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来的是白如,焦急的神色似乎印证了祁襄的忧虑,“公子呢?”
“在屋里呢, 怎么了这是?”潘管家扶信摇摇欲坠的白如,白如抓着他的手,身上撑着的那股劲儿一松,整个人都一副随时会倒地上的样子,“快,潘叔,我要见公子。”
白如这样子怎么看都不正常,潘管家也没敢多问,赶紧扶着人进了屋。
“公子,白如来了。”
“这是怎么了?”祁襄也发现白如的不对劲,赶紧让潘管家扶他坐下。
白如也顾不上那些虚礼了,说道:“公子,郤先生,快去救我家少爷。我们几个跟去的人被下了药,我怕大爷一家另有所图。”
郤十舟赶紧去给白如把脉,随后对祁襄道:“是蒙汗药,药量不小,白如能撑着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他的话音刚落,白如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祁襄也顾不上吃饭了,这回白君瑜带了不少人去白府,没想到还是没防住。扯了大氅披上,祁襄道:“师父,我们去看看。”
郤十舟把他按回凳子上,“我去就好,放心,肯定把人给你完整地带回来。”
祁襄原本还想跟着,但随后一想,又打消了念头——师父去,可以直接把人带走,白府的人也不认得他师父。可如果他去,被白府的人认出来,那他和白君瑜没有真闹翻的事就瞒不住了。
“那就拜托师父了。”祁襄抓着师父的手,脸上的焦虑半分未减。
“放心吧,我很快回来。”郤十舟连外衣都没披,就直接轻功飞出了小院。
祁襄双手交握着,来回踱了几步,才想起来白如还睡在桌上,“潘叔,让白如去你那儿睡一晚吧。”
潘管家没意见,“行,我这就把他扶过去。”
桌上的饭菜祁襄也没再动一口,不时地听着屋外的动静,时间显得格外慢长。
郤十舟身手好,很快在白府找到了白君瑜的所在。其实也不难找,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扶着白君瑜往房间走,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仆,显然是怕白君瑜跑了。
而白君瑜有几番推拒那女子的动作,但估计也是被下了药,并没有推开。
——敢挖他爱徒的墙角?这白家怕是活腻歪了。
郤十舟跳进院子,几脚就踹翻了一干家仆。
女子见吓得尖叫起来,纷乱的脚步声被吸引过来。
郤十舟从女子手中抢过白君瑜,只听白君瑜迷糊地念叨着“滚开”、“找阿景”之类的话,郤十舟心中还算满意。白君瑜身上甜腻的味道除了那女子的脂粉,还有春-药的味道,一般人可能闻不出来,但郤十舟作为医者,完全
可以分辨。能在这个时候心里只有自己的徒弟,郤十舟自然也没空与白君瑜计较他的大意。话也说回来,谁能想到回祖母家吃个饭,还会被算计?
“你是什么人?放开君瑜!”白赏历率先带着家仆赶来。
郤十舟根本不欲与他废话,用内力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就带着白君瑜直接离开了。
身后是白赏历的嚎叫声,一口血吐出来,带了两颗牙。白府可能是心虚,并没有追出来,郤十舟很顺利地把白君瑜带回了小院。
两人进了房间,祁襄一下站起来,“师父……”
郤十舟觉得接下来的事他也帮不上忙,便将白君瑜丢到床上,道:“春-药。”
说罢,转身离开,将房门关严。
祁襄心里慌了须臾,这种东西不比毒药,可以靠其他方法解掉。看着白君瑜热得发红的脸,估计身上也红了,撕扯衣服的手也毫无章法。
祁襄轻摸着他的脸,听着他一声声叫着“阿景”,心都要烫化了,“我在呢,认得出来吗?”
白君瑜半睁着眼睛看了他好一阵,才找到焦距,随即将祁襄拥入怀中,“阿景,我难受……”
祁襄柔声安抚着,“我知道,没事……”
说话间,祁襄撑起上身,将床帐放下。
白君瑜实在撑不住了,搂住祁襄滚进床内……
祁襄在完全沉浸前,抱着最后的理智,提醒自己——白府,不能留了。
这一番折腾,祁襄足足歇息了三天,还发了一晚上热。白君瑜片刻不离地陪着他,白如回了将军府主事,将将军府伪装成白君瑜在府内的模样,对外称白君瑜病了,修养谢客。
祁襄累得很,身上也酸疼,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好像怎么都睡不够一样。白君瑜这下也是真恼了,在祁襄吃饭时与他交换了意见,决定不等父母回京做主了,他断然不能再放任这种事发生,后患不除就是夜长梦多。
那天他和祖母和大伯一家一起吃饭,因为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他才疏忽了。直到身体不适,一个女子被大伯推到他怀里,他才惊觉他大伯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算计他。
以他大伯的那点心思,弄这一出不过是为了拿捏他。但大伯已经有大皇子撑腰了,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可大伯仍这样做了,他这几天思来想去,恐怕不是大伯要拿捏他,而是另有其人想借个女人监视他的举动,或者说监视他们一家人的举动。
这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除了大皇子也不用做他想。
大伯一家不仁,也别怪他不义,他这也是跟大伯一家学的。
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好生热闹。
白君瑜偷偷用雇了辆马车,把祁襄带回了奉北将军府。潘管家和郤十舟没有跟着去,过年家里要留人守岁才好。这又是祁襄跟白君瑜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年,让他们一起过也是应该的。
原本白君瑜是想着晚上悄悄到小院陪祁襄的,但现在祁襄需要更好的休息,小院的环境自然比不上将军府,所以白君瑜跟郤十舟商量后,把祁襄带了回去。
祁襄躺在白君瑜的床上,腰上还是不太使得上力,但已经不那样嗜睡了,入口的食物也可以不必只吃粥,可以稍微食些荤腥。
看书看得手酸,祁襄将书放到一边。白君瑜端了腌渍的梅子进来给祁襄嘴里添点味道。
“厨房的年菜还按之前的准备,到时候你也多吃些。”除夕之日,不愉快的事暂且都放到一边,他要陪祁襄好好过个年,虽弥补不了西陲的五年,但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些油腻的我本也吃不了太多。”他
的身体本身也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偶尔尝几口还行。不过白夫人不在,指望白君瑜定菜单那委实是难为人了,往年奉北将军也在,和白君瑜两个人吃下一桌子美味不成问题,但今年只有祁襄和白君瑜,这些东西怕是能吃到初三去。
“每样都尝尝,图个好彩头。”白君瑜喂了祁襄一颗梅子。
酸甜交织的味道让祁襄眯起眼睛,笑着点头。
“我再给你按按腰?”白君瑜问,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帮祁襄按一按,放松一下,晚饭时可能能坐久些。
“不了,陪我说说话就好。”祁襄含着梅子,也不着急咬,就这样吮着味道。
白君瑜扣住他的手,说:“好。”
“给各家送的年礼都备好了吗?”祁襄问起这些琐事。
“差不多了。”除了去给太傅拜年是必要的,其他人这回他们都准备省了,越少出门,越不容易被发现祁襄在他府上,“祖母那里我本不想送了,但人多口杂,在成事之前,面子上的工夫还要做。所以我只准备了一份薄礼,父母不在家,我没个经验,送得不合适也就那样了。”
祁襄赞同,“的确不能不送。”
“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如果不是白如去求助,如果不是师父来得及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每每想到,白君瑜都是咬牙切齿。
祁襄捏着他的手指,“我也咽不下,但需要等时机。白府明显已经在为大皇子办事了,也好在伯父不在京中,不然怎么被算计还不好说。这事你一个晚辈也不好与长辈争执,除了等待时机,后续的事也只能等伯父伯母回来为你作主。”
白君瑜轻叹,“也不知道父亲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祁襄熬不了夜,吃过年夜饭后,白君瑜早早就哄着祁襄睡下了,他自己带着白如守岁。
大年初一,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是被白如叫醒的,说四皇子传来消息,大皇子昨夜病了,高烧不退,白若薇今天一早被赶出了宫,现在白府乱成一团,外面传得五花八门,很是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80章
“知道了。”白君瑜不欲多言, 似乎也根本不关心, 只是听个结果。
白如也没再打扰, 悄悄退了出去。
祁襄翻身,懒洋洋地挂在白君瑜身上,眼睛也没睁。但白君瑜知道祁襄没有要再睡了,往常祁襄被吵醒想继续睡, 会把被子往耳朵那里拉高一些,没有这样做就是在醒觉了。
对于自己对祁襄的了解,白君瑜是有些小得意的,祁襄这样的小动作只有他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也特别喜欢观察祁襄的这些小动作, 不必告诉祁襄,只藏在心里就很满足。
“没想到若薇的速度还挺快。不愧是大伯的女儿, 急于求成,不想后果。”白君瑜嘲讽道。他现在真的很难对这样的长辈拜出一副尊敬的样子了, 他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有哪里是值得尊敬的。
祁襄轻笑,“还是你大伯一家教得好, 女儿孝父,乃大孝。”
他们请四皇子帮忙,让宫里的人“无意”间向白若薇提起“男人身体再不好, 那方面总还是可以的。只是需要一点小手段、小情-趣罢了”。
白若薇一直没能与大皇子同房,宫里的人看她也像看个笑话,她自己心里也憋闷,也经常会到冬日鲜少有人会去的御花园散心。所以将这话传进她耳朵里并不难, 而白若薇急于巩固自己的地位,定然要想些别的办法。
只是祁襄和白君瑜都没想到白若薇居然出手这么快。具体的估计还要问过四皇子才能知道,百姓们传的大抵猜测的成分居多,做不得数。
“好在父亲不在京中。这回的事祖母和大伯也求不到父亲这儿来,也省了不少麻烦。”这样关系颜面的事,白府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必然要想法子再把白若薇送回去,不然白府真成京中笑柄了。
可白府中人没有一个带官职的,若真没法子了,肯定要求到他父亲这儿来,他父亲就算不想管,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而这要真管了,肯定会被皇上斥责。现在父亲不在京中,这事自然沾不上手,这次冬巡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是啊。他们也没脸求你,所以将军府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分家后对白府之事不了解,而且长辈们的事,不会跟你一个晚辈多说,你也不便多言就是了。”祁襄睁开眼睛,睡意已经散了些许。
“你说大伯会不会破罐子破摔,以给我下药这事要挟大皇子?”如果这事真是大皇子想安排人监视他,他大伯还真有一博之力。
祁襄嗤笑,“那你是太看得起你大伯了。以大皇子的性子,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让你大伯抓?你大伯现在抓瞎还差不多。”说到白府一家,他也没什么好语气。
白君瑜一想也是,“这事恐怕还有得闹,虽说是分了家,但我们府的面子多少还是会丢一些。好在家里没有其他女儿,不然有若薇在前,姑娘怕是不好嫁。”
“今天皇子们都在宫中,具体的只能等明日去太傅府上再问。”祁襄说。
大川皇宫的新春家宴是从除夕一直到初一,皇子可以留宿宫中,与皇上一同守岁。初二才会出宫给自己的老师拜年,初三到外祖家拜年,之后就是朋友随意小聚了。
而当天下午,白君瑜手下的人在街上听到消息,说白若薇跪在宫门前请罪,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祁襄简直无语——大年初一,大皇子病着皇上本就闹心,白若薇这么一跪,非但不是请罪,反而是给皇上添堵,给后宫添堵。皇上本就喜爱大皇子,这口气咽不下那太正常了。可白若薇一个弱女子,若跪出个三长两短,又是年节里,百姓怎么看?皇上现在才是进退两难,这股火自然不会向大皇子发,只能向白府发,白府就自求多福吧。
次日,白君瑜和祁襄分开去的太傅府上。祁襄还特地绕了一下,先悄悄回了小院,才坐着马车从小院出发。回去的时候也一样。虽是麻烦些,但防备心不能松懈,小心总没错处。
祁襄是上午去的,白君瑜下午去才遇上的四皇子,把事情问清楚了。
果然,白若薇再无意间听到宫女的话后,就计划了起来。说来也是白若薇运气不错,进宫时间尚短,手头的银子足,又赶到年下宫人们都想捞点油水,所以她用银子把各处打点好,以买东西为名,安排丫鬟出宫也比平时容易。
就这样,白若薇弄来了催情的药。趁春节家宴大皇子喝了几杯酒,也小有醉意,便在他回宫后,以送醒酒汤为名,将那要下进了汤中。
原本预想的是大皇子借着药劲儿和酒劲儿,加上这烛光朦胧的好意境把事办了,也是一桩美事,可万万没想到,那药出劲儿后,大皇子双眼通红,直接吐了个天昏地暗,随后整个人都抽搐了,吓的宫人赶紧去叫太医,也惊动了皇上和德贵妃。
太医一检查就发现了问题,德贵妃气的狠狠地括了白若薇两巴掌。
皇上看到大皇子这样,也是气极,原本想直接把白若薇杖毙,但李公公劝着年节不能见血,遂才改成赶出宫去。
太医开的药一剂一剂地灌下去,就是不见好。到他们出宫,大皇子仍是一口饭都吃不下。皇上忧心得初一午宴都没摆,至于白若薇,皇上这回也是发了狠,任她跪着根本没管,直到白若薇自己坚持不住晕过去,才被白府下人带回了府上。
“大皇子这情况就没别的方法吗?”白君瑜问。
他和祁襄当时是确定大皇子房事差些,没碰白若薇大抵也是这个原因,煽动白若薇用这种法子,也是为了让大皇子以为白若薇是嫌他不行,才出此下策。也许白若薇不会多想,可大皇子的自尊怎么能允许这种是?尤其是对身体天生不好的人,无异于羞辱,自己用是一回事,别人偷着给他用是另外一回事。他们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大皇子厌恶白若薇,却没有要他命的意思。毕竟大皇子若因为白若薇没了,就算已经分家,皇上的怒火也会波及到他们将军府,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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