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适想起刚才只有他能听到的话,犯杵了,小声问也白:“你不会真能吃了我吧?”
也白半寐半醒地颤了颤尾巴尖,没搭理他。
在徐天纵看来他只觉得江适魔怔了。江适也没多纠缠,把这事一翻篇,也白被随手放在床上,他半推半就着徐天纵到客厅吃午饭。
吃饱了人就犯困,徐天纵大了个呵欠,“借你的床睡一下。”
“睡。”江适说。
徐天纵进房间就仰躺下去,见江适坐到书桌前,问:“你不睡啊?”
“复习。”
“你还用得着复习……”徐天纵顿悟了,一脸荡漾的笑:“哦~下午考英语嘛,我懂的。”
“懂你妈。”江适失笑。
徐天纵来了兴致,“兄弟你这思路不对,咱班英语好的多了去了,你考的好俞老师不会注意你,你得考砸了才行。然后她把你叫办公室里,一对一,你就二人世界了。”
“边儿去。”江适才不受他的影响,“我考砸哪科都不能砸英语。闭嘴睡你的。”
“你这样是不行滴。”徐天纵情场高手一般摇头晃脑。
“你行,你怎么没把那谁追到手?”江适回击。
徐天纵哑了,讷讷:“谁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江适故意拖长了音。
“我对她才不是那意思!”徐天纵被戳破了秘密一样赤脖子红脸,“你别瞎说。”
“行行,我瞎说。”江适好心情地给他台阶下。
“好好看你的英语!”
江适边写边背,正认真着,突然听到徐天纵一声凄凉的大喊:“卧槽!”
“又怎么了?”江适头都懒得回。
“你你你你你家大白呢?它是不是还在床上?!”
江适想了想,“似乎是。”
徐天纵命悬一线,“在哪儿呢?我靠我的命差点就没了。”
“至于吗?”江适嗤笑,“我们家大白还不稀得咬你呢。”
“别废话了快把它拎走!”
江适只好过去,掀起薄毯抖了抖,叫唤着:“大白,大白你躲哪去了?你要吓死你徐叔叔了。”
枕头的边沿有了动静,一个洁白的蛇脑袋探了出来,一片雪白衬得那蛇信猩红,它朝江适“嘶嘶”了两声,似乎在抗议他又用那傻傻的发音叫它。
“在那呢。”江适丝毫没觉得一条蛇从枕头下钻出来有什么不对。
徐天纵摇摇欲坠,“我真的差点就死了……”
江适如同一个仁慈的父亲,“你一脑袋压下去,大白才是差点死的那个好不?”
徐天纵撒泼:“你赶紧把它放鱼缸里去!”
江适故意逗它:“凭什么?大白可是我江家的一份子,是你占了它睡觉的地儿了。”
“江适你有完没完了?!”徐天纵崩溃。
江适欣赏够了,大发善心,把也白提溜起来,嘴里念叨着:“你还是回你的房间吧,我和你徐叔叔俩人睡,没你的位置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对也白造成的影响。
妖王的脾气似乎没有底线,连自己的王朝被端了都不动声色不露喜怒,但这一刻,江适说他要和另一个没胆子的怂货要睡一张床,而把它赶走时,它有点生气了。
当江适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凉之气时,他心想坏菜了。
果然,白蛇身上透着莹润的光,蛇身诡异而妖冶拉长扭曲,片刻间便成了人形。
俊美苍白的蛇妖站在江适面前,垂眸安静又有些许不满地看着他。
江适先是惊艳了一把,艹,真他娘好看。
然后转头一副看你不相信我的模样对徐天纵说:“瞧,我说我们家大白是妖怪吧。”
“也白。”也白又一次纠正他。
江适看着徐天纵有些不对劲了,这小子怎么嘴唇泛白两眼无神马上就要归天了似的呢?
“粽子?粽子?”江适过去摇了摇他的胳膊,这么轻轻一动,徐天纵久站就不住了,休克了一般倒了下去。
“我靠?!”江适急了,轻拍徐天纵的脸,“粽子你怎么了?醒醒!粽子”
徐天纵的脸冷得像个死人。
江适急得不像话,也白却像没看到徐天纵似的,扯了扯江适的衣服低声说:“我要在这。”
江适没空理他,跳起来要去打120,可也白还是拉着他,执拗道:“不要和他睡觉。”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江适狠力甩开他,但他的力气和也白简直不值一提,,挣脱未果,他怒气冲冲地瞪过去,那张雪一样无暇的面容让他骤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你!”
也白指着床,“这是我的寝宫。”
江适扑过去抓住也白的领口,“是你!你是让粽子变成这样的!”
也白被这样拽着不舒服,但也没有扒开江适,依然是没有波澜地看着他,“暂华说,人妖殊途,也白被这样拽着不舒服,但也没有扒开江适,依然是没有波澜地看着他,“暂华说,人妖殊途,凡人承受不了我外泄的妖力。”他补充了句,“不会影响结缘者,不要怕。”
“那粽子怎么办?!”江适吼道。
也白被他吼得耳朵不舒服,皱眉,“我能救。”
江适拽着也白来到徐天纵面前,“快点!”
也白伸出手指在徐天纵额头上一点,轻轻的触碰让徐天纵的喉咙发出闷哼,血色慢慢重回他的脸上。
江适松了一口气,但轻松没持续多久,他扣住也白的手腕把他拉出房间,来到里房间最远的阳台,面色凝重,“你没跟我说过你还有这本事。”
“你没问。”也白说。
“关乎人命的事,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
“现在你知道了。”
“你!”
也白这平淡的样子让他气没处喷,拳头紧了又紧,他目带火光,“你就在这呆着!不准靠近我的房间半步!否则我就!”他就怎么样?他区区一个凡人高中生,有什么本事威胁得了妖?
“我就不要你了!”江适字字像在舌尖炸开,在音效上非常有冲击效果,其他的就没了,他愤然转身跑回房间看徐天纵的情况。
他没看到,也白静静地看着他背影,直到被门隔开,他垂下眼,真的就一动不动了。
万幸的是徐天纵身体没什么大碍,他以为自己 就睡了一觉,有点睡昏沉了,江适问他还记得睡前看到什么,他摇头,说不记得了。
“但我好想梦到了个奇怪的人。”徐天纵又说,“一身白,从头到脚都白,连头发都是白的。”
“你也说是梦了,别多想。”江适说,“走了去学校。”
徐天纵走前还不计前嫌地对鱼缸里的也白挥手,“白白大白。”
江适却没往那看。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恰逢周五,大家都颇为喜庆,考完热闹得跟高考结束似的。
江适还得赶去小虫家。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屋,江适还挺热情:“庆祝我考试结束,给你做顿大餐。”
小虫却有些闷闷不乐,“哦。”
江适瞅了他一眼,进了厨房,“虾子想吃什么样的?鲜的脆的?”
“都行。”小虫说。
江适顿了顿,又说:“那牛肉呢?跟青椒炒还是跟洋葱?”
“都行。”
“今天只吃苦瓜行不?”
“都行。”小虫好像就会说这两个字,但还是反应过来了,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不吃苦瓜!”
“过来。”江适在厨房里喊。
小虫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你这什么情况?回家了还走神?”江适睨他,“是不是学校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小虫说,他还是个孩子,内心藏得笨拙,江适一眼就看穿他有秘密,不过他没因为小虫还是个屁孩就要对他刨根究底,于是就没再多问。
“要是遇到坏事一定要说。”江适叮嘱。
“嗯!”小虫用力点头,他又凑到江适身边,“阿适我帮你打下手吧。”
“你能干嘛?都没洗手池高。”江适嘲笑。
小虫去搬来一张小椅子垫着,“这样就行啦。”
“小矮个儿。”江适给了他一篮子菜让他洗。
小虫认真地洗着,半途又忍不住抬头看江适,他想自己什么时机才能有阿适那么高?不行,要比阿适还要高才行。
“水要溢出来了。”江适明明专注着锅里,但耳朵上似乎也长了一只眼睛。
小虫“哎呀”地关上水龙头。
“笨手笨脚。”江适说。
“我才不笨。”小虫反驳,过了会儿,他又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些许紧张:“阿适,要是我变成坏孩子了,你还会来照顾我吗?”
“有多坏?”
“就……就……”小虫支支吾吾。
“和疤头那几个一样?”
“这倒没有……”
“那就行了。”江适利落地盛起菜,“你们这样的孩子,没有坏,只有混。菜洗好了吗?我马上要炒了。”
“哦哦。”小虫又低头,在江适端着菜离开厨房时又偷偷瞄他的背影,要是我比他们还要坏呢?
照顾小虫的工作结束后,江适走在回家的路上,面临着一件世纪难题。
他要回家了,可家里有条蛇,刚和他吵完架的蛇。
……也不能说是吵架,毕竟人家也白全程冷漠脸。
但梁子已经结下。
江适心乱如麻,你说你就纯粹是条蛇不行吗?
虽然说徐天纵事件也白脱不了干系,但他也冷静思考了,要一只妖为人类考虑,也太超纲了,而且徐天纵也是他带回家的,初衷也是想让他看也白的人形,无论如何他江适也得背几斤锅。
可当时他就这么一股脑全发泄在也白身上了。
蛇会生气吗?江适不清楚,反正这事儿要搁他身上他准骂娘。
想想那张绝美的脸,江适心里那股自责就更重了。
还是好好谈谈吧。
他认栽了,还很有心的去买了顶柔软的棉绒帽,也白喜欢温暖柔软的地方,这顶帽子刚好能让它缩在里面。在夏天找顶棉绒帽得多困难,江适觉得这已经很能说明他的诚意了。
可意料之外的是,他回到家,找不到也白了。
鱼缸里没有他就到房间里看,床铺每一个角他都摸过去,没有。
客厅没有,厨房没有,浴室没有,阳台没有。
江适有些怔。
也白……消失了。
第十七章
也白不见了,这是江适始料未及的。
他没想过那条蛇会走,毕竟先缠上来的是他,赖下来的是他,粘人的也是他,这样尿性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因为闹了一次不愉快就走?
为什么不可能呢?江适心里冒出另一道声音,你了解他吗?人家凭什么要忍受你的破脾气?
“CAO!”江适发泄似的把那顶棉绒帽扔到沙发的另一头,脸上带着戾气,他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走就走!好像我很稀罕你呆在这儿一样!一个人才轻松自在!”
他骂骂咧咧的自言自语,说着难听的话,好像这样做才能显得自己不在乎。
可他骗不了自己的感觉,骗不了自己的心情。
他一个人在这个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冷不丁冒出了一个伴儿,尽管这个伴儿诡异危险又反自然,可也让他的生活不那么安静了,甚至让他重新对这里有了些许归属感,他不再是可以居无定所随意飘荡的人……现在这个伴儿被他气走了,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在他陷入纠结后悔的心情时,一条白影从他的房间里快速滑出,贴着鱼缸往上爬。
江适瞥见白蛇顶开鱼缸盖挤进去的一幕,眼睛都睁大了,倏地一下站起来走过去,揪住它还在鱼缸外的尾巴尖往外扯。
白蛇无处着力,只能被扯出来,倒吊着,颜面无存。
“你TM!”江适一阵气急,“你跑哪儿去了?!”
白蛇往他的手腕上缠,嘶嘶吐信。
在寝宫。
江适把它放在沙发上,“变人,听不懂你说什么。”
也白听话的化作人形,白衣白发的美人静静地看着江适。
江适才注意到也白的衣服有些灰渍,丝绸一样的白发沾了些小灰毛,有些邋遢。
“你怎么搞的?”江适伸手把他头发上的脏东西拿下来,“脏死了。”
“你床底脏。”也白说。
“床底?”江适诧异,“你钻床底了?”
也白垂下长长的睫毛,“你不让我上去。”
江适语噎,“那,那时候是特殊情况。”他看着也白那精致如画的模样,先入为主的想象他以人性钻床底,马上就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今天中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江适说,“吓到你了对不起,我当时急了点。咱们和解吧。”
也白眨了眨眼,有一丝茫然。
对不起?
他以前经常听到渊且对暂华说,那时候那个逆贼头子还是只刚能化性的小妖,仗着自己猛兽的原身经常闯祸,每次被暂华逮到就又抱又蹭的说那三个字,暂华马上就不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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