
沈清尚皱了皱眉:“什么事?”
“不清楚,”面具人顿了顿又说,“不过……沈先生,既然从现在起我们都是效忠齐亚尼尼先生的下属,主人的意思,我们又何须多问?只需遵照执行就行了。”
沈清尚在心里冷笑一下:什么时候我成了和你一样的走狗?你算什么东西!
但毕竟这条路,是他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选择,如今明面上也不好反驳,只能撇下坐在桌边一脸诧异的昆玉,跟着面具人离开。
对方竟然把他带进了丛林,走了好一段路,直走到海滩上的音乐声都听不见了,才停下脚步。面具人对他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沈先生自己去吧,齐亚尼尼先生就在前头等你。”
一丛篝火,燃得那样旺盛,坐在篝火边打坐的人,还是那熟悉的朴素衣着、熟悉的英俊侧颜。恍惚间沈清尚竟辨不清时空的纠叠,错以为他们还在南太平洋那个名叫“重生”的小岛上,只此二人天地,无人打扰。只是这一次,地上铺着的一条格子绒毯,看起来宽大又舒适,提醒着沈清尚,此处不再是物是人非的过往。
谲闭着眼睛,气定神闲。那张绒毯的宽度,他一人坐着显然绰绰有余,那故意留出的半边,沈清尚看在眼里,怎会不懂。
“坐吧。”
沈清尚站着没动,搞不清他突然来这一着假作亲近,究竟什么意思。
“自己坐下来。脱衣服。夏威夷岛上本就不冷,这里又有篝火,冻不着你。”
听到“脱衣服”三个字,沈清尚僵住了。这个人,又要来变着法儿羞辱他了吗?
谲忽然张开眼睛,大手一拉,沈清尚被猝不及防地一拽,整个人扑倒在绒毯上。错愕间拼命挣扎的肩胛骨被牢牢制住,圆润挺翘的臀线,就那样躬成一个高耸的弧形。沈清尚能感到背后上方一道炙热的视线,就盯在他被紧紧包裹在西装裤下的臀缝里。
两人认识到现在,或真或假、或多或少、或有意或无意的身体接触其实也不少,但是从没有像这一次的姿势,让沈清尚觉得这样羞耻,完全丧失了主动,犹如被人握在掌心里随意亵玩的物什。
“装什么清高?刚才与人玩冰淇淋时,不是很会讨好惹火吗?”
谲的手抚上那诱人的臀瓣,隔着柔软的裤料细细摩挲:“哦~ 我差点忘了,清少一向就是喜欢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情趣的。”
如果说之前的每一次,沈清尚还是在心底隐隐期待与这人发生点什么,可这一次,巨大的耻辱感打得他溃不成军,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了命地挣扎躲避。
谲本来是要一下剥掉沈清尚的长裤的,可见他是真的铁了心的要抵抗,谲知道不给一些“甜头”,这漂亮的冷美人是绝不会乖乖任他玩弄的。
于是他也不急于剥掉他下身的遮羞布,而是把手伸到他前头的衣襟里去,隔着一层亵裤温柔地爱抚。又揉又搓,使尽了技巧。果然,没有多时,身下的人便又愤恨又气恼地从咬紧的牙冠中,漏出销魂蚀骨的呻·吟。
“清少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也是这样,一边掐着我的脖子,一边用手……像这样让我快活。可惜,清少一直还没有机会尝尝我的‘手艺’,不然,你一定会自愧不如吧……”
“嗯……啊……啊你放手!你这个混蛋……啊!”沈清尚真是恨透了自己不争气的欲望,明明对这个人恨到了极点,却还对他的抚摸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清少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边被你掐着做这种事,一边还能有心思反手折了一朵花?那可能是因为……你的吸引力也不过如此吧。你当每个男人都会为你迷了神智?还为你叼什么冰淇淋?”谲一边讽刺,嘴角还漏出一点不屑的嗤笑。
沈清尚的呻·吟里已经带着哭腔了,他也不知那眼泪是为了自己曾经错看了人、错付了真心,还是为自己曾经的天真愚蠢,自以为自己才是掌控局面的那个人。
“你拼了命的要留下来,还想要做我的‘贴身’侍卫,”谲故意将“贴身”两个字强调得很重,仿佛狠狠碾在沈清尚的心口上,“不就是为了伺候我,随时随地做这种事?罢了,看来我不操了你,你是不会甘心乖乖回去的,今天晚上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就当做你拼死闯三关的奖励吧。”
沈清尚僵直抵抗的身子,此刻已经被谲的技巧摸得绵软无比。谲欺身压下,他知道,如果此刻他着意剥去沈清尚的衣衫,并不会遇到太大的抵抗。
他的心里也很痛,看到自己曾经捧在心尖上誓死要保护的人,现在被他伤得鲜血淋漓,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他岂会真的无动于衷?可是自己这次之所以要召集一批得力的人手,就是为了对付老鬼,好牵制住老鬼在s市的势力,不让他再得空动沈清尚分毫。倘若让沈清尚留在身边,不恰恰与他回美国来的初衷背道而驰?
要不要真的在这里要了他呢?谲在心里问自己。这个人,本该是捧在手心里好好疼惜的宝贝,可是这破地方,连一张正经的床也没有,何况这个人,如果有条件,他是真想娶回来好好疼爱的。
就在他也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听身下的沈清尚已然完全放弃了抵抗,只淡淡地问他一句:“……那天,在温泉里,你自己说过什么?‘我从来不抱心里装着别人的人’,是吧?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心里面没装着别人呢?”
谲顿住了,他想起了那个面对危险、毅然挺身挡在沈清尚身前的昆玉。
谲放开了沈清尚,默默地站起身,离开了。走之前他只说了一句话:“这些人,你别跟他们走得太近。”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
沈清尚依然一动不动在绒毯上趴了很久、很久,衣衫不整、一地狼藉。
就像那一刻,被人踩碎了扔在地上的自尊心。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口号是:只要虐不死,就往死里虐。
你们看在我这么努力虐他俩的份上,能不能给点评论啊、海星啊、随手转发推荐之类的啊。给各位大侠鞠躬了~
逼供
半年多前,尼泊尔,安拉神山,山腰营地。
屠戮被谲夺了匕首,死死压制在雪地上。
谲的手背上被划了一刀,屠戮身上的刀口更多,一道一道的,细细长长,殷红的鲜血洇在雪白的地面上格外扎眼。
“瑜伽士不杀生!”有着十几岁小女孩外表的杀手使出最后的力气为自己求饶。
谲舔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刀口,吐掉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睛里泛着危险的光:“你说得对,但如果有人要杀我在乎的人,那就别怪我破戒了!”
屠戮偷偷地摸到外套口袋里,去摸那支提前放在那里的枪——她本来难得遇到想要一战的对手,并不想用一枪解决问题,但看来事到如今不得不诉诸于简单的热兵器了……忽然,她脸色一变。
“在找什么?”谲把那支枪掏出来,居高临下地朝她晃了晃。
“你……上山之前就已经把它拿走了?不可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璐璐’的扮演者依然很不甘心这么容易被识破。
“和你一起逗猫的时候,还记得我把猫递给你时不小心摸到了你的手吗?一个普通十几岁小女孩的手不可能有那么厚的枪茧。”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揭穿我!”
“当时我也不确定,只是怀疑,有茧的手不一定是摸枪摸出来的。清少他……”谲看了一眼还在一旁昏迷的沈清尚,“什么也没跟我说。”
谲心里清楚,沈清尚在下飞机时神色凝重地接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和这个屠戮有关,可他选择了对他沉默,把这份压力藏在自己心里,不想让任何事打扰他们的约会。
“那你什么时候摸走的我的枪?”屠戮还是不甘心。
“营地里,上山之前,我就已经怀疑有图谋不轨的人混在这个团队,但我不确定是哪一个,而你们一家人看起来是嫌疑最小的,你的‘父母’的确演得太好了。当时我希望你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那把枪是其他人放在你外衣里的陷害。何况你并没有跟来,只要我把枪拿走,谅你也使不出什么花样来了。没想到你的靴子底下还藏着一把匕首,杀了那几个无辜的人。”
“所以你及时屏住了呼吸,没吸入多少那瓶子里的气。”屠戮补充道,此刻她明白,这个化名为谲的瑜伽士,真的是一个心思缜密而强大的对手。
“是的,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局布置,是我大意了,打开瓶子后才想到,阻止他吸已经来不及了,”他又担心地望了一眼地上昏睡的人——看来要赶紧解决掉眼前的麻烦,通知人来接他,不然就算气体不致命,天寒地冻的也怕把他给冻坏了。
“说吧,老鬼在哪里?他派人追杀清少,到底想干什么?”
屠戮白了他一眼,拒不交代,谲把刀子划到她那细嫩的小脸蛋儿上:“别以为我不杀生就没有别的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如果在这里划上几道,你说你以后还怎么扮演无辜的小女孩?嗯?”
“说了你便放了我?”屠戮需要他的一个保证。
“只要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绝不为难你,说吧。”
“我也不知道老鬼究竟是谁,我也是只是通过远程联系受雇于他,我只知道老鬼应该拥有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而联系我的人——就在美国。我的电话有卫星追踪系统,他的老巢应该就在m州h市。”
身世
沈清尚与其余八位入选的亲卫已经回到k市好几天了。
当时沉香在电话里说,他的人要被借去一个月,原来可可和谲还要继续留在那个岛上,挑选第二批、第三批,或者更多的入选者。听可可说,谲打算组建的,是一支至少三十个人以上的高手队伍。
沈清尚被安排住进k市市郊的齐亚尼尼大庄园里。庄园相当大,他整日在庄园内的湖泊、树林、喷泉、小路边游荡,也没见有人来阻止他的自由行动。有时候走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甚至还能撞见林子里冒出来的某一头小鹿。
这天,沈清尚百无聊赖地停驻在某个白玉雕像前面,抬头研究雕塑中的那个女人。雕刻的好像是美神阿芙罗蒂忒的形制,但仔细看,那样貌栩栩如生,眉眼之间竟然和谲有些相似。
“这是法拉奇诺的母亲,哦,也许他告诉过你,他的中文名字叫谲。”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
沈清尚回头——是谲的外公在对他说话。
“是您的女儿……她看起来,也是一位混血,和……他一样。”那天在夏威夷海岛上谲对他的羞辱还历历在目,沈清尚暂时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
“是的,我的太太是一位中国人,她给我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儿,中意混血。”老先生说道,他打量了沈清尚一会儿,又说道,“年轻人,你是谲的朋友,你想不想听听关于他父母的故事?”
沈清尚不知道为什么齐亚尼尼老先生会突然跟自己讲这些私密的往事,但他直觉这位老人很亲切,就像是……自己的外公。一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沈清尚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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