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邱亭暮立刻给贺烬发了个信息，贺烬目前应该还在搜寻之前出现气息的区域，不能贸然打电话过去。
五点二十三，天色由灰黑演变成灰白，夜色逐渐被渐升的太阳驱赶，世界由暗转白，街道中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影——天亮了。
曹操跟邱亭暮说完话之后不知道去哪了，粥粥甜瓜一直没回来，邱亭暮独自在会议室等，最初的焦虑过后反而冷静下来，邱亭暮决定边看资料边等消息，贺烬那边有消息应该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六点四十，邱亭暮的手机在桌面跳动，立刻接起来，那头是贺烬，声音高昂中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找到人了！”
“真的！”邱亭暮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滋啦的声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是的，五个人全都救出，送到医院急救去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贺烬说话的语速很快，语调飞扬，一听就知道他心情好，一句话结尾的时候带个上翘的音，邱亭暮都能想见贺烬现在疲惫却神采飞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你……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救人不算难。这事很奇怪，一时半会说不清，我马上回来，你等我。”
邱亭暮把手机放到会议桌上，这才发现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太急，腰部撞到尖锐的桌角，这会阵阵抽疼，椅子被他忽而一下的动作拱的老远，他将椅子拽回来重新坐下，资料合起来，专心等贺烬回来告诉他当时的具体情况。
那五个人全部安全救出自然是大喜，但邱亭暮实在太好奇，贺烬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本来，按邱亭暮的猜测，这次的营救行动应该带有十足的危险，还为此担心了一夜，贺烬却说救人的过程不难，让邱亭暮在原本的担忧之下增添一份好奇。
贺烬此人在整个市局系统中口碑良好，原因则比较多重：
一，他长的帅，不是眼下流行的所谓花美男，他走的是高大俊朗路线，属于那种小女生看少女漫画时会幻想的理想男友模样；
二，武力值足够，这点是贺烬职业决定的，不管是以前的刑警工作，还是现在的职位，都要求贺烬本人有较高的武力值，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贺烬的“安全感”程度；
三，贺烬挺会做人，按照汤局的话说，此人三百十六度圆润，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然长久接触贺烬的人都知道他没什么拍马屁抑或是轻视什么人的嗜好，但他就是跟上级和下属都处的很好，包括以前待过的部门；
最后一点，应该也是比较关键的一点，贺烬言出必行——他不是
有求必应，如果知道无法做到，他不会贸然答应谁的请求，有难度他会直说，但，只要他说了“好”这个字，那么不管多难办，贺烬一定办到，而且会尽最大力量办的很好看。
不管什么年代，言出必行的人，总会给人留下好印象，慢慢发酵成不错的口碑。
贺烬让邱亭暮等他回来，真的就在四十分钟之后气喘吁吁的跑进会议室，边打开抽屉准备冲一杯超浓咖啡提神边说：“堵……堵车……我……我把车子放在一家商场停车场，骑共享单车来的……呼……”
“别喝咖啡。”邱亭暮端给他一个大碗，“这是我自己煮的面条，味道可能不太好，你吃个早饭，空腹喝太浓的咖啡对肠胃不好。”
贺烬二话不说接过碗筷，边闻香气边抬眼看邱亭暮，只看，不说话，看的邱亭暮莫名局促，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贺烬强迫自己把眼睛从邱亭暮脸上移开，一屁股坐在会议桌旁边准备吃面，不说不觉得，一说确实觉得饿，之前局势气氛过于紧张顾不上饿，这会被面条香气一勾，肚子直接发出两声咕咕叫。
见贺烬吃的狼吞虎咽，邱亭暮也不打扰，坐在一边继续看资料。
仅用了五分钟，一大碗面条如数进了贺烬的肚子，连汤都没留下，贺烬满足的抹嘴：“很好吃，舒服了。”
“曹操他们怎么样？”
“曹操去联系其他事，甜瓜粥粥在回来的路上。”贺烬正了正神色，“我们在学府路附近的一间地下室找到人，五个人在一块，都昏迷过去了。”
“是什么人把他们关起来的？”
贺烬摇头：“不知道，现场就五个人。”
第8章 8
邱亭暮被贺烬这话给说愣了：“没其他人吗？把他们弄到一起的人不在？”
“我们仔细搜过，相关部门的同事详细检查有没有能藏人的隔间，确定那边没人。”贺烬显然也很疑惑，挠自己额发，“一共去了三组人，分别在那片区域的不同位置搜，我们原本认为一定会遭遇抵抗，救人会费一番力，但是很顺利，确定地点后直接把人带走。”
这点也是大大出乎邱亭暮预料，找人的过程不算顺利，如果不是曹操线人配合的好，他们可能现在都没办法找出这五个人，邱亭暮思考过，找到五个人的所在地之后，营救的过程必定不会顺利，还很担心过去的同事们。
“竹山路和学府路这一片区域集中了很多工厂，没有居民区和商业区，不然找起来会很麻烦，需要申请搜查令一家家找。”贺烬打了个哈欠同时搓眼睛，“那个地下室在一家废弃的小工厂里，没人，进去后警犬立刻就闻到气味。”
邱亭暮更惊讶：“这么顺利？”
“是啊。”贺烬站起来准备把面碗洗干净顺便用冷水洗个脸，接下来还有不少事。
目送贺烬快速步出会议室，邱亭暮开始在脑子里把目前已知情况理顺。
贺烬端着空饭碗进来的时候邱亭暮低着头不动，他的脚步声挺大，邱亭暮似乎都没听见，贺烬有些担心：“亭暮？”
“唔。”邱亭暮抬头看，发现喊他名字的是贺烬，心脏忽然像被什么捏了下，极浅淡的酸——从小到大，这么喊他的只有父母和家里长辈，同辈朋友一般都是连名带姓或者干脆喊老邱。
“你怎么了？”
邱亭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的同时甩开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念头：“我在想这件事，觉得有点问题。”
“我也有这个感觉，甜瓜他们大概还有几分钟回来，到时候我们开会集中讨论。”
邱亭暮点头，昨天晚上太匆忙，很多东西都点到即止，他们需要一次更加完整的探讨。
“喏。”贺烬递过来一个东西，邱亭暮接过来看，是上次他们外出的时候贺烬在车里给他吃的那种糖，薄荷味，非常清凉提神。
“头，邱邱。”曹操和两个女孩似乎是在外头碰上，三人一起走进会议室，大家熬了一夜，此刻看起来却都很精神，曹操捂住肚子刚想说话，贺烬朝后一指，曹操奔过去看，满满一锅面条，上面飘着几片青菜叶子。
“亭……邱亭暮刚煮好的，说你们肯定没吃早饭，快吃，吃完开会。”
三人一致对邱亭暮报以感激涕零的眼神，随后也顾不上吃相了，扛着大海碗捞面吃，期间没人说话。
邱亭暮刚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饭碗很大，没有他家庭用的那种精致漂亮的碗碟，这段时间下来，邱亭暮明白了。
“好了，大家早饭也吃了，现在开会。”贺烬做事一向利索，一叠厚厚的照片“啪”扔到会议桌上，自己也跟着坐在他一贯的位置，“先各自说一下情况。”
“我先来。”第一个接话的是离贺烬最近的曹操，“以办公室为中心的半径十公里区域，只有竹山路和学府路之间那片区域，我的线人感知到气息，其他区域没有，天亮之后我的线人无法出现，我没问清楚还有没有其他气息存在，今天半夜我会继续。”
贺烬点头：“确实要搞清楚这点，我们救出来五个人，但无法立刻确定是不是向甜瓜发出信息的五人。”
曹操示意自己明白，说自己晚上会抓紧确认。
“我和粥粥去汤局那里配合他联络其他部门同事，一直到我们回来，所有同事都安全回到各自部门，没有发生意外。”甜瓜看贺烬，“不过，老大，我没收到感谢信息，因此这件事估计还没完。”
贺烬接着点头：“没关系，我们正要讨论这点。”
“邱亭暮夜里的任务是留在这里后援，我来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贺烬把照片分成几份，每个人面前分到一份，“这是当时救人时拍的照片，五个人全部救出，他们目前还在医院，没有生命危险，但暂时都还没醒。”
照片清晰的还原当时的状况，地下室环境恶劣，五个人排成一排躺在地上，个个紧闭双眼双腿发直，冷不丁看过去会以为他们已经遭遇不测。
接下来是把这五个人运出地下室的过程，参与行动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相关人员，五个人很容易被运出地下室抬到救护车上，照片很多，大家一张张翻看。
“具体情况暂时没时间说，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这件事。首先，大家有问题吗？”
这是贺烬开会时经常会采用的路数，没有非常明晰的思路时，他会让别人提问，大家根据所提问题展开讨论，很多时候能让大家的思维碰撞开来，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
“头，不是我胡说啊，我觉得……这次是不是太顺利了点？”还是曹操，他做着标志性动作——右手摸下巴，“很容易就找到人了。”
“我们的问题也是这个，我和甜瓜回来的路上讨论过，都觉得这次劳师动众的牵扯这么多人这么多部门，结果意外的顺利。”
大家都看贺烬，邱亭暮还在翻照片，贺烬一挑眉：“看来这次我们的看法一致。”
细想之下确实有这么点意思——甜瓜先收到五条短信，曹操也说线人感知到五个气息，同时，他们又说，这次的五个人可能还没死亡，他们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先找人。
按理说搞得这么神秘，找人救人都应该很艰难，贺烬甚至做好了血拼的准备，谁知道汗都没流多少人就救出来了。
能救人自然是好，但，他们干这一行久了，都有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太过顺利的表面之下，往往隐藏着比以往更加汹涌的内幕。
“救出的人还没醒，我们其实暂时没办法确定救出的五个人到底是不是发信息的人。况且，他们既然都活着，是通过什么方法给甜瓜发信息，这也是个大问题。”贺烬看曹操，“你的线人昨天只在那片区域感知到一股气息？”
“是的，线人说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比如一个人身体非常非常虚弱，出于濒死状态，他们也有可能会感知不到完整的气息。”
讨论了一户，贺烬发现邱亭暮一直没说话，手指轻敲会议桌，邱亭暮却好像没听到，仍然低着头盯在一张照片上。
贺烬也不恼，打算站起来去看邱亭暮手里的照片——认识不算久，贺烬却了解邱亭暮的不少表情动作所表达含义，看他目前的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脑子竭力在思考。
就在贺烬弯下腰看照片的时候，邱亭暮猛地抬头，双方都没提防，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又都是高挺鼻梁，这么一对上，两人的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甜瓜三人都关注贺烬一举一动，这么一下，五个人全部愣住了，会议室一片寂静，非一般的寂静。
贺烬甚至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但邱亭暮立刻就反应过来，脑袋往旁边一偏，拿着笔在照片上画了个圈然后往会议桌中间一推：“你们看看这个。”
第9章 9
邱亭暮似乎从照片里发现了什么，贺烬离他最近，顺着邱亭暮的手指头看过去，其他三人都探身过来细看，这一看，大伙都呆了一呆。
“这个东西是不是很眼熟？”邱亭暮从另外一叠文件中翻找，片刻后找出张照片，两张照片并列在一起看，众人都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欸？这个符号，跟康广福身上出现的印子一样。”甜瓜把两张照片靠的更近点，左看看右看看。
邱亭暮拿出来的照片，是凌晨营救五个人的现场照片之一。原本平躺在地上的五个人运出去三个，警方正在搬动剩下的两人，就在三人被抬走之后空出来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并不显眼的符号，地面是黑色的，符号的颜料色接近棕，加上光线的缘故，如果不是很仔细，很难发现这么个不大的标志。
“这个标志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啊？总觉得有点怪。”甜瓜嘟囔一句，曹操伸手接过照片，打算把这个标志单独扫描进电脑，通过强大的数据库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或者标志出现过。
贺烬皱眉，康广福一家人跟这五个人有什么联系，相同的符号为什么会出现在截然不同的两种场景中？
“甜瓜，联系下在医院的同事，跟医生沟通一下，我需要五个人全身上下所有皮肤的照片。”
贺烬的意思明显，康广福是去世一段时间后身体上出现这个印子的，这五个人身上，是不是也会出现类似的东西？
“你们以前办过的案子里遇到过类似的事吗？”邱亭暮很好奇，他看过不少相关小说，陈安也多少跟他提起过，有一些连环案件里，会在现场出现一种特定符号，这个符号或者代表凶手的身份，或者有某些特定的含义，有时候这个符号是破除整个案件的关键因素。
贺烬点头：“有，这一类案件里的凶手大多心理异于常人，有的想通过这个挑战社会挑战我们，有的是满足自己的特定需求，我做刑警的时候，进入办公室之后，都碰到过类似案件。”
“邱邱，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你真的永远想不到有人能变态到什么程度。”粥粥啧啧两声，“有的人杀人、折磨人，不是因为仇恨什么的，就是因为他喜欢他爱那种感觉，他们能在做那些事的过程中得到极强的满足，普通人觉得他们是变态，他们觉得自己很强大。”
邱亭暮：“我听陈安提起过几次。”
“两年前我们处理过一个案子，凶手被抓到的时候很开心，但他就是不认罪，怎么都不松口，在充足的证据面前就是一直笑，老大问他为什么笑，你知道他说什么？”粥粥卖了个关子。
贺烬显然知道粥粥说的是什么事，在一旁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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