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会走丢。
邵逍愣在原处,眼中墨色浓郁,眸中只余一人。
云雾飘渺,红绳于两人间飘摇。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阿黄啊!这条傻狗怎么这么可爱!
小土狗作者今日又回温了下飞轮海的【只对你有感觉】,甜得冒泡泡!旋风冒泡泡!
微笑 再美 再甜 不是你的 都不特别
眼泪 再苦 再咸 有你安慰 又是晴天
靠的 再近 再贴 少了拥抱 就算太远
全世界只对你有感觉~
嗷呜,献给我滴小天使们!
第54章 第三寸尺八
逍遥剑宗后山禁地有一隅巨大岩石,岩石背面有肉眼难视的洞穴,洞穴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道法屏障,其间雾气弥散,竹叶掩映。
若非留意观察,一团雾气中,根本发现不得。
“臭道士,你要把老子关到什么时候?”
洞穴内有细细水流的声响,泥地上草色湿润,轻微泛水汽。岩石下面有水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引过来。
洞穴里氤氲充沛的雾气,飘飘扬扬汇聚在顾长世身旁,呈漩涡状漂浮。
“莫要吵闹。”长世垂眸,将手中的长卷翻过一页。
刚吃完东西,腹中温暖,无砺精神气十足,好歹臭道士有良心,知道他不能断食。
吃饱喝足,总想闹点儿事。
“臭道士,你把老子藏在这里是当花瓶的吗,你到底要怎样倒是说啊。”
这破地方又冷又湿又无聊,只有书,床,桌,单调无聊地像顾长世这臭道士一般,不通人情,一整天就盯在书上。
“我要回去。”无砺嚷嚷。
长世抬眼看向眼前人。
少年的身体好多了,只有脸色还是异于常人的苍白,他脸上的裹巾本沾上不少血腥,已被长世拿去清洗。
只是那一脸的戾气,藏都藏不住。
少年英挺得非常有攻击性,该有得棱角都比常人深邃许多,唇色在苍白脸色得映衬下简直鲜红欲滴。
相比之下,顾长世虽容貌平淡却不乏柔和,一眼看望去,直让人如沐春风。
长世抿住唇角,他拿起手边的画册,垂眸,翻到了偏中往后的那一页。
“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无砺皱起眉头,接过顾长世递过的书册。
册子潮潮的,书页泛黄。
泛黄的纸张上没有字,只有一副轮廓模糊的图画,模糊在水汽中。
图画中一个高大的人,左手执刀戟,右手拿浮尘。
左半边盔甲,右半道袍。
左脸黑,右脸白。
无砺一看便忍不住笑了,“怎么这样。画的好生丑陋!”
“可有什么线索?”
“嗯...这便是我们魔修供奉的真魔,刚入门的时候人手一本这个,刚开始也有人信信,后来也知那也只是个上古传说罢了。”
毕竟谁也没见过真魔,正如修仙的那些道士千千万,也不曾听闻有几个得道升仙。
“真魔?”
“就跟你们所谓的得道升仙一个道理,我们修的魔道最后也是能化臻的。九重天之外可不是只有你们的仙。”无砺挑起眉头,眼角凌厉无比。“你们这些臭道士,关注这些干什么?”
“难道你也想成魔,那可万万不得,你这模样这脾性,成个石头佛还差不多。”
“有一个故人。”半空中的水汽忽而剧烈旋转,顾长世垂眸,暗下心神。“他......”
水汽这才安稳下来。
他撩起自己那一袭青衣的下摆,悠悠叹了口气。“化个样子吧。”他伸出,拉起坐在地上的魔修无砺。“别让剑宗的其他人知道你是魔修。”
无砺的眼皮直跳,想要收回手,却发现根本抽离不得。
也就是这么一刹那,无砺被一股水雾席卷,从下而上涌上呛人的温热,地面震晃。
洞穴外的竹叶微微晃动,铜铃摇响。
雾气散去,棱角凌厉的少年化为灵动的小姑娘,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住眼前的青衣男子,好似温文尔雅了不少。
事实上还是一身的痞气。
即使受困于他人,也要潇洒地不可一世。
“臭-道-士!”
顾长世眉眼平淡,好似事不关己,他褪下自己的青色长衫,掀起来,“啪嗒”一声在半空中划过干脆利落的弧线,最后慢慢披在小姑娘的身上。
他忽而想起,千千年之前,当他还是个稚童的时候。
那人也是这般掀起战袍,把手覆盖在他的头上,嘴角捎上张扬。
“我知道你喜欢那串珠子,你等着,我去给你赢。”
那个永远自信张扬的战神是多么爱笑。
“臭道士?”
娇俏的声音打断长世的回忆。
长世并不去看他,只是走出洞穴,有些神思恍惚。
小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臭道士的故人很有意思啊。
不知道和他要找的东西有没有关联。
暗红色从少女眸中一闪而过。
他们走出雾气,飘飘渺渺间好似下了山。黄鹤踏过云霄,留下一声长啼,在雾霭中穿梭,又猛然像长剑般破空而出,袭卷起千层云浪。
摊位传来香味悠悠飘来,若有若无地勾人馋瘾。
灵动小巧的姑娘跑过去,将下巴搁在摊位上上,直勾勾地盯住摊在炉子上的烧饼。
老子想吃东西。
摊主翻烧饼的手于半空顿住。
小姑娘的头上都是精致的花饰,各式各样散发清香,其实都是沿路的众人抛掷而送的。
摊主看姑娘可爱,眼神又可怜,心中不忍,挑出一张烧饼仔细包好,递给少女。
“小姑娘,送给你,以后别一个人出来了。”
少女抬眼,“嗯!”,快速接过饼咬上一口,仿若生怕被人抢走。
狼吞虎咽。
明明是刚吃饱喝足的人。
“请问,多少银两?”平淡如水的声音淌过。
摊主抬头,一位青衣男子站在摊前,不知是逆光还是什么原因,面容在一团模糊中根本看不清。
摊主眨了眨眼睛,“三碎银两便好。”
“好,我替她付了。”长世将碎银两递过去,转身离开摊位。
来袭如水,抽离如水,平淡如水。
过而无痕。
“臭道士,来一口?”
“无妨。”长世淡淡的。
小姑娘又是一口,出其不意地啃走了一大块。
这烧饼虽然好吃,终究太淡了,也许无璃喜欢吃。他舔了舔手指尖。
“哟,顾石头!你也下山了?”
迎面走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唇色朱红,眉眼上扬。
不是其他人,正是逍遥剑宗景恶犬景敖是也。
景敖的身后还跟着个挺拔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玄衣、玄剑,眼中墨色浓郁,身姿慵懒而不乏张扬,嘴角永远是那抹懒洋洋的坏笑。
他朝他走来了。
顾长世攥紧手心。
正如千千年前那般。
第55章 第四寸尺八
乾坤苍莽尽是白,山川万顷素裹冰。
邵逍抬起头,悠悠飘落的雪花轻缓地落到他的身上,而后瞬间消融在玄色的衣裳上,变成浅浅一层薄冰。脚底,是遥不可见边际的冰层。
仿若,这天地本就是仓皇翻滚的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仿若袭卷在空中的雪,飘荡了人间千年、万年,一直弥散在浩荡间,从未断歇。
有师尊的地方,就会有雪,便会有尺八。
薄薄的冰层翻滚雾气,玄衣少年负剑奔跑,身后尽是茫茫。
如诗如画,悠悠苍茫。
“师尊!”
邵逍于风中抽出自己的剑,血色滚烫地奔腾,胸腔之处被苍茫之气充塞。
“师尊!”
他站起身,雪屑和冰渣在他纯玄的衣裳上格外显眼,垂落在他的眼角、乌丝和墨色纯澈的眼。
就这样循环复始。
雪下得更大了,邵逍赶忙回头,师尊来了。
师尊,师尊。
一抹纯白的苍劲映入眼帘,天然捎风、捎雪、捎着那冰冻乾坤的。
剑眉捎冰,朱唇无情,每一寸都勾勒天地的苍莽与冰意,万物冻于眸色,白发垂落于地。
百年而过,平笙于人间的封印逐渐解开,身量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平生最爱逍遥,长世难得无礼。
他的腰间没有玉饰,但却挂着一把冰骨剔透的尺八。
少年看在眼中,只觉师尊不像是妖,倒像是他心中勾画已久的神灵。
万物失色,万物归踪。
风吹起少年玄衣的下摆,眼神笃定,墨色浓郁,却是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剑。
虽路漫漫,他总有一天,可以与师尊并行。
“今日我教你剑法。”声音虽然低沉,但不再那般寒意冰冷。“拿剑。”
“是。”
邵逍从背后抽出玄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下一瞬,眼前被雪雾包裹。
“用这把剑。”
邵逍于雪雾中努力睁开眼睛,接过平笙手中递过的木剑。
枝头的雪往下掉落,“刷”得摔碎在地上。
说要练剑,平笙的手中却没有剑,他从腰间抽出那寸冰骨剔透的尺八。
他把尺八送入唇边。
一分悲怆,两分薄情,三分凄厉,四分冰凉,五分豪迈。
丝帛碎裂,乐声陡斜。
雪地上发出窸窣的皲裂声,漫天的雪骤大,冰白于半空旋转,邵逍在风雪中睁不开眼,用玄剑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激扬的雪雾从地底往上飞腾,把邵逍围在正中央,玄色的衣袍被划出一道道裂口。
痛觉并不剧烈,但无数冰冻的伤口如同钝器贴紧皮肤划过般让人颤栗。
雪雾中隐隐绰绰有无数人脸凸显而出,脸上虽并无五官,少年却觉得自己被一双双空洞的双眼紧盯。
不寒而栗。
渐渐地,这些雪脸有了各自的躯干。
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无处不是令人眩晕的洁白,邵逍忍住晕吐感,强迫自己不折不扣地全神贯注。
‘雪躯干’们千姿百态,或仰首或俯视,或提足或揽腰。
手中并有一把冰雪所化的剑。
邵逍凝神静气,酸涩的眼周渗出细汗,用木剑挡下每个刁钻的冰棱。
雪雾弥散,‘雪躯干’们舞动得愈来愈快。
邵逍喉咙口甘甜,已然有血味弥散,玄袍掀展。
半空的尺八声百转九回,仍是划破空气的怆凉。
少年的眼中放出烫人的光热,眼中只有‘雪躯干’的剑法,他已然忘却了时间,忘却了黑白,忘却了日月。
只余怆然剑意。
那些不识的字,不解的人情世故,那些闷涩的误会与记忆中摸不走的泥泞都抛掷在后了。
不知多久之后,尺八停了。
雪浪终平。
天地间,冰雪渐渐消融。
鹰隼啼叫。
修道者修心,修心者不能囿于自我。
少年的玄袍早就褴褛成布条,大汗淋漓,口中急促地喘出热气,他拄着木剑缓缓坐到雪地上。
平笙坐于青石台上,手中的尺八收入腰间。
肩上挂的积雪,眉间蹙的碎雪,眼角勾出的雪珠,竟柔和而曼妙地与少年融为一体。
慵懒而又张扬。
恍惚间,少年好似还是河岸头那个数水鸭的呆模样。
窸窸窣窣,静静楚楚,雪间不知名的温热在窜动。
纯银的发丝垂落,平笙斜倚树旁,那双冰蓝的双眸也深深盯住玄色少年。
由是,邵逍缓缓睁眼后,便坠入那片冰蓝。
恰是沉寂万年的孤寂。
“师尊!”
积雪轻颤。
“逍遥,百年已过,你现如今可曾想好,何为逍遥?”
银丝飘动。
朱唇轻启,冰蓝将纯黑缠绕而不动半分。
“逍遥是——”邵逍将玄剑举起超过头顶,雪融的日光与日兆的雪飘飘洒洒从剑身四周落下,在邵逍手背覆上浅浅一层碎白。
确实,对于人,仙,妖,魔,佛来说,都有各自的逍遥之道。
也许是青案上的一盏苦灯。
也许是酒池肉林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也许是大雪兆丰年的喜悦。
或许便是一花一叶的新生。
邵逍给自己取字逍遥,已然是将其当作毕生所修的道。
头上传来一阵短暂的冰冷触觉,原来是师尊用尺八敲了下邵逍的头。
“莫要想的太多。”
平笙转出尺八,送入唇旁。
冰骨剔透的尺八霎那闪过暗红的光芒,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丝竹声起,却是惊人得不复悲怆。
原来尺八也能吹出如此平滑而缠绕的感觉。
甚至暗暗藏着几分欢庆。
这就像是风一般。
这风穿过峡谷,穿过牛羊散漫的草地,穿过皱起波纹的湖面,穿过开满鲜花的天地。
这风如同枝头尖绽放之花,带给冰原微薄而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和希望。
仿佛可以淡忘高低,释怀褒贬,摈弃礼义人情。
‘何为逍遥’
少年感觉有什么崭新的东西在自己身体内生根,发芽,甚至在瞬息之内成长成参天大树。
却又熟悉至极。
鸟群袭来,心内枯木逢春,初春的枝头绽放生命,邵逍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全部心神去感受这般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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