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绡身形一顿,道:“原本江湖都言你荒唐疯癫,原来也是个细心人。”
景鸣鸿哈哈大笑:“若不这样,怎么才能在这江湖如此肆意。”
云绡没有接话,离开此地,景鸣鸿叹息一声,随后跟上。
上午阳光正适,林木丰茂,凉风吹过,衬得十分萧索,飒飒的树叶争相摇动,小童见天气有几分凉意。
见前辈梳理内伤,小童有几分心惊胆战,他想起前几日那白衣人大杀四方,清平宫折损过半,后来宫主出手,才将他拿下,但如今在万蛊池,但那些东西都对他无用,小童想:他要如何修行才能达到那人的程度。
忽然有一树枝折损的声音,小童大惊,莫不是那白衣人的党羽,小童看了眼前辈,前辈睁开眼睛,示意前去,小童匆忙寻找。
摇铃人白发苍苍,一双眼睛却疾如鹰隼,他虽受内伤,声音却十分平稳,他说:“既然来了,何不相见,难不成要我这个老头子先出手。”
晏瑕出来,见他抱拳:“小辈不才,想去趟清平宫,看样子前辈也不会让路了,小辈那就自己开条路如何。”。
摇铃人咳了一声:“真是不服老不行了,如今的小辈当真猖狂,老头子没招了,只能硬拦了。”
晏瑕拔出赤霄,袭向摇铃人,那摇铃人操纵丝线,丝线乃真刚所铸,非神兵利刃不能挡,而赤霄锐不可挡,劈过丝线,并接连翻身,将连接其余三山的丝线劈断,摇铃人眯眼,身形一动,似鹞子入林,丝线灵动,缠住晏瑕,晏瑕横刀相对,宛若蝴蝶穿花,穿过丝线,他使出大江东流,虽易受丝线牵制,但却晏瑕却并未中规中矩,多次转换身形,逃离丝线掌控。
摇铃人见无法以丝线制衡,驱动内功,催动铃声,铃声催命,晏瑕催动内功,抵制铃声,但晏瑕内力虽深,但却不敌摇铃人几十年内功,晏瑕拼命拖了几息,忽然间摇铃人似是内伤未好,漏了破绽,晏瑕不知是真是假,但他却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熬不下去,于是决定搏一次命。
他使出河倾月落,河倾月落原本应是蛰伏之招,但晏瑕此刻却顾不上这一点,这次破绽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再遇上这种机会太过困难,于是剑气连成一线,刺向摇铃人,但晏瑕却赌错了,摇铃人确实受伤,但他为了速战速决,故意留个破绽,引晏瑕上钩,但他也低估了晏瑕的剑术,纵然破绽是故意的,但晏瑕身形灵活,却也恰巧刺中了命门。
晏瑕不敢相信,问沈喻:“我没想过要杀他,他怎会怎么会如此容易?”
沈喻摇头:“他确实敌不过你,因他受伤确实不轻,而且他最开始就没有通知他人,看样子清平宫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惨烈。”
晏瑕问:“郗真当真这般厉害?”
沈喻道:“他肯定不会像你这般光明正大,敌在明,他在暗,这样的结果也就不稀奇了。”
晏瑕说:“原来偷袭似乎更容易一些。”
沈喻回道:“偷袭于你的确容易,但你要是过分依赖它,你学的剑法只能苟存于暗处。”
沈喻接着说:“剑法原本便是越磨越利,遇到同等水准或是强于你的只会让你更强,况且太和剑法虽为上等,但很多东西并非一成不变,能不能变成你的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你善于融合改变,相必这剑法融会贯通对你而言不难。”
晏瑕看着摇铃人逐渐冷掉的身体,对沈喻道:“看样子我还没那么弱,或者说,我没受那么重的内伤。”
沈喻看向他:“走吧,前面可能更难,很可能更容易。”
晏瑕看着沈喻飘荡的形体,问他:“我会死么。”
沈喻说:“那丫头的卦还是挺准的,只是过程必定艰辛。”
晏瑕接着问:“他们这种修仙的人,全都是这般厉害么。”
沈喻说:“没有真正成仙的人,总归是跳不出五行的,何况像云绡这般窥探天机的,素来天道不容,只是她身边人厉害,替她寻到宝器,否则她不敢这般泄露天机。”
晏瑕道:“你一直教我武学,是因我注定无法修仙么。”
沈喻看着他:“能成仙者,千里或是万里挑一,大部分人都是踽踽独行,抛却凡尘,既无法成仙,也无法成为普通人,最后形单影只,化为黄土一捧。”
晏瑕眼神莫名,看向沈喻:“所以你呢,是无法成仙又不甘心离世,所以寄托在玉佩上么。”
沈喻笑了:“你可真会类比。”
晏瑕声音有些沉重:“那你究竟是怎么在这个玉佩里的。”
沈喻看向天空:“没人愿意回忆消亡。”
晏瑕最后问:“有没有让你复活的方法?”
沈喻说:“谁知道呢。”
晏瑕还要问下去,便听到云绡他们回来的声音,晏瑕最后说了一句:“既然你不教我修行,那我必然在武学上达到巅峰。”
沈喻看着他,道:“何必这么逼自己呢。”
晏瑕心道:“如果没见到你,我一定不会逼自己。”
云绡和景鸣鸿出现,他们解决了那个小童,但云绡脸色十分冷淡,晏瑕看着他们,着实处置不好这般关系。
但其实也不难处置,一切都要看云绡的态度,只是云绡希望借景鸣鸿的力,来让清平宫更乱,两方算是相互利用,只是又偏偏一人疯癫,一人厌恶,这般关系还要维持到入清平宫,着实不易。
景鸣鸿见摇铃人尸首,目光莫测,道:“看样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摇铃人一世英名,竟败在一小辈手上。”
晏瑕道:“摇铃人之前身受重伤,我不过是捡个漏,既然第一重险境已过,那么第二重更应慎重。”
云绡接着晏瑕的话:“第二重为生死道,是由清平宫四位上等杀手镇守,原本杀手便善于偷袭,此地对他们而言更是如鱼得水,当我们走过摇铃人这关,便不知何时何地何人对我们进行偷袭,当然他们折损不少,但是对我们而言要活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
景鸣鸿道:“我之前其实真的很想知道之前是谁闯入了清平宫,但后来又想想,天下间能让清平宫这般惨烈的,恐怕不超过三人,如果他们也是来张那份宝藏,看样子宝藏当真是价值千金。”
晏瑕说:“我们现在谈这件事有些早,如果不活着进入清平宫这些都是妄言。”
景鸣鸿道:“理确实是这个理,但这次
我们不能单独行动。”
晏瑕:“这是自然,只是之前未和景前辈合作,还不知景前辈擅长何门。”
景鸣鸿道:“我观你十分擅长剑术,小娘子擅长近攻,我亦擅长肉搏,不过说来惭愧,还不知你们名字。”
晏瑕道:“我叫嘉洵,她叫云绡。”
景鸣鸿接着道:“不知小兄弟师出何门?”
晏瑕道:“无门无派,至于这武功,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景鸣鸿再次看向摇铃人,道:“江湖纷争未平,没想到后辈却以达到如此地步。”
晏瑕回道:“这等结果,着实是我幸运罢了,不过景前辈出自何门。”
景鸣鸿想起师门,道:“我师门为缥缈观,只是当时闯荡的时候懒得说,别人也不敢猜,或者说,不敢乱说我师门的话,于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晏瑕心道;果然江湖传言缥缈观尽是疯子,看景鸣鸿这打扮,便与世俗格格不入,只是人生几十载,能这般随心所欲岂不快哉。
晏瑕又忽然想起郗真,想他白衣覆身、超群绝伦的样子,觉得郗真当真在缥缈观算个异类。
晏瑕此刻虽然不太喜欢景鸣鸿,但他也只是厌恶景鸣鸿对云绡的下流话,对于他施不施妆容一丝感觉也无,因他从小便没人管他,三纲五常和世俗道理他很少放在心上,只是后期沈喻给他讲了一些,但也只是当故事讲一讲,沈喻也能看到晏明州如何对待晏瑕,晏瑕算是从小自生自灭,因此沈喻也并不是经常提及,沈喻更多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告诉他如何练武,教他如何分析时局。
他看向沈喻,其实感觉沈喻也算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虽然成为一方游魂,但却只是随性的问他能不能帮他办一件事,还未办事,便教他学武,在平常若阳光正好,便躺在日光之下,享受阳光,若风雨晦暝,他便坐在窗边,闲听雨声,有时晏瑕买些鬼神志怪的话本,见话本里的鬼怪畏惧阳光,他见沈喻沐浴阳光,着实害怕,但沈喻一脸无所谓,甚至迷恋阳光,他便大部分劝诫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晏瑕想,也许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日后,第一次见面时便将沈喻已经留在心间,日后的风华让这份感情发酵。
晏瑕有时胡思乱想,他似乎还没见过沈喻时便梦过一个人,他觉得一定就是沈喻,而见到他似乎更是一见倾心,晏瑕想,是不是他们前生遇到过,所以沈喻才会和这世的他相遇,或许前世他单恋沈喻,也许他们互相爱慕,一想到这样,他就迫切的想知道前世,午夜梦回,这些心思萦绕在他的心头。
但是他不知道他猜的对不对,如果是巧合呢,那他只能望着这一缕幽魂,不敢言语,想到此处,就有几分的心痛,晏瑕这次出行,他也确实有目的,只是他不想说,或者说,他希望能避开沈喻,他希望学习仙道,能为沈喻塑造身体,但晏瑕能感觉到,沈喻对此并不热衷,并且沈喻有几分拦着晏瑕学仙术。
晏瑕想单独和云绡相处,问一下这件事,或者云绡口中的乾霄国师,他留下的宝藏里或许有和仙术有关的记录。
沈喻见晏瑕思索,因角度的缘故,沈喻看不见他的表情,心想原本这次闯入清平宫算是历练,没想到晏瑕在面对杀招时机敏灵活,能将太和剑法运用的淋漓尽致,看样子这次之后,定名扬江湖,沈喻对此十分自信,因晏瑕只知云绡会卜算,其实他也精通此道,他甚至未掐指,便知他们三人命不该绝,必能度过此关,只是在之后,必定搅入江湖纷争。
晏瑕思绪一收,其实虽说思绪杂乱,但不过一瞬,晏瑕观察前方,转身对景鸣鸿道:“前方危机四伏,云绡轻功踏雪无痕,可在树上行走,云绡观察周围动静,你我在路中走,如发现杀手,交给你我解决如何。”
景鸣鸿道:“自然可以,只是小娘子在空中也亦遇袭。”
晏瑕看了眼沈喻,沈喻说:“我会帮你看着点,如果有危险我会通知你的。”
晏瑕听后回景鸣鸿:“我自有办法。”
景鸣鸿道:“好吧,反正小娘子是你的人,你自然会好好保护她,好吧,我同意。”
云绡自然没有异议,便消失在此地,晏瑕见沈喻离开去盯着云绡,于是他与景鸣鸿也向清平宫的方向赶去。
第15章 十五进
山中树木高耸,草木茂盛,虽说有一通行小径,但若不是晏瑕和景鸣鸿轻功着实不错确实很难通行。
晏瑕虽说保持警惕,但毕竟见沈喻暂时离开,晏瑕有几分少年心性,忽然活跃了相向景鸣鸿打听的心思,毕竟景鸣鸿算是在江湖已久,况且他的师门缥缈观前身也与道士有关,只是前朝覆灭,战火纷乱,缥缈观道人在那次战火里十不存一,新朝成立,缥缈观日渐式微,后有一人拜入师门,竟用武学将飘渺观发扬光大,但那老祖随性,连带着日后缥缈观中人都肆意妄为,一直到了如今。
晏瑕心思繁杂,不知自己该不该问景鸣鸿,但他知现在处于险境,确实不该如此瞎想,但一会沈喻就该回来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能单独问景鸣鸿。
此刻似有杀意,晏瑕心里一惊,拔出赤霄,一瞬间挡住袭来的银针,并冲向银针袭来方向,冲向之后,背后一凉,晏瑕转身相对,迎向一身着翠衣少女,少女手执短匕,从背后袭向晏瑕,晏瑕前后都有偷袭者,景鸣鸿也被一人缠住,上方传来兵械争斗的声音,晏瑕便知云绡也被人缠上。
但现在晏瑕无力顾及,前后皆具锋芒,赤霄迎面相对,虽说武器是一寸短一寸险,翠衣少女武器占了下风,但翠衣少女毕竟在江湖已久,经验丰富,对于长剑翠衣少女着实有自己的办法相对,更何况晏瑕身后的人也在等晏瑕出破绽,晏瑕如今进退两难,要时时防着身后人,前面的杀手晏瑕亦无法全力以赴,晏瑕逐渐被压制,若不是晏瑕基本功扎实恐怕如今早已身受重伤。
但或许危机时刻更能造就人,晏瑕此刻并无畏惧,甚至可以说十分激动,他似乎觉得自己享受这种搏命的感觉,他想起太和剑法中有一招瞒天过海,似乎更适合如此境地,他改变体内内功流动,身形一动,向上飘去,前方翠衣少女没有跟去,发个暗号,晏瑕身后漫天银针随之而来,晏瑕出剑迅速,挡下了这些沾有□□的银针,虽然银针危险,但也暴露了施针者的位置,而晏瑕知道银针攻击停止后翠衣女便会出招,甚至是一击必杀的凶招。
晏瑕此刻心思一转,装作力有不逮,翠衣女抱有警惕,有几分不信,但她想起那些成名或是没成名侠客的画像,似乎并没有他,可将受伤的摇铃人击败,实力应不可小觑,可在江湖上混久的人,总是有种对生死近乎可怕的直觉,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江湖上混的越久越不容易死去的缘故,翠衣女觉得这个少年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他的剑法十分精妙,可她却从未见过,这也值得她警惕,晏瑕见半天翠衣女都没上当,便当机立断,剑招神速,在漫天针雨中劈开道路,翠衣女一见晏瑕如此行为,便已知道他的心思,于是也冲向施针者,此时恰好针雨骤停,这原本便是施针人给翠衣女的机会,但没有料到晏瑕能在针雨中游刃有余,施针者见晏瑕冲向他,忽然想起那白衣人,竟没有及时发动下一轮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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