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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泽(古代架空)——冷音

时间:2019-08-20 19:32:06  作者:冷音
  “原来……”
  这一个半月间,柳靖云不是没有从他处听说过齐天祤的背景──那些个有意巴结他的人甚至不等他问起便已如倒豆一般干脆地全盘道出了所知──可那些个道听涂说,又如何比得上如今眼前人敞开心房的娓娓叙述?也因此,边听着边微微颔首的同时,儒袍少年面上已是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勾起,却是让那张清雅端秀的容颜越发显得明媚温暖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虽不仅不带分毫讥嘲轻看,反倒还是满载理解、关怀和赞赏的,可见自个儿越说、眼前人的笑意便越深,正迎着那抹悦目笑容的齐天祤却仍不由有些傻眼,忍不住问: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高兴而已。”
  柳靖云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毕竟,若不是这一番稀里糊涂、阴错阳差,你我又岂会有相识于大营之中、甚至如刻下这般并坐谈心的机会?”
  他说出这番话的本意原只是对那一笑的托辞,可却越是解释,便越生出了一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来──事实不也正是如此么?一个出身名门但备受制限的士子、和一个出身贫寒却无拘无束的猎人,换在平常状况下根本没可能有彼此交集的机会──但他们如今却不仅有所交集了,还朝夕同处了好些日子、更即将在明日的行动中成为彼此性命相托的伙伴……若不是齐天祤的稀里糊涂,这些本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的。
  而听着的齐天祤也能明白这一点。
  ──他虽不晓得柳靖云这个所谓的“世家弟子”的身分与自个儿究竟有多么遥远,可单是眼前人已是个进士老爷的事儿,便已足让他体会到对方话中的意涵了……也因此,思忖半晌后,寅队队长平日稍显刚硬的面庞上亦已是一抹笑意绽开,飞扬而充满少年习气地:
  “如此说来,你我便是有缘人了吧?”
  “嗯?”
  “若非有缘,又怎得千里来相会,且说起话来如此投契?”
  齐天祤笑道,“以前师父总要我随缘,又说缘乃天定,只要两人有缘,便是远如天南地北,亦能不知不觉地在缘分的牵引下彼此相会聚首……以前我只是姑且听听,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可今天同你谈了这么番后,便不禁觉得师父所说的‘缘’,兴许便是指你我的这一番相识也不一定。”
  “……或许呢。”
  虽觉齐天祤那“天南地北”又或“相会聚首”之语听来颇有些儿女情长,可思及彼此如今大概已能称上朋友的事实,却是让柳靖云也不得不点头认可了他的这番说词。
  ──尽管在这一应的同时,心底,也因着这么番缘份之说而挑起了阵阵涟漪……
  望着身前犹自睁着那双锐目直盯着自个儿的少年、思及今日自打“顺势而为”后因对方而起的诸般心境变化、柳靖云只觉心底一抹隐隐约约的预感升起,却还没来得及细究、便已转瞬湮没在了如潮的心绪之中。
  所以他终究只得于心底一阵暗叹,随即强迫自己收摄心神、语气一转,问:
  “既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说都得好好培养出默契来才成……横竖还有些时间才需就寝,不如咱们再来过一遍明日任务的次序?”
  “成。”
  而回应的,是齐天祤瞬间收敛了的笑意,以及因谈及正事而再度展现的凛冽锐气……尽管是仍带着几分青涩的面庞,可那笃定而简练的一应却已带上了慑人气魄,却是让榻上盘腿而坐的少年一瞬间染上了几分杀伐果决的大将风采──
 
 
第四章 
  两年后。
  牵动了整个大卫朝廷与周边各国情势的东征,最终在持续了一年又十个月后、于大军压倒性的胜利后迎来了终结。
  在这一仗中,尽管如何有效运用破军这支精锐之师让有权调用的东征诸帅都颇费了一番思量,可从营救人质、劫烧粮草到刺杀敌将,便难免有所伤亡,破军任务成功的比率与对推进战局的助益性仍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自然让当初倡议的流影谷得了不小的功绩;而真正作为当事人的破军成员们,也因着一场东征而积累了不少战功。便是因编制或个人好恶之故一时未有升迁,可对多数人而言,作为破军的一员在东征军中为国效力的这一段经历,都无疑能成为自身仕途的一大助力──不论是否继续留在破军之中,自今而后,他们眼前的路不仅将会比初时更要来得宽敞平坦,也必能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与权力。
  ──事实上,便在朝廷宣布停战、今上亦已接见诸将进行封赏后,破军内便有过半数的成员选择了往外发展,有的调回京师进了禁军、有的则转至州县当起了地方军的统领;至于留在破军的人么,除了所有人的军阶、俸禄均往上提了一提,那些因高升而空出的位置优先由破军之中挑选人才进行递补……而做为整个破军之中最为著名、战功也最为彪炳的一对搭档,选择继续留在破军的柳靖云和齐天祤自也理所当然地位列于升迁名单之中。只待正式的任命下达,柳靖云便将正式晋升为地字营统领,由齐天祤担任他的副手;而柳靖云的本官官阶,也已由原本的正五品下宁远将军升为了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
  可柳靖云却没有随东征军回到京中。
  由于安东初定、北胡亦曾在东征期间有过异动,朝廷不仅在关外设了安北、安东两大都护府遣军驻扎,亦在经枢密院议定后令破军三营留下一营占驻关外。而奉命留下的,便是其中表现最为良好、减员也最少的地字营。尽管当时曾有军方高层主动示好、提议让功勋卓绝的柳靖云休假或转入天字营随军回京,可柳靖云两年来从未仗着自己的出身谋求特殊待遇,这回自也毫不例外地婉拒了这样的“方便”……他在破军里的人望本就极好,故这个榜样一立,地字营里一些本也“活动”着想回家看看的人便也熄了心思、安安份份地随军留在了关外。
  当时朝中本对破军方面发来的请功表颇有些争执,认为以柳靖云未及弱冠之龄、便当上一营统领也不足以服众,欲另寻方式加以安置,并将这空出来的统领之职让给其他有功将官──只是这番争执还没落定,便传来了柳靖云留外不归、地字营全体亦以其为表率毫无异议地于关外驻守的消息,自然让那些以他“人望不足”上窜下跳地欲让他挪窝的人彻底消了声。
  柳靖云今年不过十八,能在短短两年间便以如此稚龄在一众平均至少二十七、八岁的汉子里建立起如此人望,又岂是单单箭术好或出身好便能办到的事?而若要归结其因,则不外乎两点:其一,严守纪律、恪守分际;其二,圆滑却敢于争取、含蓄却不失手段。
  在地字营的两年间,尽管柳靖云的本官官阶早与破军三营的统领齐平,但他却从不曾主动提起这点,也一直持守着下级军官的本份,行当行的礼、做该做的事,便连饮食居住的条件都与其他同职司的军官相等,诸般行事也都让人挑不出错处,便是所有军法官加起来都不见得有他那般通晓诸般律令,乃是军中公认的楷模──可他虽严守纪律,却非死板冷硬而不知变通的人。地字营里偶有行事有失给人抓住了把柄的,但凡情节不重又或情有可原者,柳靖云多会以理为基、以法为据出面斡旋,在尽可能让当事人皆大欢喜的情况下加以化解,自然让他赢得了同袍极深的信任和爱戴。
  可柳靖云为人所称道的地方却还不只于此。
  破军乃新锐之师,便是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受高层期待,却毕竟根基尚浅,被“友军”仗势抢功、侵夺资源之类的狗屁倒灶事自也没少遇。偏生破军虽从上到下都极有真功夫、亦有着优秀军人所应具备的铁血与骠悍,在政治手段上却大多有所欠缺,这些事儿又不是光比谁拳头大就能成的,便是吃了亏也极难找回场子,自然让人难免郁闷……可自从柳靖云加入后,那些“友军将领”便是再怎么能整,也整不过自小周旋于世族名门间、且深悉官场斗争手段的地字营卯队队长。以其未及十六便能洞悉朝廷局势并令之为己所用的“经历”,这份手段、眼力和敏感度放在文官堆中都是拔尖的,更何况是在手段上远远不及的武将们?尤其柳靖云手段圆滑、知晓分际,遇事往往极少贸贸然越过长官自个儿挑头,而是在不引起长官和同僚反感的情况下加以提示支招……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柳靖云不仅有能耐又深知做人处事的道理、又没少替整个破军争得应有的权益,受人敬重爱戴自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除了这些偏于人际往来的部分外,他和齐天祤搭档执行任务的表现也十分亮眼,乃是整个破军当之无愧的第一──柳靖云懂大局、晓情势,对许多任务的战略意图都相当了解,总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使之达到最大的效益;而齐天祤则是精于各种战术,往往能在友人指出各个任务的要点后订定出最合适的作战计划。目的跟手段齐备,再配上柳靖云一贯的筹谋计算,便造就出了寅卯两队更盛前任队长时期的威名、任谁都无法掩盖磨灭的赫赫战功……以及两名年轻的队长间日趋深挚的情谊,与无需言说的默契。
  ──柳靖云从未问过齐天祤这些事物在其心中轻重几何。但在他而言,和不论身居何处都唾手可得的名利权位相比,真正让人难以割舍放手的,自然是彼此间的这份情谊和默契……如若不然,初始只将东征与破军当成晋身之阶的他又怎会在大军班师回朝后选择了留下,而非回京升调其他更具发展性的职司?要知道,继续待在破军,到顶也就是这么个统领、手下也就这么些人。以他升官的速度和背景,这样的决定自然有些不明智。
  但他却仍选择了留下。
  不仅仅是留在破军、留在地字营而已……为了能多保有这份情谊一刻,他便深知“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却仍循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假大义之名选择了继续于关外驻守,而非藉着高层所给予的“方便”回到京中。因为他很清楚,便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在他和齐天祤一日未能“自立”之前,彼此之间都是缘薄如纸,只一个不小心便有就此断去的可能。如今他挟大义之名置身关外,父亲便有意干涉亦无可施力;可若是回到了京中,以父亲吏部尚书的身分,自然有的是手段与门路让人将他调离破军……柳靖云不想赌,也不愿赌。所以才明知不肖,却依旧选择了与身无牵挂的齐天祤一同驻扎关外。
  留下了,他们少说还能有两年的同僚光景;可若不留,结果便多半是分道扬镳不说,更极有可能自此天涯陌路、再不相逢……而对出生至今头一遭遇上如此投契的人、亦是头一遭将日子过得如此舒心惬意的柳靖云而言,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怎么样也难以让人──
  “靖云?”
  便在此际,身侧近两年来已变得无比熟悉的一唤蓦然响起、中断了柳靖云本自沉湎绵延的思绪。
  这才意识到自个儿竟在任务途中不知不觉地走了神,柳靖云已愈显俊雅秀逸的容颜之上一抹略带无奈与自嘲的笑意因而勾起,朝身旁人有些歉然地道:
  “抱歉,一时走岔了神……你方才说了什么吗?”
  “……没有。”
  而回应的,是身旁人像是松了气地微微放松下来的肩膀,和反之略显僵硬的语气与微微绷紧的脸。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却又因如今正在任务之中而不便表露,柳靖云神色因而微柔,但却仍是在深深望了眼那张肤色黝黑、稚气尽褪的面庞后拉回视线,将目光转回了眼前的“正事”上头。
  ──此时、此刻,一身北胡戎装的他们正置身于一处略高的山丘上头,正隔着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广袤草原远望着前方约三百步处的一个聚落。聚落由四个穹庐大帐和数十个小帐组成,其间人身马影绰绰,聚落的人口多寡自然不言而喻。
  这是大卫北方势力最大、手段也最凶狠的一股马贼,由曾经驰名草原的悍匪“古老三”带领,多年来没少骚扰过边境城镇和草原行商,堪称北境的一大祸患。由于古老三一伙这一两年间没少藉大卫忙于战事之机趁火打劫,故大军班师回朝后,留守北地的安北大都护便将追缉清剿古老三一事提上了日程;而破军地字营身为留守军中最精锐的一支,自也不可免地给纳入了大都护的计划之中。
  大都护定下的计策十分简单,便是扮成北胡人对古老三行刺杀之事。由于古老三手下的几名大将素来不合,古老三一死,这伙马贼因继承问题四分五裂也是迟早的事儿,大都护自也能顺势遣人各个击破,较之直接派大军碾压硬抗自要来得稳妥许多。而柳靖云和他身旁的齐天祤之所以会在此,便是因受命担纲起了刺杀古老三的任务之故。
  由于他升任地字营统领的调令不日便要抵达,故若无意外,今日便是他和齐天祤最后一次亲自带领寅、卯两队执行任务,自然让柳靖云心下不可免地起了几分感慨、也才有了方才一路想到出神的反常之举……幸得为让两位接手的新任队长练练手,柳靖云和齐天祤今日并不负责带队指挥,而是直接接手了整个任务最关键的一环,让下属们分别担任策应与扫尾的角色。否则若让寅卯两队的弟兄们看见向来镇定自若的柳队长失神发怔,难保没有动摇士气的可能。
  ──尽管在柳靖云而言,会像方才那般不知不觉地想出了神,也是因为身边仅只齐天祤一个人、所以不知不觉便放下了心的缘故……思及此,瞥了眼身旁虽容色紧绷、身体的线条与势子却同样放松的友人,虽知对方无需蓄势也能瞬间爆起,柳靖云心头却仍因那意味着信任的动作而为之一暖,不由唇畔又是一笑勾起──不想却因而换来了身旁人更形蹙起的眉头。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高兴而已。”
  听着那两年来已听过好几遭的一问,柳靖云一如既往地含笑答道,但却在齐天祤微微张口似又要问他为何高兴之时双唇复启、续道:
  “两年了,你我都仍活得好好的,还能像这般一起出任务,不是极为值得高兴的事儿么?”
  “……不要把活不活放嘴上讲,兆头不好。”
  “没事儿的……我身边有你压阵不是么,天祤?”
  他像是有些不上心地笑答道,但却仍是旋即肃了面容端正身姿、并自取来身旁的五石强弓做起了准备……那即便置身军中两年余亦不曾改变的端雅姿容让一旁的齐天祤不由微微瞧出了神,却是直到对方姿势摆定、事先备好的利箭亦已搭上了弓弦,他才在欲盖弥彰地揉了揉鼻子后绷起身子一挺枪杆、屏气凝神地戒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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