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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禁羽(玄幻灵异)——洛芩苌

时间:2018-12-05 16:44:56  作者:洛芩苌
 
流羽同样是惊魂未定,抱着牧铮的脸用力亲了一口,仿佛这样才可以确定眼前人是真的:“你这么一跳,可是吓死我了。”
 
“我吓你?分明是你吓死了我。”牧铮回了一句,才发现两个人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担心彼此的心意都是一样的,顿时有了份同生共死的领悟。然而当下在这冰冰冷冷的地窖里,实在不是劫后余生可供温存的地方。
 
牧铮也来不及问流羽究竟是如何大难不死的,一手搂住流羽的腰,另一手拽紧头顶的麻绳:“小心,要上去了。”
 
流羽环住他的脖子,认真点了点头。
 
待麻绳拉着两个人回到了地面上,流羽才发现慎天司里挤了好多一群人:老御医和牧雅自不必说,大妃牧珊脸色难看地站在哆哆嗦嗦的慎天司主事身旁。在他们身后,竟还有乌泱泱几十名身着玄色铁甲的狼族将领。
 
原来是方才牧铮一路从西南大营疾驰而回,众将领摸不着头脑,只当是王城中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变故,身上无军务的人皆纵马跟随牧铮一起奔回了王城。
 
倒是真成了烽火戏诸侯的把戏。
 
流羽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仰起头担忧地看向牧铮,他不希望狼王因为自己而沦为千金一笑的周幽王。
 
牧铮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将他搂的更紧了些:“无妨,他们早晚都要知道。”
 
流羽心下一甜,仰起头方才想说些什么,忽而一物从深衣前的开襟里滚了出来,叮咚一声落到了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枚明晃晃的珠子。
 
旁人尚且看不出古怪,一名常年驻守在西南防线与鸦族作战的将领却是一眼辨认出了此为何物,高声嚷道:“这是辟邪珠!你为什么会有鸦族人的内丹?!”
 
流羽亦是大惊,只觉得攥着自己肩膀的大手骤然收紧。他仓惶地抬起头看向牧铮,还来不及分辩,就见那将领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俯身捡起了那枚珠子,双手奉到狼王的面前:“王上!末将绝对没有看错,这就是辟邪珠!如果想出入鸦族那片瘴子林,非要携带此物才能不受瘴气和毒虫的侵害。这珠子同样也是鸦族人的内丹,一人只得一颗,若是没了就再也回不到瘴子林了。故而我族将士若是抓到了鸦族人,必要在他们自尽之前剖出这辟邪珠!末将亲手剖出的珠子,少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绝对不会认错的!”
 
这时,牧珊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女官,指着流羽瑟瑟道:“你……你不是被推进那虿盆里了吗?怎么……怎么会没有死……”
 
牧铮皱眉,喝道:“不懂事的奴才,退下!”他虽然心下狐疑,但也早已认定虿盆之事是牧珊的阴谋,这颗辟邪珠也说不定是牧珊神不知鬼不觉栽赃到流羽身上的。
 
只不过他一时想不清楚,既然牧珊要动了杀念,又何必要用辟邪珠来嫁祸流羽?这本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就在牧铮恍神的刹那,牧珊却眼尖地发现了流羽胸口的白衣透出一块羽毛形状的黑影。此时若再不一搏,以后便只能等死了!她一个大步跨上前,在牧铮伸手阻挡之前撕开了流羽的衣领!
 
“你疯了吗?!”牧铮一把抓住了牧珊的手腕,向后推掼的臂膀却僵在了半空中。
 
只见一尾漆黑的鸦羽,从流羽的胸口飘了出来,继而被他拈在莹白的指尖。
 
“王上!!”牧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腕尚且落在狼王的大掌中,泪水从独眼中扑簌簌坠在石地上,“臣妾之所以拘起男妃,并非是为了害死他,而是为了证明他是鸦族奸细,这虿盆对他毫无作用就说明了一切!还有辟邪珠和黑羽,都是那鸦族三殿下送给他的信物!臣妾和十八部落的将士,恳求王上明察啊!!”
 
作者有话说
 
把自己内丹剖出来送给流羽的人是“花翎”,参见【第18章 流风】
 
这里补充一点点并不重要的背景吧:
 
1. 花翎和落翎是另一个坑的人物,花翎喜欢落翎,我觉得这才是最虐的点,花翎剖了自己的内丹给落翎喜欢的人,再也回不去瘴子林了,回去就是死;
 
2. 最初人族为什么要送男妃到草原?其实本应送到草原的是人族皇子。但这个坑就更大的,还是个双`性(可怕)……有缘SH区见吧,但估计是写不出来了的orz
 
第二十七章 剜目
 
依照牧珊所说,她在围场盛宴之后,便开始怀疑流羽的身份,继而收集到了四则令人发指的疑点。
 
其一,是流羽吹奏羽毛的技法并非人族所有,而是鸦族中早已失传的秘技;
 
其二,便是这辟邪珠和黑羽。暖阁中的一名宫人自称于两个月前便在暖阁中发现了这两样物什,因为害怕被主子灭口,只得将此事偷偷禀告给了大妃;
 
其三,是早在两年半前流羽尚不得宠的时候,牧珊曾截下的一封他用飞鸽传递的书信。上面的文字不属于任何一族,只有轮廓和鸦族文字有几分相似。若用鸦族语言强行翻译,虽然字不成句,但极有可能是用了密码或者暗语。更兼有牧珊言之凿凿,当日是在暖阁西面射杀的信鸽,这信则必定是向西送的。
 
若说这前三点还可以以“秘技遗失于外族”,“暖阁的宫人被买通”,“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信中所用文字与鸦族有关”来一一反驳。那么这第四点,便是诛心的了。
 
牧珊在流羽的房中,搜到了五幅水墨画,分别是枯藤老树、一叶江帆、寒林雪景、峨眉鸟道,与蓬莱仙境。其中这“峨眉鸟道”与“蓬莱仙境”具在极西之地,非要穿过鸦族的瘴子林才可以到达。而流羽自报是中原吴州水城生人,不可能去过这些地方;这五幅画中,更加没有一幅是临摹的先人之作。
 
牧铮早在流羽作画之时便见过这些壮景。当时虽然并未疑心,但也有此一问:“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如今想来,流羽的回答心虚的很:“当然不是,有些……是仿的前人之作。”
 
可笑他手边根本没有画卷,如何能仿的惟妙惟肖、淋漓尽致、胜似真迹?
 
往昔的幽情雅趣,此刻成为了如山铁证。
 
退一万步而言,即使牧铮此时此刻仍然愿意相信流羽是无辜的,却也不得不将他打入天牢。
 
只因亲眼看见那尾黑羽从流羽胸口飘出的,亲耳听到牧珊声泪俱下控诉的,几乎是牧铮的所有心腹将领。除此之外,还有牧珊赖以为生的十八部落。数十万兵马逼着狼王,不得不给天下悠悠之口一个交代。
 
若想军心不动摇,若想前线稳如山——流羽,必须下狱。
 
“王上,”老御医跪在王座下,不忍道,“您不亲自去狱里看看他吗?臣今天去了,男妃的身体不太……”
 
“不用告诉我。”牧铮打断了他。
 
他的手里,捏着落翎赠给流羽的漆黑鸦羽。
 
牧铮将那鸦羽轻轻一扬,丢进了火盆里:“大妃当着重臣的面求了本王三次,本王不便再推拒。明日你便和那巫医一起去看看他吧。”
 
————————————————————————
 
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地府中,流羽已经等了三天。
 
他既是重犯,犯的乃是通敌叛国的重罪;亦是男妃,曾经以男儿之身承欢于狼王榻侧。即使牧珊不着意让牢头折磨他,流羽在狱中便已过的十分艰难。一日中的饭食不过是半碗冷掉的稀粥,唯一能透进光的窗户不过半尺见方。鼠蚁蚊虫虽然不敢轻易靠近,但阴冷湿寒也够人吃一壶罪的。
 
更别提牧珊为他准备了十八般折磨,每日换着花样地在他身上招呼,都是些表面看不出痕迹的残忍杂刑。
 
这日流羽方才被从十字木架上解下来,被两名狱卒拖着往牢房走去,头顶忽然响起了沉重的开门声,沙地里石粒儿被摩擦的吱嘎作响。流羽本已陷入了人事不知的昏沉,忽而听闻这声音却浑身一震,艰难地扭动伤痕累累的颈项回头看去,却被狱卒甩了一耳刮子,嘲道:“看什么看?!还指望狼王能来救你?”
 
自然,是不该指望的。
 
流羽被打的耳中嗡嗡作鸣,只听得脑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只手从身后搀住了他,另一只手往狱卒怀里塞了一块碎银:“小兄弟,我又来了,通融一下。这点钱就拿去买酒吧。”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默许了老御医的探监。时间刚刚过了戌时,牢头和衙役都已经回去了,大妃的手下也不会再来侦讯,倒是方便他们赚些闲钱。一个狱卒抛了抛银子,笑道:“您总是来治这个死囚有什么意思?您就算是大罗神仙今晚把他治好了,明天往那刑架上一拷,回来又是一个血人。”
 
老御医小心搀扶着流羽的胳膊,一步一顿地往里间走去:“医者父母心,他毕竟也是个人。”
 
也不知狼王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全然不把流羽当个人看。喜欢的时候便逗弄两刻,厌烦了便一脚踢开,连多看一眼都避之不及。
 
狱卒看他年迈体衰,身后背着个大药箱子,胳膊上搀着一个废人,每步都走的异常艰难,便上前搀住了流羽的另一边胳膊。只是嘴上说的话依然不留情:“您老人家就是心善啊。他既然不是狼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除了您还有谁会把他当人看?”
 
只怕牧铮,也是这般想的。
 
把流羽拖回牢房之后,两个狱卒便拿着银子离开了。老御医撕开流羽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怒道:“他们竟然敢用这竹书夹身的刑罚!”
 
流羽虽然虚弱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还是强笑着道:“这还不是最好听的。昨日里的‘口吐莲花’,您猜……是怎么玩儿的?”
 
“可不就是把浸过水的白纸一层一层贴到你口鼻上?这些糟蹋人的酷刑还不都是从你们人族那儿晓来的!”老御医冷冷道,从药箱里面翻出了一副夹板,“你这肋骨断了几根,老夫现在给接回去。有点痛,你且忍着点儿。”
 
“老大夫你可冤枉我了。”流羽乖乖地躺平了,痛极了也只是皱一皱眉,倒吸一口冷气,“嘶……我不是人族,何来的……‘你们人族’这说法?”
 
“倒是我冤枉你了。”老御医冷笑一声,嘴上不饶人道,“你这张嘴这么能说,怎么不和狼王说说他是如何冤枉你的?”
 
流羽抿紧了唇,酷刑加身的痛处也不及老御医这一句话更伤人,只把他的心都捅碎了。
 
有些事情,起初是不屑说,怕腌臜了皎皎心意;可到后来,却是求告无门了。流羽低声道:“若是他肯来,我便与他说。”
 
按在他胸膛上的手一顿,颤抖着收了回去。
 
流羽苦笑道:“他不肯来,对吗?”
 
老御医并非有心给他添堵,但实在是气不过牧铮的所作所为:“他不但不来,明日还会让那巫医族的妖人和老夫一起来。”
 
“巫医族的妖人?”
 
“是牧珊找来的巫医,只会些不入流的邪术。”老御医的声音顿了顿,“他们一族的那些把戏,老夫早几年走南闯北时就见过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还是没一点长进。”
 
流羽虽然未曾听说过巫医族的名号,但有牧珊在,只怕此事另有隐情:“可有什么不妥?”
 
“牧珊原本说你是被鸦族策反的人族奸细,第二日却突然改了口风,说你本就是鸦族人。她还请出了巫医,尊称为‘大师’,说那人会看骨相。鸦族的骨头和人族狼族的皆不同,乃是空心的,‘大师’已经看了出来。老夫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和那妖人在金殿上驳了半个时辰,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老御医似乎不忍再说下去,摇摇头,方才涩声道,“牧珊便提议让我与那妖人一起来,取你的一段指骨带回去,一看便知。”
 
流羽一怔,只觉得十指虽然尚在,但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真正令他心死如灰的,是牧铮竟然答应了这荒唐的提议。莫非他的一根指头当真如此轻贱,说割舍便可以割舍的?若牧珊想要砍下来的是他的一双臂膀呢?
 
但看老御医的脸色,便知此事怕是无法转圜了。流羽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背,轻声道:“不过是断一指而已,我不怕。”
 
“你这心还真是大的可怕。”老御医看他装的一脸风轻云淡,恨不得扒开他漂亮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水还是浆糊。但流羽可以委曲求全,他却忍不得:“若当真仅是一截指骨,倒也罢了。老夫认为,那巫医要的绝不仅如此。”
 
流羽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心道再了不起也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老御医继续道:“那妖人脖子上挂的骷髅头老夫仔细看过,认出了他修的乃是‘骨灵’,寄生在骷髅里的妖兽以骨为食,所食之骨越为珍惜,妖兽的法力便越为强大。而你这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便是背后那一截翼骨了。”
 
流羽轻笑一声,自暴自弃道:“那骨头都断了。既然有人想要,便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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