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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年代(近代现代)——姑苏赋

时间:2018-12-11 09:34:29  作者:姑苏赋
 
深呼吸了一口气,林珩说:“你好好睡觉吧,半夜有什么事就叫佣人。”
 
看见林珩转过身要走,白思涣总算松下了一口气,不料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林珩又折了回来。
 
“算了,我还是跟你睡吧,你晚上有事直接叫我。”
 
林珩钻进被窝的那一刻,白思涣侧过头去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林珩的这个举措显然是智障的,半夜里他因习惯性地去抱白思涣,而碰疼了白思涣好几次。折腾一夜,天就亮了,因为他,白思涣一整晚没睡好。
 
上海气候变化大,到了秋季更是热冷空气交加,变换不断,更替无序。林珩是个金贵小少爷,今日天气骤冷,他衣服穿得少了,打一上午就脸色青白嘴唇发紫。
 
中午吃饭时,白思涣看见他单薄的衣服,当即把脖子上的围巾脱下来给他戴。
 
林珩犹豫了好久才接过他的围巾,一边骂着“土死了”,一边把围巾系到脖子上,忽然的轻笑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竟然会戴这样的东西,还是因为什么其它的原因。
 
重点高中自主招生考试的前一个礼拜,白思涣身上的伤好全了。加紧了一个礼拜的复习,白思涣听随校长的话去参加考试。
 
一个月后,成绩出炉,白思涣全市前十,可以跳级入学,学费全免,外加一笔奖学金。
 
校长高兴到说不出话,全校通报表扬,给他的家长打去了好几个电话,其中就包括当初白思涣填写的第一监护人白颖。
 
林珩带回家过的女同学闻讯,特意来白思涣的班上来祝贺他,又问上次他的伤怎么样了。
 
白思涣客气地笑笑,跟她说没事。
 
之后,女同学连续来找了他三天,每次都是因为不同的事情。一下子是求借课本,一下子是求他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一下子又是哪只小猫受伤了请他帮忙去看一下。
 
林珩捕捉到了一些风影,亲自上白思涣的班级发出警告:“你最好给我离她远一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你死定了。”
 
白思涣被他从未有过的认真阴戾给吓到了,他认为林珩是吃醋,没来得及向林珩解释,自己没有要抢他女朋友的意思。
 
中间间隔了两天女同学没来找他,第六天女同学又来了,拉着他到操场,说是有件大事想跟他说。
 
白思涣不情不愿地被她拉到操场,脚刚踏进跑道的那瞬间,就听见身后一男生扯着大嗓门说:“看见没,我就说这小子想挖你墙角,我看到过不止一次了!”
 
白思涣才回过头,林珩就冲上来把他扑在跑道上,控制不住的怒火和拳头全倾泻在他身上、脸上。
 
不知揍了多久,男同学上来拉他走:“好了别打了!都把人给揍流血了!行了行了!那么多人看着!”
 
白思涣捂着挨了他几拳的肚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抹去嘴角流出来的血。他眯了下被打肿的眼,看见被拦着的林珩双眼猩红,目光凶狠,表情像是在说:我早就警告过你。
 
所有人站得远远的看戏,没人敢上来扶白思涣一把。
 
女同学得意地去拉林珩的手,哼地说道:“明明这么在意我,干嘛当初要冷落我?”
 
“滚!”林珩恶狠狠地推开她,扭头走了。
 
白思涣在操场被林珩打的事,不到几分钟就传进校长耳朵里。白思涣从医务室出来后,校长又一次请他喝茶,好言劝着:“你们是兄弟俩,没什么是不能好好谈的,知道这事委屈你了,回头我看能不能,能不能让他的班主任跟他好好聊聊。”默了一默,又对白思涣说,“那个学校的负责人下周就来找你们几个签合同了,你可千万要去读啊。”
 
这日放学,白思涣回到家饭也不吃,直接躲回了房里。
 
晚上林珩想开门进来,发现白思涣把房间门锁上了,他转了两下没转开,敲敲门,等待白思涣的回应。
 
白思涣假意睡着,没理。最终听见“砰”地一声大力敲门声,林珩离去的脚步声响彻屋外走廊。
 
第二天下午,白思涣仍没出去,他缩在角落里,不开灯,黑色的身影映在渗着阳光的厚窗帘上。这样黑暗安静的角落是他的防护盾,是他这辈子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林珩的脚步声不耐烦地响在走廊上,慢慢逼近,敲门声大力且烦躁:“你是不是想饿死在里面?出来!”
 
“白思涣你别以为我没你房门的钥匙!要是让我开门进去,你……你……”
 
他“你”了一会儿,没“你”下去,白思涣听见他深深地呼吸,转而离开了这里。
 
白思涣在屋子里躲了一天半,这一天半他没吃饭,只喝水,动动胳膊,脑袋便晕了,身子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见黑白屏上熟悉的号码,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双手颤抖地接起电话。
 
“喂,思涣啊,我在这……这外面等你,林家外面。我来带你回家,你快出来吧!”
 
白颖一大清早天没亮,就骑着那辆凤凰牌的自行车,从弄堂里踩到了檀宫外面,要把儿子带回去了。
 
考上了全市重点高中,三年学费不用她承担,还赚回了一笔奖学金,这个懂事有前途的儿子,她想要回去。
 
因此她没问过林涣,拣了一个林氏夫妇都不在的日子要来偷偷把儿子带走。
 
白思涣整理了一下头发,将自己仅有的几件旧衣服塞进背包里,背着包腾腾跑下楼。
 
他房间门刚开的那瞬间,林珩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见白思涣从楼梯上下来,他收拾着自己又惊又喜的表情,半支吾道:“你出来了?你……桌上还有饭菜,你先去……你背着背包干嘛?”
 
林珩意识到不对劲,拦在白思涣面前:“你想去哪?”
 
白思涣推开他的手说:“我要走了。”
 
林珩以为他是在闹脾气,冷哼一声说:“走?你走哪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妈来带我回家。”
 
林珩怔了一怔,口气硬了起来:“回什么家?这里才是你家,你姓林又不姓白!”
 
白思涣不知该怎么跟他说,指指外面说:“我妈、我妈还外面等我。”
 
“我说了你不准走!”林珩伸手想抓白思涣的胳膊,一抓没抓着,着急地喊出了一声,“哥!”
 
人已经穿过门厅,打开门跑远了。
 
第五章 
 
林珩望着空荡荡的门厅,望了有一会儿,在这“一会儿”里,他回想起白思涣初进家门时怯怯懦懦的模样,回想起他吃着那些水果时小鹿似的眼睛,回想起很多,回想起他给自己戴上的那条老土围巾。
 
当林珩推开佣人追出去时,白思涣已经乘上白颖那辆车身生锈了的自行车。
 
穿得一身土气的白颖和白思涣看起来是一类人,他们和他们乘坐的自行车穿梭在这富丽堂皇的建筑群里,像一幅画上爬过的一只蚂蚁。
 
急匆匆地来看一眼,急匆匆地回窝。
 
白颖知道周围的环境是她这辈子都奢求不来的福分,她吃力地踩动脚踏板,带着汗水的脸紧皱在一起,双眼只看着前方的路,余光却禁不住捕捉这些本可以属于她的风光。
 
她低声喃着:“出息了,出息了……儿子出息了,要熬到头……”
 
自行车咣咣当当响,白思涣觉得它就像白颖的脊梁骨,晃动着,脆响着,支撑着。
 
他扶着白颖的背,侧过头,看见林珩从房子里跑出来,一边追着他,一边大声地喊着“哥”。
 
白思涣抓紧了母亲的衣服,表情很平淡,身上被林珩打出来的伤却忽然疼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那条土里土气的围巾还在林珩手上,那是白颖织给他的生日礼物。
 
以后有机会再拿吧。
 
以后。
 
他默念了这两个字,以后。
 
老裴赶出来拦住了林珩,林珩最终没能追上他们。远远地,白思涣看见林珩似乎在抹泪,他好像在哭。
 
但白思涣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林珩这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哭的。
 
白思涣回到老弄堂后,邻里街坊像是看见了回乡的状元郎,争先恐后地出来恭喜道贺。
 
其中有几个光膀子的男人是白颖夜里的“常客”,也来蹭了蹭光。
 
有个暗里跟白颖说,觉得白思涣长得和他挺像,问白思涣是不是他的种。
 
白颖拍他的胸口骂“去你的”,让他醒醒脑子:“你来我这儿的时候我们家愿丞都四岁了,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前几年思涣病了我问你借钱,你不给,这事我还记得呢!”
 
母亲和已婚男人的打情骂俏白思涣看在眼里,以前习惯的事情,如今不知怎么的,变得没那么习惯了。
 
想起当初林珩那句“小三连取名都是骚的”,心里滋味百般复杂。
 
白颖拿林涣给白思涣的那几千块给小儿子白愿丞买了新书包和新衣鞋,她说白愿丞马上要去新学校了,得整几身能看的衣服。
 
白思涣没有说什么,把剩下的一点钱也拿给母亲,母亲没犹豫,直接接了过去。
 
白颖直接把白思涣接走,林家没有任何反应。初中的学校,白颖也不让白思涣去上了,高中那边的校长亲自来老弄堂里给白思涣送奖学金,签入学合约。
 
白颖拿走了他的奖学金,打算用来翻新一下房子。但几个月了都不见有人来动工,钱也跟着不见踪影。
 
高中的学校离老弄堂远得不像话,白思涣只得在校住宿,作为自主招生考全市前十以及跳级入学生,他在这所重点高中里倍受学生的崇拜和尊重。
 
人们议论这位高材生,也热热闹闹地议论了好一阵子。
 
可因为原先养成的内在自卑心理,白思涣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同学崇拜归崇拜,但也几乎没人会来和整天只会埋头读书的人讲话。
 
一日放学,白思涣正要去食堂吃饭,返回教室的同学揪着他的胳膊跟他说:“哎,食堂门口那儿有个小帅哥,手里拿着条红色围巾,好像是来找你的。”
 
白思涣想去拿回那条围巾,但他怕看见林珩,也怕是林家的人又来抓他。想也没想,直接掉头去了图书馆,晚饭没去吃,晚自习也没去上。
 
第二天放学,他从六楼教室的窗户望出去,看见校门口徘徊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思涣急忙收拾东西跑下去找她,林羡言见人来了,笑着说:“昨天阿珩来等了你一个多钟头了,没见到你人。我也是试着来等等看,看能不能碰见你,真让我碰见了。”
 
白思涣假意不知地笑笑说:“原来他来过啊……”
 
“偷跑出来几次了,就昨天一次找对地方,还没见到人。”林羡言似乎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她望了一下四周,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递到白思涣手中,“这个是他让我给你的。”随后,又惭愧地拿出一个比较薄的信封,“这个是我给你的,比较没那么……”
 
白思涣忙推脱着说:“不用不用!”
 
“拿着吧!”林羡言把两个装钱的信封塞进他口袋里,不再让他拿出来,“你应得的。”
 
白思涣在口袋里紧抓着这两个信封,感激尴尬并着羞愧一同涌上来,脑袋又垂下了。
 
“都说别这么轻易低头了!”林羡言再次打气似地拍拍他的肩,转身说,“我走啦!”
 
林羡言走后,白思涣拆开了林珩给他的那个信封,里面除了一沓钱以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白痴,好好吃饭。
 
白颖预估错了一点,学校虽然免去了白思涣的学杂费和住宿费,但伙食费以及每年的簿籍费依旧是要自己承担。
 
以白思涣家的情况,原本是妥妥能申请到助学金的,可有个家里比他更困难的孩子缺这笔钱,又有人说他父亲是林涣,根本不缺这点零头,于是这助学金就彻底跟他无缘。
 
林珩和林羡言给白思涣的钱,在白思涣回家那天被白颖翻了出来,她扣下这些钱,指着白思涣嚷嚷骂:“白养你这么多年,这么多钱还会自己私藏了?前天你们学校又打电话来催要你的会考费,我硬是咬牙找邻居借钱给你交上,你倒好,有钱自己藏起来,你藏起来想干嘛?”
 
白思涣这次不把钱给母亲,是知道母亲一定会拿钱去花在不该花的地方。果不其然,那天白颖将钱收走,出去了一趟,叼着根香烟醉醺醺地回来,给白愿丞带了几套衣服,钱又不知所踪。
 
没几天,白思涣和白颖说,他想参加数学竞赛,要交钱。白颖骂道:“没钱!你那些总共才几个钱!早帮你交七交八的交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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