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恭眸子中不悦一闪,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破碎的瓷片散落在地上。
“我说过,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也不要当我真是一个二十多岁什么也不知道的行医大夫,你应当知道我的手段,也应该知道若是自作聪明,你什么也得不到。”
霓千丈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
如今世道崩乱,妖神将出,各门各派广招弟子,修仙的门槛越来越低仙人的数量倒是多了,仙人的素养却是越来越差,所谓仙人较常人来说也不过就是多了些法力,少点□□罢了。实际上这样的修仙者痴念更重,一个偏颇,比之凡人更容易陷入执念,坠入魔道。
蓬莱曾一度遭遇天灾,破碎成漂浮在海上的荒岛,最后虽然被神灵重新聚集,蓬莱遗族也重聚于蓬莱,但是他们凌于众派的辉煌却不复存在。蓬莱历任掌门都以恢复蓬莱盛况唯己任,霓千丈这人心高气傲,见祖辈们的多年经营,心中也是暗暗发誓一定要蓬莱在自己的手中重现辉煌,妖神出世就是他们的契机。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蓬莱的青年,究竟为什么执意要助他蓬莱重获盛名,但是他别无选择。
“十大神器,我们已经得到五件,加上我蓬莱的沉浮珠,十方神器也只有尊上的流光琴,紫熏仙子的卜元鼎,刚刚出世的悯生剑与不知所踪的炎水玉,虽然看上去难度大,实际上若是利用我们手上的这些人,却并不是没有机会集齐十方神器,那些人最重面子声望,怎么会坐视自己门中长老在别人手中受尽屈辱,到时候妖神之力不就是我们囊中之物吗?”
青年轻笑起来,温润的男声,像是月出于山,莹莹光辉撒于心间。
“你倒是好算计啊。”
霓千丈还想再说什么,却在那人玩味的眼神下,他体中的灵力突然像是沸腾的海水,浩浩汤汤无绵无尽,疼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既然已经计划好,又何必在这里鼓动我,就照你的意思去吧,只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了胡歌和出现在重楼身边的小子。”
“是,先生。”
待他压□□内暴动的灵力,浑身大汗就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霓千丈的脸上浮现一个苦涩的笑。
他就是那人手中的棋子。
然而,他一定会爬上去,向上爬,直到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他的双手紧紧攥紧,心中越发坚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失言了,我有罪啊
☆、蜀山之变
白子画其人,霓千丈已经见过无数次,飘然如仙,高高在上,最多赞词用在他的身上也不为过。
或许这个世间上只有一个白子画,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不需要其他修饰词,或者其前缀,只许你真真切切地看他一样,就无端会生出卑微惭愧之感。
天之骄子,上天垂爱不过如是。
若是他们的蓬莱能出一个这样的人物,蓬莱何愁不兴!
霓千丈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将白子画变成蓬莱门人,那蓬莱必定是从未有过的兴盛,可以预见的万仙来朝让他热血沸腾,心中的大火像是野草,漫无边际的生长。
随即他对上白子画像是看穿一切的目光,浑身被一盆冷水过了一遍,明台为之一清。
“拜见尊上!”霓千丈垂手而拜。
白子画将盗宝的蜀山弟子被自己抓住,招认是蜀山师兄授命之事说了一遍,有提及蜀山弟子已经失踪,而这一切他推测与各派守护的神器有关。
“霓掌门,此事事关神器,紫熏上仙已经去了长留,为保沉浮珠安全,希望霓掌门能到长留做客一段时间。”白子画的神情严肃,没有半分异常,霓千丈刚放下心来,一道强大的气息划过他的身侧,将他的衣袍割下一道来。
“尊上,真是怎么了?”霓千丈惊疑不定道。
“无事,一时没有控制好气机,抱歉了,霓掌门,万勿怪罪。”
白子画的法力日渐深厚,有人猜测他正在冲击千万年来无人通过的十层屏障,看来传言虽然不是全中,却也有九分真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子画故意,那一道气息漏出,他仅仅是站在白子画身边,便被他的气势所迫,生出刀锋临身之感。
霓千丈自然是连声摆手说是不敢不敢,他被白子画的作为弄得七上八下,若说是怀疑他,长留尊上尽可以抓他问话,白子画行事又何须看谁的脸色,若不怀疑他,刚刚的一丝气机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尊上只是认为与他有关,并不能确认,而且顾忌那些人的性命,才这般威慑于他,是了是了,长留上仙以天下为己任,公正不阿,自然不能放任天下大乱,看来计划要尽快进行,转移一下他们的目光,我们才好行事。
霓千丈生性多疑,自己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喜欢阴谋,便觉得别人行事也是如此,只是白子画此时却是不曾怀疑他,他是真的快要冲击第十层,才有如今这样控制不住浑身气机的一幕,真正知道他行事不轨却是白子画的弟子胡歌,只是这一点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胡歌在他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天分不错的小辈。
霓千丈嘱咐门下几位弟子一声,便随着白子画去往长留。
白子画的去向,胡歌很快就猜出来了,十方神器现在也只有沉浮珠流光琴在他们手中,白子画自然不能放任霓千丈待在蓬莱。
他一点也不担心霓千丈会出什么幺蛾子,师尊可是上仙,他更担心的是在蜀国遇到,又和蜀山弟子一同消失的杏黄身影。
欧阳先生又做了什么吗?
那日白子画离去,留下悯生剑与他护身,胡歌便带着长留弟子去往蜀山,一方面蜀山弟子失踪需要禀告蜀山长辈,另一方面他确实应该去往蜀山看一看,蜀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者,朔风的失踪与蜀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蜀山依旧是当日他离去时的安静祥和,仙气氤氲带着着几分世俗温暖的烟火气息,蜀山弟子多行走世间,锄强扶弱,帮助幼小,就算是失去了掌门,蜀山弟子人心依旧不乱。
胡歌望着蜀山平平静静的山脉,接引的童子一眼便认出了胡歌,笑嘻嘻地打招呼。
“胡···胡师兄你来了?云隐师兄叮嘱过,说是长留师兄们近日要来蜀山,我早在五日前便在这儿等着了,这下我可算是等到几位师兄了,师兄们快快随我来,云隐师兄还在山上等着你们。”
蜀山看门的小童明月七八岁,却明显是个小话痨,一路上仗着与胡歌相熟,喋喋不休,从山上越发惫懒的师兄谈到山中疯长的野花,又讲到长老们失踪后,各位师兄师姐们的辛苦,鸡零狗碎的小事被明月翻来覆去地讲,丝毫没有因为胡歌他们是长留门人,听到这些蜀山八卦有多尴尬。直到到了大殿门口长留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听魔音穿耳了。
蜀山大雄宝殿端严祥和,仙境依旧,白色重瓣的小花层层叠叠,颇有几分雅趣。
大殿中迎接他们的云隐也愈见沉稳,行事越发老道,招待长留弟子坐下后,便开始询问胡歌他的师弟师妹们失踪的情况。
知道长留的弟子与欧阳少恭也一同消失之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显然这样的事超过他的意料,胡歌挑了挑眉,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云隐师兄,有什么其他情况吗?”
“哎,也不瞒胡师弟,几日前各派包括我蜀山都收到这样一封信。”
云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胡歌,胡歌接过信,也是吃惊不已。
信上竟是明晃晃要求各派在本月十八交出余下三种神器卜元鼎,流光琴与沉浮珠,在沧水之上来换取几位掌门长老的性命,署名之人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妖界联盟。
妖神出世,万妖俯首,倾族迎之,贺吾神归来。
“妖族竟然如此猖狂!他们是想要与天下为敌!”
在场的人不论是蜀山的弟子还是长留的门人都觉得荒诞不经,这个妖族联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样猖狂地公然威胁各派,
胡歌迫不及待想要赶回长留,他担心白子画又是将那些责任担在自己身上。
云隐却出声阻止了胡歌,“我蜀山的几位长老这次带队查访,等到明日就会回来,有了他们的助力”蜀山在外搜寻的弟子不止易云那一队,等到明日带队的原因之一。
胡歌纵使是心急,也只能再等一天,蜀山的弟子们紧张的运作起来,胡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便穿戴整齐,四处走走。
他提着悯生剑不知不觉就走到蜀山的后山,夜风兮兮,他望着满天星辰,宇宙再浩渺又是如何?
无穷无尽也是无限冰冷。
他向来没有什么悲秋兴叹的诗情,靠在一棵大树上,他也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呆一会,他一直将这个世界当做一段旅行,他此时却有些迷茫了。
“师尊,白子画,子画。”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虚空,眼前突然出现那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男人冷冷清清的嘴角慢慢染上了笑容,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眸子里带上了笑容与开怀,忽如一夜春风来,满庭春花次第开。
“胡歌,你喜欢谁?”
从来都是一副冷漠仙人的人染上了烟火气息,降临人间,他心中所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胡歌的眼中闪过一丝着迷与沉醉。
“我喜欢你呀,白子画。”胡歌不自觉地开口,下一刻他眼中的迷蒙轰然消散,清明重新回归。
“谁!”
一道冰冷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下意识抽剑一挡,一个尖锥状的东西就落在了身前的草丛中,滋滋,那尖锥落处野草枯黄,尖锥上竟然染上腐蚀性如此之强的毒!
作者有话要说: 填坑攒人品,明天科二一定过!!
☆、惊变
月光之下,胡歌终于看清了想要杀他的人是谁?
蜀山道袍,俊秀青年,腰间是蜀山历代掌门的配剑,月光之下,青年嘴边的笑容带着与白日所见不同的阴翳邪气。
“云隐!怎么是你?”
“胡师兄,把你手中的悯生剑交给我吧,看在我们交情不错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让你舒舒服服地得道往生。”
云隐慢慢向着胡歌走来,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在一片黑暗中若隐若现,一身气势携着疾风而来,浓重迫人,白日所见的白色花朵迎风而摆动,就像开在往生河边的招魂之花,吸魂碎魄,妖艳舞动。
大风裹狭着落叶而下,胡歌早已修成仙身,不知寒暑,此时却一股凉意弥漫上心头,原先心中种种疑惑好像都得到了解释。
蜀山的掌门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被人掳走?
蜀山弟子中为什么会有叛徒?
“是你抓了清虚道长他们!你到底要做什么?”
“哼!那老头不识时务自有他的苦头,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胡歌横剑在前,一身灵力激荡欲发不发。
他不懂为什么云隐会变成这样,他印象中的云隐一直是一个稳重谦逊的年轻人,爱护门派,正直可靠,怎么会欺师灭祖?
胡歌看到与以往不同的云隐,这又不是韩剧,几个月就能出个车祸,失忆啥啥变成另一个人。
修□□难道真的这么神奇,能像这样与另一个人一般无二,一言一行不说,就连平日的气机也是分毫无差。
对!另一个人,他不是云隐!
“你不是云隐!你到底是谁?”胡歌厉声喝道。
“哪里来的妖人竟然敢扮成云隐师兄蒙骗世人。”
“哼,果然是尊上的弟子,倒是聪明得很,我确实不是云隐。”假云隐勾唇一笑,大大方方承认下来,“云?云家?我可高攀不起这个姓,高攀不起云家。”
胡歌的心沉到谷底。
突然想起云隐曾经和他说过他有一个同胞弟弟,叫做云翳,与他长得是一般无二,只是多年前便已经夭折,说来颇有些可惜。
“你是云隐的弟弟云翳!”
“不错,我正是十几年前死去的云翳,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告诉你这些。”
云家祖上有祖训,若是生下双生子,必定一活一死,活的行走于世间,死的就以特殊的咒法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为另一个人承受伤害,贡献灵力,为活着的那个人付出一切,成就另一个人。
云隐就是云家这一代的双生子中活下来的那一个。
而云翳的存在除了云家当代家主,就连云隐也不知道,云隐一直认为自己的同胞弟弟早就夭折了。
他不知道他心中可惜不已的弟弟终生都为了他而活,因为他被剥夺了人生,只能成为他的影子。
“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我同你费那么多话,做什么,真好用你试试我新得的宝贝究竟有何妙处!胡歌啊胡歌,怪只怪你今日运道不好,偏要来蜀山!”
云翳哈哈一笑,眼角是不同于云隐的阴狠,他手中的灵气一样,双手掐诀,白色花朵随着周围的灵气不断随风飘落,又被灵力席卷,一个白色的茧子正在成形,强大的灵力压得胡歌一动也不能动。
“尊上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胡歌艰难地从一团白色的花朵中将自己的脚抽出来,这白色的花朵极其难缠,就算是用灵力风刃攻击,也能稳稳抵挡几个攻击来回,甚至随着他的不断攻击,四散在空中的灵力被白色的花朵吸收,淡雅的花朵在肆虐的灵力漩涡中,不断生长,恍若摇曳生姿的绝色妖姬,一缕幽香若有若无。
云翳手中的动作越发快了,白色的灵力与妖艳的花朵交缠,白色的花茧逐渐成形,胡歌觉得花茧上传来气息十分熟悉,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手中原本安静的悯生剑像是受到了挑衅,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正在形成的花茧突然一滞,碰的一声炸开!
四散的残花中,云翳的脸上并没有闪过胡歌预想的表情,没有惊慌,没有害怕,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得意。
“胡歌纵使你是尊上的弟子,今日也要折在我的手里。”
云翳狰狞地笑着,就算是嘴边留下了一道血痕,他的眼神中却仍然满是疯狂,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没有办法制服胡歌,尊上不愧是尊上,就连只教导了十年的弟子就不是他能抵抗的。
只是他这一次也不是没有准备的,胡歌终于体会到各派的掌门与长老是如何被人带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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