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和白君瑜都不在京中,郤十舟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在打听事的安排上自然也更上心,“他们行事小心,但因为隐市阁给的消息上线索明显,查起来倒不难,就
是慢一些。”
“这也太慢了。”越快查明白,事情爆发的就越快,不见得一定是好事,但对他们来讲肯定不是坏事。
“让人推着事情走快些?”郤十舟觉得快慢都无所谓,看祁襄需要。
祁襄想了想,说:“算了,先看三皇子什么打算吧。他最近没再找过潘叔?”
“没有,也没找过宅子里其他人。”
祁襄感觉无趣,“不知道三皇子什么时候会再联络我,我真想看看他到底要给我打什么牌。”
为了让人方便联络自己,祁襄次日就让白君瑜递折子消了假,白君瑜回来了,那就表示他也跟着回来了。祁襄还趁着天气还可以,连着三天去了彩罗。
现在大户人家已经开始为春节的衣裳做准备了,家中有绣娘的多是买了料子回家去做,只有大概一两套京中新时兴的款式怕做得不够精致,才会交给店里代做。而家中没有绣娘的更是早早就订下料子和样式,争取年前做出来好上身。平民家中更爱自己扯了布料回去做,能省下不少手工费。因为这前的围颈和手炉套子大受欢迎,价格也合理,彩罗留下不少回头客。到了这个时节,客人们纷纷上门,料子买得飞快,可见客人对彩罗的信任与好感。当然,这中间最重要的还是料子的质量好,价格合理,一般百姓也能花不多的钱买到心仪的料子。
近来的料子是专门雇了商队,跟着平日给彩罗送南方料子的商队一起去了南方,在常用商队的安排下,采买了不少,这才稳住了彩罗的供需。这中间的赏钱也给得到位,各方都尽了心,也是关键。
账目祁襄象征性地过目了,都没多问,主要还是来挑料子的。
现在他的新府已经上了“祁宅”的匾额,没用“祁府”是不愿总会想起之前的家,徒增不快。既然已经有了像样的宅子,下人也多了,那到了年下,下人们的衣服也少不得要做两套。而他自己、师父和潘管家的更不用说了。
除了自己家中,奉北将军府上的他也得操心一二。将军和夫人都不在京中,就算年前能赶回来,再想安排这些也是来不及的,白君瑜又实在没这份细心,所以他得帮着把奉北将军府上的份都做好。奉北将军、白夫人、白君瑜的新衣服也要备好,像白如这种贴身小厮,衣服跟一般家仆还得有所区别,总要多做几身。当然了,这走白君瑜的私账比较好,以免府上人心不平。
所以这三天祁襄心里是想给三皇子找机会的,但实际上却是忙得很,有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
终于把所有的料子、样式、尺寸都弄好了,祁襄终于松了口气,剩下的就是彩罗的事了,他等着验收就好。
手里的活是多了,但彩罗的绣娘、裁缝都格外高兴,手脚也特别麻利。他们都知道东家不是小气的人,上回铠甲修得好,他们着实得了不小的红包,这回到了年底,肯定也不会亏待他们,他们更要积极表现,争取明年继续在这里干。
祁襄想去如蜜斋买些点心,现在白夫人不在家,没人给他做好吃的玫瑰饼,他也不好指使将军府的人,还不如自己去买些先将就着吃。
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出了如蜜斋就被拦住了路,“祁公子,我们三皇子请您一叙。”
小厮的声音倒不高,同样是请,祁襄觉得还是大皇子请他的方式略胜一筹,在彩罗附近不引人注意,他也能更放心的去,而三皇子请他却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如果不是他有自保能力,可能去都不会去。
祁襄将点心放上马车,让车夫找个地方稍等他一会儿,才道:“带路吧。”
见祁襄是个好说话的,小厮也松了口气,“公子请。”
一家新开的酒楼的雅间里,祁襄见到
了三皇子荣洌。
荣洌受了祁襄的礼,才施施然道:“起来吧,赐座。”
这态度不像是他有事找祁襄,倒更想祁襄有事求到了他这儿。
小厮搬了小凳来,又退回到一边。
“谢殿下。”祁襄落座后,也不多恭维,直接问:“不知殿下叫在下来,是有什么事?”
他跟荣洌不熟,显得太热情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荣洌喝着茶,悠然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见见你。不知怎的,本宫近来格外容易想起过去的事。就不免想到了祁将军,心生唏嘘。”
祁襄一脸无害地说:“父亲的事我并不了解。”
荣洌知道祁襄不受宠,也自然知道祁襄知道的不多,就是不多才好糊弄,“嗯,本宫知道祁将军看重嫡子多一些,但私下与本宫说起,也提到不少你的事,说你天生聪慧,即使不靠家中蒙荫,也能有个好前程。倒是嫡子,资质差些,他不得不多关注几分。”
祁襄心中嗤笑,这话绝不可能是他父亲说的,他自己以前是什么处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惊讶又有些动容的样子,“父、父亲真这样说?”
“当然,本宫没有理由骗你。”荣洌自信满满地说:“你也应该知道,你父亲生前与本宫走得近,也愿意扶持本宫。所以如今看着你与本宫并不亲近,本宫倒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甚至不知道祁将军对本宫的信任是这一世的事还是上一世发生的,被本宫记差了。”
“父亲的事在下实在不知,但兄长每每与在下提起,也是信心满怀,可见是真的看好殿下的。”祁襄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像在怀念过去的样子。
荣洌轻叹,“是啊,当初本宫与你兄长走得也很近呢。只是时运不济,祁将军出了那事,牵连了你们全家。当时本宫也是有心求情,奈何父皇下旨太快,又在气头上,本宫晚了一步,一切已成定局。”
如果祁襄是个渴求父爱的无知小儿,可能真会信了荣洌这话。但他可还记得,西陲官差对他们一家所做的一切,如果三皇子真有心,西陲官差又是左相的人接手的事,他们何至于是这个下场?荣洌是把他当傻子,还是笃定他这一个无用的书生什么都查不出来,才敢在这儿说这些?
他欠别人的,他必会还,而别人欠他的,他也一定要讨回来。他可以等,却不可能忘。
祁襄咬着后牙槽,面上一副隐忍着悲痛的表情,说:“殿下有心,父亲和兄长知道,也能瞑目了。”
荣洌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以后常跟本宫见一见吧,看到你,本宫就想到你父亲,就好像一切还是从前那般安稳的样子。”
祁襄应道:“是。”
“去吧。”荣洌也没有再多谈的意思。
祁襄心下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三皇子打完感情牌,就没后续了。不过也好,他也可以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么做。
“殿下保重,在下告退。”祁襄拉开房门,便赫然看到站在门外,面若寒霜的白君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今天也是迟到的一天,抱歉。
第77章
荣洌抬眼, 嘴角勾起意思笑意,语气浮出些许惊讶,“白将军?你怎么在这?”
“你……”祁襄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像是不知从何辩起。
白君瑜冷淡地扫了祁襄一眼,像是看着一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背叛者,不愿与他多说一句,抱拳道:“三殿下, 卑职只是路过而已。”
荣洌眼睛在祁襄和白君瑜身上交替,“真巧。”
“不打扰殿下, 卑职告退。”说罢, 白君瑜退了两步,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祁襄眼里尽是慌张, 也顾不上那些礼数, 追了出去。
荣洌笑到露齿,对着小厮挥挥手。
片刻之后, 小厮去而复返, 低声回道:“祁公子追出门, 白将军已经走远了。祁公子身子不好, 实在追不上, 在街上咳得差点晕过去,好在车夫在附近等着,把人接走了。”
荣洌满意的点头,“你们做的不错,赏吧。”
“是, 谢殿下。”
荣洌颇有几分自负地说:“只要祁襄肯听话,我也不会亏待他。”
祁襄忙急忙慌地奔回宅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进了房间,还没开口喊白君瑜,就被白君瑜一把抱住了。
“我演的还行吧?”白君瑜凑在祁襄耳边轻声问。
祁襄用力锤了他的背,“演的太真了,我都被吓着了。”
白君瑜失笑:“能糊弄住你,才能糊弄住三皇子。抱歉,你有时太冷静了,怕你表现不足,只能出此下策。”
“你怎么会在那里?”他是真没想到白君瑜会在门外,所以一瞬间有种不知道怎么解释的不安,加上白君瑜的眼神,他很难不慌。即便心里明白白君瑜不至于那样对他,但也因为太喜欢,容不得一点不确信。
白君瑜道:“是有人故意引我去的。”
“怎么回事?”祁襄问。白君瑜又不傻,轻易不可能上勾的。
白君瑜搂着祁襄坐下,解释道:“我回来的路上看到前面有个人跟你很像,我是说发型、衣着、配饰都是你今天出门的样子。他走在我前面不远处,似乎故意想让我发现,总是保持着恰好的距离。我觉得既然有人有意要引我去,我去看看也无妨。等跟到雅间门口,正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这才是引我来的目的,为的就是离间你我。”
祁襄皱着眉,“方法是不高明,但如果你我之间真的不够信任或有其他嫌隙,这离间之法未必不能成事。”
“正是。我听到另一个人是三皇子,就想着干脆将计就计,看看三皇子到底要搞什么。”白君瑜亲了亲祁襄的耳朵,“不是故意要吓你,别真吃心了。”
有了白君瑜的解释,祁襄自然不会计较白君瑜先前装出的态度,“知道了,那这戏既然做了,就得顺着做全。不然岂不浪费了三皇子的心思?”
“你想怎么做?”
祁襄附耳同白君瑜说了打算。
白君瑜无奈道:“也不知道这是耍弄三皇子呢,还是在折磨我。”
“大局为重。”祁襄笑眯眯地说。
于是两个人进祁宅没多久,白君瑜就气冲冲地出来了,祁襄也很快跟了出来,抓住白君瑜求一个解释的机会。
白君瑜当然没有听他解释,两个人在门口大吵一架,吵的内容很隐晦,没让别人从中知道太多,而三皇子的人如果探听到,也会觉得满意。
两人不欢而散,第二天,贤珵登门,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应该是来劝和的。但不知道怎么说的,贤珵也是一脸寒霜的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传出祁襄在找宅
子搬家的消息,似乎是真跟白君瑜和贤珵闹翻了,连宅子都住不下去了。
入夜,祁襄有些睡不着,烛火已经熄了,今天月色也不好,屋里暗得很,却带不给祁襄半点睡意。
炭盆持续散发着热,祁襄缩在被子里也不冷,就是身边少了个人,这几天颇不适应。
门轻声从外面推开,祁襄一愣——这个时间谁会进来?
当熟悉的气息填充了屋里的单调,祁襄立刻反应过来,是白君瑜来了。
下意识的,祁襄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让白君瑜觉得他太过依赖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可能只是担心自己依赖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白君瑜悄悄走到床边,先是摸了摸祁襄的脸,确定体温正常,没有生病后,附身在祁襄的肩膀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啊——”祁襄吃痛,轻呼了一声。
“没睡着?”白君瑜语气颇有几分笃定。
祁襄捂着被咬的地方,“睡着了。你怎么来了?”
“小骗子。”白君瑜俯身封住他的唇,凶猛地掠夺起来。
祁襄放弃抵抗,这么多天没见到白君瑜,他也是想的。没想到白君瑜居然趁夜来了——真好。
等祁襄软成一团,脸颊绯红,每次换气也越发急促,白君瑜才放开他,笑说:“你睡醒的声音、难耐的声音、兴奋的声音、清醒的声音都有差别,骗不了我。”
祁襄双眼水亮,声音像被白君瑜的热情烫得发软,不甘不愿地说:“就你知道得多!”
白君瑜脱了外衫上床,把祁襄抱在怀里才觉得踏实,“怎么没睡?”
“睡不着。”祁襄将手搭在白君瑜的腰上,拥着白君瑜的体温,他心里也格外安稳。
白君瑜手指摩挲着他的脸,轻笑:“因为我不在?”
祁襄在被子下踢他,“你不也睡不着?”
白君瑜倒不像祁襄这么含蓄,直言道:“对啊。没有你在身边,我床都不想上。”
祁襄顺着他的话撩了一句,“你是想上床,还是想上我?”
白君瑜声音已经哑了一层,“别撩拨我。我是趁没人在这附近监视才过来的,天亮之前要回去,以免功亏一篑。”
现在白天,这周围会有人监视着祁宅和他们将军府的动静,如果没估计错,应该是三皇子的人,所以近来他们都格外小心。不过这些人只能看看外围罢了,不可能潜进院子里。
祁襄蹭着白君瑜的颈窝,“那你明天不出门就好了,监视的人也不知道你是在将军府还是在我房里。”
“你……”
白君瑜话没说完,就被祁襄用嘴堵住了,少顷之后,问道:“来吗?”
白君瑜一翻身,将他压在软被中,“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害臊,还是只是欲擒故纵折腾我的。”
祁襄搂住他的脖子,上身抬起,贴着白君瑜的耳朵说:“我只是……想你了。”
回应他的,空气与身体接触的微凉。
祁襄想白君瑜了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他不想白君瑜委屈着回去。他身体不好,在这事上他多数时候是清心寡欲的。但白君瑜血气方刚的,肯定比他辛苦。作为恋人,关心对方是一回事,了解对方所需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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