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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全身上下似乎都与小动物挂上了钩。头上的小啾啾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就连那个喷嚏声，都和一只奶窝中受寒的小动物没什么两样。
他抬起手指擦了擦鼻子，睁眼一看就看到邻珏正好奇地往自己后裤腰的书那里看。
白鸽连忙用手护住了自己后腰的那两本书。
“我...偷...没有...”他语无伦次地解释，但是看起来怎么都想一个偷吃干脆面被抓到的小浣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白鸽害怕邻珏讨厌他，眼眶红红的，泪水也慢慢地盈了上来，他的嘴张合了几次，但是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只能手背在身后，不安地蹭着那两本书的封皮。头也慢慢地低了下来，自欺欺人地不去看邻珏的脸。
“...看...看...看一...一...下...”
为了不给邻珏误解，他还是奋力地解释了一下，然后就低着头，吸着那比眼泪更快出来的鼻涕。漆黑的小巷子中全是白鸽吸鼻涕的声音，
邻珏挪了两下，在白鸽面前单膝跪下。他用手抬起了白鸽的脸。这个比自己大的男人这次哭与别人不一样，白鸽嘴紧咬着，看起来就像在死命地忍住自己的眼泪不让眼泪掉下来。明明是坚强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却像一个被人诬陷但无力辩驳的小孩子。
“唉...我什么都没说，你哭什么？”邻珏也不嫌脏，用手指擦掉了白鸽留下来的鼻水。
“都算是自家的东西了，想拿多少拿多少，多拿一点，我讲故事给你听。”
白鸽一听，鼻涕也忘记吸了，傻乎乎地让它流下来，还吹了一个小小的鼻涕泡，
他刚想用衣袖把他擦干净，邻珏就握住了他的手，从前几天买的必用品里抽出一卷纸巾，帮白鸽擦干净了。
白鸽还拖着哭腔，他边对着手指边扭着身子，
“鸽鸽...拿...可...可以？”
邻珏点了点头，把把两本书从白鸽的裤腰里面抽了出来。
“多拿点。”
邻珏边对着白鸽说，边翻着那两本书。
那两本书很旧，像是十多年前的东西。是两本高中的数学练习册。上面的字迹不一，连颜色都不太一样。最开始的字迹应该是用钢笔写的，都褪了色。想来是因为教材改了版，这两本不知道卖了多少手的学霸笔记终于退了休，被扔进了垃圾桶。
邻珏怎么都没想到白鸽会拿这两本书。他随口问了问。
“为什么是这两本？”
白鸽抿着嘴笑了笑，手上不停仍在擦书。他吞吞吐吐地说。
“妈...妈妈...这个...”
邻珏皱了皱眉，心中总有一种熟悉的微妙感，但是仍难以抓住这中感觉。邻珏放下书，拿起了自己那个白色小胶袋。他的小袋子里什么都有，包括一支不知道邻珏在哪里挖来的半截铅笔。
他把笔放到白鸽的手里。
“那就拿了吧，没事练练字，写写字也是挺好的。”
然后又在自己分类的那几堆书里拿出两本他预留出来八成新的儿童字帖交给白鸽。
白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半截铅笔，用钝钝的笔尖戳了戳自己的大腿。想了很久，眨眼的时间都被拉长了，才慢吞吞地将儿童字帖和那两本练习册叠到一起，连着那半截铅笔交给邻珏。
“阿珏...学习...小...”
邻珏接过那几本东西，听到这句话一愣。
他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未成年。
这傻子是怎么知道的？
第三十七章
邻珏不知道多久没有抓过笔之类的东西了。
他把白鸽给他的那一叠东西放好，又借了白鸽手上擦书的活，塞了白鸽几张之前整理书时夹在里面的彩纸，让白鸽叠纸飞机玩。
白鸽喜欢叠一些不明的纸飞机，邻珏早就发现了。
之前白鸽不会捡报纸纸皮，只会捡一些瓶瓶罐罐。教会了他捡报纸之类的东西，就看到白鸽偷偷摸摸地撕下了一小张报纸叠纸飞机。
一张陈年旧报纸都不知道给他反反复复地叠了多少次。直到那半张小报纸都被揉到软得不行。稍微一用力，就被扯破了。
白鸽就背对着邻珏，偷偷地对这半张破掉的抹眼泪，那可怜兮兮地样子让邻珏看着心揪着疼。
这傻子心里敏感得很，刺激不得。他故意没有出声惊到白鸽，只是看到书里面有彩纸悄悄地留了下来而已。
一看就知道白鸽小时候一定过得很不好，没有玩具，半张小报纸叠的小飞机破了都能让他哭。
那么容易就掉眼泪的一个人。还对自己说肚子上的脐钉眼儿不疼。想到这个，邻珏就气闷。
果然，白鸽看到那几张彩纸，小小地啊了一声，郑重地接过那几张已经泛了黄的彩纸。吸了吸鼻子。宝贝地把它们都对折起来。
“谢...谢...阿珏...”眼里亮晶晶地，泪水在里面滚了滚。眼看着就要掉下眼泪了。
白鸽真的变了，他以前再痛都不会再别人面前哭。不知道是不知道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对他好过，只要有人稍微对他好一点点，就会摇着小尾巴巴巴地往前跟，还能轻易骗取他的泪水。
还好那个人是邻珏。
“诶，怎么又要哭了，不准哭，我教你折纸飞机。”
白鸽大方地很，一听到邻珏说要教他折纸飞机，就把自己那几张宝贝彩纸给现出来了。他那些都飞不起来，他就盼着有一天他的小飞机能飞起来呢。
邻珏没要他的宝贝彩纸，只见他变魔术一样拿出了几张撕小了的旧报纸，耐心地让白鸽跟着他的动作学。白鸽叠错了他也不上手去纠正，只是把自己的拆开再教他。
白鸽学东西确实比其他人要慢很多，邻珏教他叠了十多遍，那个只有五六个步骤的纸飞机才在他手里成型。
白鸽把他的彩纸都裁开了，裁成了巴掌大。他手里的飞机丑兮兮的，体型比邻珏手里的要小一倍，几个短小的机翼戳在机身上，看着都不知道能不能飞得起来。
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白鸽可一点都没嫌弃，宝贝彩纸变成了宝贝纸飞机。虽然丑了点他也照样乐呵呵的。
邻珏看着，在心里直皱眉头。脸上却不显半分。
“来，我们看看它能不能飞起来，不能飞就再来一次，第一次都这样儿。”
邻珏没让自己手里的飞机先飞。如果白鸽的飞不起来，他就把它给拆了，再教一次白鸽。
白鸽的眼睛亮亮的，他看着手里丑兮兮的小飞机，咽了咽口水，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小严肃，他张嘴在飞机头那里哈了一口气，看样子有点生疏，一看就没怎么玩过。
小飞机是丑了点，但还是飞了起来。距离不是很远，但足够让白鸽高兴的了。他啪嗒啪嗒地走过去，像一只小企鹅。捡起那只小飞机，拍了拍小飞机落地沾上的尘土。又趿着拖鞋回来了。
白鸽脸红扑扑地，捧着自己的小飞机，像是犹豫一样，纠结的心理不知邻珏看着分明。
他就像下定决心一样，看着自己手上捧着的小飞机，扭了扭身子，挤出蚊子一样的声音。
“阿珏...送...小...小飞机...谢...谢...”
邻珏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小飞机哭笑不得，但是这个傻子有个毛病，他给的东西如果你不接，八成就以为你是在嫌弃他，保不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躲在垃圾袋里掉眼泪。
邻珏只好接过小飞机，放在那个小白袋子里，他觉得不妥，又将那只桃粉色的小飞机稳妥地放到了自己兜里面。
看着白鸽头顶的小啾啾，闷了一晚的心情总算好一点了，逗了白鸽一句。
“就送小飞机？”邻珏也不要他做什么，他留了三四本童话书，只想着哄着白鸽读读故事就好了，还能锻炼白鸽的说话的语序和方式。
谁知白鸽抬起头，哦了两声。懵懵懂懂地，向前走了一步。他比邻珏高，一下子就把邻珏罩在里面了。
邻珏刚想摆手，还要张口说话，就觉得白鸽整个人俯下`身来，头上的小啾啾扫过他的鼻梁，左脸上一热。
啵啾。
第三十八章
邻珏睁大了眼睛。
白鸽没亲多久，像蜻蜓点水一般，旋即就离开了。两个人相隔不远，白鸽亲完之后就低下了头，手背在身后，左脚尖点在地上不住地划着圈圈，身子也在跟着扭动。
“你...你...你从哪儿学来的？”
邻珏说话都结巴了，看着尽在咫尺的白鸽，那小啾啾只要稍稍再往前，就能再此扫到邻珏的鼻梁。
他捂着自己被亲的脸，就像一个被人轻薄了的黄花大闺女。
那杯白鸽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红得要命。手脚都无处安放。最后邻珏只能顶着那张通红的脸，慢慢地靠着墙滑落了下来，把脸埋在自己的膝盖那里。
“妈...妈...?”白鸽看着滑落的邻珏，也跟着蹲了下来。他不自觉地歪了歪头，小啾啾也跟着一抖。他眨眼的速度也跟着变慢了，嘴巴不自觉地长着，像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邻珏会那么激动。
看到邻珏半天没抬起头，白鸽还戳了戳他抱着膝盖的手臂。邻珏没看他，扭了两下，还是没抬起头。
“阿珏...”白鸽委屈兮兮地看着邻珏，拉着邻珏的衣袖，把邻珏抱着膝盖的一只手拉了下来，摇了两下。
白鸽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是如此地依赖一个人。或许因为他迟钝，故永远都不会发现。
邻珏被他摇得没有办法，从臂弯圈起的膝盖抬起头，恶狠狠地。
“干嘛？”
如果不是那张害羞到通红的脸，便是一脸的凶恶相。
“阿珏...不...不生气...”白鸽还是攥着他的衣袖，捏着那一片小小的布料，摇着他的手小声地说。
邻珏深呼吸。
“我没生气，你就是这样答谢人的吗？”
他脸上的红晕随着白鸽可怜兮兮的样子迅速消退，邻珏没忍心，伸出一只手，放在白鸽的头上，拳头捏了几下，最后还是放了下去揉了一把。
白鸽反应奇慢，听到邻珏的问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眼睛里全是茫然。
白鸽的眼睛好看，眼黑很多，而且亮。眼中总是带着宛若稚童的天真和懵懂，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可惜这个大孩子没有家人的庇护，什么都没有。却如同杂草一样在这里活了下来。
邻珏被他盯着发毛。他咳了一声，刚要开口让他读故事书。白鸽就欺身向前，因为前倾的动作而保持不了平衡的手压到了邻珏的肩膀上。
他的手劲大，邻珏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重，手不自觉地抓着白鸽手腕刚想让他放开。脸上就一热。
啵唧。
这次是右脸。
这次的时间比之前的长，亲完之后，白鸽收回手，因为保持不了平衡，就蹲着往前裁了下来。
他的脸埋到了邻珏的颈窝里，扎着啾啾的额头就直接磕到了冷硬的砖墙上，磕得白鸽两眼冒金星。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磕碎了。
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发生地很快，邻珏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白鸽亲了，就听到白鸽在自己的颈窝里呜呜出声。
第三十九章
邻珏为这傻子感到无力。
“很疼吗？”
白鸽闭了闭眼睛，把头转了一个方向。看着黑漆漆的巷口。
“不...痛...痛...不...”
白鸽忍着痛，拖着哭腔说出声。
这傻子还学会说谎了？
这个谎言太拙劣了，邻珏不用看都知道白鸽在说谎。邻珏把白鸽从自己颈窝里拎了起来，果然就看到那盛着一汪水的眼睛和磕得通红的额头。
邻珏很生气，就像自己家的孩子莫名奇妙学坏了的生气，语气不自觉地严厉了起来，和一个家长教训自己的孩子一模一样。
“为什么说谎？”
白鸽知道说谎是什么意思，这两个字在他的世界里面无异于滔天大罪，邻珏说的话就像把他判了重刑。
“鸽...鸽鸽...”
白鸽嘴开开合合几次，说了好半天都还是自己的名字。邻珏生气的样子和刚才通红的故作凶恶不同，他面无表情，单单眼神一扫，就可以把白鸽摄到不敢说话。
白鸽本就说话组织能力不好，现在更是说了个半天都说不出所以然。他也急了眼，眼泪夺眶而出，手还紧紧地抓着邻珏的袖摆，但是却不敢再摇动他的手。只是一边叫着自己的名字，一边流着眼泪，泪水滑到了嘴角被吃了进去也不敢擦一下。
邻珏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黑了一下脸，就把这个傻子吓成这样。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就抬手把白鸽嘴边的眼泪给擦掉。
“慢慢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等你。”
白鸽看着邻珏好像没刚才那么凶了，还帮自己擦眼泪。他也没那么害怕了。他吸了吸鼻涕，点点头。松开了邻珏的衣袖，怕自己解释不清还准备配上动作。
“鸽鸽...这里...痛痛...”白鸽手摊成掌，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
邻珏看着白鸽拍着自己的胸口，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这可是心脏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兜，捏紧了里面的几百块钱。
白鸽没注意到邻珏的动作，他看着邻珏的脸。咽了咽口水。
“阿珏...哭...就...痛痛...”
邻珏哭的那一幕还戳在他的脑海里，他感觉邻珏一哭，在自己胸口里做窝的小兔子就开始扎他。
扎得他那里痛痛的，可痛了。
“头...不痛痛...阿珏...不...不哭...”白鸽下意识地去掏口袋，发现自己口袋里的糖都给邻珏了。就抽回手，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
邻珏怎么也没想到这傻子会这样说，他愣了愣神，刚才被亲了的地方随着白鸽的话慢慢泛红，随即就布到了全脸。
这次邻珏没有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他把还在对着手指的白鸽拉过来，用手揉着他通红的额头。轻声对他说。
“以后痛就说出来，阿珏不哭。”
白鸽认真地点点头，然后眯着眼睛享受着邻珏的揉额头服务。
等白鸽的额头没那么红了，邻珏脸上的红也褪了下来。
“以后不能随便亲别人的脸。”这傻子什么都不懂，最容易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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