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么久的事……一时忘了也不能怪我罢……”想想又觉得生气,就为这点事,他就要故意把我弄痛么,于是又气恼道:“你又骗我,分明就没让我快活,我下边好痛……”
付钰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兼明兄,待你觉出其中妙处,就会觉得这是快活事了。”
我说:“我不信你了。”
付钰垂头在我肩上蹭了蹭,像是委屈巴巴地说:“兼明兄不信我的话,我就会好难过。兼明兄舍得叫我难过吗?”
我心道有甚么舍不得的,他难过与我有何关系?可他手里还握着我的命根子,假若我说了他不想听的话,万一……
还是算辽,我不想变成废人。
我睁开眼看他,抿了抿唇,道:“行罢……我再信你一回。”
他脸上的可怜模样立即就收了起来,弯着眼睛笑,说:“兼明兄……真是天底下待我最好的人。”
我心想付钰多半和晏盟主一般脑子有病病,不然怎会把我这种三番五次找他麻烦的刺客当成待他最好的人?
| 十四
45.
下人收拾完屋里的狼藉,抱着那些沾着麝香味的被单走过长廊时,不经意地往荷花池旁的亭子里望了一眼,正好看见那裹着红纱的少年被公子压在栏杆上。
说是裹着红纱,可那红纱也只盖在了少年隐秘的部位。下人借着回廊的柱子掩住自己,偷偷地看向那少年所在位置。
少年腰间的红纱上还系了铃铛,每每公子埋下头去咬少年脖颈后的软肉时,那铃铛就叮叮当当地作响。
朱红与雪白。
天真和欲色。
他看得正痴迷,脖子后头忽的一冷,回头看去,竟对上了一双深黑的眸子。
那人冷冷地看他,沉声道:“你若是不想要这条命,大可以叫喊出声。”
下人吓得连连摇头。
那人又说:“滚。”
下人也没敢看那人究竟长成甚么模样,就抱着被单屁滚尿流地跑了。
46.
我撑着下巴坐在付府后院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付钰的喜好实在奇怪,非要我穿些衣不蔽体的衣服给他看。那衣服轻而薄,虽说是遮住了羞处,却隐约还是会透些令人尴尬的地方出来。
他非说这等衣服我穿了好看,还一面将那层薄薄的布揭到一旁,再把龙根戳弄进我身体里。
我虽不觉得被他做这种事有什么,却也不想被那些下人看到我这副模样。
付钰拨弄着我腰间的铃铛,笑着说:“兼明兄,我已告诉过他们,他们但凡窥视你一眼,就莫怪我把他们的眼睛都挖出来……”
我说:“好狠啊。”
比我魔教中人还狠。
付钰眨眨眼,说:“我说笑罢了,兼明兄若是不喜欢,往后这种时候,我不要他们来就是。”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还有往后啊?
47.
我被任仁兄裹在被子里扛出付钰的府邸时,内心还是有些茫然的。
仁兄把我又带到了那间小屋子里,像狗一般在我身上仔细闻了闻,才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般道:“付钰那厮,竟和我拜的是同一个制毒师门。”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给我,说:“这是清明丹。你吃了罢。”
我说:“你上次的毒还没给我解,这次还要给我下药么?”
仁兄说:“看你这个脑子考功名是无望了的,清明丹是让你聪明些的。”
我说:“你在骂我傻?”
仁兄说:“哎,我说了七日之后就会来找你,盟主府没找见,倒在付公子的府邸里找到了。小傻子,你这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说:“甚么算盘?我没学过算盘。”
看他脸上神情,似乎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便不再替盟主与付钰的事,改教我背蜀道难。
我原先还不大识字,只认得些街上摊贩写在木板上的字样……要我背书,实在是难。
等我磕磕绊绊地背了许久,任寻才出声问我:“最后一句是什么?”
我说:“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任寻说:“你记住这个便是了。”
我绞尽脑汁也没琢磨出来他是何意,正蹙眉沉思时,又听得他对我说:“你里头穿的衣服不大好看,我按你先前穿的款式又做了一套,你待会换回去罢。”
| 十五
48.
我实在不爱读书,可任仁兄说甚么知识改变命运,非要按着我读四书五经。
仁兄说这书于我未必有用,却能叫我明辨是非,通晓些人情世故。
他刚读了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我就翻着白眼睡了过去。
任寻摇醒我,说:“怎么念甚么书你都能睡过去?”
我睡眼惺忪地看他,说:“我志不在此。”
任寻叹了口气,深黑的眸子注视着我,问:“那你志向在何处?”
我说:“杀人。”
任寻:“……”
任寻跟我说:“你思想很不对头。”
“我是刺客,也是杀手。杀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说,“况且我只杀该杀之人。”
任仁兄说:“何为该杀之人?”
我说:“我不杀无辜弱小,不杀忠信好人。除此之外,教主要我杀的,就是该杀之人。”
49.
任寻沉默了会,道:“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
我说:“我就不能是不傻么?”
50.
教主派人来找我了。
说起来,我其实不止是个魔教刺客,还是教主的左护法。
是右护法来找的我。
任仁兄出去买吃食时, 他就从窗外翻了进来。
他一向待我热情,所以我见到他也蛮高兴的。
他见到我,也很高兴地咧嘴笑了笑,拿出了他的宝贝赤血鞭来招呼我。
我用手中书本挡了他这一鞭,抬眼对他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右护法听了我的话,又笑了,说:“莫以为教主不知道,你叛离魔教,便是与那侠正岛岛主任寻混在了一起。”
我说:“你且等等再说,我这段书还没背完。”
右护法说:“你知他身上藏有绝世武功秘籍,才自愿留在此处……”
我说:“虽然你来我很高兴,但我不大喜欢有人在我做事的时候打扰我。”
他原本带笑的脸上神色一变,咬牙切齿地对我道:“你个贱胚子,今日我就替教主了结了你的性命!”
说罢,他抬手就要将那鞭子再往我脸上抽来。
我尚未还手,他就突然全身抽搐起来,又喷出一大口腥血,瞪大着眼睛訇然倒地。
我没明白他是怎么回事,但由呼吸上看,他多半是死了。既然死了,那我也不必同他再客套了,还是继续背书罢。
50.
任仁兄果真信守承诺,带了两大只酱蹄子给我。
他蹲下来戳了戳地上死不瞑目的右护法,叹了口气,说:“这可怎么办好,还得把他埋了,麻烦。”
我啃着酱蹄子口齿不清地说:“仁兄,他是你杀的罢?”
任寻偏过头看我,道:“你怎知是我下手?”
我说:“你用毒用得出神入化,好生厉害。”
“我半道发觉没带钱袋,折回来取时,就听见有人在屋中口喷狗屎。”任寻倒了碗酒,愤愤说,“想我出岛不过半年时间,江湖就有如此不靠谱的传言……”
他说完,又歪歪斜斜地靠在木桌旁看我,说:“他那样骂你,你都不生气?”
我说:“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任寻说:“还真在好好背了啊。”
我放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酱骨头,问任仁兄:“他算不算该杀之人?”
任寻挑了挑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说话那般难听,就勉强算是罢。”
| 十六
51.
我又做梦了。
梦中人说,攻三和主角受是同门师兄弟,机缘巧合得以相认,才知他们二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她没有说清是何联系。
52.
我被外头鸡叫吵醒,睁眼便见任仁兄赤着上身坐在木桌前,正认真地写着甚么东西。
见我醒来,他抬起头朝我一笑,随手扔了袋肉包子给我。
我叼着包子问他:“仁兄,右护法说你有绝世秘籍……真是他胡诌的么?”
任寻摸了摸下巴,说:“这传言说来也不是无本之木。怎么?你也想要绝世秘籍?”
我咬开包子底下的皮,一面把肉团叼出来嚼,一面说:“有了那秘籍又如何,即便武功天下第一,也变不了会老会死的凡胎肉身。”
而且在江湖混的,抢得了绝世秘籍也未必是好事。
当初红月教教主辛辛苦苦抢到一本武林秘籍,后来才发现那武功只能由男人来练,她不仅没练成绝世武功,还因这秘籍抵上了一条命。
要我来说,还是本本分分地当个刺客安全许多。
唉。我还蛮怕死的。
任寻唔了声,道了句“原来如此”后,忽的转过了身背对着我。
我从未见过他脱下衣服的样子。
因而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他背上被人刺上了半副地图。每当他呼吸时,那沾了金粉的地图轮廓就像活了一般,轻轻地起伏着。
我隐约看出来了,这刺的是中原的北方。
任寻说:“虽然只有半边,但你推导一番,说不定就能找到它了。”
我:“?”
我靠。
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知道这种秘密的人,好像都不会活很久。
我快速地思考了一番,对任寻说:“其实我今日醒来之后,暂时性失明了。”
53.
任寻说:“我自己无法寻到那处,此物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里,天下就要大乱了。所以……你能替我找到它,再毁掉它么?”
他看出我顾忌颇多,又道:“我可以赠你三个锦囊,若是你在路上遇到什么凶险,就拆开锦囊来看。”
我说:“可是,我还要读书。”
任寻说:“你们魔教右护法下落不明,教主必会派人再来找你。你不如先到北边躲些时日,我来替你拦下那些人。”
他说的倒是好。
可北边还有盟主和付钰。
他们在的话,我恐怕不能潜心专研任寻赠我的书了。
思来想去,我决心出发从西北大漠绕路走,这般既能去找任仁兄说的东西,又能躲开来找我的人。
54.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出发了。
骑马骑到天色暗下来时,我忽然觉得腹中空空,又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情急之下(?),我就打开了任仁兄给我的第一个锦囊。
[马背上驮着的布袋里有酱蹄子。]
任仁兄好生了解我,竟然提前备好了我喜欢的酱蹄子。
我啃着酱蹄子,把那张纸条又翻了一面。
那背后也写着几行小字。
[倘若缺钱,便去天下钱庄,他们看到你脖子上的玉佩,自然就会把钱给你。]
| 十七
55.
魔教左护法兼明对教主宋凛忠心不二,乃是宋凛手中用得最顺的一把刀。
兼明此时下手冷酷无情,只对宋凛言听计从,江湖人明面上怕他,私底下又偷偷骂他是宋凛的狗。
见过他的人多半都死了,故而也没人知道魔教右护法究竟是何模样。
56.
我没想到自己坐下来喝杯茶,都能听到有人聚众说我坏话。
他们还说魔教中人长得大多不好看,假若长得好看的话,谁会成日带着面罩挡脸?
我心道你们这不挡脸的,长得也没多好看啊。魔教在江湖名声不好,若是被人认出了脸,岂不是平白招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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