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溃不成仙(玄幻灵异)——海弓刀

时间:2018-11-26 09:34:44  作者:海弓刀
  
 
  ☆、雪中借灵
 
  阮梦深赤着脚在雪地里蹒跚,冷雪似寒刀,毫无遮拦地切割着他的脚底,让他寸步难行。
  区区一具肉体凡胎,如何能抵御这砭骨的酷寒?
  他走了没有多远,也许几十步,也许一百步,总之他很快就倒下了,倒在了一片白茫里。
  我就要死了。
  倒下的那一刻,他居然只有这一个想法,其他的一切,好像都已想不起来了,先前的愤恨痛苦,突然也没关系了。
  死,比起毫无希望地活下去,要容易得多了。
  在走出那座破庙前,在靠近死亡之前,阮梦深心中燃起过复仇的火焰,那恨意怒火是如此的猛烈和炙热,给他的虚弱病体带来虚幻的力量,似乎能支撑着他活着走出这片雪原。
  但那只是似乎而已,他终究不是神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还是个身娇肉贵的凡人,他怎么可能抗过这样恶劣的境地?
  没有希望的。
  他的希望在向灵渊求救无果时消散了一半,在踏上雪地之时完全消失了,复仇的火焰已经冷却,变得跟雪一样凉。
  阮梦深的脸埋在积雪里,冷意像千万根细针直往他皮肉里钻。
  他本该就这么躺着,等待着寒冷夺走他最后一声心跳,但他又突然努力地挣扎了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把自己僵硬的身体拗成一个向南方跪拜的姿势。
  如果有人来到这里,如果他的尸体没有被积雪彻底掩盖,后来的人们会惊讶地发现,这茫茫荒原雪地里,竟会有一座面朝南方跪拜的雕像,雕像的神情还那么悲伤。
  奎老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并不急着救这个凡人,他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纷纷雪花落满那个年轻人的头顶双肩。
  他没有太多的恻隐之心,虽然在来的路上他还救过一个陌生的凡人,一个完全与他无关、也不是灵渊嘱咐他去拯救的凡人。
  现在他面对这个灵渊托付给他的人,却迟疑了。
  奎老心中有些疑惑,他知道灵渊的脾气,他喜欢什么,肯定会努力地靠近,努力地想要得到。
  可他为什么如此喜欢这个人?他们才相处了多久,他竟已将传情玉都给了他?奎老不明白,他原以为灵渊只是一时见色起意,但灵渊身殒时所说的话,让他知道并非如此。
  难道正是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才格外认真吗?
  奎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象过,灵渊有朝一日会与谁坠入情海,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
  他对怀中的小狼道:“阿涅,我真不是个称职的朋友。”
  朋友?可朋友原本也不必为对方操这些心,比起朋友,他更像是将灵渊当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去教的孩子。
  这个孩子原本对情字一窍不通,却突然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变成了一个情根深种、到死不忘对方的情种,他这个“教导者”却是一无所知,难免有些奇怪的落差感。
  灵狼突然呜呜叫了几声,还咬了咬奎老的衣襟,将他从纷杂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奎老回过神来,去看阮梦深,又摸了摸灵狼的毛发,道:“我看见了,我知道他快死了。”
  阿涅又急促地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催促奎老快些,见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挣脱出他的怀抱,几步奔到那个跪着的人身上,仰头去舔他的脸。
  奎老终于走到近前,这才发现这个人的根骨资质俱佳,竟是个容纳灵元的好壳子。
  他突然有了一个打算,这个打算既可以保住灵渊的神骨,又可以救回这个凡人的命,当然,只是暂时的保命。
  但他又有些顾虑,毕竟他与灵渊……
  不说他们感情上有什么瓜葛,现在这凡人满门遭厄,罪名还被那帮臭神仙按在了灵渊身上,这关系理起来也实在是太麻烦了。
  但是,他实在是个很好的选择。根骨好的人确实很多,可那些人若是拿走了那灵力拒不归还,自己也没有法子,简直是白白给人送了一份大礼。
  他要找的是一个既有上佳的根骨,又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的人。
  现在这个人就摆在面前。
  奎老施了个诀,将阮梦深笼罩在结界里,挡住侵袭的寒气,又给他喂下一粒灵药,将他濒临死亡的生命给拉了回来。
  做完这些,他才探入了他的神识,想看一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他看清阮梦深的记忆时,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太明显了,杀人的当然不是灵渊,那些神官肯定不可能查不到,这谋害显得愚蠢且迫不及待,只因为他是天生的神君?主谋是谁?元彭?天君?或者是一大群凡修的合谋?
  这时候他没有太多时间细想,灵渊的灵力正在消散,调查的事情只能容后再说。
  奎老将一捧雪收在掌心,融化成水,将遇水即溶的锁灵玉溶在这捧水里,喂给了阮梦深。
  阮梦深喝下水后,刚刚略微清醒的意识又模糊起来,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奎老看着他双眼紧闭神色痛楚的样子,默默等待他最初的不适过去,良久才开口道:“你放心,我已看清了你仇人的样子,我会帮你查清他们的身份,给你手刃仇人的机会。”
  顿了顿,奎老又接着道:“但我不是白白帮你,我要你活下去,帮我保管他的灵力,待到归还之日再死,明白了吗?”
  阮梦深突然睁开了眼,缓缓地看向奎老,黯淡的眼眸里流露出万分复杂的神色,似疑惑,似绝望,又似嘲讽。
  奎老认得,那是对命运彻底无奈失望的表情。
  可他无暇顾及他的感受,他接着道:“还有,你活得不会太快活,你往东北方向走,去孤宿峰,我已经找到一个人在那里等你,那是个一心想拜师学艺的傻小子,是个老实人。你到了那里便不要再离开,因为你招架不住这灵力,若是受不住了昏厥过去,便让那傻小子将你送到我准备的玉台上去,否则灵力必散,你也必死。”
  阮梦深目光空茫,像是在听,又像是已经神游天外去了。
  奎老无奈,只能将这些叮嘱打包好囫囵塞到他的脑海里去,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阮梦深毫无反应,他只是忍不住感到迷茫。
  为什么?在我渴望活下去的时候,如何恳求都没有回应,当我已经绝望,抛弃了所有生存的欲望时,又有人来告诉我,必须活着,活到他允许的时候才能死,上天竟如此热衷于与我开玩笑?
  阮梦深甚至开始怀疑,一定是自己以前的日子过得太富足安逸,老天爷也忍不住想让他尝尝真正的苦痛是什么滋味。
  他突然有些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的脸已经冻得太僵了。
  但他还是努力动了动嘴唇,艰难地问面前的人道:“是灵渊让你来的吗?”
  奎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已打定主意,绝不能让他再记着灵渊。
  要抹去灵渊在他脑海里的样子,抹去这个不该被他知道的名字,对奎老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阮梦深的人生本来就十分简单,抹除了那个突如其来的乌龟神君,也就只剩下家人和朋友了。
  然而关于家人朋友的记忆已经不只是温馨愉快,那血色的夜晚将之前所有的快乐都掩盖了,甚至让那些原本快活的记忆变成了更加残酷难忍的折磨。
  阮梦深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想问什么的,却突然间忘记了想问的问题,自己似乎想问关于一个人的事情,但那个人是谁?真的有这个人吗?
  他只能混乱地沉默下来,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狼。
  灵狼能感觉出他身上带着灵渊君的气息,它贪恋地在这个凡人冰凉的怀抱里扑腾乱蹭,想寻么那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奎老弯下腰,将小狼抱回怀中,灵光一闪间,已将小狼化作了一个人类婴孩。
  他抱着孩子,轻声道:“阿涅,你强行突破天界仙官的束缚,灵体已损,继续留在原本的躯壳里,只能做一辈子的狼,还要忍受经脉受损的折磨。我把玉灵渊尚未结成的玉胎给你做躯体,你就做个凡人吧,一定要帮他找到灵渊。”
  他伸出手去,附在孩子金色的双眼上,停顿片刻,移开手掌时,婴孩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黑色,看着与凡人婴儿再无区别。
  他取出装着另一块锁灵玉的小盒子,放在了婴孩的襁褓里。
  做完这一切,他俯下身去,将婴孩放进阮梦深的臂弯,道:“你不要这般消沉,你现在已经死不了了,还必须活下去,你可以用这力量报仇,但最终要把它还给原本的主人。你带着这个孩子,她能帮你找到那个人。”
  阮梦深抱着孩子,还是沉默着跪在原地,一语不发。奎老却并不担心,他知道他会站起来,既然暂时死不了,那就只能勉强活下去。
  奎老站起身来,看了看这片雪白的天地,叹息一声,默默离去了。
  天地空茫,这片空白像是还未落笔的开头,又像是未知的结局。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才刚刚开始。
  
 
  ☆、为人“父”
 
  大雪纷飞,阮梦深怀抱着婴儿,跪在这茫茫雪天之间。
  他的痛已痛进骨髓,变得彻底麻木了,他的泪已流干,心已寒透,他再也觉不出冷,觉不出苦。
  他一动不动,在这冰川雪海间凝成了一座雕像。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身上,越积越多,就像那曾经落在他肩上的苦难——但他再也感觉不到这苦难了,就像他感觉不到这些雪花的存在一样。
  他就这样跪着,面朝着南方,跪了整整五天,直到怀里的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
  那真是天地间最能让人心碎的声音了,纵然阮梦深的心已经结成了冰,此时此刻却也被这声音震得开裂了。
  那一刻他的神识终于回归了肉体,他突然惊觉,原来自己还活着!
  而活着,就是会痛的。
  他已不想再痛了,他不能再痛了——
  他痛得快要死去了。
  怀中的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号着,小小的拳头脚掌用力挣动,一下下轻轻捶打在阮梦深慢慢恢复知觉的胸膛上。
  他终于动了动,低头看了看臂弯中的婴儿,她是那样脆弱,那样渺小,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但这生命又是这样的顽强,在这天寒地冻的旷野里整整五天,纵然是最强壮的猛兽也绝不可能活下去,但她却还活着,虽然小小的脸蛋儿冻得通红,但却总归还泛着些生命最鲜活的色彩。
  阮梦深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那柔软的小脸。
  他的手指还活着,虽然已经苍白如纸凉若寒冰,但却还能触摸感受到那生命最稚嫩的柔软;他的肉体还活着,虽然已僵如石雕,但却还能将这幼小的婴孩护在怀中;但他的心却死了,结成了寒冰,化成了灰烬,再也不可能复燃了。
  但那孩子还在哭着,用尽全部的力气。
  她挥舞的小手晃动着,寻摸半晌,终于抓住了阮梦深的食指。
  那是一个江南贵公子的手指,它曾抚过金樽玉盏,摸过绫罗绸缎,写得了锦绣文章,也抚得出琴音悠扬。但它现在只是冰冷僵硬着,在这朔北的天空下,被攥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小婴孩手中。
  它好像没有用了,好像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但那孩子攥住了这一根冰凉的手指,却慢慢地止住了哭声,她好像抓到了一个依靠—— 
  她用她微小的力量努力着,想把那一根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
  阮梦深坚冰一样的心突然化了。
  它化成了水,争先恐后地从他原以为已经干涸的双眼中奔涌而出,他流着泪,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孩,失声痛哭。
  朔风舞雪,风似狂刀,太猛烈的寒风吹散了他的哭声,他用自己冰凉的面颊紧贴着婴儿的小脸,把一腔苦痛化作泪水尽数涌出。
  他知道,哭完这一场,他必须站起来,活下去。
  再次上路的时候,他将不再是那个金贵的阮少爷,也不是那个落难的小公子,世事弄人,残忍且难料,它要将这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父亲。
  而他必须接受,只能接受。
  这塞北边陲之地,有一座小镇,小镇虽小,但也算是五脏俱全。
  这里迎来送往无数出关入关之人,这些人大多都是跑江湖的,江湖人爱什么?当然是美酒,是以此镇虽小,但酒馆驿站却是不少,站在积雪的街头一眼望去,尽是酒旗子在风中招摇。
  在这数九寒冬之际,镇中的这些酒馆生意更是红火,大冷天的,人们总想来喝上几盅热酒,胃被酒暖热了,四肢百骸也会热起来,外面的寒风,也就不那么刺骨了。
  天色将晚,酒街上渐渐亮起灯来,“白风酒馆”的老板赵登端出一盆脏兮兮的热水来,哗啦一下泼在结冰的路面上,光溜溜发黑的地面上,立刻升腾起一片白蒙蒙的水雾。
  赵登已经忙活了一整天,最近他的媳妇惹了风寒,卧床不起,伙计又告了假,什么活都得他自己干,他此时刚刷洗完客人用过的杯盘碗筷,打扫了整个酒馆,终于可以打烊歇息了。
  他累得腰酸背痛,一时不想动弹,只看着那白气袅袅的地面,发起愣来。
  清晨起来,那地面上还是纯白干净的积雪,经了一天的人来人往脚步踩踏,现在已被踩出一层黑脏的冰壳子,走在这样的路上,哪怕隔着厚厚的鞋底,都能感受到那地面上刺骨的冰凉。
  赵登打了个寒颤,正准备收回目光时,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双脚。
  一双细瘦的、惨白的,赤.裸的脚。
  赵登以为自己累花眼了,他再仔细一看,确实有这么一双脚,抬头向上,他看全乎了,这是个光着脚的年轻人,怀里还抱着个不满岁的娃娃,站在自己面前。
  赵登看着他这副样子,霎时觉得自己浑身都发起冷来,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这人居然光着脚,穿得如此单薄!
  他以为这是哪里来的流浪汉,看他年纪轻轻,还抱着个孩子,也不知遭了什么难。
  赵登很同情这样的人,却不能为他做什么,毕竟在这边关之地,他一年到头会遇见无数逃难之人,比这更惨的不计其数,若是人人都帮,他自己恐怕也要去流浪了。
  赵登收起自己的同情心,朝那人摆了摆手:“今天没有剩菜剩饭,给不了你了,你到别家去讨吧。”
  他说完就准备进屋关门,身后的年轻人却开口道:“我不是来乞讨的,我是来吃饭喝酒的,我会给你钱。”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