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脖子上戴着的铜牌扯下来,狞笑道:“就因为这个玩意儿,你才会正眼看我,我的一切都是它带来的!”
魏雨嗟将那东西发狠一扔,正砸在停云的额角,白皙的额头立刻泛起一片红来。
停云还是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注视着魏雨嗟的眼睛里,已慢慢地显出失望的神色。
魏雨嗟眼露凄惶:“我从前活得跟狗一样,是你,第一次让我有了做人的感觉,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对,我应该满足的,我只要仰望着你,稍微得到一点点你赏赐的温暖,就应该感恩戴德。”
“可是我是个贪心的人,有了师徒情分,又渴望得到更多,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我把你当作神明,生怕亵渎了你,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根本就是个男人身下的贱货。”
这句话让停云面色一冷,魏雨嗟自己也是一愣,他从来没想过用这样侮辱的词汇去攻击他的师父,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他看着停云冷漠的神情,心脏狂跳,用这肮脏的字眼去辱骂这个干净的人,辱骂自己奉若神明的师父,竟让他生出一种变态的快意来。
魏雨嗟传着粗气,几步爬到床上,凑到停云身边:“师父,你是喜欢男人吧?那个肃临渊,伺候得你舒不舒服?你想不想试试我的?”
他说着就要去剥停云的衣服,停云此刻被这仙物锁着,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只能任着徒弟犯上作乱。
魏雨嗟简直跟发了狂一样,一双手在停云身上胡乱揉搓,脸埋在他颈侧一通狠嗅。
魏雨嗟喘息道:“师父,你知道吗,我真喜欢你身上的这个香味儿,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了,记了这么多年。”
“小魏,你莫要做糊涂事。”
“你不要这样叫我!”魏雨嗟怒吼。
停云的语气似乎还是那么平静:“你此刻放开为师,我便不与你计较此事,否则你我师徒,只能反目为敌。”
魏雨嗟停下动作,看着停云的脸,慢慢地露出个轻蔑的笑容:“你以为我还在乎这师徒情分?”
“我自问未曾亏待于你,就算当初我当你是魏将军后人才收留你,但这么多年相处,你是谁的后人根本就不重要了,我只拿你当我的徒弟。”
魏雨嗟眼神动了动,却还是冷硬道:“可我却不想只做你的徒弟。”
停云脸上的最后一丝柔和也几乎要退去了,他冷冷道:“你究竟要如何?”
魏雨嗟道:“那肃临渊说过你与他是那种关系,我当时听到,只当他是在放狗屁,直到我亲眼看见……我真想不到,你们竟真的……”他伸手去摸停云的脸,苦笑道:“看见自己心中的神明,其实是个屈居人下浪货,你知道我那时的感受吗?”
“我只知道,自己以为的好徒儿,其实是只豺狼,该有什么感受。”
魏雨嗟无所谓地笑笑,道:“我真不明白那个肃临渊有什么好,若我知道你们会这样,我早就杀了他了,不过没关系,他现在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只能是我的。”
“你说什么?”
魏雨嗟看他如此,冷哼道:“担心他?再怎么担心也没用,他这次必死无疑,连那个奎老都拿那位高人没办法,你又能怎样?”
他说完便想继续去挨蹭停云,正在他要扒开停云的衣领时,忽听得师父喊了一声“小心”,他还没反应过来,突觉心口一凉。
魏雨嗟不可置信地回头一看,只见林风叹正握着剑,脸色阴沉地看着他,而他的剑刃,已穿过了魏雨嗟的胸膛。
林风叹动了动嘴唇,冷冷骂道:“无耻下流。”
停云眉头紧拧:“风叹,你出手何至于如此之狠。”
林风叹一把抽出剑来:“不杀了他,师父你还想让他继续?”
魏雨嗟心口血流如注,倒在了停云身上,力气随着鲜血流逝,让他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艰难地张嘴,喉中涌出的鲜血让他声音含糊不清,他念了个诀,解了停云的捆仙索,恳求道:“师父……救我,我……我怀里有……高人给的灵……灵药,你帮我……我不想死……”
停云赶紧去摸他的衣襟,果然找到一个小巧的玉瓶,他将药喂到魏雨嗟嘴里,却见对方咽下药之后,浑身顿时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突出,转眼毙了命。
停云已呆住了,紧紧捏着那个小瓶子,不知作何反应。
林风叹见此情形,道:“恐怕他是遭人骗了,这哪里是什么救命灵药,分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停云沉默半晌,良久才开口道:“先前苍霆派找我们寻衅不成,恐会回到孤宿峰去作乱,你带上霜吟,快些回去,以免你顾师兄遇到危险。”
林风叹皱眉:“你呢?不与我们一道回去?”
停云摇了摇头:“我再也回不去了。”
孟息已经气哼哼半天了,袁鹏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孟息道:“袁老板,我给你打杂卖命这么久,也不见你给我一件好东西,这停云的徒弟刚刚投诚,你就又是仙宝又是灵药的,真是好生大方。”
袁鹏道:“你居然为这个生气?”
孟息:“哼。”
袁鹏无奈道:“好,我告诉你,我给他捆仙索是因为我知道他拿了这个,一定不会做什么好事,很可能会去演一出师徒乱伦的戏码,给灵渊戴上一顶绿帽子,何乐不为呢?至于那个灵药,我告诉他,这‘灵药’可以起死回生,只有在受了致命伤的时候才能用,其实并非如此,他如果吃了那东西,只会死得更快。”
孟息惊讶道:“那竟然是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袁鹏道:“他并不是什么心性坚定之人,如果他被人伤到性命垂危,难免会被逼得什么都往外说,我不希望他在垂死之时说太多话,只能想办法让他尽快闭嘴。”
孟息道:“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袁鹏一笑:“多谢夸奖。”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袖,道:“走吧,情况有变,我原先设想的好点子施行不了了,热闹不能看,我们要以大局为重,现在必须了结灵渊的性命。”
☆、一醉登仙
袁鹏再次出现在肃临渊面前,不再堆着满脸的笑色,也不复那和气商人的模样,他脸色冷硬,神情傲慢,看肃临渊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肃临渊并不诧异,只是微笑招呼道:“袁老板这是怎么了?不准备再跟我玩装朋友的游戏了?”
袁鹏看他半晌,嘴角一勾,道:“你果然并未相信我。”
肃临渊道:“我确实不信你,但是我花了你的钱,还是乐意与你往来的。”
“可惜啊,我的钱白花了,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往来了。”袁鹏幽幽道。
肃临渊不解:“为什么?”
袁鹏道:“因为我今天是来要你的命的。”
肃临渊眉头一皱,没有接话。
袁鹏继续说道:“我看你现在已是凡胎肉体,也作不了什么大乱,本想留你一命,怎奈你从前罪孽实在太深,上界有令,留你乃是祸患,我只能杀你。”
肃临渊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奎老那家伙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回事,不知我从前犯了什么罪孽?”
“屠异族,戮凡人,天界早已视你为天生妖魔,罪证确凿,怎不当诛?你本就该神形俱灭,是那奎老非要逆天而行,擅自保你,”袁鹏看着他,语气毫无波澜:“抱歉了,如今我只能代行天命,再对你施一次刑了。”
肃临渊道:“你为何跟我说抱歉?既然我像你所说的那样罪无可恕,那杀我也是应该呀。”
“很好,你倒是洒脱,那你就乖乖赴死罢,我也省得与你费一番力气。”
肃临渊思忖片刻,道:“我还想问你三件事情,你可不可以等我问完再动手?”
袁鹏完全不担心他能耍出什么花样,如今的灵渊,在他眼里跟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他点头同意。
肃临渊道:“第一,奎老在哪里?”
袁鹏回答:“在他该呆的地方,他没有危险,只是遇到些麻烦,让他抽不出身来多管闲事而已。”
肃临渊点点头,道:“第二,当初那白绸襁褓上,究竟写了什么?我真的很好奇,你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袁鹏一挥手,将一卷素白的绸布扔向肃临渊:“天界的斩神令,也是你的罪状,原样送上,你自己看吧。”
肃临渊将那物接在手里,果然跟他婴孩时唯一的贴身之物材质相同,他展开卷轴,只见上面写道:
“天诞灵渊,身怀天地神力,天界本想与其为友,赐神君之衔,以礼相待。不想灵渊实乃天生妖魔,生性奸邪残暴,先灭魔族螣翀,天帝念其初犯,且螣翀确有作恶之实,饶灵渊之罪。未料其恶性不改,今流游人间,与人界金陵阮姓凡人生隙,狂性大发,残杀无辜凡人一百二十七口,如此罪行,绝无可恕。而今天界整肃妖魔,元彭临危受命,誓斩灵渊,灭其神形,免其再起魔性,作恶三界。”
肃临渊绷着这三尺白绸,指节渐渐泛起白来,他呆了半晌,突然笑起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嘲笑我这名字的来历了,把自己罪状上的字拿来作名,确实可笑。”
袁鹏不理会他的万般心绪,只催促道:“你的第三个问题呢?问完我们也好做正事。”
肃临渊将那白绸收进袖中,平静道:“第三就是,我死了,我那灵元可还能留着?”
袁鹏心下了然,玩味笑道:“可以,反正落在那凡人身上,跟废了也没什么不同,我可以留给他保命。”
肃临渊道:“好,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们能否换个地方解决?我不太喜欢这里,不想死在此处。”
“可以,”袁鹏一伸手:“请吧。”
“且慢。”两人正要出门,却听得停云的声音响起。肃临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生怕他再说什么要还自己灵元的话,到时候他恐怕也逃不了。
袁鹏回头看向停云,轻蔑道:“怎么?你想保他?奎老都做不到,你认为你有这本事?”
停云身上有伤,步伐却依然平稳,他缓步而来,摇头笑道:“我并非不自量力之人,我只是想起上次跟你说过,要另觅时间与你聊天,不如就选在今日吧。你要杀他,我当然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我还要谢谢你,你杀了他,正好给了我一条生路。”
他顿了顿,又接道:“你可以完成你的任务,我也能重获新生,我们正好去喝酒庆祝一番,也趁此机会与临渊兄话个别,你说可好?”
袁鹏的神色和缓了些,心中又生出些鄙夷,没想到,这停云表面君子,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肃临渊没想到停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愣了半晌,一颗心倒是慢慢放了回去,只要他能活下去,就是大大的好事。
肃临渊拍拍手,对停云笑道:“妙极,我们找个地方喝酒,我喝个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去死,也就不会太过痛苦了。”
停云看着他:“要想喝醉,我正好知道一个好去处。”
淮河岸边,一醉登仙楼。
停云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那个眼尖伶俐的小二哥立刻认出他来,上前招呼道:“神仙公子,您又光临本店,上次没有尝一尝本店的酒,这次可要醉上一醉?”
停云微微一笑:“阁下抬举了,我哪里配得上神仙之名,我今天带来的这两位朋友,才真是天上人物。”
小二看一眼肃临渊和袁鹏,嘴里立刻道:“神仙的朋友,当然也是神仙了。”
肃临渊笑起来:“你这小二哥真是机灵,嘴巴甜得很,我们今日就是来买醉的,你们店里有什么醉人的酒,挑最烈的上。”
小二道:“我们酒楼什么没有,醉人的烈酒最多了,客官放心,两碗下肚,保您醉得自己是谁都忘了。”
酒楼伙计动作麻利,转眼就在他们包厢的桌上摆好了酒菜。
下酒的小菜卖相精致,种类繁多,桌上的酒也是香气浓郁,阵阵扑鼻,而且这酒的喝法儿不同,酒楼也是各有准备。
酒有坛装的,配着海碗,这是给酒量大,想快速醉倒的客人准备的。也有青瓷小酒壶装,配小酒杯喝的,这是给酒量小,要慢慢品味醉意的客人准备的。
酒菜已经上桌,喝酒的客人却迟迟未动。
肃临渊看着停云,停云看着桌上的酒。
袁鹏目光一转,笑道:“我此刻坐在这里,似乎显得有些多余,我还是出去坐坐,容你们二位单独说说话。”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对停云道:“停云君,你先和灵渊好好话别,等到送走了他,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聊天。”
停云点了点头,对他道:“多谢。”
袁鹏出了包厢,还贴心地为他们关好了房门。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仔细盯着屋里的动静。
在门外候着的孟息见状,嗤了一声,道:“袁老板,人家可能想趁着最后的机会亲热亲热,你这么眼巴巴看着,不太好吧?”
袁鹏不以为意,他此刻胜券在握,心情大好,顾不上责怪孟息对老板态度恶劣。
他认真道:“我还从未见过两个男人亲热,而且这可是灵渊,我难免有些好奇,难道你不好奇?”
孟息道:“你不怕长针眼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在一旁站着,看见袁鹏紧盯着门内,还时不时发出啧啧惊叹声,也渐渐忍不住抓心挠肝、好奇不已了。
终于,等到袁鹏再次发出惊讶的抽气声时,好奇心战胜了操守,他也跟着凑过去,和袁鹏一起趴在门缝上往里瞧。
果然精彩,屋内的两人,居然抱在一起了!
肃临渊惊讶万分,他没想到,停云会拥抱自己,而且做为朋友,这个拥抱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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