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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橘|星乐夜(JOJO同人)——幼体反应堆

时间:2019-09-05 15:50:04  作者:幼体反应堆

   《草莓橘|星乐夜》作者:幼体反应堆

 
 
第一章 Thema
  Allegretto
  斜阳西沉,夜幕降临。天边星月闪闪,城街华灯初上,习习海风依稀卷来那不勒斯海湾夜市的喧嚣烟火气息。朝至那不勒斯,夕死足矣……世界各地的旅客慕名而至,将这座阳光之城的夜晚也染上了永不停歇的欢腾色彩。
  夜市的小角落,一个流浪儿从垃圾桶里直起身子,开心地叫喊起来。他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但他脸上绽着明亮的笑容,眼里熠熠生辉,这份快乐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在灯火之下欢歌曼舞的人。像找到了什么宝物一样,他将一个玻璃瓶牢牢地攥在手里。
  加上这一个,我总共就有二十个啦!他喜滋滋地自言自语着,跑到海边,几步蹦下阶梯,弯腰接起海水,将瓶子冲洗干净,之后便飞也似地跑回家去了。
  然而,所谓的“家”,也只不过是城市阴影里一道肮脏阴暗的小窄巷。一个流浪儿,还能有什么家呢?他睡在垃圾桶里,终日风餐露宿,只有老鼠与他作伴。
  但他不在意。他踢开垃圾桶,搬开几个层层叠叠的箱子,露出深藏在坑里的宝贝——十九个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瓶。
  他一把抓起五个玻璃瓶,抱在怀里,打算去街边喷泉接水。
  “小弟弟,你攒这么多瓶子干什么啊?怎么不拿去卖呢?”
  突然,背后传来陌生的声音。流浪儿回过头去,赫然瞧见另一个生面孔的流浪汉,不怀好意地堵在巷口。
  “不卖。”
  ……又来了一个。流浪儿用脚挪了挪箱子,将坑里的瓶子盖上,又将怀里的五个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到一边。
  “不卖?餐厅和酒吧都有在回收玻璃瓶哦。不如送我——”
  流浪儿不想听了。他二话不说,像离弦之箭一样用全身的力量撞过去,将敌人一把掼在墙上,又抄起一块石砖,砸上对面的腿。对面猝不及防,后半句话生生卡在嘴里,似乎是咬到了舌头,含混地怒吼一声,狠狠揪住流浪儿衣领。流浪儿像灵猫一样迅速反应,身子稍一扭动便从过于宽大的旧外套里钻了出来。他轻巧落地,趁对面吃惊的空档,看准时机向上一个直拳正中敌人下巴,这一记,揍得对方怕是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拎起身边能够得到的各种杂物,拼命往对面掷。
  敌人摇摇晃晃、骂骂咧咧地逃走了。
  流浪儿松了口气。今天这个家伙好弱啊,他想。前几天那个还凶一点,自己手臂都被打青了好几块,现在还没褪呢。
  他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穿好,转身几步走回瓶子们身边,抱起五个,去街心喷泉接水。来回几次之后,二十个瓶子就全都接满水了。
  不,不应该说“满”。
  瓶子里的水位是高低不一的。流浪儿按水位由高至低的顺序,将瓶子们一字排开,摆在面前。
  他捡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敲在其中一个瓶子上。
  一声脆响。接下来又一声,又一声。
  接连不断的音符,介于三角铁与马林巴琴之间的音色,从这简陋的“乐器”中诞生了。
  夜风渐起,拂过流浪儿那头纠结脏污的乱发,老鼠窸窸窣窣地爬过垃圾袋,它们是他仅有的听众。但他却如独奏家奏响华美乐章一般,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望向天际,眼里影影绰绰地漾起点点星光,如梦,如歌。
  Var.1
  Accel. poco a poco
  福葛出身于那不勒斯豪门。豪门有两种,一种高贵蓝血,一种穷儿乍富,福葛家族属于后者。
  福葛的祖父虽为一介草莽,出身卑微,但野心勃勃,不择手段。他在二战时期抓住了机会,丢掉了良心,最终大发战争财,家族一夜暴富。
  战争结束后,祖父志得意满,衣锦还乡。他需要光辉靓丽的战利品来展示自己的功勋,于是他从落魄贵族手里购下大宅与庄园。签契之日,举家欢庆,福葛的母亲带着福葛一同列席。
  就是在那天,福葛见到了贵族。贵族虽家道中落,为生计所迫,不得不放弃世代食邑,但仍旧傲骨磷磷,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仿佛拥有全世界。他们全程不看福葛一眼。
  他们变卖了所有的东西,唯独没有出售艺术品。搬家的货车来了,仅剩的几名家仆将画作藏品一一搬上车。在他们拆解三角钢琴的时候,福葛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他此前从未见过此等光景。
  这时,贵族小姐才终于注意到了福葛。她伸手挡在福葛面前,不让他再向前一步。 小姐年幼,尚未戴上和她父亲一样礼貌疏离的假面具,因此她那烙在骨子里的高傲显得更加一目了然。
  “别过来!当心把琴弄坏了!”
  小姐边说,边推了福葛一把。她的手触到福葛的胳膊,福葛感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粗糙——女孩左手指尖结了一层茧。
  他有点恼,但好奇盖过了愠怒。
  “为什么不把乐器卖了?祖父说你们很缺钱。”
  “暴发户,懂什么啊?没有音乐,我不如去死。”
  小姐抛下一句。她不愿和福葛再多说。钢琴也已被装上了车,她霸道地从仆人手里夺过比自己还高的大提琴盒子,背在身后,转身就离开了。
  福葛耸耸肩,回过头去,视线对上母亲。母亲显然看到了这一切,也听到了小姐说的话。他瞧见母亲眉头紧锁,眼里仿佛燃着一团火。
  他听到母亲对祖父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明房子都没了!我们买些比他们更好的,放在庄园里,显得我们更有格调。
  祖父大手一挥,马上安排下人去买格调。
  祖父吩咐的是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这三样乐器,声名显赫,即使是祖父这样的粗人也知道它们,不过,他仅仅也只知道它们。他甩出大把钞票,命人找到欧洲技艺最为精湛的顶级制琴师,历时数月,打造出这几件独一无二的美丽乐器,安置进家族大宅中金碧辉煌的音乐厅。
  福葛的母亲抚过金色的琴标,仿佛抚过梦想。福葛知道,她被那高傲贵族刺痛了心。她衷心希望自己的家族终有一天也能够成为真正的名门望族——当然了,是不会变卖家产的那种。
  母亲邀请音乐家来举行独奏会。然而,她所不知的是,学艺之人多数心高气傲,不甘屈尊为暴发户演奏。他们将精致的邀请函丢进垃圾桶,她邀请的上流社会名媛贵妇也无一赏脸。福葛坐在空空荡荡的音乐厅,三件乐器孤零零地放在台上,母亲神经质地反复拍松座椅靠枕。
  这时,一位背着大提琴的演奏家来了。这是唯一一位应邀的演奏家。他温文尔雅地感谢了母亲的邀请,朝福葛笑了一下,走到台上。他摸了摸安置在台上的大提琴,低声呢喃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将乐器搬开,坐下打开琴盒,取出自己的琴。
  福葛听见母亲问,
  “您何不使用我们的琴呢?”
  “音乐家都有自己趁手的乐器。不过,您的琴,毋庸置疑是我见过最好的琴。我不一定能驾驭它。”
  演奏家不卑不亢。然而,母亲在被演奏家婉拒的那一瞬间,微笑有一丝摇晃。福葛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听见了大提琴的声音。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见大提琴的声音。一声迟暮天鹅般的深沉低吟将一切拉开序幕,苍凉孤寂,如泣如诉,挽歌般地缓缓而行。曲子渐慢而渐强,凄风苦雨中夹杂着不甘服从命运的呐喊。
  这首曲子让他想到了梵高的星月夜。多么伟大的画啊!他曾见过真迹。彼时,三件乐器尚未定制完成,母亲认为应当先让福葛接受一些艺术熏陶,于是将她年幼的独子送去世界各地美术馆游历。福葛看过大英博物馆,罗浮宫,梵蒂冈,之后去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祖父为他包下整个场馆,他一人游荡于偌大的展厅,在那幅镇馆之宝面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幅美丽而疯狂的画。主调深蓝,阴沉抑郁,却笔力强劲,浓墨重彩。昏黄月蚀从漩涡般厚重扭曲的天空纹理中爬出,满天星斗躁动不安、汹涌嘶吼,柏树如黑色鬼火直插云端,村庄小屋却对这妖异奇景浑然不知,它们宁静入睡。
  他在这幅画里看到偏执,挣扎,绝望。
  也许福葛是家族中唯一有慧根的人,他与患了疯病的落魄画家心意相通,如今又爱上大提琴的悲歌。他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流下泪水。
  “母亲,请让我学大提琴吧!”福葛擦了擦脸,对母亲说。
  “不。”母亲轻声细语,却斩钉截铁。“他不仅不愿用我们的琴,还演奏丧乐。我永远不会让你学大提琴。”
  这是福葛从小到大第一次要求没有得到满足。他倏地一下站起,踢翻椅子,椅子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琴音戛然而止,在一片寂静之中,福葛被母亲打了一巴掌。
  母亲将此次失败的演奏会视为奇耻大辱,并迁怒于大提琴。她将身价昂贵的大提琴束之高阁,锁进了储物室,并命家仆砸坏了钥匙。她又一掷千金,聘请知名钢琴、小提琴大师。有的不肯放下高姿态,她便不断加码,这个不行,便换另一个。几次三番,终于如愿以偿。
  福葛与母亲一起在音乐厅里,听着美妙的乐曲。他看见母亲眉眼里满是讥笑。“什么艺术,也不过是一个物件,没什么是钱买不到的。”她说。
  尽管如此,她依旧志存高远。没错,家里多得是钱,但她终究不希望一直得用金钱换取地位。于是,她让福葛学习钢琴和小提琴。
  福葛照做。自从那次小小的失控之后,他的人生便不再离经叛道。他拥有超乎年龄的聪慧,像局外人一样把孩童时期的渴望牢牢锁进心房深处,将自己做成了母亲喜爱的木偶。
  也确实是非常出色的木偶。他没让母亲失望,视唱练耳无不精通,演奏时双手如灵蝶般上下翻飞,新的谱子读十分钟便能视奏。教授赞他天资聪颖,只是还缺情感表达。教授说,如果你想要成为真正的演奏家,你就得学会用心去感受,去表达。
  福葛嗤之以鼻。他弹钢琴仅仅只是为了满足母亲,而母亲并不懂音乐,只要自己琴音准确,手速过人,她便得到满足。小提琴练的感觉倒是还可以,毕竟是弦乐器——和他最初喜爱的大提琴一样。
  如今,他左手指尖也结上了一层薄茧,他终于知道当初那位贵族小姐手指粗糙的原因。有时练习累了,坐下来休息时,他会无意识地摩挲指尖。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允许自己将心里的锁链稍稍松开一点儿——如果我拉的是大提琴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
  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会偷偷跑到储物室,盯着紧锁的大门,目光如炬,仿佛能把门烧一个洞。他就这么盯着门,仿佛能看见那把深沉的,柔美的,不见天日的大提琴。
  走吧,走吧,我不该在这里。只需须臾,福葛就会醒悟过来,又像来时一样悄悄离开。
  斗转星移,母亲为真正跻身上流社会所作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丝成效,其中大部分应归功于福葛。名媛贵妇们得知福葛家的孩子是个音乐神童,区区两年时间便成才,纷纷刮目相看,真想不到啊,明明是出身低贱的一家!她们终于应邀参加福葛家的音乐会。
  这一次是福葛的独奏会。他身穿板正的西服,胸口系着领结,头发梳得漂漂亮亮,像一只金色的表演犬,乖乖地拉奏了母亲指定的野蜂狂舞和帕格尼尼。之后是钢琴的部分。母亲要他弹奏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她的说法是这首曲子最适合显摆,前边脍炙人口,后边技惊四座。福葛答应下来。
  福葛坐在琴凳前,内心毫无波澜。这曲子不难,只是前后反差令人惊艳,最能折服不懂音乐的普通人。他听见母亲骄傲地向台下雍容华贵、装腔作势的名媛们介绍自己,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台下,赫然看见当年那位大提琴演奏家。
  福葛脑内一片混沌。母亲是故意邀请他的。母亲喜欢耀武扬威。但是演奏家仍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朝福葛笑了一下。
  福葛又想起那哀痛的乐音,那扭曲的星空,那求之不得的愤怒。母亲催他开始,他机械地点头,凭肌肉记忆开始演奏。音符节奏都是对的,感情却出了问题,多讽刺啊,这是福葛第一次在音乐中真情流露——原本应是灵动欢乐、轻快华丽的小星星,被演绎为混乱疯狂的星月夜。一曲作罢,零星几下迟疑的掌声,母亲困惑而又尴尬的笑脸,金碧辉煌的音乐厅,黑白分明的钢琴,一切的一切旋转着,汹涌着,挤压着,卷积着,拧成一股色彩斑斓的漩涡,咄咄逼人,熙熙攘攘,山呼海啸而来……他突然听到自己理智崩断的声音。
  多年的压抑和忍耐终于如洪水猛兽一般压垮了福葛,他在音乐会上大闹一场。他踢翻琴凳,砸坏钢琴,台下的贵妇人被吓得花容失色。这家的孩子,是个疯子!她们惊慌失措地逃离音乐厅,福葛的母亲在人潮中歇斯底里地伸出双手,她曾握住希望,然而如今这希望却像流沙一般从她手里漏过。
  曲终人散之际,母亲将福葛逐出家门。母亲美丽的脸庞上不再挂着她一直苦心保持的得体微笑,她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地赶福葛走。
  福葛推开母亲,一路狂奔。他从祖父的会客厅取走一把火枪和斧头,直冲储藏室,他开枪,又踢又打,又劈又砍,他终于打破了这扇该死的门,他终于砸烂了心里那道锁链——他终于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提琴抱在怀里。
  福葛离家出走,仅带着大提琴。
 
 
第二章 Var.2
  I. Allegretto non troppo
  滔天怒火燃尽之后,福葛在那不勒斯街头举步维艰。他年仅15,独自游荡于陌生街头,还背着一把4/4的大提琴,无处可去。他被唾弃,被放逐,但仍背牢信仰——就像圣子鲜血淋漓地负重苦行于各各他山。
  看啊!匹诺曹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小男孩!他脑内莫名其妙地响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出滑稽儿童剧。回忆里,那小木偶满面红光、蹦蹦跳跳的模样,搞笑极了,他被逗得乐不可支,然而母亲却制止他,不让他大声笑。因为礼仪问题。
  想到这儿,一弯轻笑爬上他的嘴角。去她的。从今往后,再也不必考虑她了。
  然而月色将明,冷风渐起......比起诗与远方,当务之急是找到容身之所。除了大提琴,福葛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尽管衣着都是高级品,但他浑身上下没什么多余的首饰,也就只有领口坠了一条细细的纽扣链。平日出门时佩戴的手表和戒指,为了演奏,也全都摘下了。不知这链子值多少钱?
  福葛拖着脚步,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路过一家餐厅。他透过玻璃窗看看悠闲用餐的客人,肖想着食物的香气……摇了摇头。就是在这时,一张海报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张黑底衬着粉色菱格的海报,点点星光从一道金色的拉链里撒出来,汇成“热情”一词。他被这图案吸引住眼球,随后注意到副标题,原来这是一个小型的室内乐团,名为“热情”,正在招兵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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