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剑三设定,正史上的睢阳守城战,张巡手中军队只有数千人,甚至都不到一万,城中百姓三四万,十个月的死守,没有任何外援,得到了后世“守一城而捍天下”的称赞。
……但是,睢阳被破前三个月的时候,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了!张巡为了守城不惜杀妾分食,军民加起来按说该有四万多的城,被破之日只剩下几百人,论惨烈……洛阳城破得快,睢阳守卫战的惨烈,放眼千年都非常少见,它就像一个奇迹,张巡是个军事天才,但也是因为人食人,他和睢阳一并被诟病,埋入了史册,有关记录并不多。
颜许直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得知阳宝哥把万花谷绝大部分弟子安排去睢阳时自己复杂的心情。
明明是亲妈,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拿着后妈的剧本!!!
把万花安排去哪个城不好,非要去睢阳?还不如跟天策一样安排在洛阳呢!起码洛阳两个月就没了,就算破得快,也不用经历这种把几万人吃成几百人的人间地狱啊!
他下意识地出了一身冷汗,睢阳守卫战还只是正史的记录,没记错的话,在剑三设定里,万花曾因开谷济世导致晴昼海受损,狼牙军甚至发动了对万花的奇袭,花圣火烧晴昼海,狼牙军突袭过后,张巡带走了万花大部分弟子,有去无回。
95的门派事件,也正是由此而来。
可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对,后来好像封谷了……剑二里甚至有万花遗迹这个副本,听说还有人在万花遗迹捡到过纯阳的什么秘籍,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如果只是封谷,为什么会成为遗迹?
太乱了,真不知道怎么做的剧情。
他捂住额头,闭上眼睛试图冷静。
没事的,反正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不是成为了历史,就是只是游戏公司虚构的一段设定,它甚至都不是现在的设定,老剧情里到处都是刀,现在早就改得七七八八了,起码看起来大家都是大团圆结局,天策也好好的,万花也好好的,浩气恶人依旧生龙活虎地互掐,老王老谢也没在黑龙沼那边被炸死,没被调侃成殉情。
真糟心,明明都已经快重制版了,剧情都小改了一轮又一轮,老设定里的剧情还是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像梦魇一样。
“……小许?”
颜许怔怔地睁开眼,抬头。
昙华端着两碗粥,正担忧地看着他。
“是不是又头疼了?”他扫了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的黑猫一眼,猫崽喵嗷一声,立刻跑掉了。
“没有,就是想起来一些糟心事儿。”
颜许接过热腾腾的粥,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就是隐约觉得,这种难过他似乎已经经历过很多遍,不知道是为了谁,是为了万花还是为了历史上的睢阳,或者是为了历史中说不清对错的那些事?
虽然难过,但他非常好哄,一碗好吃的粥就分分钟把他低落的情绪给稳定下来了。
昙华显然很清楚应该怎么安慰他,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谈到了这几天的菜谱。
“早上吃得清淡些,中午就做砂锅雅鱼吧,多吃鱼对养病有好处。晚上你想吃点什么?我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家甜点店推出了新糕点,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对这些毫无抵抗力的颜许:……
我没跟其他兄弟同居过,请问这是正常的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吗?在线等,挺急的。
对美食深有研究的颜许不知不觉就跟昙华聊起了好吃的,而昙华无疑是个完美的倾听者和聊天对象,他温柔专注地听着颜许如数家珍地盘点雅安各种菜肴,时不时为他补充几句知识点,再夸夸他好厉害,偶尔也会延伸一下话题,为他讲其他地方的美食,并打包票说改天做给他吃。
天啊!这是个什么绝世大可爱!颜许捂住心口,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沦陷,一把把路过的猫拎过来结束话题:“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豆腐啥都没吃,要不我先去给它买猫粮猫砂盆猫爬架?”
被突然抱起来的猫崽一脸懵逼,它顶着昙华准备杀了它的目光急忙喵了一声,撒娇一样瞪大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不遗余力地跟颜许卖萌求活命。
颜许不明所以地撸了一把猫,昙华则收拾了碗筷,站起身,温和地说:“我去洗碗,等会还是让我带它去宠物医院吧,它之前是野猫,该打的疫苗该做的清理也不知道做了没。回来的路上我会顺路买了你说的那些东西的,倒是你,阿桃的视频都快做好了,她没有问你封面画好没吗?”
不愧是阿桃,剪得也太快了吧!颜许打开QQ,果然收到了桃花蛊的催稿。
不仅如此,吴悦也来问他插图草稿画好没,看样子这几天有的忙了。
唉,人为什么要努力,好想找个大佬包养我啊。
颜许叹了口气,心酸地给桃花蛊和吴悦回复再等一等。
一首鸽子送给他们,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昙华把厨房收拾好后,从颜许身上把猫崽撕下来,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颜许无聊地勾着线,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与数位板触碰的声音、敲键盘的声音以及鼠标声。
然后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估计是隔壁王大妈吧,这栋楼里只有她不喜欢按门铃,说起来还没给她准备谢礼呢。
他这样想着,随手保存了画稿,就去开门。
但门外站着的人穿着快递小哥的衣服,似乎还抱着一个盒子。
“先生您好,这是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这个快递盒还挺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颜许接过快递和笔,正准备仔细看看是谁给自己寄的东西时,他眼角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的反光。
他猛地后退一步,下意识用快递挡在身前,下一秒,一把刀就刺穿了快递盒,所幸并没能伤到他,但快递盒中却飘出了一阵奇怪的味道。
颜许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尸体腐烂的臭味?
他毫不犹豫地扔掉快递盒,反应迅速地拉住防盗门,这时对方第二刀已经砍了过来,为了自己的手他不得不放弃关门,连连后退,快速关上第二扇门。
门外那个人是真的弱,两人隔着一扇门拼了半天的力气,最终还是以颜许成功关门告终,但对方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在外面咒骂。
咒骂内容好像是“你怎么还没死”之类的。
颜许冷静地锁上门,然后把卧室里的折叠刀翻出来,又仔细检查了窗户。
他住在一楼,这种情况下确实有些不安全。
但是当他打开手机准备报警时,他却发现,他的手机居然打不通。
门外渐渐没了动静,颜许焦虑地按着手机,谁知道那个神经病是不是在门口守着,就算不报警,他也得通知昙华别回来啊!
好想摔手机!关键时刻真是太不中用了!
他看着时间逐渐流逝,越来越着急,最后决定揣着刀开门瞅瞅,谁还没个刀啊!不提久病成医,我一学画画的怎么说也是学过人体构造的,人体哪些地方脆弱我还能不知道吗,大不了互相捅,我这一刀捅对了位置你必死!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开了门。
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快递盒放在门口。
警惕地环顾了周围后,颜许小心地把快递盒拿了起来,嗯,没有什么液体流出的感觉。
这气味儿,也不大可能是什么□□包。
他关上门,从厨房翻出一双手套和口罩,用刀割开包装,意外发现那快递盒侧面居然贴着薄刀片。
如果他毫无防备就去拆,至少也要刮下来一片肉吧。
他掀开盒子,差点被恶臭熏跑。
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猫狗的尸体。
这时,那边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颜许瞬间起身,又把刀握在手里,无声地守在门边,在对方开门的同时把刀刃抵在他劲动脉上。
昙华抱着一坨黑乎乎的根本找不着眼睛尾巴耳朵的猫崽,茫然地看着他。
“小许……?”
☆、往事
蒙山可真能下雨。
在这里已经写了几个月书的颜许感觉自己都快被雨给下懵了,天天伞不离手,他都怀疑自己其实是个假万花,真蓬莱。
恹恹地起了个早,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没睡醒,一边打哈欠一边闭着眼睛研磨。
周围似乎有什么声音稍纵即逝,他眼睛都懒得睁,侧身躲过,反手一套点脉截穴行云流水地打在刺客身上。
这是他见过身手最差的明教了,出刀的速度也太慢了。刀刃陡然落下时是有破空之声的,而在声音被人捕捉到的同时刀就要砍入血肉,否则方位已经暴露,偷袭就等于白费力气。
对方刺杀技术差得令人发指,跑路倒是一流,虽然受了伤,也还是强撑着溜了。
颜许困倦地坐下来,撑着脑袋继续打瞌睡。
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刺杀。
自从刘晴和那个没脑子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动手打上门被暴揍一顿后,甘元就没把人还回去,虽然客客气气地留着,但说白了就是软禁,这种时候他们真不能给浩气面子,否则这次浩气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理取闹动手打人还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你浩气盟当我天盖寺是什么地方?怎么,打着正义的旗号就可以肆无忌惮?要脸吗?
这事儿双方就这么互不退让地磨了一个月,那个游将军派人过来试图说服甘元,说谭雨是恶人谷的极道魔尊,贵寺这样包庇恶人总不是包藏祸心吧?
这帽子扣得,啧啧,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甘元当即搬出了陆判之和景行的案子,要求浩气盟拿出具体证据证明谭雨有罪,否则浩气盟要是又双叒叕弄出冤案,岂不是恶意想让他们天盖寺当帮凶?上次被人当刀子使的是你们浩气盟,怎么,你们在这个坑里跌倒了,还想拉着我天盖寺也掉坑?
谈判就卡在了怎么证明谭雨就是极道魔尊“府君”上面。
府君是当初陆判之行走江湖得来的名号,后来他因追杀入了恶人谷,却又因为身后跟了个浩气的景道长不得不把他带出去,省得哪天被恶人撕了他都不知道。
陆判之的人生很短,入不入恶人谷对他来说区别根本不大,去那里只不过是因为他无处可去。
举世皆敌也许就是这种情况,景行就更令他烦躁了,天天劝他回头是岸,你一个道士回个什么头是个什么岸啊?
陆判之至死都未曾回过头,他在恶人谷中本来没什么名气,但过了几年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拿着他的赏善罚恶剑,又顶着他“府君”名号的万花,以医术和刺杀著称,其行事风格与陆判之非常接近,但却比他更冷血无情,即使是恶人也无人见过他的容貌,有人说这是陆判之得了地狱怜悯,回来复仇了。
可予人生,可断人死,是所谓府君。
因为没有证据,游将军与甘元僵持不下,耽误的时间太久,他非常害怕府君就是陆判之,但谭雨行踪不定,实力难测,天盖寺的人不能动,他便准备从谭雨身边下手。
颜许作为备受照顾的那个身边人,就首当其冲地被高度关注了。
颜许觉得自己真惨。
但是对方的人好弱啊。
要不是因为这些天头痛频频,我才不会放任那个明教逃跑,算了,这么弱的明教,让人连执着地弄死他的想法都提不起来。
何况师兄为了补偿我,每天都在努力做好吃的给我!
这是个什么神仙师兄,可惜他待人接物总是点到为止,温柔体贴是不错,但也摸不着他的心意啊。
颜许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是不知道这些想法被别人听到是个什么感受,温柔?体贴?谭雨?
别吧,你师兄怼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按着别人的头冷漠往墙上撞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你们万花真可怕,居然管这种阎王一样的性格叫温柔。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头部还是隐隐作痛,要不今日还是不写书了吧。颜许叹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这病犯得有点太莫名其妙了,明明有谭雨帮忙调养,最近也没经常动武——哦,打刺客不算,那种水平的动武也叫动武?
不,他们不配。
还不如经常在晴昼海里切磋的那些闲散江湖人。
甘元来找他的时候,隔了老远就感觉到很不舒服,仿佛颜许身上有什么邪灵一样,但每当他想要仔细去看时,那种感觉又倏地消失了。
他在院外站了许久,神色有些凝重。
天盖寺比不上纯阳宫那般格局,但道家功法同出一脉,怎么说也不至于被邪灵钻了空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颜先生怕是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被那东西缠上了。
听说他来天盖寺第一晚就头痛到昏过去了,而且疼得蹊跷,谭雨从医理上都找不到合理的病因。甘元觉得,那次头痛倒像是邪灵挣扎,被寺中的香火给强压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邪灵这几日似乎跟不要命了一样,居然不顾香火的压制,不管不顾地开始作死,连累着颜许也一阵一阵地头疼。
甘元叹了口气,这对师兄弟……看面相都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怎么就净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颜许梳理了一遍经脉,睁眼看见甘元还在门口纠结,忍不住想翻白眼:“道长,你都杵在那里半天了,有事儿找我?”
“这不是看先生摆了一张琴,还以为先生准备抚琴,故不敢打扰。”甘元走进来,又瞧见他桌子上放着一块砚台,突然噎住,所以你这到底是准备干嘛呢?
颜许有些混沌的大脑迟钝地转了转,把目光放在琴上。
哦,对,这里确实摆着一张琴,是师兄从山下带来的,说是没事可以弹着玩。
他默默地把磨了一半的墨推开,勉强打起精神,努力维持自己的高人风范,低头拨弄了一下琴弦。
噫,音色不错,是把好琴。
颜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信手弹了一曲卷耳。
诗有三百,惟此篇是他念念不忘。
装叉完毕,他有些惆怅,轻轻叹了一声。
甘元以为他是想起了心爱之人,正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一下时,就听见他喃喃自语:
“可惜已经过了时节,突然好想吃卷耳菜啊。”
甘元:……我真是瞎了才觉得你会需要安慰。
颜许撑着下巴,发呆一样看着亭外的雨,问:“道长,你与谭师兄交情很好么?”
12/29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