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的伸手摸上那弯起眉毛,轻轻抚着,“那再大些呢?”
“再大些……”法一双眼中的光却暗淡下去。
再后来她便到了第一次下山的年纪,见识了山下的繁华和风景,却越发想山上的一切。想念母亲与姆妈,想念自己的小伙伴,想念族中的山与水。
待她迫不及待的回山上的时候,却见着了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场景。
她失去了双亲,失去了许多姨姨,万幸的是,那个时辰正是孩子们在花山山顶学习的时辰。
那些人只找到了花山的入口处那儿,田地旁的房屋是白日里大人们干活的时候歇息的地方,她仕女族也得以保全了下来。
“你在伤心。”芃姬扶着眉的手往下滑,停留在法一的右眼角,定定的说。
她并非是在疑问,而是陈述着。她情绪的转变那样明显,芃姬一下便发觉了。脸颊不笑了,双眼的喜意也没了,眼中透着深深的忧伤。
芃姬不知她是想起了何事,才会让她如此。
她又想起了当日里,她受了伤发着热的样子。她紧搂着自己,带着哭腔说着心痛,央求着自己抱抱她的样子。
虽是还想着要给这人一个教训,让她莫要得寸进尺的不当自已一回事,却还是软了心肠不忍心的起身,将她拉着靠在自己肩上。
轻轻拍着法一的肩,芃姬竟是难忍的觉得自己的心在疼。感情当真是这般奇妙的事,竟然感知心中所喜之人的情绪,她痛,自己也便痛了。
那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自己感觉,更是让法一想起了姆妈,她哽着嗓子,“再大些,双亲便去世了。”
芃姬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慢慢继续。
法一抬起脸,扯起一个笑脸,“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现下牢酒却是盼着,殿下勿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
她自与芃姬成亲以来,想起双亲的次数频繁了许多。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殿下,她只想让殿下看到自己最好的时候。
芃姬也知晓对方不想提那些事儿,也不勉强她,扯人家的伤口非她的作为,何况她也不舍得让眼前的人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
便也掲过这事,“怎的,本宫还不能生气了?”她倒是也不生气,早在这人知道向自己解释时,气便消的差不多了,只是惦记着想故意给她个小教训,让她不要以为欺骗自己不是什么大事。
说来也是自己不争气,可不就是对方说两句好听的,连哄都说不上的,自己便是一下子就不气了。
都说情之一事,不由人心,果真如此。
以往她还未开府在宫中时,见惯了父皇的那些妃子牟足了劲要在父皇面前露脸,她当时想,情便是这般,要去万般讨好,毫无傲气不说,也劳累的很。
后开了府与一众皇兄的府邸挨着,再加上各府中相互也有着暗钉子在,倒是也听说了那些侍妾们上不得台面的作为。
自此,她对情爱一事便更是毫无兴趣了,只盼着未来如若真有一个驸马,便是个省事的才行。
此时芃姬的双手却是还搭在法一的肩上,两人也紧挨着站着,法一便是趁势讨好的搂上了芃姬的腰,她并不使力,只是轻轻的双手搭着。
她这是怕使劲了让殿下察觉了自己的小动作,甩开自己。
其实芃姬哪里会不知晓她的双手放在了何处,只是自己也是心中欢喜的,便也当做不知了。
合归两人是正儿八经成过亲的,亲近一点也是应该。 “殿下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牢酒也要心疼。殿下便打我一顿把气出了才好。”
法一一副求打的样子倒让芃姬哭笑不得了。
芃姬轻叹了口气,“以后莫要招惹这些桃花了。”
这话可真是让法一有一种六月飘雪的感觉,谁还能比她冤呢?她现在连带着那桃树都不敢靠近了,真是好好的人在京州,祸从天上砸下来。
那初语公主是打着想从经济入手,想将四国中最为强大的天晋国压倒,至于自己是哪里惹了她的眼,她也不知,要是知晓了,她改了还不行么。
一个国家要是经济都捏在了别人的手中,那需要银两供养的军队还能怎么活?
商人在天晋的地位并不高,凡是家中有些底的都会让子孙走科举致仕的路子,无他,官字两个口。
就如这泉州,不过一个知府,每年便能搜刮100万两白银。
现在是晋成帝在位,她并没想过要将这初语公主给连根拔起,但是那桃花一事,却是要说的明明白白,“殿下,牢酒可没劳什子的桃花,牢酒只有殿下。”
她说着觉得这话不够有分量,又加了一句,“我是死也不会让那个初语公主得逞的。”
分明是这般让人好笑的话,芃姬瞧着她那张脸,却是顺着她的话调笑了一句,“驸马这般,倒好似那话本子里,遇上了强盗土匪的姐儿,便是柔弱不堪却也是傲骨犹存。”
这般的语气,法一便知晓了,殿下不生气了,语气里也带着笑意了。
“殿下,牢酒就是那般有傲骨的人,生是殿下的人,死了也是殿下的鬼,下了黄泉,额头上贴着的,也是殿下的名。”
芃姬听了,竟手指意动的弹了一把法一的额头,“勿要瞎说,什么死不死的,驸马正当年轻。”
她做了这动作,却是连自己都愣了神,她这动作是还幼小的时候,母妃对她常做的,后来自己缠着母妃喂膳的时候,也会这般弹母妃的额头撒着娇。
法一却是开心的很,弹的力度一点都不大,却亲昵的很。
趁着这般亲近的时候,她识势提了一句,“那……殿下,今晚牢酒可,可吗?”
待芃姬思考一瞬,明白过来这是何意,却是脸已羞红。
脑中一动,却是笑着问了一声,“牢酒想?”
法一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生怕对方感受不到她有多想,便双眼冒着光点了许久的头。
芃姬却是松开她,“既这般,驸马便想着吧。”
她用桌上的帕子擦拭了手,便转身走向房门口。
第65章
法一去了隔壁将法思齐喊去刘春熙那儿, 将后几日的安排一说,得到认可的她便要赶忙回房去, 却是被刘春熙给喊住。
“驸马爷,下官想着还有一事需禀告你,据家父所说, 前刘知府应当曾是英王殿下的心腹。”
法一倒是有些意外,这事儿她虽用自己身后的势力查着了,却是不能轻易写进案宗去的。涉及皇家子嗣却又没有有力的证据,即便她写了, 晋成帝也会让她抹了。
她本想过通过京州刘家入手,却又怕对方念着是自家兄弟不会开口,这刘春熙主动说了, 怕也是刘家当家人的主意。
这是要彻底从明面上弃了刘谦这一支庶脉,怕自己沾上点什么了。
“哦?刘大人可有证据?”法一肃着脸问道。
本就打算好了,这回定是要将英王一脚踩到底的。既占嫡又占长,是一丁点的翻身机会都不能给他留的。
春熙倒是未被法一这张脸吓着什么,原本没见着本人的时候听名声是个狠厉的角色,见多了他在殿下面前的模样, 倒是只觉眼前这人有些温和过了人。
她行至床边, 从枕下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叠纸,递给了法一,“此是家父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里头是早几年英王殿下与前刘知府来往的书信,许是对此案有所帮助。”
法一接过大致翻阅了一遍, 便将其递给思齐收好,向刘春熙拱了拱手,“此乃铁证,多谢刘家的正气凛然。”
刘春熙现在是不敢小觑此人,不说殿下对她的重视,眼前这人长着一张无害的脸,待人也温和,可偏生抓人的错处是一个比一个准。
她完全相信,即便刘家不将此信拿出,眼前这人最后依旧会拿得出铁证。
父亲的意思,她懂,无非是要自保,要让陛下知晓,他刘家与英王殿下毫无关系。
法一又去了一趟法思齐的房中,交代了许多要办的事,才回到房中。
房中静悄悄的,床帘也已经打下,法一不自禁的放慢了步子,靠近床边,仔细分辨着那起伏的呼吸声,才轻声开了口,“殿下,可累了?”
床帘中传出声音,听着有些低,“嗯,驸马自去沐浴吧。”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法一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她可是还记得一清二楚,殿下向来嫌弃自己身上有异味。虽是没闻出什么,但心中已有膈应的她还是应了一声,赶忙去了后头沐浴。
一身清爽后法一摸上了床榻,她一手撑着脑袋瞧着芃姬的脸,见她上眼皮轻微抖动,便知晓她还未入睡,只是假寐罢了。
这下她便有些激动的伸出一只手,去抓了芃姬交叉放置在腹部的手,却也并未有大动作,只是轻轻抓着捏了一下。
今晚真是个好日子,究竟可还是不可呢?她是不奢望殿下能主动说些什么,也只能自己主动试探一二。
心中也隐约有些答案,这不闭着眼假寐就是在拒绝自己的意思么?可还是抱着些侥幸,万一呢?
试探试探,也不损失什么嘛。
芃姬却像是早已知晓她这意图,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双手抽了出来,双眼依旧闭得紧紧的。
也非是她不愿意,相反,她倒是想要尽快完成夫妻之礼,以此夫妻之名留住法一。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回房沐浴之时,她……
“驸马今日劳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想了想,还是轻声加了一句,“本宫,今日身子不适。”
淡闲茶馆见这个人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这个人,说出这么羞人的话。更不会觉得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向人解释此事。 法一倒是紧张的很,又摸上她的手,另一只手也不是撑着脑袋了,直接撑着起了身,语气焦急,“殿下怎的了?可是哪里不适?”
见她还是这般闭着眼假寐,更是着急的不行,就想要下床去喊随行女医来,被人回拉住了手。
芃姬无奈睁眼,却在见着那充满了担忧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的喜悦。
她当真是魔怔了,芃姬想,这般情况下,自己竟还能生出喜悦的心情。果真是那般,情之一字,奇妙的很。
“驸马莫要闹出笑话来,本宫如何不适了,驸马身为女娇娘岂会不知?”
法一先是脑子一懵,便想明白了。她讪笑着躺回了床榻,将一手轻轻放置在芃姬的腹上,轻轻揉着,“原是来月事了,殿下明日便在房中歇息吧,左右这两天就等洪知府将所有的流民冤情登记在册,我与春熙大人去守着就行。”
气氛好的很,芃姬倒是更加遗憾自己正这时来了月事,她不自禁将自己的手覆在那人手上,随着法一替自己揉腹部的动作轻轻动着。
“也罢,本宫在这日子里确是有易疲惫的毛病。此番来泉州,父皇的原意便是让泉州的百姓都知晓朝廷看重的意思,本宫今日已出了面,目的也已达到了。”许是气氛太好,亦或是身子的缘故,芃姬有些昏昏欲睡的迷糊感。
法一倒是不想让她就此歇下,一想到明日好几个时辰见不着殿下,她就想多赖一会,便又上赶着将后几日的打算说了。
没甚精神的芃姬也只是轻轻应着她,多的便也不说。
法一便想出了法子,“殿下可能与牢酒说说几位皇子殿下?此次泉州一案,牢酒还有些疑惑。”自己发问,她总是要答的。既然会答,那便不会只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
芃姬却是睁开了她半眯的眼,瞧了眼自己侧上方的脸,“嗯?泉州一案不是大皇兄做的?”
说起几位皇兄,芃姬却是不想在这挺好的气氛里提起。五个兄长,没有一个是带着善意的,没有一个是想让自个好过的。
原本是想起这些事就觉得心凉极了,但自从得知自己有可能并非父皇亲女,那这几个兄长,也就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了。这般想来,那几位带给自己的寒凉倒也减弱了几分。
非亲生,那父亲还说得上是养父,几个毫无善意的兄长,那与路人也无甚一样了。
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伤害自己就是比有血缘关系的人欺负自己来的好受多了。
但是提起,却依旧是坏气氛的。
法一手上轻柔小腹的动作不停,她见芃姬好似有了些精神,便知自己的法子奏效了。这便殿下就说了这般长的话呢。“自是与大皇子脱不了关系的,适才春熙大人送来了前刘知府与英王的来往信件,里头足以证明前刘知府每年在泉州境内搜刮的100万两白银确确切切的是进了英王殿下的府邸里。”
她说着说着,看着芃姬略微带着些疲色的脸,便走神了。
往日红润的唇色,现下淡了不少,就好似口脂中沾了许多水一般,却是殿下少见的柔。
她本该让殿下早些歇息的,却还是不舍得,她心中矛盾的很。既想要殿下休息好,又奢求殿下能与自己多说说话,多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
她还是太自私了,自私到随了自己的心意,缠着殿下多说几个字。
芃姬还等着后话呢,却见那人盯着自己走神,“那驸马为何要问起其余的皇兄们?”
法一瞧着那一张一合的双唇,俯下脑袋在那淡唇上重重啄了一口,发出吧唧一声。
见对方懵着的双眼,配上那略苍白的脸,她只觉心里满满的喜爱,便又朝那淡唇啄了一口。
“正是说着事儿,驸马又胡闹起来。”芃姬压下喜悦,状似嗔了一声。
眼神却是不好意思再看着法一了,翻了个身背对着法一。
待确认身后的人看不见自己的脸了,才将自己的笑意释放一二。
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后,芃姬才觉得自己脑子怕是有问题了。
喜悦就喜悦,为何会羞于让她知晓呢?两人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夫妻,又有什么可羞的呢?可要她再转回去,心中的羞意便是更甚了。
她才不想让这人晓得自己心里头害羞了呢,总觉得那样便会弱人一等似的。
她未有过情人,只看过些话本子,却依旧是不知如何与驸马相处的。
开府前,宫里头的嬷嬷也只教过一些床事,便是这儿,当初那嬷嬷也是含糊的很,还说自己不用知晓太多,未来的驸马会晓得一切的。
话本子中也尽是些难以启齿的话,就如她曾看过的女丞相这一话本子,前期还正常些,后来两人发生了那档子事后,笔者便是写的都是些难言的甜言蜜语,有时候自己只是瞧瞧那些字眼,都挺让人脸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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