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祁襄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白君瑜把他哄起来喂粥,他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宅子里的人闭着眼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来打扰,就连送洗漱品的丫鬟今天都没出现在主院里。
“我要洗澡。”祁襄含糊地说。
昨天闹得太疯,天亮了才睡下,也没来得及收拾,各处也是乱成一团,简直没法看。
“已经让人烧了热水,一会儿我给你洗。”反正他现在也回不去,正好陪着祁襄。今天早朝白如那边也自觉帮他告假了,最近朝堂没什么事,皇上也没多问。
饭后过了小半个时辰,白君瑜才抱着祁襄去洗澡。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白君瑜越餮足就对现在的日子越不爽。
祁襄总算恢复了些精神,靠在浴桶上,让白君瑜帮他洗头发,“不知道,还得看左相的速度。左相要是动作快,彻底跟三皇子闹翻了,三皇子的结局也差不多定了,还用咱们费什么心?现在就是左相没个动静,三皇子又急于出手,我们才不得不同他周旋。”
“他这明显是想借你父亲之名拉拢你,也是怕不成,才出了挑拨的想法。倒是比二皇子聪明一点。”白君瑜评价。
“如果我父亲当初对我好一些,或许局面会不一样。”祁襄轻笑,提起父亲他是真的半点亲情也无。
“幸好你父亲是个糊涂的,不然我也捡不到这个大便宜。”白君瑜逗他。
祁襄大笑,“你这说的好像跟我在一起费了不少工夫似的。”
白君瑜亲了亲他的额头,没提自己知道祁襄暗恋他的事,只道:“对我来说,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祁襄笑着闭上眼,享受着白君瑜的伺候,算是昨晚他喂饱白君瑜的报答吧。
郤十舟敲了房门,道:“君瑜,你出来一下。”
白君瑜应着,给祁襄添了热水,才擦着手出去。
“师父,怎么了?”
郤十舟直接道:“三皇子府上派人来递了信,说是请祁襄去上次见面的地方吃饭。”
祁襄在洗澡,郤十舟就算是师父,也不好贸然进去,毕竟他徒弟已经名草有主了,他也得有度。
白君瑜接过信,也没露出不满的意思,“我拿给阿景。”
“去吧。”
祁襄手都没擦,湿漉漉地拆了信,显然是不重视的,信上的内容无非是请他去叙旧之类的,祁襄对白君瑜道:“让潘管家回了,我身体不适,近几日实难出门,等身体好些再说。”
现在让他出门,委实是难为他了,没有白君瑜抱着,他都站不起来。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表现得太急切,他和三皇子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太过急切地投靠,反而惹人怀疑。再者,他现在在外人看来,正在为搬家之事发愁,累病了也正常,根本不需要多解释。而且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先搬到之前在四合院附近租住的那个院子去住,只说原来的住客搬了,他租下来就好。都是熟悉的地方,办事也方便。只是到时候白君瑜要去看他就更麻烦了,估计他也更难有机会喂饱白君瑜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这周实在太忙了,可能要忙到下周一,更新随时会晚,先给大家道个歉,但我一定会更新的!
第78章
休息了几日, 祁襄去赴了三皇子的约。
同样的雅间内,这次摆了不少菜品,看着不像谈事,更像宴客。
落座后,荣洌打量起祁襄,“你这看起来还好。”
祁襄微笑说:“恢复了一些才敢来见殿下,不然过了病气就是罪过了。”
荣洌接受了这个解释, “上回本宫真不知道白将军在门外,听说你们产生了不小的误会?”
祁襄苦笑, “几位殿下之间的关系在下也不好多言, 如今殿下您是最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的, 与您私下见面, 君瑜自然会怀疑在下有意投靠殿下, 心中不愉也是正常的。加上父亲与殿下的关系,在下也实在做不出有力的解释, 只能以后再说吧。”
祁襄也没表现出就是要投靠三皇子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 他没有必要表现得太积极。
“你说我最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荣洌很有兴趣听他多说几句。
“是。”祁襄等的就是荣洌的追问。
“为什么?”
对于这种只喜欢听好话的人, 祁襄见得可多了, “殿下是嫡子,本朝虽没有非嫡不可继承大统的说法,但嫡子无论何时,都比庶子更受重视。加上这些年来,殿下为皇上办事得利, 纵然短期不顺,也无大的影响。另外,殿下有左丞相扶持,皇上自然多看重些。”
荣洌皱眉,“你觉得是因为有外祖在,所以父皇才更重视本宫?”
祁襄语气不变,“身为帝王,格局本就不仅限于权利,还有各方的平衡,这点是无庸置疑的。如果外戚不重要,那为何官员们都争破了头想把自家女子送入后宫,又为何在选后选妃之事上更看重权臣家的女儿,而不是平民百姓?只因为出身高贵?那不过是应付世人的说法,究竟为什么所有人心中都有数。殿下是嫡子,又有外戚实力不俗的优渥条件,深得皇上重视。但想必殿下也发现了,如今皇上对您可是大不如前,之前就连二皇子,都有段时间比您还风光。”
提到荣清,荣洌的怨念并没有随着对方被发配贫瘠之地而消失,反而有种嫡子未必定然受重视的忧虑,“是,这又是为何?”
祁襄微笑道:“殿下,外戚扶持几乎是所有皇位争夺中必不可少的存在。可一旦坐到那个位置上了,外戚就是最让人忌惮干政势力。外戚的用处从来都只是扶持皇上上位,而非再扶持皇上的儿子上位。没有君主希望自己选中的继承人,日后会有被外戚干政的风险,尤其是外戚势力过大的时候。皇上会忧心这天下自己的皇子是否拿得住。”
“放肆!”荣洌怒拍桌子。
祁襄并不慌,三皇子的怒气未必是对他的,更多的应该是对日后不确定的惊慌。
“殿下,您自己想想,为什么大皇子格外受到皇上的重视。因为大皇子没有外戚,他坐上的皇位是纯粹的属于荣家的皇位。”
荣洌已经乱了,“那我岂不是没有多少胜算?”
从“本宫”的自称变成了“我”,可见荣洌是真的顾不上了。
“也不尽然。”祁襄说:“只要殿下能证明自己没有左相帮衬,也能把事情办得很好,那样皇上必然对殿下更为放心,也更加重视。大皇子虽得皇上喜爱,但皇上迟迟没封太子,可见心里还是有顾虑的。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大皇子的身体,就这方面来说,殿下的胜算就高了不止一层。至于别人猜测的什么养皇太弟,可行性不高。六皇子再小也是有母妃的,没有母亲会心甘情愿把孩子给别人养。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大皇子没熬到皇太弟长大,那这朝中岂非大乱?”
荣洌像是在混乱中一下看到了明灯,“没错!”
祁
襄眼里都染上了笑意,“所以殿下也不必太忧心,只要让皇上看到您的能力,觉得外戚左右不了您,自然能放心地把江山交到您手中。”
荣洌来了信心,“你说的对。我本也不想再靠外祖了,靠人不如靠自己。之前如果说我还有些顾虑,那现在是真没什么可顾虑了。”
祁襄举了举杯,“祝殿下如愿以偿。”
“好!”
碰了杯,荣洌又道:“听说你近来在找住处?”
“是。那宅子本也是君瑜借我住的,如今这样是住不下去了,只能搬走再说。”祁襄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在彩罗还赚了些银子,租个小一点的地方不成问题。”
荣洌说:“我有一处宅子可以给你住,你也不用麻烦再找了。”
祁襄没犹豫地摇头,“多谢殿下好意。这次的事让在下发觉还是自己安排的住处更能住得长久,至少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挑一间长年外租的,只要我不搬,房东也不会赶人,这样就很好。”
荣洌也不勉强,认为肯定是这次的事让祁襄不愿意再依靠别人了,“也好,你自己舒心最重要。如今你在京中也没有其他亲戚,有事可以到我府上找我。毕竟我与你父亲有交情,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隔了这么久才开口的照顾能值几个钱?祁襄是根本没往心里记的,只嘴上客套着:“多谢殿下。”
几日后,祁襄从祁宅搬走了。祁宅的牌匾也摘了下来,宅子荒废在那儿,上了大锁。
实在祁襄搬走的东西真不多,箱子摞了不少,但大多是空的,他的大部分东西还是放在宅子里,反正早晚还是要回去的,表面工夫做好了就行。至于宅子里的下人,也暂时都归回将军府了。
租住的四合院跟之前的差不了太多,已经提前收拾过了,采光不如祁宅,但屋里放上炭盆,也是一样暖和。
郤十舟在周围查看了一阵,确定无人跟踪,也无人监视后,才回到小院。
“你说你们这折腾的,就不能想个更好的办法?”郤十舟也是心疼祁襄,才舒服了几天,又要来遭罪。
祁襄心态不错,“事出突然,也没办法跟君瑜商量,只能顺着形势来。不会太久的,等过几天太傅出来帮我说几句话,把面上的混过去就好了。”
郤十舟叹气,“这一折腾,这个年你们两个怕是也不能一起过了。”
祁襄接过潘管家送来的花茶,“来日方长,不急。”
到了年下,各家各户都忙着置办起来,街上也格外热闹,似乎连严寒都被驱散了。
这是祁襄回到京中的第一个年,肯定要好好过。潘管家陆续往家中买着吃食,天气冷,又刚下过一场雪,肉食埋在雪中很好储存。瓜子、花生和糖也买了不少,或许并没有人会来串门,但备着自己吃,也是应景的。糕饼放不住,就等着前一天糕饼铺子关门前再买。
四合院所在的小巷子里,不时会飘来酱肉、炖肉、煎鱼之类的香味,混杂得很,也更有市井的感觉。
潘管家也是把能准备的都备了,白君瑜让白如偷偷送了些白菜、红薯和泡菜。这些他们都没带,也不好放,都存在宅子里的地窖中。白君瑜怕他吃不好饭,观察了好几天,确定没人盯着,才让白如去送的。
不过话说回来,三皇子近日来都在积极地往皇上跟前凑,对皇上嘘寒问暖的。也是近了年关,朝中没有大事,皇上心情也比较好,倒也乐意见他。也是借着年底这个由头,皇上解了皇后的禁足。这也能理解,后宫和睦,前朝才能安稳,左相的势力在那放着,皇上不能不顾忌。另外,年节宴若不让皇后出席,后宫也必然人心浮动,民间也会有所猜测,都不是
好事。
所以三皇子也没工夫盯着祁襄,倒是方便了白君瑜。
这天上午,祁襄坐在屋中看书,潘管家进来给他换茶,顺便把今天出门买菜时,白如悄悄塞给他的纸条交给了祁襄。
现在白君瑜有事跟他说,都是靠这个方式传纸条,潘管家也是固定时间出门,方便白如找他。他若有事,就让潘管家给白如带了口信,再另找地方见面传信。毕竟潘管家也没有白如那种神不知鬼不觉能把纸条放进篮子里的身手,街上人多眼杂,当街停下来交谈那不叫坦然,叫傻。
祁襄打开纸条,是四皇子派人传给白君瑜的消息,说之前皇后身边的那个嬷嬷,昨日失足摔进了湖里,人没了。另外,安排去监视嫁给狱卒那个宫女的手下来报,说狱卒与宫女失踪了,侧面打听了一下,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失踪了,狱卒后来调职的差事那里也找不到人,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没有上报。能确定的是,左相的人还没找上失踪的那两个人,所以这两个人的失踪才格外不合常理。
一死两失踪,这中间的门道可就多了。最浅显地猜测,大概会觉得是皇后反应过来,下手杀人灭口了。但皇后刚放出来没几天,动作不可能这么快。三皇子倒也有可能,但三皇子正处在要表现的时候,在宫里弄死一个御前嬷嬷,太冒险了,只要三皇子不傻,就不可能下这个手。所以这事不能看表面,还要往深里想。
若是左相下的手,这样干脆利落,那也不至于查得如此之慢。而且让左相弄死一个御前嬷嬷,这难度太大,左相能沉住气慢慢去查,就不可能贸然动手。
所以思来想去,祁襄倒觉得大皇子下手的可能性更大。大皇子深得皇上信任,在御前走动的也多,他能把嬷嬷送进御前,自然也能把人弄出来搞个意外。而且这个时间点是在三皇子在皇上面前有露脸的机会了,皇后也正好被放出来了,不全面地去看,皇后和三皇子杀人灭口的动机最明显。这分明是在挑拨左相与皇后和三皇子的关系。而能从中获利的只有大皇子和四皇子。既然不是四皇子干的,那大皇子至少占了七成可能。
祁襄将纸条丢进炭盆,恍然有种孤独和失落感,白君瑜不在,他多数时候是沉默的。以前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却有些不适应。如果白君瑜在,他们一起讨论一番,再扯些有的没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眼下,白君瑜暂时不方便来他这里,他只能等着,估计要到春节那天,阖宫家宴完全不可能有人盯梢的时候,白君瑜才能过来并小住几日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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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腊月二十六, 白府叫了白君瑜去吃饭, 说是奉北将军和白夫人都不在京中, 白君瑜过年也要待在自己府上, 祖母心疼他一个人过年, 所以提前叫了他回去吃饭。
白君瑜不想去, 但长辈请,又在年下,他实在不好拒绝, 便去了。
祁襄这右眼一直跳, 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郤十舟见他心神不宁的,笑话他:“君瑜不过是去吃个饭, 能有什么事?白家还能给他下毒不成?”
祁襄没有丝毫放松, “就怕是有更毒的心思。”
“这都快过年了, 白家不至于找不痛快, 别多想。”说着, 给祁襄夹了一筷子炸酥肉,让他好好吃饭。
祁襄依旧心不在焉, 白赏历能做出攀附大皇子之事, 若是大皇子授意的, 白赏历什么做不出来?
小院的大门乍然被拍响, 拍门声很急, 潘管家赶紧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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