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一闹,直接导致云家一夜之间变得无比显耀。云重成了宁国公,娶妻荣安长公主,长子为宁国公世子,次子为永昌侯,小儿子为睿王妃,这势头连惠安侯府都比不上了。放往常,太后难免要向皇帝念道几句,可正因为皇帝赐爵是为了安抚永昌侯与长公主,就连皇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
长公主告完状,转身便去了睿王府看望小儿子,见如铁虽被皇后挤兑了一番,仍面色红润,吃得好睡得香,心里也就踏实了。御前求和离,其实是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态度,长公主心里跟明镜似的,皇后不就是仗着背后有太后、有惠安侯府撑腰吗,这回好了,如铁成了国公府义子,比起太子妃来都不差,皇后还能说什么?就算做过太子男宠,侍奉过睿王与太子又如何?长公主冷笑,她也是二婚,皇后这是瞧不起谁?
皇后被困长春宫,顾家与太后商议了一阵,为防皇后地位不保,没几日,一顶青衣小轿将惠安侯府嫡小姐顾卿雅抬入了太子府为侍妾,不出几日,太子穆承澜便请封顾氏为侧妃,因只是侧妃,不必皇帝点头,皇太后便可做主。
皇帝得知时,顾小姐已火速成了顾侧妃,皇帝心里很有些不痛快。当年太后想把顾卿仪留给太子做太子妃,皇帝考虑到太子与顾小姐年岁差得多,身边不能总没个正妃,且惠安侯府本就是太子外家,实在没必要再为太子娶一个出身惠安侯府的太子妃,陈国公府的小姐相比之下更为适合,皇帝才做主,将太子妃定为陈国公府小姐,又逢贵妃相求,顾卿仪则定给了年龄相当的睿王。
时隔多年,太后与惠安侯府,又起了让顾卿仪之妹顾卿雅入太子府之心,这是怕他再不允,故意让顾卿雅先做了太子侍妾,然后再由太子去太后面前请封,悄没声地就弄了个顾侧妃出来。若是太子直接求娶顾卿雅为侧妃,一边是太子,一边是惠安侯府嫡女,少不得要他亲自下旨,可是如此一来直接就把他给绕了过去,皇帝心里怎能不耿耿于怀?
太后自知理亏,事后到皇帝面前请罪,皇帝面对亲娘,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太后、对顾家,内心也多了些忌惮。顾家为何着急把嫡女送到太子身边,不就是怕皇后万一不行了,以后至少还能有个当皇妃的女儿,说不定仍能做皇后呢。
算起来,顾家何尝不是皇帝自己的外家,皇帝一向对顾家很是照顾,可是这个外家包括皇后、皇太后,明显只想给家族捞好处,皇帝是执掌天下之人,考虑的是江山社稷,哪能只把眼光都放在外家的荣耀上?
皇帝终究是姓穆的,不姓顾。自古外戚既是后盾,也易成祸害。他当初未给太子定惠安侯府嫡女,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能让顾家势大下去。可是太后、顾家仍是坚持让顾小姐入了府,看来宁国公府的崛起,顾家有些慌了。
第73章 暗斗2
皇帝想了想, 命李总管亲自去给几位王妃送礼, 道是王妃们操持府务辛苦, 赏赐以太子妃为首等, 顾氏女为太子侧妃, 皇帝提都未提, 如铁才刚新婚,也沾光混了个赏, 至于比太子妃低, 那是正常的, 太子妃品级同亲王正妃,他不过是郡王妃而已。
赏赐送到时,如铁与睿王正在永昌侯府住对门。皇帝封了云侯为宁国公, 府邸刚巧就在原来的永昌侯府隔壁, 收拾收拾搬个家很方便,需要按制修整的地方就慢慢修,云家暂时还住在永昌侯府。新出炉的宁国公才不管这些内宅之事, 只管领着三个儿子一个儿婿捣鼓沙盘。听说太子府多出了个顾侧妃, 皇上又赏了几位王妃, 长公主与世子妃乔氏微妙地对视一眼, 低头喝茶的喝茶, 逗孩子的逗孩子。
惠安侯府也太心急了,居然把好端端的嫡女送去给太子做妾, 太子还没登基呢, 这就瞄准了未来的凤位。可是太子妃尚在, 就算顾家有太后撑腰,只要太子妃无大错,就不可能越过太子妃,皇帝赏赐,不就意在提醒太子与顾家吗?哪怕太子妃突然出什么意外没了,顾氏被扶正,作为继室,在太子妃牌位前仍是要行侧室礼,再者陈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会由着顾侧妃窃取太子妃之位吗?
叫长公主说,顾家这一手实在不怎么高明,不过是把太子府搅得更乱罢了。
惠安侯府所图,都是建立在太子往后能做皇帝的基础之上,可太子真的能登基吗?长公主悄悄瞥了一眼在教如铁玩沙盘的睿王,这皇位往后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殿下输了!”
如铁起劲地敲了敲沙盘,吸引大家的注意。
宫里头太憋闷了,在睿王府容易天雷勾地火,如铁很担心长此以往会不会精尽人亡,这几日待在云家正好缓一缓。因是自家地盘,如铁放开了不少,皇帝给了睿王一段时间的婚假,如铁喜欢,穆承渊也打算陪他在此多住两日。
云晖、宁国公都靠拢过来,看了看沙盘,不约而同道:“没错,睿王殿下的确输了。”
云晞还咕哝道:“承渊,你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穆承渊:“……”
怎么会犯?还不是为了让一让如铁这个小混账。小混账方才连输十局,凶巴巴地道:“殿下,再输我要告我娘了!”
告诉长公主会有什么下场?差一点被和离的睿王殿下只得让他赢了。
结果小混账翻脸不认人,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穆承渊也不与他计较,含笑道:“我认输便是。说吧,是打还是罚?”
如铁挖了一个大坑,终于把睿王逮到了,兴高采烈道:“当当当,殿下,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穆承渊道:“这是什么?”
如铁道:“真心话顾名思义就是说真话,大冒险就是做一件很不好做到的事。不过殿下放心,我不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难题……”
可你会整幺蛾子,穆承渊心道。
“嗯,要说何话,做何事?”
如铁贼兮兮道:“真话就是,你是何时喜欢我的?”
云晖、云晞还有宁国公的眼睛齐刷刷亮了一下,男人有时也挺爱八卦的。
穆承渊:“……我选大冒险。”
如铁道:“大冒险就是,咳咳,殿下,亲大哥或者二哥一下,亲脸就成。”
穆承渊:“……”
云晞有些不自在,忙道:“这样不大好吧?”
云晖却大方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亲就亲!”
云晖以为云晞与睿王关系好,睿王必定会挑云晞,可是穆承渊自知云晞与穆承泽的关系,就不会与云晞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云晞最先就被排除在外了。
但是宁国公世子……穆承渊的目光落在云晖硬朗的脸上,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有点恶心。
宁国公眼见睿王脸黑了,想起长公主的叮咛,不能让儿婿出丑,忙道:“要不,你亲我?”
穆承渊:“……”
他觉得宁国公那张脸更不行。
如铁捂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差一点从坐着的椅子上滚下去,被云晞一把拉住。
有人走过来道:“表哥,睿王兄,睿王嫂,你们在做什么?”
云晞赶紧起身招手:“阿泽!”
许久未见面的六公子不紧不慢走过来,笑看了一眼沙盘中的对局。
如铁被冷不丁叫了一声皇嫂有点得意,摇头晃脑道:“我们在玩游戏,殿下方才输了,要罚他亲大哥、二哥或者爹呢!”
穆承泽还以为自己看唇型看错了,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不行!”
如铁朝云晞飞去一个了然的眼神,道:“都是男人,怎么不行?”
穆承泽拧眉,一本正经道:“云晖表哥和姑父都已成家了,不合适。表哥他也不喜欢这样,不如……我替表哥来。”
罪魁如铁笑得肉抖,道:“好!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可选的了,殿下和六公子请尽快吧。”
穆承渊脸都要黑转绿了,穆承泽则是冻成了冰渣子。云晞揉着额角,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如铁则在比来比去,睿王殿下与六公子到底哪个更攻一点。
半晌,穆承渊放弃了,忽道:“你替本王哭了的那次。”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他在说什么,如铁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大冒险太难,所以睿王还是选择了真心话,那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殿下原来那时候就?”
穆承渊勾唇道:“你说不会叛我,我记住了。”
兴许对这个小混账有点动心还要更早一些,但他真正意识到却是那一回。
如铁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云晞与穆承泽倒还好,云晖和宁国公眼睛都要瞎了,暗恨自己为何非要来凑热闹。
罚过后,又新开了一局,穆承渊没再让着如铁,如铁不负众望输了,大家都有些好奇,睿王殿下会提怎样的要求。
如铁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深情道:“殿下想要我说真心话我就说真心话,想要我大冒险我就大冒险。”
他几乎能猜到睿王可能会问什么,并且做好了准备,若是对方想知道,他就不再隐瞒,全都说给他听,他相信,若他告诉睿王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睿王也不会叫他失望。
穆承渊却道:“我一时还未想好。”
如铁明白过来,这人既答应了要等他自己说出来,就不会食言。如铁感动不已,道:“那殿下就留着,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诉我。”
乔氏正巧领着几个孩子去吃点心,经过时对云晖浅浅一笑,叫了一声“夫君”。
世子夫妇都老夫老妻了,云晖浑不在意地点点头。穆承渊想起什么眼神骤亮,如铁顿了顿,未等穆承渊开口,已合掌讨饶了。
他自认脸皮厚什么都敢说,百无禁忌,可若要他当着大家的面喊夫君,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穆承渊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那就等王妃晚上再喊吧。
穆承泽若有所思,云晞怕他想歪,赶紧岔开话题:“阿泽,这几日未见,你去何处了?”
穆承泽道:“这两日府里乱得很,刑部来人了……才得空过来。想不到才多久,太子府就多了个顾侧妃。”
太子府多了顾侧妃代表什么,在场众人都明白,但是诚王府这是……
穆承渊与云晞、宁国公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皇帝对诚王不满,派人调查内务府贪污案有段时日了,看来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穆承泽随手拿了两只泥塑的战马,置于空荡荡的沙盘上,好整以暇看向穆承渊。
“一匹马外头看着是好的,里头却都烂了,另一匹受到了惊吓,睿王兄打算先收拾那一匹?”
穆承渊有心试一试如铁,故意道:“小铁,你觉得呢?”
如铁不用想也知道穆承泽话里有话,里头烂了的马是已被刑部寻上门的诚王,而受惊的马则是着急把嫡女抬入太子府做妾的顾家。刑部看来已掌握了切实的证据,皇帝也有意收拾诚王了,当然是先把诚王按死。顾家后头还有太后呢,那可是皇帝亲娘,没那么好对付,千万不能急于求成。
穆承泽既是以泥塑马做比,如铁顺着道:“两匹马本来互有联系,一匹可以说是另一匹的爪牙,受惊的那匹很壮实,一时半会儿怕是降服不了的,当然是趁着它自顾不暇,把坏了的那匹先收拾了……兴许,呃,能再吓一吓它?”
穆承渊点评:“话虽说得乱七八糟,理却没错。”
如铁得意地挑眉,接下去道:“殿下也要小心打蛇不死,黄雀在后。”
比如诚王会不会反扑,端王会不会趁机作祟?
穆承渊笑,这货心眼倒是多,狠揉了如铁脑袋一把,表示他听进去了。
如铁顶着一头乱毛有点发愁,诚王不是好东西,收拾诚王他没意见,穆承泽似乎与他亲爹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巴不得诚王倒台,可是穆五公子……
如铁犹豫着道:“承涣怎么办?”
因为备嫁、新婚,如铁差不多都是在府里极少出去,很久没见到穆承涣了。
穆承泽惊讶他竟能想到承涣那里去,眼里难得透了些柔光:“不必担心。五哥前些日子被分出去了,父王怎样,应是牵连不到他的。”
如铁:“……啊???”
第74章 暗斗3
穆承涣与曹媛先订了亲, 婚期却比如铁还要晚, 曹夫人疼爱女儿, 想多留女儿一年。她其实更偏向让清风霁月的女儿嫁个小吏, 无忧无虑过一辈子。诚王府门第是高, 穆承涣只是庶子, 又不受宠,女儿嫁过去, 必是要受委屈。当初若不是觉得穆承涣人好, 女儿自己也相中了, 长公主亲自出面说和,曹夫人才点头应下这门亲事。
曹家是清贵人家,曹夫人对穆承涣也没别的要求, 只一条, 不许纳妾,这条件足可以吓退许多人,穆承涣是个实诚的, 他觉得自己应付不来父王那么多的妃妾, 当场就点了头。穆子越自己想通过这门婚事拉拢曹宓曹御史, 儿子纳不纳侧他才不管, 正可谓皆大欢喜, 不料却激怒了诚王府某些人。
曹家小姐本是周侧妃想定给穆承沛的,曹夫人却拒了穆承沛选了后来的穆承涣, 周侧妃就觉得定是曹夫人看不起她, 穆承涣的娘郑庶妃又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蛊惑了诚王。听说这门婚事还是荣安长公主牵的线,可是长公主根本不来诚王府,估计连穆承涣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怎会忽然想起要说亲的?周侧妃可是知道,诚王另一个不中用的儿子与长公主那边关系挺好,显然穆承涣、郑庶妃暗地里也往那边使了劲了。
这些贱人!周侧妃想起来就牙痒,给诚王吹了无数枕头风,妄想把穆承涣这门亲事给搅黄了,诚王很宠这个侧妃,差不多有求必应,可在穆承涣的婚事上却不松口,还告诫她不许插手。加上郑庶妃在众人面前老实谨慎,穆承涣则是不着调惯了,周侧妃反而逮不到错处,曹小姐与穆承涣的婚事也就定了下来。
木已成舟,周侧妃似是消停了,没过多久,穆承涣不知为何惹恼了穆子越,在府里被穆子越公开打了板子,周侧妃是妇道人家,不知个中原委,穆子越只道穆承涣坏了他的事,他连带对曹家也有怨言,原来两家虽定了亲,曹宓就是只狡猾的狐狸,不肯助穆子越一臂之力也就罢了,还在朝上替睿王说话,穆子越明面上没说什么,回府朝穆承涣撒撒火总是可以的,毕竟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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