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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衣(古代架空)——锦袍仙

时间:2018-12-15 09:14:06  作者:锦袍仙
 
天纵呸道:“你小子上赶着撺掇,拐了本宫出来,如今又硬是要回去,你当本宫是如此好作弄的么!”
 
宁星野为难,挠头想了想,试探问道:“臣的家就在这旁边,要不殿下且去臣家里略坐坐,若是待会雨停,咱们再去水神庙。”
 
此言正中天纵下怀,自是巴不得立即答应,却故意沉吟道:“你家中的人……”
 
宁星野忙道:“臣家中没什么下人,三弟回学馆去了,现在就只有大哥在。他还病着,闭门不出,不会知道殿下去的。”
 
天纵便勉为其难地点头:“也好,本宫便去小坐一番。”
 
宁星野遵命,便挥挥手,唤出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卫,吩咐道:“你且回宫中知会秋大监一声,别让他着急。”那名暗卫便领命去了。
 
天纵强按心跳,随着宁星野来到宁家。
 
宁家兄弟如今虽一个是禁卫副统、一个是太子侍卫统领,所住的居所却是简朴,除了距离皇城极近,其余陈设简练朴素,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当今皇城中的红人所住的地方。
 
天纵被宁星野让进正厅中,四下打量,不由叹道:“你们这也过于寒酸了些,明日本宫赏你些东西摆摆。”
 
宁星野毫不在意,给他倒上茶水,嘻嘻笑道:“殿下平日奢华惯了,满眼的稀罕物儿,如今在臣这一穷二白的寒酸茅舍待待,不正好清净清净眼睛么。”
 
天纵正要骂他,却听见院中一声动静。仔细一听,似是有人在断断续续抚琴;这人似是初学,完全不得章法,一声声拨得生硬笨拙。只几下,天纵便不忍卒听,便皱了眉头道:“这是你的邻居在抚琴?明日告诉他别再弹了,没的白白糟蹋乐器。”
 
宁星野笑道:“倒不是邻居,是大哥,这几日病着无聊,不知怎么想起这一出来,自己找来本琴谱,偶尔对着乱弹,倒扰了殿下清听。”
 
“哦?”天纵有些后悔方才那么说,即刻又好奇起来:“宁星河何时有这雅兴了?居然学起弹琴来?”说到此处,就势起身:“这倒稀罕,本宫去看看,顺便瞧瞧他的病。”
 
宁星野犯难地拦住他:“殿下,大哥还没好,怕过了病气给您;且咱们悄悄出宫,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赶快回去才是。”
 
都到了这里,天纵哪还理他,只顾往里走:“无妨,本宫让你大哥保守秘密便是,横竖他也曾是本宫手下,难道还敢不听话不成。”
 
院中安静,回廊边只稀稀疏疏种了几棵细瘦毛竹,竹下芭蕉显然无人打理,顶上红花已然颓谢。果然没有其他人在,一片黑乎乎,只有一间屋子点了灯,不堪入耳的低低琴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天纵一口气走到那窗下,忽又停住脚步:他既是已有精神气力弹琴,想来身上病已无大碍,自己应该就此放心才是,何必非要再去当面探望一眼?这岂不是故意又去招惹他?
 
想到此处,便回头欲走;只是,再眼望那窗内透出的灯光,想到只要抬脚进去就能见着那人,双脚便像被粘在地面一般,迈不开步子。
 
正在走与不走犹豫间,雨滴却忽然大了起来。跟在后面正欲走过来的宁星野便停在院子另一头的廊下,对他叫道:“您看,幸好没去庙会,果然雨下大了!您愣什么,赶紧进去避雨啊。”
 
天纵回过神来,宁星野对他打着手势,示意他就近避雨。天纵心一横,便迈上台阶,走到那屋前廊下躲雨。
 
宁星野道:“您仔细站在外面染了雨气,还是来前厅吧!”他正要走过来,忽又一拍脑袋:“对了,染了雨气,要喝点姜汤来祛除才好!”说着怼天纵拱拱手,自己匆匆回头向灶房走,想是去做姜汤。
 
天纵正进退两难,屋内宁星河早已闻声出来探看,一开门见到是他,顿时睁大了眼睛。
 
天纵无处可避,一时手足无措,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我碰巧经过,听说你病着,顺便来瞧瞧……”
 
话一出口又觉不对,自己身为太子、居于东宫,哪有碰巧经过这里的道理?
 
见星河脸上虽已无病色,身上却只草草披了件单衣,便生硬改口道:“你风寒初愈,快些进去,外面雨气大。”
 
宁星河听话地退回门内,在门边躬身作请,轻声道:“此处简陋,殿下请进。”
 
天纵回头看看廊下,不见宁星野身影,外面雨势渐大,若要拒不进屋,却想不出合适理由,倒显得刻意;想着宁星野去做姜汤,应是不久便会过来,只好走进星河房内,若无其事地笑道:“方才听见你在弹琴,我倒好奇,便来看看……”
 
他刚进的门来,话音未落,宁星河便回身将门一关,走到他面前,似有些负气:“殿下嫌臣乱弹琴,污损清听么?”
 
天纵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自己之前不知弹琴者是谁,确实是那么想的。这么一想,遮掩不过去,又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站在他对面只觉得口干舌燥,多一刻也待不住,便干咳一声:“也罢,看来你的病已经大好;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说着,绕过星河,欲赶紧回前厅去。
 
手还未碰到门把手,身后风动,后背一热,已被紧紧抱住。天纵浑身一僵,宁星河并不说话,只用手臂环住他,紧贴着他后背,心跳一下一下越发猛烈。
 
——我这是私自出宫,身边侍卫应是不久就来;我的正妃人选已定,只等成婚——这样与他纠缠下去,只会将他伤得更深。
 
天纵想着,狠下心来,去掰他扣在自己身上的手指,掰了几下掰不开,又不敢回头看他,只好叹了一声,艰难说道:“星河,我……我不该来。”
 
宁星河将他环得更紧,脸埋在他肩窝,闷闷地颤声道:“臣……还以为殿下弃了臣。殿下今日能来臣这里,臣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只求殿下多留片刻、别这么快就走。臣是殿下的人,早就发誓效忠殿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殿下不必介怀臣的感受。”
 
天纵闻言,心如刀绞:“不要这么说,星河……我……”心里说着要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回转,转身将他拥住,叹道:“我对不住你……”
 
宁星河无声无息地就势凑了过来,不容躲闪地吻住了他嘴唇。
 
唇舌相触,天纵浑身顿时过电一般。
 
一直以来,他竭力不让自己回想在御花园桃花树下那夜的感觉,此时却仿佛闸门瞬间被汹涌洪水重开,别说理智,连听觉、视觉也皆尽散去,头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待稍微恢复些神智,他已是与身下的宁星河纠缠着相拥着,寸缕不着地倒在卧榻之上、躲在薄衾之下。
 
肌肤相叠,严丝合缝;身体相接,毫无隐瞒;两个人灼热得像全身里外都着了火。
 
天纵以手作梳,却是将他浓密长发肆意揉乱;在他唇上流连,直吻得片刻也不愿离开。
 
情难自控,宁星河将他全然环住,紧紧攀附着他,声音里含了泪意、断断续续地恳求,热烈又哀伤:“殿下……今日你既在这里,就都给我吧,全都给我!——至少在此刻,你只属于我一人。”
 
“星河……”天纵伸手去抚他的脸,想说:“我心里唯有你一人。”
 
顿了顿,还是咽了下去——身为储君,自己心里还需得装下大膺江山与万民——便只是一声声唤他名字:“星河、星河……”
 
彼此相隔相远了这些时日,如今一朝解得相思焦渴,天纵失去理智,早忘记身处何处,只想沉溺在身下之人的炙烈包容里,尽情缠绵。
 
宁星河像是唯恐他下一刻便会退出离开一般,将他紧紧包裹缠抱,绷紧了下巴、伸直了脖颈,却放软了身段,迎合着他动作。
 
耳边那迷乱声声,皆是无尽欢愉与满足;半闭的含泪双眼、柔密的纤细睫毛,被朦胧灯光画出两道如钩暗影,在枕上起起伏伏间,恰恰勾了天纵全部的神魂去。
 
——我这是疯了,擅自出宫,已至入夜还不回去;他更是疯了,身为禁卫副统,就这般在自己家中卧榻上、不顾一切地与当朝太子纠缠,难道不知被发现的后果么?
 
——他知道,但是他只想要我。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便是毫无指望却又竭尽全力地想要我。
 
天纵凝视他近在分寸的脸庞,终于明白:这个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刻意疏远,只会让两人都心神俱伤。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面对——拼尽全力。
 
身外种种,此刻哪还有半点顾得上分心去想。
 
 
 
 
 
 
第21章 合奏
身下之人恍已全然化为一滩春水,天纵任由自己尽情啜饮,方才依依不舍地抽离。
 
神智恢复清明之后,更是坚定了方才所想,见他缕缕长发被汗水凌乱粘在脸上,便以手做梳,轻轻替他理顺。待喘息初定,便起身披衣下榻去,却被星河在身后恐慌似地一把拦住。
 
天纵知他之前被自己的离弃疏远所伤,又愧疚又心疼,宽慰地拍拍他手,俯身亲他一下,温言解释道:“我不是要走。你方才……你此时不便行动,我去拿水来,替你擦洗一下。”
 
宁星河仍不放他,仿佛偏要在他面前逞强、证明自己行动无碍似的,即刻便要起身下榻:“我这里简陋,本就委屈殿下;哪能让殿下动手,我这便去拿来。”
 
天纵正要拦他,却听见门外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门口搁下了什么物件,旋即又没了动静。两人对视,宁星河脸上一红:“是……星野的脚步声音。”
 
天纵虽也脸红,倒也坦然:方才屋内声响动静毫无压抑掩饰,虽说雨声阵阵、庭院深深,但宁星野作为身手高强、感官敏锐的侍卫统领,不可能听不见。左右自己已然打定主意,今后不再远着星河,那么第一个瞒不过的便是宁星野,索性让他知晓便是。
 
天纵见星河起身披衣,那单薄衣袍沾了汗水,贴在他身上,仍是恋恋不舍地盯着那肌理线条发呆。只见他旋即走进来,将盛着热水的浴桶放下,羞赧道:“这是……星野刚刚放在门外的;看来是瞒不住他了。”
 
天纵已解开心结,便不再压抑自己,歪靠着床栏笑话起他来:“怎么?你方才明知院外有人,却还是死死抱着我不肯撒手,现在又怕别人知道?”
 
宁星河本是羞得张口结舌,见他如此模样一笑,更是痴了心肠,说不话来。
 
雨声沙沙,静无人来。
 
两人简单沐浴之后,天纵松散了头发,随意披了衣衫,见一旁案上摆放着一架木琴,坐榻上还散着一本琴谱,便走过去拿起翻了翻,笑道:“不是说你病着么?如今怎么想起来看这入门的琴谱?可看得懂么?”
 
宁星河红着脸夺下那本拙劣的琴谱:“我,只是小病一场,早已好了。这琴谱,是我,我听星野说,殿下您在晴岚河边抚琴、心事重重;我想着若是我能学会弹琴,便能听懂殿下的心事了。但我生来粗陋,也不便请人来教,就……自己胡乱琢磨。”
 
“你是我的人,何处粗陋了?!不许这么说。”天纵便拉他坐在琴案前,自己也走到他身后一道坐下,绕过他双肩,将他双手拢在自己手中,按在琴弦上,笑道:“原来如此。你既是想学琴,何须去找别人;论琴道造诣,庆都城中难道还有人能胜过我去不成?”
 
宁星河慌忙抬手,不让天纵碰到琴弦:“殿下素来抚琴最是讲究,沐浴熏香都算最基本的;我这里本已简陋,更何况这架木琴只是我从铺子里随意购得,此等粗俗凡品殿下如何碰得?”
 
天纵将下巴放在他肩上,耳鬓厮磨,去蹭那颈窝温腻,低笑道:“沐浴,我方才沐浴过了;熏香么,你身上自有皂角香味。”双手覆在他手背上,伸开五指,命令道:“来,把手指一一贴在我手上。”
 
宁星河笨拙地乖乖照做,两人手指相贴,四只手合为一双。
 
天纵便屈起手指,缓缓带他在琴弦上一下下拨动,和着屋外雨打屋瓦之声,渐渐奏出一只简单曲调来。
 
夜色渐深,雨夜灯下,这一曲简单却悠扬,直抒胸臆。偶尔侧首,满意地看见星河白瓷般的耳垂在发丝掩映下,正一点点红透。
 
天纵无声一笑,鼻梁蹭上去,将他垂在肩上的发丝挑至耳后,再张嘴将那软软耳垂收进口中,慢慢含吮;犹嫌不足,便轻轻咬在齿间,磋磨那绵软口感,将自己鼻息直送入他耳内,心道:我这可是全然破了抚琴的规矩了,罪过、罪过。
 
虽是这么想着,然而他却毫无愧悔之意,并不松口,也不停下弹奏,任星河呼吸凌乱、瘫软在自己怀中,只将他乱颤的手指牢牢勾住。
 
直到一曲终了,才肯松开那耳垂、放了那双手,有些使坏地故意不去看怀中人此时是如何动人模样,反而收回手,自己微微挪到旁边坐直。
 
听着雨声渐歇,心下只觉无限喜悦完满;脑中天然浮现出一段曲调,便自己抬手,在这架简陋木琴上信指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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