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姬啪一声将书本往床榻一摔,“驸马且先洗漱一番,再来与本宫探讨可行?”
她可是忍不住那味道了,特别是心里将这事给记下了,这味道便好似放大了许多倍,更令人反胃了。
法一刚开始还有些懵,不太明白为何殿下突然要自己去洗漱,等她不确定闻了闻自己身上,原来是殿下嫌弃自己了。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殿下稍候,我即刻去沐浴,跑来跑去的,确是出了不少汗,失礼了。”
说完她赶忙往外走,离去前还不忘说了一句,“殿下一定要等我,我很快。”
芃姬可并未因此高兴,她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出了不少汗……还是绝口未提那脂粉味的事儿。
她起身下了床披上外袍,拍了两下手,立马有一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出现,她跪在地上行礼。
“起身回话,今儿驸马爷去哪儿了?”
那女子便挺起腰起身,动作一板一眼的,“启禀主子,今日驸马爷先去了城西找了好些老百姓打听事,后来……便去了烟花巷,属下进了巷子便被两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人给拖住了。”
烟花巷……很好。
“可知绊住你的人是出自谁之手?”
“请主子恕罪,那两个女子既不像是楼里的姑娘,也不似来找乐子的,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且轻功都不低。”
芃姬呢喃了一句:“轻功……”
“退下吧,继续跟在驸马身边保护。”
法一再次进入芃姬房间的时候,暗自窃喜了一番,殿下果然还在等自己,门都没锁。
她是知道的,虽是出门在外,不能太过高调有人守在门口,但梅花与竹香定是就在隔壁,且时刻关注着这边,以便殿下能随时吩咐。
没人来锁门,那还不还是殿下的意思。
她喜滋滋的进了房间,已经找到了许多话,足以让她讲完整个三更了。
“殿下?”她探头探脑的锁上门,颇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待看见床边的椅子不见了,再往床上一看,只见殿下已经背对外头,躺下了。
法一:……说好的等我呢?
她站在床边,手脚也不知道该咋放了,有些无措。不知是该出去好,还是在这里站一会,看看殿下的背影好。
她正纠结着,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冷淡的,在她听来却是天籁之音的话。
“还不快上来。”
法一第一反应自是听话的上去,甚至很想挨着那个背影,再把自己的手搭上那个肩膀。
可又想起来,这样同塌而眠,于今时今日来说,有些过于亲近。
她好不容易才决定好,用了自己所有的克制力,才将自己说服,不再亲近她,不再与她有任何关于儿女情长的接触。
何况,殿下那天已是那般讨厌自己,又怎会再愿意与自己亲近。
她试探着确认了一声,“殿下,您真让我上您的床榻?”
芃姬依旧是面朝里侧,“怎么?本宫现在的命令,驸马已经不听了?”
又是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与她之前无二般,也不知自己怎的就对这个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牢酒听的,殿下的命令,牢酒不管何时都听的。”法一急忙表明自己的衷心。
她站在床榻旁,犹豫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小会,可能也就是咽下一口茶水的时间吧,便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放轻,爬上了床榻,安分的平躺着。
至于先前想过的,将手搭上那肩膀,自是不敢的,挨也是不敢挨着的。
她不能再那般自私,由着自己的心意来,将来给殿下留下更大的伤害。
但是仅仅只是再次与殿下同塌,也已是让她心颤。
已许久未离殿下这般近了,要是以前,没有与殿下大婚,从未与殿下有过多的亲近来往,她尚不觉得与殿下分房而处有多难捱。
以前,她只靠着梦里想起琼林宴那晚,只靠着夜晚潜入公主府中偷看一眼,便能度过五年时光。
真是应了那句话,由奢入俭难。
“驸马怎的不说了,不是要继续禀那流民的事儿?”芃姬等了一会儿,知晓这人是不会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了,也认命的转过身子,平躺着。
她起了心思的这人,就是这般别别扭扭,一点都不大气的女子。骗人的时候倒是大方得很,现下自己稍微主动些了,她倒是缩进自己的龟壳了。
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自己将机会送到她嘴角,引着她出了龟壳。
法一这才晓得,原是殿下想着方便,才许自己上了床榻禀报的。
她隐隐又有些失落,“就刚才,牢酒说到,那港长真是坏透了,净想着将烂摊子撑着殿下到了扔给您。”
“可本宫不就是奉旨来收拾烂摊子的么?”芃姬反问道。
法一才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谁也不能打殿下的主意,“那他身为人臣,本就该为朝廷鞠躬尽瘁,想尽一切法子替殿下解忧才是,怎能想着把烂摊子留给您。”越说,法一便越觉得这港长该死,这般对殿下不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留着这种朝廷的蛀虫鱼肉百姓吗?
她已经从一开始的随意猜测,演变到将这事直接上升到官员腐败这般高的问题了。
不知怎的,芃姬的心一暖,她转过身子侧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法一的脸颊。
她伸出自己的食指,在法一的眉上反复描画着。
“驸马怎的这般激动,左右不过是个小港长,能想到让商户招工的方式暂缓□□,已是不错了。”
现下的芃姬其实比之来泉州前已是安心了不少,暴动一事,只在史书中见过,偏生史书记下的均是大规模且有不少成效的暴动。
来前她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民不聊生,城中寸草不生,百姓衣不蔽体的惨状。
可其实,该过日子的老百姓还照旧安生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有钱的商户人家还是大鱼大肉着,客栈隔壁的酒楼依旧是到了用饭时候便热热闹闹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在闹着,那这便是高于自己的期望值了。
法一的眉上痒痒的,睫毛被触的上下扫了两下,身子却是一动不敢动,僵硬着。
她知道芃姬在看她,更是不敢将视线放过去,只微眯着眼,任由那眉上作乱的手,可口中的结巴却还是暴露了她的窘迫。
“牢,牢酒只是觉,觉得,这小小的港长着实可恶,不管是谁,都不许将烂摊子给殿下,惹殿下的烦心。”她嗫嚅了一句,“殿下合该就开开心心的。”她拼死都想为殿下披荆斩棘,扫去一切阻碍,旁人却要给她的殿下堵心。
心中虽是这般想,可是说出口就……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说了傻话,好像是被殿下那食指给弄得晕了,怎的把心里这小妇人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芃姬再是不懂,也是明白这话是在护着自己,就好似那日,她说要打大皇兄的脸,只是因为大皇兄弹劾了自己。那般简单的就取悦了自己。
她将手指往下划了一下,落在法一那尝尝的睫毛上,惹的她闭起了眼。
“驸马今日所言,可是出自真心?”可又是像以前一般,只是为了接近自己,得到自己的信任,才说的花言巧语。
法一的心一下就疼起来,那种疼不是被刀割了鞭子抽了的那种疼,是好似有东西想要从心中散发出去,却偏生被堵住了,涨得疼。
只因她受不得芃姬对她感情的一丝一毫的怀疑。
那样还不如骂她打她来的舒心些。
法一抓住芃姬乱动的手,睁开双眼与芃姬对视,“牢酒对殿下说的,皆出自真心。”
芃姬回握住法一的手,她将脑袋凑到法一的身上,用力吸了口气,待传进嗅觉的是自己惯用的梅花香皂子的味道,才觉舒心了不少。
她的头发掉落进法一的脖颈里,扰的法一的心都痒痒的。
“驸马这张嘴,最是会说话,就好像本宫年幼时,那个常伴左右的小太监一般,可惜。”
芃姬未从她身上起来,法一便僵着身子,讷讷的问了声,“可惜什么?”
“可惜那小太监是先皇后养的一条狗,在本宫面前机灵讨喜,转身却去跪在先皇后的面前摇尾乞怜。驸马可想知,那小太监后来怎么了?”
她说的轻巧好似是在问明日是否会下雨一般淡然。
芃姬轻轻嗅着那与自己一样的味道,她倒是很喜欢这般,另一人的身上是自己的味道,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人便是自己的。
法一大概是知晓那小太监的下场了,可却依旧顺着芃姬的话,“那小太监,后来怎么了?”
“自是本宫,亲手将他扔进了井中。”芃姬说完,带起一丝笑意,抬眼看着法一。“驸马今日去了何处?”
明明是这般的话,常人该觉得惊讶或是意外的,毕竟这般美丽的女子,谁又能想到她曾亲手将人扔进井中。
可法一胸中生起的念头既不是讶然,亦非嫌恶,却是难以言明的心疼。心疼她幼时小小的一只时,竟要被先皇后如此为难。
她抓起芃姬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口,“勿要脏了殿下的手,如若再有此等事,便让牢酒代劳。”
芃姬似是很满意法一的回答,她刚才紧盯着法一,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见她没有露出任何嫌恶的表情,双眼竟是还有一些心疼的意味。
她的心就这般被轻易取悦了。
她给了法一自己最好的脸色,“驸马还未说,今日究竟去了何处?”她又很好意的提醒了一句,“本宫要听的可是实话,要是驸马说了假话,也不知这丰源客栈可有深井。”
她可是心情好不容易这般好,也给了这人最大的提示,要是还不说实话,可休怪她要给些惩罚了。
她倒是不怀疑法一这样的人会轻易乱来,只是身上带着这般浓重的脂粉味,自己这做娘子的,总是也要知晓详情的。
不然,这娘子做的可就不那么尽责了。
第51章
芃姬嫌悬着脑袋脖子累, 便干脆将脑袋搁在法一身上, 在她肩膀与胸口连接的地方侧趴着。
法一刚想将今日的行踪都告诉芃姬, 突然,身上多了个脑袋。
她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也忘记了自己用了毕生的克制力才作下不与芃姬谈及儿女情长的决定,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身上突如其来的热意,她僵硬着身子,突然很想看看现在这样子的芃姬。
是带着调笑?还是只是累了,一脸平静的在自己身上歇歇?
她这般好奇着, 便挪动了脑袋去看自己胸口上的人, 这一看,便晃了神。
她浅笑嫣然, 眼含秋水的样子深深的刻进了自己的心上。
芃姬一边贴着法一的胸口, 双眼的视线打在法一的下巴上,随着法一的低头, 正撞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似要从那双眼进入到彼此的心里。
芃姬轻启红唇,轻轻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总有些魅惑人的意味,“驸马, 怎的不说?”
两人身上散发着一样的梅花香皂子的清香,法一咽了把口水,她只觉从喉咙处升起一丝燥/热,“牢酒今日,去了院子较多的那一片, 问了一些老百姓流民一事,而后便去了法家在泉州的产业,与旧友叙叙。”
她说话的时候双唇一张一合的,芃姬伸出食指按在那双唇上,“法家的产业,可真是哪儿都有呢,不如驸马说说,这回的产业又是什么?”
法一那一丝燥/热更热了,就好似有一团火在她胸口狂跑一般,喉咙亦干涩的很,她咽着口水想要浇灭那团火。
谁知却越来越干渴,她便加大了力度多咽了两下。
那团火没有被浇灭,倒是发出的咕噜声让她的脸也着火了般。
在这般安静的氛围中,她竟然发出了如此羞耻的声音?法一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眼望屋顶,希望殿下能够只当没听见这声音。
可,芃姬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能治治这人,岂会轻易放过。
芃姬将食指慢慢往下滑,停留在她的喉咙处,刚才就是这儿发出咕噜声,“驸马好似,很渴?”她再是不懂,也是在话本子中读到过,这般咽口水,还是在床榻之上,那定是想要亲近自己了。
见她那躲避的样子,怕是想,又不敢动吗?
其实她也并非不同意,只要她愿意说出来,自己闭闭眼成全这人又如何?
何况,这也是意味着,她对自己总算不是真全是虚情假意,。
法一只觉喉咙酥酥/麻麻,那贴着自己胸腔发出的声音,震得自己的心都麻了,她感觉自己全身都麻了。如果现在要她站起来,她想她一定站不直身子。
她当然渴,渴的想将全身贴在芃姬的身上解渴。此时她的心里一定有一个恶魔。
那个恶魔在叫嚣着,让她不要再躲避,让她将自己用尽一切克制力才作下的决定打散。
她真的太想亲近芃姬了,哪怕能够紧紧的抱住她,也能将她那团火熄灭一些。
她闭上眼,在脑子里将这事做了,她在自己的脑海里,紧紧抱住芃姬,不想松开,一辈子都不想松手。
可她这般紧闭着眼,又不回话的样子,让芃姬倒是捉急的很。
她不想回答,她就偏要得到回答,不回答,便也休想要安生。
芃姬挑眉,她将那根放在法一喉咙上的手指头收回,却轻轻捏住了法一的下巴,而后凑上去张开嘴咬着那下巴,慢慢用力,大有一种你不回我,我便将这块肉咬下来的气势。
即便她只用了点力,对法一来说,又痛又痒却是致命的的感觉。
那酥/麻感在她的胸中终于炸开,她再也忍不住,从脑海中出来,紧紧的揽着芃姬的身子抱着,嘴里轻轻发出微微喘息声。
嘴里呢喃了一声,“殿下……殿下。”
她嘶哑的声音吓了芃姬一跳,再木讷如她,此时却也是知晓不敢动的。她就那般被紧紧抱着,有一瞬间她觉得法一会将她的腰箍端,耳边一直响起的是法一的喘息声和她呼出的热气。
芃姬愣愣的发声询问,“驸马,可还好?”
被问的人却像是没听见她的问题,只喃喃的轻轻喊着,“殿下……殿下。”一声声,缠绵缱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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