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须说这些客气话。”凤长曦见他这回是真的好了许多,心中也欣慰不少。
苏恒:“对了,你之前提到陈宅的尸骨,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你爹可是查到些什么了?”
凤长曦:“此事尚未有头绪,但父亲查到升平镇在三十多年前曾有过天降流火,而后陆续有人失踪,他怀疑那些尸骨便是失踪之人的。”
苏恒:“流火?莫非是魔修或鬼修?”
凤长曦:“有这个可能。父亲还说轩和君做了一个梦,有人告知他可寻到修宁君上的遗物。结果云然按那地点去寻,真的寻到了修宁君上的匕首,就在升平镇郊外的山中。”
苏恒惊诧:“白修宁?!怎可能?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凤长曦:“其实我还未与你说,我与阿情这一路上,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修宁君上的遗物了。”
听他说完后,苏恒的眉皱起,思索了一番才道:“所以白谪和白祭言可能发现了什么,一起去追查了。可照你所言,那阿雪确实是活尸,莫非真是白祭言所为?”
凤长曦:“此事尚没有证据,我也不好对阿情提。阿情十分护着白谪,而白祭言又是他师伯。”
苏恒:“他对白谪如此依赖,万一日后查出白谪当年非善意。那他……”
见苏恒一脸着恼,凤长曦示意他放心:“我与阿情相处下来,已经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并非善恶不分之人。而我听他提了平日与白谪的点滴,白谪是十分疼爱他的,否则也不会将他纵的如此随性。”
苏恒:“你是说当年白谪有可能是救了他?”
凤长曦颔首:“否则解释不通,为何白谪养他十年也疼了他十年。若只是利用他来报复,完全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苏恒叹了一气:“其实我也觉得当年白修宁之事是白氏做的太过了。那白修宁何罪之有?只因爱上了昊渊便受到这样的下场。”
凤长曦:“阿情与你看法相同,此事还是先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他的身体养好。”
苏恒自然同意,正想说什么,转角传来了脚步声,他与凤长曦同时望去,便见一名穿家服的弟子快步上来行礼:“宗主,水境有灵鸟传讯。”
苏恒接过那只半透明的灵鸟,灵鸟在触到指尖时吸收了他的灵力,释出白光,随即便化作一纸信笺落在了掌心。
那弟子退下,苏恒看了信上的内容便将它递给了凤长曦。
凤长曦看完后却惊讶的看着他:“云然怎可能杀人?!”
苏恒冷笑一声:“你是知道的,周惊鸣这些年来一直咬着云然不放。云铮多番容忍他,他却一再相逼。云然对他早就动了杀心,若不是云铮压着,认为周芊蕊之死云氏也该负责,我看云然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凤长曦这些年来一直打着游历之名寻找苏情,就连碧临熙岸都甚少回去,所以凤君乾也很少跟他提仙门中事。
他知道最初时周惊鸣像条疯狗一样,广派弟子去寻苏情,还一直找机会为难苏恒。当时苏恒被他下了不少套,苏氏内外煎熬,有几次险些撑不下去。若非云铮一直压着周惊鸣,凤君乾又一度护着苏恒的话,苏氏只怕早就没了。
那件事虽然是苏情造成的,但他们都看得出来苏情当时被控制了。周芊蕊是云然的未婚妻,而苏情被控制的时候又身在云水瑶内,此事与云家确实脱不了干系。
这么多年来云铮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因此苏恒对云氏也没什么好感,每年的白露茶会上,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交好罢了。
“不过此事我倒有兴趣了解一二,周惊鸣若是跟云然真的动起手来,只怕云铮也拦不住。要是云然能把周惊鸣杀了,那阿情也就真的安全了。”苏恒一副看戏的神情,凤长曦看着他眼底的阴霾,心知他这些年来对周氏的恨意有多深。于是便将信还给他:“你若要去云氏,那阿情是随我回去?”
“不,阿情毕竟身份特殊,还是让他留在水境更安全。你若得空便陪他一阵子,等我回来?”苏恒问道。
凤长曦冲他一笑:“阿恒,以后他在哪我便在哪,我不会再与他分开了。”
第四十七章 “我心悦你。”“那我是谁?”
苏恒没有说走就走。
虽然周惊鸣宣告云然杀人,可他并未说具体的,只说是得了密报,要百家宗主都上云水瑶,他会当众说明此事,拆穿云然伪君子的面目。
既然是要百家宗主都去,那必然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苏恒想等苏情醒了再走。
周惊鸣那条疯狗已经敢公然咬云然了,保不齐他会在自己身边也安插人。除了凤长曦之外,能得苏恒全部信任的也只有苏吟吟和他的副手苏奕琛。
苏吟吟是苏氏本家长老之女,而苏奕琛则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们相差三岁,自小便一起长大,感情很不错。
苏吟吟除了医术了得外,更是一位不可轻视的法修。她外表看似柔弱,实际上一手琵琶可奏的翻云覆雨,更是用毒的行家。
而苏奕琛则与她完全相反。生的高大硬朗。平时虽少言寡语,但心思深沉,且灵力剑术俱佳。很多苏恒不方便做的事都是他安排人去解决的,也正是因为有他在,后来苏恒渐渐将飘摇的苏氏撑了下来,恢复了昔年的实力。
今日苏恒只是想外出散心,所以只带了苏吟吟,苏奕琛留在了水境内。方才的灵鸟便是苏奕琛传来的,苏恒已回信,安排他秘密准备苏情的住处。
苏恒与凤长曦又谈了一会,苏吟吟便开门道:“宗主,二少主醒了。”
二人一听便走进去,苏情已经坐了起来,正在穿鞋。
“阿情,怎么起来了?”苏恒赶紧阻止,苏情却一言不发的推开他,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灵隐!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凤长曦挡在他前面,看那张煞白的脸便知他还未从方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不敢对他用强的。
“我答应什么了?你让开!”苏情说道,声音又冷又硬,听的凤长曦心揪不已。他握住苏情的手,话还未说便被一推。
这一下是猛地发力,凤长曦下盘稳,没被推开,倒是他现下气虚体弱的,被这力道反弹的往后仰了。
凤长曦立刻将他搂进怀中。
苏情刚站稳就想再推,结果凤长曦按住了他后脑,当着苏恒与苏吟吟的面就吻了上去。
这下苏情惊到了。
凤长曦的眼中有怒意闪现,那钻进口中掠夺的舌也失了以往的温柔,顷刻间将他逼的毫无反击之力了。
他终于想起了答应过凤长曦什么,眼眶一热,痛苦的闭上了眼。
凤长曦这才停下,却依旧将他抱在怀中,对着已经看呆了的苏恒道:“阿恒,你们先出去,我和他谈谈。”
等屋内只剩彼此的时候,苏情终于忍不住了,将头埋进他的脖颈处,片刻后他便感觉到颈侧的肌肤湿了。
“灵隐,你曾对我说过在你面前无需忍耐。那你在我面前又忍什么?难道我不足以让你依靠吗?”
凤长曦的声音压抑着悲伤,缓缓钻进了他心窝里。像一颗幼小的苗,在黑暗的土壤中破出了一点嫩芽。
他越发用力的搂紧了凤长曦,虽然极力不让那声音跑出来,却还是没能控制住。凤长曦由着他发泄,一直轻抚着他的背。直到他停了下来,拉开凤长曦的衣襟找方巾擦。
那张明俊的脸上被泪痕浸的狼狈不堪,凤长曦温柔的替他擦拭。微凉的指尖抚过红肿的眼角,却没忍住心痛,轻轻吻了上去。
苏情感受着他唇上的温度,心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这么哭过了,虽然觉得丢脸,却又很心安。仿佛在这个人面前真的不需要维持任何表象,只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是我一时乱了心神。”理智回归后,他果断的认错。声音裹着浓浓的鼻音,听的凤长曦心头一暖,又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苏情刚经历了一场发泄,本来就有些呼吸不畅,结果被他这样索吻,没一会便觉得难受了。
凤长曦及时放开了他,却将他抱到了床上。苏情刚触到床就觉得领口一松,还未反应过来,凤长曦便将头埋了下去,沿着白皙的锁骨舔了起来。
苏情顿时按住了他,慌道:“不要。”
凤长曦抓住他的手腕,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为何不要?”
苏情看着他眼底那忽然汹涌的情潮,心跳一下就乱了,脸红道:“大哥还在外面。”
“他知道我们的事,刚才我也当着他的面亲了你。”凤长曦不为所动,说完便又去舔他。苏情哪里能真的无视外面的苏恒,急忙挣扎着要起来。凤长曦怕他又扯到伤口,只得先放开了。
苏情扣好领口,深呼吸平复了躁动,这才着恼的看着凤长曦:“你怎能在别人面前毫无顾虑?”
谁知凤长曦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又把他拉到怀里,在那绯红的脸颊上啄了一口:“他不是别人。且你睡着之时我与他谈了许多,以后你在哪我便在哪,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你……”苏情吃惊的看着他。
凤长曦:“灵隐,莫非你想与我分开?”
他问的一本正经,苏情自然摇头,摇完又觉得不对:“我自然不想。但你是凤氏少主,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怎能对外坦白这样的感情?”
他是真的不愿凤长曦将这件事说出去。
虽然他们在一起了,可未来会怎样谁又能知?何况他还背着数条人命,记忆有损,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凤长曦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他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又怎能自私的让凤长曦舍弃所有来陪他?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纵情恣意的鬼医弟子了。在他接受了‘苏情’的身份后,已经不敢去奢望什么将来了,只能贪念着朝夕的欢愉。
“我会继承家业,也会与你结为道侣。无论你的身份是苏情还是苏灵隐,于我而言都没差。”凤长曦亲昵的蹭着他的鼻尖道。
苏情却垂下眼睫:“此事以后再议吧。”
“你到底在不安些什么?”凤长曦问道,苏情闻言后僵住了。
凤长曦到底还是看出了他这些天越来越不对劲。
他也不知道在不安什么,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超出他的承受极限了。与凤长曦忽然转变的关系,师父承认欺瞒了他十年,逐渐记起的越来越多关于‘苏情’的过去,以及手上的三条人命……
他的爹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他杀了。
这件事就像一个导火索,将近日累积的所有不安都连根拔起。
苏恒没恨他,反而对他能回来满心欢喜。他们都说当时的他被控制了,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他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控制了,如果不是呢?
到时候苏恒能接受吗?凤长曦还能一如既往的对他吗?
凤长曦见他又走神了,于是拉过他的手,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指环:“你可曾想过,为何到了现在我还坚持唤你灵隐?”
苏情没有回答,凤长曦继续道:“我寻了你十年,你却生死未卜,你可知我是如何撑下来的?”
苏情只觉得他的心像被凤长曦捧在了手心里,越来越盛的暖意将呼吸都点燃了,他隐隐期待着凤长曦说下去,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我总想着,若你没死,我却放弃了,那此生便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凤长曦微微一笑,清亮的眼底映着他失神的模样,目光是那么的宁静。这十年来的辛酸与痛苦被一笔带过,但苏情却听懂了,这是要怎样深沉的情意才可以支撑着走下去。
苏情拉住了凤长曦的衣襟。这个心悦了他十多年的人依旧用那双温柔的眼眸凝视着他,那深沉如海的爱意一直伴着他,有什么比这个更真实,更能叫他安心?
“我只怕你以后会后悔。”苏情低下头,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最深处的不安。凤长曦听后却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左胸处:“此生我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陪在你身边。”
苏情缓缓闭上了眼,他懂了,他真的懂了。
若说他们互相倾诉的那一次是他看清了自己的心,那此刻,他便是真正看懂了凤长曦的心。
他把手臂环上凤长曦的后颈,终于露出了笑意:“那你是不是该跟我说那句话了?”
“什么话?”凤长曦见他终于笑了,心头一暖便要吻他,结果被他捂住了嘴。
“你想不起那便不亲了,我去找大哥。”苏情说完便要下床,凤长曦怔了片刻,忽然将他压回了床上。
那双清明的眼眸刹那间涨满了澎湃的情意,凤长曦面色渐红,压着苏情的指尖又开始抖了。苏情与他对视着,两相对比下显得冷静了许多。
直到……
“我。”凤长曦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苏情挑挑眉,依旧看着他不吭声。
“我心悦你。”
这四个字仿佛承载了他所有的情感,苏情从未见过他激动成这样。
“那我是谁?”苏情最后问了一次,他想要再听一次答案。
凤长曦会心的笑了,将这个藏在心尖上的人印到了瞳膜最深处:“你是苏情,也是苏灵隐,更是我此生唯一心悦之人。”
第四十八章 风庭水境的凤昭昭
古朴的画舫一路破开水线,平稳的驶进了镜湖码头,岸边早已有弟子与家仆等候迎接,待他们出来后,有不少目光都落在了凤长曦身边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身量高挑,着雅致的皓月暗纹袍。三千青丝落了满背,只在头顶歪歪的束了一把。
她生的明俊,淡粉色脂粉点缀在眼尾,将那双桃花眼描的勾人心弦。
走上甲板的时候,船身晃了晃,身旁的凤长曦即刻去扶,极自然的将她半搂在怀中。她朝凤长曦嫣然一笑,酒窝如花瓣绽放,居然让不少男子皆看红了脸。
苏恒一回头就看到这俩又抱在一起的画面,当即以拳掩唇,咳了几下当提醒。
凤长曦这才松开苏情的手:“当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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