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穹有些不甘心,但知道对方没十足的把柄必定不敢这么狂妄,也怪自己猪油蒙了心,四十来岁还忍不住,真要辞职了恐怕……
林穹:季老师,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季薄言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把事闹大对文化局没什么好处,不过林穹肯定不能留,他自己辞职是目前最稳妥的结果。
季薄言皱眉:那你觉得纪委上门来得更舒服?市里那还等着呢,我争取到给你留点脸,还想得寸进尺?
林穹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写……等……等薛科回来我就辞……
季薄言冷哼一声,捏着杯子要走,踏出办公室前突然想起来:你下的是什么?
林穹眼珠子一转:就……一点安眠药?
季薄言眉毛绞在一起:你他妈的还不说是吧?我不提你还藏,给我拿出来!
林穹只得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透明小药瓶,里面是白色的粉末,看起来用了不少。
季薄言一把夺走,破门而出,直接上楼找出版局。
等他到戴局办公室后,陈一已经困得整个人快抱着自己睡了,直接被季薄言提溜起了衣领。
戴局乐呵呵的:小言你干嘛啊,人家好不容易快睡着了。
季薄言冷哼:戴局你能不能别散发父爱了,人比你儿子大半轮呢。
戴局:看不出来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个,这两天都跟我闹脾气。
陈一揉揉眼睛:季哥。
季薄言没好气的:跟我去医院,林穹那不要脸的给人下药。
戴局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他下的什么?不要命了?
季薄言从兜里摸出药瓶,在戴局面前晃了晃:我担心里面是毒品,会上瘾的那种,现在带他去看看,不是最好。
戴局招招手:你赶紧去,现在下班高峰期,迟了挂不上号。
季薄言招呼也不打了,一路就拖着陈一往外跑,陈一被拖得踉跄,不敢说话。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可靠。
最后季薄言通过走后门,给陈一找了医生加塞检察。消息很好,是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带有一定催眠性,好在陈一只抿了一口,影响不大。
两个人也后怕,季薄言当下立断,带着陈一先去纪委找人。
第七章 组织安排上了
第二对cp!
柳遇安X裴久!我觉得攻受很明显!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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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纪委仍旧灯火通明,季薄言拿出身份证登记了以后,就带着陈一进去,轻车熟路地敲开一个科室的门。
陈一站在门口,看着牌子,区纪委第六组办公室。
陈一心里吐槽,怎么感觉跟黑社会一样……还分几组的。
办公室里就一个人,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笑得很儒雅,完全看不出来是干纪委的,反而像是大学里教书的老师。
季薄言朝陈一使了个眼色,陈一马上得吧得吧跟过来,垂着手不知道该干嘛。
季薄言:柳组长,我要实名举报。
纪委六组的组长柳遇安今年年初才正式从省里调过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特地下放刷经验的,对他自然不敢多怠慢。
柳遇安推了下眼镜:我听出版局的戴局说了,你手头有多少证据?总得给我留个底。
季薄言拿着从医院弄来的检验报告,并且从裤兜里摸了个u盘出来:差不多够留党察看。
柳遇安笑笑:你都实名举报了,还想着给他弄留党察看啊,这么仁义的吗?说起来,这孩子是?
季薄言:组织部裴久的弟弟陈一,最近刚到我这,就他被搞了。
陈一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叫我被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柳遇安的笑容凝住,陈一不知道为啥感觉出了一丝杀意。
柳遇安:搞到自己人了你还想留党察看?直接送吧。
季薄言摊手:我这不是怕动到有些人的蛋糕嘛,威胁一下总比直接下手来得舒服。
柳遇安:你肯定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吧,陈一,把门带上,这里没外人。
季薄言:就他的话也就够留党察看,毕竟法律对这方面还没跟上,不过我听说市里宣传部的赵部长我记得跟你关系还成。
柳遇安摘了眼镜:他有个侄女,刚实习要志愿证明,对吧。
季薄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我让他自己辞职了,给薛科点面子。不过,既然违法了,辞职也得抓回来,是这个理吧?
柳遇安擦擦眼镜:理是这个理,行吧,等消息。
季薄言难得眉开眼笑:成,陈一,还不过来谢谢柳组长。
陈一愣着,没反应过来,听到季薄言这话,直接给柳遇安行了个大礼。
柳遇安扑哧一笑:得了赶紧走吧,不早了,这礼我经不起,也就是看他哥面上,不然我才不趟浑水。
季薄言道了谢就拖着陈一走了,出了大门一看时间,晚上都8点多了。
季薄言骑着他的小电驴问陈一:你家哪的?
陈一看看手机地图,离家也不算远:还挺近的,我打个车就是了。
季薄言开了车灯:上来,送你回去。
陈一不敢说不,认命爬上季哥的小电驴。
小电驴穿梭在城市的晚上,陈一看着这个城市慢慢地步入安静,季薄言说送完他回单位继续办公,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没有自己这个事耽误的话,可能季哥就能早回去了,也不用回单位继续加班。
送到后季薄言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开走了,陈一走进小区,爬上五层楼,摸出了钥匙。
家里人见他这个时候才回来,忍不住问他怎么了,毕竟才工作没多久就加班,对这份工作也多了几分不满。
陈一倒是没啥感觉,解释了吃了饭,就去洗澡洗头,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医院里带回来的。
洗澡时候他突然在想,要是自己跟季薄言一样,有底气该多好。
柳遇安看着季薄言弄来的证据,笑容越发诡异了起来,他没忍住打了个电话。
柳遇安:喂。
接电话的是裴久,他刚写完明天要用的文件,没好气地回他:柳组长什么事?需要小的帮您吗?
柳遇安笑笑:给我端杯美式,我就告诉你。
裴久沉默了一下:组织部离您纪委,好像有5公里的路。
柳遇安:所以?
裴久:晚上打车钱很贵的,部里不会报销的。
柳遇安:不逗你了,你弟弟被猥亵,知道了?
裴久摸了摸下巴:我听戴局说了,组织部最近也收到那边的事,打算撑过最近评审再收拾。
柳遇安:早点好,市里赵部长那我刚通过气,愿意帮忙。
裴久:啧,炸出条鲸鱼啊,成吧,全看纪委那边了。
柳遇安:你是不是要谢我?
裴久:不谢不谢,我知道柳组长高风亮节,不贪图小利。
柳遇安:我要人。
裴久:……我年底就结婚。
柳遇安:哦,对象呢?
裴久:时间到了自然会结的,组织肯定给我安排的,到时候我必定给柳组长寄请帖。
柳遇安直接把电话挂了,左手托着下巴思考。
呸。
第八章 过渡期很煎熬
陈一工作的第一个礼拜,时间便荒废在各种方案里。
他看得绞尽脑汁,咬牙切齿,但季薄言不为所动,反而向他扔去了更早以前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信息量极大。
这些还不算什么,陈一最怕的就是季薄言抽查。
据他所说,这些东西,八成都是他经手的,字里行间的差错,季薄言非常清楚。
主任看在眼里,着实不忍,特意让阿雅点菜的时候多给陈一加个鸡腿。
陈一扒拉着饭,感觉每天能顺利回家都是相当不容易。
好在这个单位从来没有逼他加班过,每天到点了反而是季薄言先赶他走的。
陈一恍惚回到了高中,每天在恐慌抽查中度过余生。
主任看在眼里,觉得季薄言是不是操之过急,也旁敲了一番,季薄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相信他熬得下去。
主任微笑:上一个实习生离职的前一个礼拜你也是这么说的。
季薄言摊手:上一个我都给了两个月,谁知道他临危变节呢。
主任意味深长:还是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季薄言挑挑眼:你早知道我想干什么的。
主任:我知道你在党建这方面做腻了。
季薄言:我的临界点也快到了,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很难的。
主任给自己倒了杯水:抗压不行肯定玩完,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还是太赶了一些。
这一次谈心在平稳中结束,又过了一个礼拜。
两个礼拜的时间,陈一对所有文件都粗略地看了一遍,也能回答上季薄言偶尔的提问了,季薄言也扔给他零散的小稿子练手,虽然经常出现陈一写了四五百的内容,删减到只剩一两句的情况。
陈一也有些挫败感,不过好在他有所预想,季薄言特地抽了十分钟跟他讲了通讯的结构,扔给他一个文件,里面是各种公文的样式。
季薄言敲着键盘:通讯文章的目的主要是告诉别人,我们最近干了什么,给谁干的,面向谁干的,这么干对三方来说现在有什么作用,以后有什么影响。
陈一试探:就这样?
季薄言嗤之以鼻:就这样你也写不出来,把昨天的活动写一个。
陈一愁眉苦脸:我就知道昨天市委班子在这里开了会,开的什么内容不知道。
季薄言拿手里的便签本敲他脑袋:说过多少次了,看我朋友圈。
季薄言的朋友圈,每天记录着场馆里场馆外所有的活动,结合图片,往往能编个大概,偶尔过于学术的词语,就等他发平台前修改一下,表述通顺即可。
陈一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忍不住刷起了季薄言的朋友圈,再结合这几日的平台发稿,总结出大致规律。
陈一:那要是季哥你没发呢?
季薄言:那就这个活动甲方是个垃圾。
陈一:啊?
季薄言:不给钱白嫖,还用我东西,不用我的名。
陈一:……有这种甲方吗?
季薄言冷笑:多了去了,我隔段时间就得跟他们要一次版权税。
陈一心道:难怪你跟出版局的戴局关系这么好!看来全靠版权维持啊!
他见过季薄言的疯狂,出一个区级以上需要分享的文件,他便会把全部文件改成pdf加密,还在背景板里打满logo,先送出版局,再发给别人,这样一来别人也不好侵权,除非全面洗稿。
季薄言用词极其精简,一时半会别人也洗不动,老老实实拉下脸求他。
搞懂这种套路以后,陈一开始也尝试写稿,季薄言也有意让他接触,经常把他一脚踹到各种党建会议上,无视陈一听天书的表情,还要求陈一交一份课后笔记。
陈一只能心里安慰自己,也就回到高中再学政治课而已……
学个屁的政治课啊!
终于,在入职的第一个月底,陈一爆发了。
他找到季薄言:季哥,我能不能不做党建了。
季薄言摘下耳机,里面是陈一最近给他录的会议内容:你说什么。
陈一很是认真:我能不能,不做,党建了。
季薄言把本子合上:给我个理由。
陈一感觉出季薄言这次没有刻意打压他,于是鼓起勇气:我可能不适合党建,我感觉我怎么都融不进去。
季薄言:那你想干什么?
陈一思考了一下,要是跟妙妙的非遗项目,自己手工不行;跟笑笑的造价那边,自己算账不行;跟阿雅那边,那群大爷大妈能撕了他;跟外勤的话,自己也不会摄影,更别说组织别人一起做志愿活动。
陈一:好像……我什么都干不了。
季薄言双手环抱:说说吧,现在遇到什么了。
陈一:我就是觉得,我好像,怎么都理解不了现在的政策也好,党课内容也好,别人跟我说什么,我都答不上来,很……很憋屈的感觉。
季薄言:你的意思就是,你搞不懂很难理解,所以打算换个?
陈一点头。
季薄言:哪方面搞不懂?政策?党规党章?入党流程?党课意义?你总得有个具体的东西,才能形容。
陈一:可能因为我没有入党……所以我思想觉悟不够?
季薄言摇头:你把这事想太高了,走吧。
他起身,陈一不明所以,跟着他出去。季薄言下了楼把大门锁了,挂上个有事不开放,把馆内所有设备都打开,led电子屏,城市沙盘,投影,整个场馆亮了不少。
季薄言:党建这东西没有载体,是完成不了的。什么人群最容易**呢,其实恰恰是对党最理解的那批人,他们自认为对这方面理解透彻了,会产生很多排斥的心理,你跟他们说党章党规,他们跟你说人性,你跟他们说人性,他们跟你说制度,你跟他们说制度,他们跟你说信仰,你跟他们说信仰,他们又跟你说现实。
所以在这个领域,只要你不懂,你就是全程被牵着鼻子走,而且他们的理论掌握水平,全部都在你上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一样,谁会喜欢冷冰冰的理论呢。
陈一: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做?
季薄言:其他方面遇到天花板的时候,大概也就这里,还有些追求吧。
他背靠在前台上,前台面前悬挂着的党旗是十字绣的,玻璃框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他抹了一把:意识形态这东西,由人类发明出来,也进化成控制,这面党旗,是一个生二胎期间无事可做的妈妈绣的,你猜为什么?
陈一摇头:我猜不出来。
季薄言轻笑:因为她在生第一胎的时候难产,最后是由党员志愿者接龙,一路送去医院的,在她眼里,这群志愿者就是这个意识形态的化身,组织部很喜欢找我们做活动,你看方案里也看出来了吧。
陈一点头:上个月,基本三分之一都是组织部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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