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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mber's Moon(近代现代)——vallennox

时间:2018-12-14 09:56:13  作者:vallennox
  锁咔嗒一响,门开了一道缝,但仍然系着铁链,等独眼龙确定查克不打算搬起木桶敲他的头,才解开铁链,彻底把门打开。他把手里的面包塞给查克。“今晚,听到钟敲响两下之后就出来,明白吗?”
  “什么?”
  “我今晚会帮你逃走,记住,钟塔敲两下。”
  “什么钟塔?为什么?”
  门砰地关上了,锁和铁链重新就位。
  查克坐到地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紧攥着面包。也许这是个陷阱,故意放囚犯逃跑,然后像猎野鸡一样把他击倒取乐。但如果要杀他的话,为什么不在森林里就这么做?
  他机械地咬了一口面包,焦虑堵住了喉咙,嚼了很久都咽不下去。守卫又回来了,皮靴重重地踩在地上。擦亮火柴时的光线短暂在门缝里一闪,烟味又飘了进来。就在这时,钟声响了起来,钟塔应该很远,声音微弱飘渺,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查克数着次数,七下,晚上七点。
  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踱步,等着下一次钟声。七点半,八点,八点半,九点,十点,午夜迟迟不来。他在十二点和一点之间睡着,从焦灼的梦境中惊醒,生怕自己已经错过了两点。他把耳朵贴在门缝上,等待着,过了许久,远方的钟塔敲了一声,凌晨一点半。
  紧接着就是两点。
  锁咔嗒打开了,查克没等对方说话就飞快溜了出去,独眼龙迅速把石屋的门重新锁上,领着这个美国逃犯潜到马厩后面,那里有个清扫干净的小院子,放着手推车和平板车,还有两辆卡车。引擎发动的时候有些房子亮起了灯,但等有人追出来的时候,卡车已经颠簸着开上坑坑洼洼的公路,消失在建着教堂的山丘后面了。
  “你叫什么名字?”独眼龙问。
  查尔斯。查克差点想如实报上名字,犹豫了一下:“叫我杰克就行。”
  对方哼了一声,似乎猜到查克没说实话:“到天亮就要扔掉这辆车,之后我们走路,在德雷斯顿应该还有人可以送我们一程,之后就离边境不远了,过了边境就跟我没关系了,懂吗,美国人杰克?”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马蒂亚斯叔叔。”
  “抵抗组织的吗?”
  “抵抗组织是一群没用的小屁孩。”马蒂亚斯叔叔又哼了一声,“不,美国人杰克,我不是抵抗组织的,我只是个老师,原先在德雷斯顿教艺术史,你知道纳粹怎么报答我对国民教育的贡献吗?弄瞎了我的一只眼睛,因为我阻止他们用石灰涂掉博物馆里的‘犹太下流画作’。住了三个月医院,然后坐了六个月牢。”
  为了不惹人注目,马蒂亚斯叔叔关掉了车头灯。浓稠的黑暗覆盖着旷野,只有月光勉强勾勒出公路和树的模糊轮廓。
  “你回来的时候怎么办?”查克挤出一个问题。
  叔叔笑出声,“我不会回到德国来了,美国人杰克,这里没有艺术史老师的位置。而且他们缺人手,已经开始征召我这种老头去前线了,我不会去杀人的,这辈子都不会。”
  “见鬼。”
  “有没有你我都会逃走的,要是你拖慢我,我就把你扔在路上,知道了吗?”
  查克大概能想象出他上课是怎样的风格了,点点头,没再说话。卡车震颤着,全力冲向西面。查克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来路,担心气势汹汹的军用卡车追上来,但一直到天亮,这件事都没有发生。
 
 
第29章 
  查克在卡车和干枯树丛的有限遮掩下换了衣服,丢掉那件缝着陆军航空队标志的外套,套上马蒂亚斯叔叔给他的旧衬衫和背带裤,把污渍斑斑的背包甩到肩上。马蒂亚斯叔叔打定主意把他当驮马用,命令“杰克”背着食物和水。查克割下布条,草草裹住脚踝,试图减轻一些压力,后来路过一个烧毁的果园时砍了根树枝充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背着猎枪的前艺术史老师后面。晨雾像湿窗帘一样在田野上飘荡,被迟来的阳光刺穿,逐渐消散。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快到了。”叔叔调整了一下猎枪的肩带,继续往前走,“我有个熟人,他是个,”他讲了一个德语单词,查克没太听懂,马蒂亚斯叔叔抬手在半空中比划,“就是那种非法把东西运过边境的人。”
  “走私犯?”
  “对,走私犯。”
  “你为什么会认识走私犯?”
  “走快点,美国人杰克,我可不能站在这里花上一整天等你。”
  在查克的想象中,那个尚未谋面的走私犯理应蓄着络腮胡,穿着皮背心,腋下有大块汗渍,不知怎么还挥舞着一把左轮。但实际上,当天傍晚,等马蒂亚斯叔叔敲响一间小木屋的门时,从里面探出头来的却是个戴着眼镜的高瘦男人,略微有些驼背,肩膀往前弯曲。给人一种他随时准备俯身捡东西的错觉。马蒂亚斯叔叔递给高瘦男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交谈了几句,两人的语速都逐渐急起来,走私犯指了指查克,叔叔辩解了一句什么,对方总算从门后面出来,走到查克面前,上下审视着他,换了英语。
  “到边境之后,你该知道怎么联络你们的人吧?”他直接发问,连自我介绍都略过了。
  “什么意思,‘我们的人’?”
  “军人?美国兵?我听到的风声是许多英国和美国空降兵藏在德国,随时准备进攻柏林。”
  “你从哪里听来的?”
  走私犯斜睨了马蒂亚斯叔叔一眼,再盯着查克,“听着,美国佬,没必要隐瞒,我不会把你们交给盖世太保的。老家伙把你救了出来,如果你知道怎么找到你们的人,跟他们谈谈,给他做一份假护照,让他去西班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就很难办了,杰克。”走私犯虚情假意地拍了拍查克的肩膀,“你看,叔叔不是出于好心才把你带到我这里来的,如果你不能帮他搞到护照,那你就没什么用了,不是吗?”
  查克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如果你真的能把我送到边境,我会说服抵抗组织把叔叔和我一起送到英国。”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能说服他们?”
  “我是个飞行员,英国人无论如何想把我救回去的。”
  高瘦男人轻轻用上门牙磨着下唇,镜片后面的眼睛令查克想起在潮湿地下室出没的蜥蜴。走私犯回过头,继续用德语和马蒂亚斯叔叔谈了一会,最后一拍双手,用拇指指了指大门,示意两个逃犯到房子里去。
  木屋里面还有一个人,一个眼睛颜色和头发一样浅的女人,坐在一张堆满了各式纸张、信封和印章的桌子后面,台灯把她乱蓬蓬的头发照得像个光环。她给查克和叔叔拍了照,消失在简陋的暗房里。走私犯从挂在炉子上的铁锅里给他们舀了一些马铃薯浓汤,查克一口都没有碰。
  他们凌晨离开,口袋里多了一份伪造的通行证,照片上盖着钢印,页边有些水渍,墨水颜色深浅不一,看起来完全就是用了好几年的有效证件。查克的新身份是“赫尔穆特?鲍尔”,德雷斯顿人。因为他不会说德语,走私犯让他换上一件污渍斑斑的大衣,往上面洒了些烈酒,要是遇上盘查,就假装酒醉不醒,让叔叔来对付警察。
  车子散发着一股老鼠的气味。查克缩在后排,走私犯开车,马蒂亚斯叔叔在副驾驶座,没人说话。为了绕开哨站,汽车在几乎算不上路的小径上爬行,翻越一个多石的山坡时,车头灯短暂地照出了一架轰炸机的残骸,查克直起身,盯着这堆废铁,想辨认它的型号,但黑暗转瞬间就吞没了飞机。
  月亮跟着他们飞快地跑过树梢。
  天亮的时候他们遇上了第一个哨站,睡眼惺忪的守卫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翻了翻他们的证件,挥手让车过去了。开出十来公里之后,走私犯在路边停下车,解开皮带,走进昏暗的树林里。
  冷风掠过空荡荡的公路,从敞开的车门外灌进来。树林里仿佛有影子在移动,仔细一看又好像没有。查克打了个寒战,一种不好的预感令他寒毛倒竖。马蒂亚斯叔叔似乎也有同样的忧虑,他们隔着车窗搜索树林,哪里都没有走私犯的踪影。他已经走了快五分钟了,撒尿用不了那么久。
  “我出去看看。”马蒂亚斯叔叔说,在查克来得及说话之前打开了车门。
  枪声炸响,碎玻璃飞溅,擦过金属的子弹击出火星,叔叔摔到车外,一动不动地躺在路上。查克反射性地趴下,手脚并用向另一边车门移动。树林里传来喊叫声,许多双靴子踏上水泥路,向汽车跑来。查克摸到了门把手,用力扳开,爬出车外,仍然不敢站起来,腹部紧贴着地面,向灌木丛移动。
  树林对面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只有零星的矮树丛,再过去两公里左右才出现森林的灰色影子,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国防军没有在这边布置埋伏。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加上阻挡视线的雾气,他也许还有一丝微弱的机会可以逃进森林。士兵发现他了,一颗子弹打在他手肘旁边,溅起的泥块和石子洒在他头上,查克继续往前爬,就像当年在陆军训练营时那样。又一颗子弹打在脚边,掀起长着苔藓的泥土。
  估摸着距离已经足够远,查克爬起来,向远处的森林狂奔。枪声接二连三响起,子弹擦过他的耳朵,留下一阵灼烧般的痛楚。他的肩膀被击中了,感觉就像被一头小牛撞了一下,他往前踉跄了两步,摔倒在草丛里。疼痛来得很慢,但一点也不温和,突然爆发,就像火柴掉进汽油里。好几双手抓住了他,把他翻过来,灰暗的天空下,好几张充满敌意的脸和枪口一起俯视着他。
  ——
  勃朗宁机枪的轰鸣在基地里回荡。路易给最后一个士官生记录了成绩,夹着写字板离开了靶场。早上十点左右是基地最安静的时候,有任务的飞机都已经走了,地勤们也忙过了,只剩下等待。
  指挥部同样安静,不是闲散的那种,而是酝酿秘密的安静。英美联合指挥部在谋划登陆,什么细节都没有漏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需要调动手里所有能飞起来的飞机。路易昨天和空军特勤队一起悄悄摸到加来,试着投下了“窗口”——那是些事先切割好的金属薄片,用于扰乱德军的雷达。他并不知道“窗口”是否有效,那是空军情报处的事,但特勤队叮嘱他继续待命,不准向任何人提起“窗口”。
  他先去了办公室,把士官生的射击成绩塞进文件夹里,然后才去无线电收发室,伦敦那边给他发了两份电报,都只是些无聊的行政事务。就在路易出门的时候,坐在桌子末端的一个发报员摘下耳机,叫住了他。
  “你之前说有消息就通知你,长官。”发报员举起一张纸,“我们现在有被俘人员名单了。”
  路易的手有些发抖,他希望发报员没有看出来。他故意多花了点时间折起名单,放进衣袋里,直到确定自己能控制情绪,才抬起头来,道谢,转身走出了发报处。
  名单在他的衣袋里呆了一天。路易等到傍晚才躲进房间里,坐在床上,展开那张薄薄的纸。姓名是按首字母排列的,他直接找到“S”的那部分,有一位“塞菲尔德”,两个“西蒙斯”,没有辛克莱。名单的最后是因为种种原因姓名不详的俘虏,有几个没有姓氏的托马斯,一个杰克,一个罗伯特,一个林恩,没有查尔斯。
  路易揉皱那张纸,用力扔到房间另一头,神经质地笑起来,自己也被笑声吓到了。他靠着墙,蜷缩起来,屈起膝盖,把脸埋进掌心里。他啜泣起来的时候和查克一样,只是发抖,并不发出一点声音。
 
 
第30章 
  1944年4月19日,持续接近一年的“近距射击”行动终止。路易4月12日掩护美国轰炸机炸毁诺曼底近海的铁路,所有飞机安全返航,没有任何伤亡。这是路易服役生涯中最后一次从比根山空军基地起飞。4月13日,他被调往伦敦,进入空军特勤队的办公室。
  他从比根山带走的东西不多,衣服,文件,威廉和查克的照片。考虑到这个地方从他身上吞噬了四年时间,一个小手提箱的行李确实太少了。特勤队给他安排的新住处是间安静的小公寓,陈设简单,在一栋1880年代老房子的底层,曾经是一位年轻医科学生的住处,墙上挂过解剖图的地方颜色比周围浅一些。他把威廉和查克的照片摆在空荡荡的书架上,过了两天又改变主意,换到书桌上。公寓窗户对着一小片草地和小路拐弯处,和一盏路灯默默对望。清晨时分总有骑单车的人路过,路易曾经熟悉的那个旧世界似乎触手可及,但又非常遥远。因为严厉的保密条例,路易不能随意离开这栋房子,出门也必须经过搜身,一张纸都不能带出去。
  路易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这些水泥盒子没有窗,为了防止窃听,墙壁里嵌着阻断无线电用的铅板。会议桌周围的陌生面孔里,他只认识乔治?卢瓦索,但两人也仅仅是点头之交,散会之后就没什么交集。盟军的登陆计划尚未完全成形,皇家海军还在和美国人争论细枝末节。而空军这边——因为所有人都还清楚记得四年前敦刻尔克的惨状——发誓要以绝对数量占据天空。特勤队的任务是“变魔法”,在登陆行动前飞抵法国,像之前演习过那样投放金属薄片,蒙住纳粹空军的眼睛。他们将会是最薄弱的环节,万一被Me
  109盯上,整个任务就会付之一炬。少尉在会议桌旁花了一小时又一小时,提出各种方案,又一一否定掉。五月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神经紧绷,开始为电话铃声太吵和茶水不够热这种小事发脾气。
  新公寓太过安静,路易有时候整晚睡不着,在台灯下盯着布满修改痕迹的方案,查克在相框里看着他。剪报上的照片实在太模糊了,路易拿起相框,轻轻擦掉上面的一点灰尘。这是他的私人幽灵,看不见,但沉甸甸地压在肩上。
  登陆日期定在五月某天,具体时间在行动前几小时才会公布,以防走漏风声。空军特勤队也终于敲定了“缴税”行动和“闪烁”行动的方案,分别由617和218中队负责执行,至于如何对付敌机,特勤队得出的结论完全符合皇家空军的一贯作风:硬着头皮起飞,祈祷好运。
  就在英美联合指挥部忙着调配侦察机的时候,登陆日期延后了,改在了六月某天,给了皇家空军一点喘息空间。6月6日凌晨,命令发下来了,登陆就在今天早上,六点半。
  这天狂风怒号,厚厚的云层从海峡延伸到诺曼底海岸,翻滚着,没有散去。617中队驾驶着兰开斯特轰炸机首先出发,218中队的斯特林轰炸机跟随其后,在加来和安提佛岬角分别投下“窗口”,在德军的雷达上制造出大批战机集结在加来海峡的假象。弄盲了雷达之后,1800多架B-17飞行堡垒分批从东安格利亚的各大空军基地起飞,在数量更多的护航机陪伴下飞向那四个即将广为人知的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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