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中途离席,赖宗宪叫司机提前下了班,开着车独自前往江都的那套宅子,夏天的晚上马路两旁都是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人,去江都要穿过市中心的街道,所以堵了一些,赖宗宪手指头敲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着悬着的红绿灯,等待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车厢里打着很低的冷气,赖宗宪的后背却开始冒汗,他有些激动,不用再反复回想弟弟回国发情时两个人那场令人回味的性-事,不用再翻来覆去的摩挲新拍的那几张照片,他在心里打好腹稿,计划着该怎样和弟弟好好谈谈。
时间总会在你急着去见某个人的时候显得分外长,赖宗宪进了江都的住宅区就直直的开往自己的那套宅子,整个江都园占地很广,也是低密度的富人住宅区,他的那套在园区的角落,周围围着的是园区的东湖,依水而建的田园风格,夜里光线很暗,比园区的其他区域静谧很多。
拔车钥匙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他直接开门下了车,站在车边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弟弟之前喜欢待着看他下班的那个窗子,并没有亮光。
宅子的大院虽然被定时来清理的人打扫得很干净,可感觉没什么人的气息,并不像是有人来过。
“阿囡!”赖宗宪叫了一声,只有后面的东湖上冒了个鱼吐出来的水泡。
他已经有些失态了,见弟弟的心情太迫切,喊弟弟乳名的时候都有些破音,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东湖是深蓝的。
隐约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没来得及辨清楚扑向自己的是什么,反射性的用手挡了一下。
尖刀插入手臂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所幸插入得够利索,竟然有一瞬间还没有感觉到疼痛,赖宗宪抬起膝盖猛的顶了一下面前人的腹部,那个人吼了一声后把插进他胳膊的刀直接拔了出来。
那个通过那个吼声赖宗宪就已经能够判别来者是谁,他摸了一下手臂上的刀伤,是一把匕首,把手臂刺了个对穿,他嘶了一声,说:“你这样就不只是进监狱这么简单了,何必呢王哲?”
“哼。”王哲不屑于回答赖宗宪的问题,在外人看来是他王哲贪图享乐一步步把家业拖垮,可谁知这里面又有多少赖家操纵的舆论成分,他们赖家才是背地里使阴招的人,老一辈就一直不对付,现在直接往监狱里送,他不甘心。
在对家眼里是没有隐私的,赖宗宪和弟弟的那点事儿圈子里都已经谈烂,想要把人引出来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唯一有些难办的就是没有钱找帮手,那就只得靠自己了。
他握着匕首的手腕转了转,在即将冲过去的时候换了一个方位,光线很暗,导致人的反应速度慢许多,本来是冲向心脏的尖刃被胳膊的撞击而脱离了轨迹,朝着赖宗宪的胃部扎过去。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胃部上涌,冲过喉管,鼻腔里的热流都冲进了气管里,呛得他一阵反胃。
手上不能懈怠,腹部的力度减轻了些,赖宗宪用胳膊肘抵了一下面前的人,把腹部的刀拔出来转身甩进了东湖里。
两处刀伤出血让他没有资本再和人斗,alpha被欺压后内心的愤怒让他释放大量的费洛蒙从而提高了血液中的肾上腺素的浓度,他像是争夺领地的雄狮一般把王哲推得一阵倒退,又走上前去抬起拳头猛的在人脸上挥了两拳,那条受伤的胳膊因为大脑的兴奋而不再感知疼痛,而是一种酥麻的感觉,王哲扑倒在地,他转身踉跄着走出院子,开车点火。
腹部酸胀带着痛感,他狼狈的驱车离开,在被刺中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开始惧怕死亡,和弟弟的纠缠还没有了结,弟弟还没有亲口说原谅两个字,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掉。
昏昏沉沉的思考着他自己先前的做法,等着弟弟给自己递台阶都变得愚蠢至极,那可是他最疼的人。
他握着方向盘在驾驶座无奈的笑了起来,腹部的动作挤压着血一股股的往外冒,嗓子处卡着的血痰让他更加猛烈的咳了两下,耳鸣晕眩逐渐代替感官,最后只有一声鸣笛和汽车碰撞的巨响。
第四十五章
赖佑声是在丹麦玩野了,不仅仅是在丹麦玩,他妈带着他把整个北欧的好风景都转了一遍,除了一个月中有那么几天要在家里呆着等妈妈,不过那时候他还会和邻居家的小孩去后面的小森林玩,哪里顾得上家里那个老家伙。
但想着他爸也算疼他,玩了将近两个月,觉得有点愧疚,想给他爹一点福利,比如说把他妈也带回去。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他并不了解父母之间的矛盾,所以不知道怎么提起这个事,总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
那一天晚饭结束之后,赖佑声窝在他妈怀里,手指头绞着衣服,一看就是有心事,赖于声之前就感觉小孩子有事情和他说,他摸了摸儿子的头,问:“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赖佑声点点头,扭过身子趴在他妈身上,又害怕自己重,往旁边挪了挪,手肘撑着软垫,半悬空自己的身体,与妈妈对视。
小孩皱着眉头,张开的嘴始终没发出声音,赖于声笑了一下,说:“说吧,我听着呢。”
赖佑声想到了之前的那次见面,说:“那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你……能和我一起回去吗?”赖佑声学乖了,这次避重就轻,不说爸爸想见他,他想只要在一个城市,那么见面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赖于声有预感孩子会和他说这个,停顿了几秒。
“你要是不愿意……”
“可以,我回去,”赖于声打断了小孩的话,又说:“但是我暂时不会和你和爸爸住在一起,好吗?”
“好!”
在同一座城市和在不同的国家这两种距离的概念赖佑声还是懂的,他连忙答应害怕人反悔,还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和他爹签协议,再把他妈-逼走了他就不帮他了。
这小鬼机灵的不行,有点赖宗宪小时候的感觉。
这件事情对儿子来说是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对于赖于声来说却是很艰难才做出的决定。
他和魏箐在佑声睡觉的时候谈了很久,一楼只有吧台那里开了盏黄色亮光的灯,夏天的丹麦晚上十分清凉,窗户外的凉风吹走了桌子上两杯茶的热气。
魏箐知道儿子想说什么,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看见一大一小相处的十分愉快,分离对双方来说应该都是很痛苦的事情。
“你想回国,是吗?”
赖于声点点头,说:“我想要争佑声的抚养权。”
魏箐没有表达自己的任何态度,自己想要什么只有自己明白,她只担心儿子发情的问题,问:“发情的时候怎么办呢?还去找赖宗宪?”
赖于声沉默了。
实际上儿子把标记拖得越晚魏箐看得越清楚,对那个赖宗宪到底有没有感情,从对赖佑声的态度和对标记的执着都能体现出来,只不过这种事情由不得她说,只能让儿子自己好好想明白。
……
赖佑声在第二天给他爸打了个电话播报喜讯,很久才接通,电话那边还是爸爸的助理,说老板说小少爷可以不急着回去,老板现在很忙。
“那你和他说我妈要回国了,他还忙吗?”他不信他爹的那一套,觉得有点蹊跷,他和妈妈的事情他爸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忙这种理由太宽泛,怎么品都觉得有毛病。
思来想去想不通,赖于声在中午的时候发现儿子还是一脸愁苦的表情,问:“怎么了?”
赖佑声抬头和他妈对视,说:“爸爸说他忙,叫我不要回去。”
“嗯?”赖于声听着这话都觉得不对劲,哥哥前面那一个多月几乎恨不能一天三个电话过来问佑声什么时候回去,现在怎么变了副态度?
“好奇怪。”赖佑声挠挠头,说:“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嗯……最近几天好像不方便。”将近月底,新的一轮发情又要开始了。
赖佑声知道他妈妈说的是什么,反正一个月总有那么些天妈妈是不出房间休息的,但是他又有些着急,生怕他爸别是在国内捅了什么篓子,妈妈回去别又被吓跑了,得好好确认才行。
……
小臂,腹部和胃都缝了针,车祸导致的轻微脑震荡,额头上面也被划了口子,耳廓的软骨都缺了一个豁口,赖宗宪这次实在狼狈,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了,辛辣刺激性的食物一律不能吃,虽说家里的保姆连粥也是变着花样来,但吃多了还是觉得心里堵着慌。
心里面不舒服,胃也跟着难受,赖宗宪这一个多星期瘦得厉害,本来是精壮的身体,现在塞进医院的病号服里看着都瘪了一大截,有点病态了。
可想而知让他心里堵的可不单单是病,他心里还念叨着那边的俩祖宗。
后来干脆不吃,和小孩子一样。急坏了保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赖茜。
赖茜来看赖宗宪的那天正好是儿子给他打电话的那天。
那天赖茜手里提着保姆交给她的海鲜粥,她不知道赖宗宪在闹什么别扭,将近四十的人竟然还玩绝食这一套。
虽然自从赖于声走后她这个侄子也茶饭不思的过了几天,可现在是生病的时候,和当时自然不能比,她走进病房,赖宗宪坐在床上看电脑上的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吃点东西。”赖茜是长辈,对赖宗宪用不着客气。
“你先放那吧。”
赖茜没搭理赖宗宪,把保温桶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小托盘,放着水铺蛋,她说:“好歹吃一点。”
赖宗宪没说话,这时候助理从外面进来了,本以为是又新送来什么文件,结果助理走到他身边,给他看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赖宗宪挑了一下眉,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现在倒是想到自己了,但他不想带着一身狼狈的伤和人见面,他说:“叫他不要急着回来,我忙。”
等助理点着头出门了,赖茜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床头柜子上,问:“佑声那孩子,在哪?”
“在他妈那里。”
“孩子不知道这事?”
“嗯。”
赖茜对赖于声意见本来就大,赖于声走的时候她还暗地里叫好,想不到这才一年多,小孩还没有彻底的忘记,这人又回来了,她说:“这赖于声到底要做什么?要钱你给他就是,小孩子不能。”
“你想多了,”赖宗宪知道他大姑在想什么,从始至终她就没把赖于声当作自家人,当初赖于声走的时候还撺掇着不要派人去找,背地里说的话多难听他也没计较,毕竟是长辈,现在正心烦,说的那些话无疑是往枪口上撞,赖宗宪捏了下鼻根,说:“你出去吧,我累了。”
赖茜本想再去拿保温桶的手停顿在半空,看了一眼赖宗宪,对方在没任何交谈的念头,悻悻的站,说:“那个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你管。”
“那你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赖茜不用明说,赖家能有现在的地位声望,手段自然不会少,这次算是疏忽了给赖宗宪划了这两刀,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了。
……
赖佑声到机场的时候等了半天司机才出现,开车的方向也和记忆里回家的方向相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问:“我们去哪?”
“慈济医院。”
“去那里做什么?”赖佑声又问,司机并没有回答他。
到了医院的住院大楼,赖佑声下了车,已经做好了爸爸生病的心理准备,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还想要确认一遍,问:“爸爸生病了吗?”
司机微微的点头,带着他走到医院住院楼直通顶楼的vip电梯,那里有保镖接应着,带着他去了顶层。
“爸爸?!”赖佑声一出电梯就顾不上禁止喧闹的标语,大声的叫了一声,给站在窗边的赖宗宪吓了一跳。
赖宗宪还在想着澳大利亚海港那批被拒绝的货派谁去谈,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让他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打着营养针,猛的转过身去,扯得立在旁边的架子一下子倾倒了。
助理连忙去扶,赖宗宪看着儿子,小孩竟然开始挤眼泪了,有些好笑,他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多陪陪你妈吗?”
“你怎么搞的?”
小孩子声音很大,赖宗宪听得聒耳,伸出食指对了对嘴唇,说:“小声一点。”
赖佑声走到他爸身边,离近了看见了耳朵上那一块豁豁,可怜有带着点滑稽,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他可是第一次看见他爹这个狼狈样子,小机灵鬼变成小男子汉,咬牙切齿的还想着给他爹报仇。
“小事,”赖宗宪揉揉儿子头发,说:“先别跟你妈说。”
作者有话说
嘎嘎嘎嘎嘎你们对赖宗宪太苛刻了8,就只是亲了一口额头嘛,他就是这样的人,顺嘴就亲了嘛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笑死。
番
番
“咯咯咯哈哈哈…”小妹在赖宗宪怀里笑得欢,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小孩子没有一点要睡的迹象,精神的要命,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小手摸着大人的下巴,嘴巴咧到耳根去了。
赖于声坐在父女俩旁边,和儿子一人一个手柄玩新买的游戏。
“佑声,”赖宗宪抬起脸看了一眼时间,说:“睡觉去。”
赖佑声手上动作不停,还差一点就能赢了,被他爸一打搅,自己控制的那个小人的作战节奏都被打乱了,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等一下。”
“等什么等?明天上不上学了?”赖宗宪双标的要命,自己和闺女玩得不亦乐乎,儿子在那里打游戏又碍不着他,非要出手去多管,见儿子不动弹,他胳膊跨过弟弟,想要去抢儿子的手柄。
赖佑声斜过身子,他爸拉他的袖子,他干脆直接就站起来了,他的小人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快要撑不住了。
赖于声放了点水,他有一个大招没有出,让了儿子,在血量还有将近百分之三十的时候被儿子的大招给击败了。
游戏结束,赖佑声第一次赢他妈激动得要命,想要做一个胜利的姿势,扭脸看见他爸黑着脸盯着他,乖乖的把手柄放下,上楼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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