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是奥金家的小儿子,双亲的葬礼不能含糊过去了,于是那天,参加完了葬礼,在墓碑上看见双亲黑白色的照片时,爱德格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墓碑让孩子干呕,他跪在地上想吐,最终昏倒了过去。
爱德格那回生了一场大病,他醒来,也没人提这件事情了,等他逐渐长大,他也就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这内里的真相他从未想过要去探寻,一个是他还太小,另一个则是他始终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压根没有怀疑的想法和途径。
“所以,咱们继续进行在国会局的话题吧,”爱德华靠在一侧,将材料拿出来一摞,和契耶可夫说,“这是关于暗火的资料,我不知道齐不齐全,但是据说是目前能知道的最多了。”
契耶可夫看了他一眼,说:“这是你自己查的?”
爱德华点头,很快,他又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为什么您不愿意在国会局里讨论暗火的事情?是有什么隐情吗?”
契耶可夫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说道:“爱德华,你是想问什么呢?”
“疫苗,药物,瘟疫,病人,暗火……”爱德华叹了口气,低头抿了一口茶,“您该不会觉得这些东西没有联系吧,具体什么联系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但是我相信,国会局掌握了更多、更明确的资料和情报,在疫苗这件事情上面,也有着足够的发言权,毕竟,这疫苗的项目研究最早就是由国会局提出来的,而我母亲作为国会局的议员,负责了这件事情而已。”
“是,”契耶可夫没有否认,他说爱德华说的没有错,但是却有一点是胡想的,“确实如你所说,疫苗是我们主张研发的,但是那之前,已经有过病例了,这和暗火是没有什么联系的。你知道的,资料上也写了,暗火是从东方国都流进来的,作为走私物品,当然了,这是违法的,国会局最近也在严抓这个案子。”
“那是抓不到的,不用我说,您自己也是知道的,暗火的主要传递交易方在十五街区,我认为十五街区中渗入了不少国会局的力量,在这个基础上来说,没有人敢在那边放售这种东西吧。”
爱德格觉得奇怪极了,他已经有些听不懂现在的走向了,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尽管他们说的都是标准的新日莱特官话。
“哥哥,”爱德格低声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疫苗是国会局要研制的,为了防止疫病的发生,交给了生物医学院的奥金博士和他的妻子,而现在查明两人的死因是有疑点的,这疑点现下又和禁品暗火有关。那么疫苗和暗火的关联在哪里?是成分吗?
爱德格觉得奇怪,他想,这世上不该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所以爱德华才要查,才要从国会局入手,才要把局长契耶可夫殿下叫到家里来。
“这没你的事,爱德格,”爱德华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房间里面待一会?还是吃点东西?如果有重要的线索和疑点,我会和你说明的。”
爱德格想了想,点了点头,他走了一半,然后听见爱德华问他:“对了,你刚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爱德格这才想起手中的信,他拿起信看了一眼,心说,也不知道这生化院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让国会局知道,毕竟爱德华现在处理的正是帝都大学生化院和医学院的事情,而这中间就有国会局的介入。
爱德格便说:“没事没事,我也只是想问问哥哥一会吃什么,我其实有点饿了,我今天也没吃什么。”他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爱德华便笑了,让女佣提前准备晚餐,并邀请了契耶可夫殿下一起用餐。
不过契耶可夫说他最近在养生,并不适合年轻人这种极具营养的晚餐,便在用餐前和爱德华结束了今天的对话,打道回府了。
晚上,用餐后,爱德格和爱德华在奥金家的后花园散步。
爱德格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封信。
“哥哥,这封信,是你之前给我介绍的那个人寄来的,你要看一看吗?”
爱德华接过信查看,发现里面的字如弟弟所说,用的是古语的用法,信纸也不是正常的信纸。他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于是沉吟一阵,和爱德格说:“这封信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
“要是没有,那我可以先把它拿走吗?带去给一个朋友看一眼。”
爱德格想了想,想到了格安和自己说的话,格安说,只要他能确保自己的安全,那么其他什么都可以,但是前提一定是以安全开始,这就意味着爱德格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小心谨慎。
鉴于之前爱德华说那位生化院的人是他的朋友,但是事实证明那个朋友并不怎么可靠,于是对于爱德华说的这个新的朋友,爱德格也用不信任的态度对待。
“哥哥,你知道是什么人吗?”爱德格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之前你给我推荐的人,我和你说过,他和我书信往来,然后我们并没有见面,也没有直面的交流过,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号、职位……等等,假如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找他,那我也是找不到的对吧。”
“然后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仔细想想,那位“传说中的”友人,对爱德格的事情并不上心,因为他选择连面都不露,然后直接找人接头告诉爱德格去十五街区,正常人应该都会觉得奇怪,何况是身份高贵的奥金家的少爷,对方似乎没有不见的理由。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爱德格是一个这么不小心谨慎的人,他压根想也不想的就相信了,直到乔和格安指出来,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疏忽大意,不过还好,并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不过爱德格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爱德华听完之后,想了想,说:“好的,那我去和那位生化院的先生确认一下,确保他让你做事的一切理由是正确的,然后我引荐你们见面,咱们当面交谈这件事情。”
末了,他补充道:“对不起,爱德格,哥哥在这件事情上面做的并不好,也没有仔细叮嘱过你,你应该会觉得我不负责任吧。不过没关系,这次我说的友人你也知道,是一个身份很大的人物,而且她完全站在我们这边,绝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爱德格愣了一下,问他是谁。
爱德华就对他笑了一下,说:“你认识的,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女士,我的婚约者,兹岚。”
第二十四章 据点(一)
因为地理位置,南方的气候比北方要好很多。
当然,这是新日莱特的南方,不是东方遥国的南方。
远处是一片海域,这里是海边的城市,在秋季,有着微冷的风。
格安带着乔来到这里,两个人在沿海的地方住下,格安要乔在房间里待着,然后自己早出晚归。乔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但是心中也对这有些数,他觉得格安是在海边找破败的建筑。
因为格安之前说过,金矿死了很多人,为了处理这些人,商贾会选择将尸体运送出海,然后在不着陆地的海域将尸体投放入海,让海中凶残的游鱼分食,这样一来,任何证据也留不下来了。
不过乔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他曾经问过有关运输成本的事情,格安便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三岁小孩。格安说,看着是需要很多财力,但是这其实是最方便的方法。
土地到底还是受政府的管辖,一旦有一处金矿被挖掘了,那么死人的骨头便会被发现,搞这些金矿的都是新日莱特有头有脸的大财主,这些财主固然是国家的助力,可是有时候,巨大的财富也是国家的阻碍。所以一旦抓住了证据,这相当于把把柄拱手送给了国会局,一旦新日莱特政府想要将哪个商贾连根拔起,那么仅仅是金矿这一个案子就足够了。
商贾不会因小失大,所以除却那些实在运不走的,其余全是走海路喂鱼了。毕竟,国会局没有挖空海域找证据的能力。
在这样的基础上,无论大小,那些商贾肯定都有离港的据点,也就是说,尸体就是从这些据点被运走的,应该还有一些储存的痕迹。
格安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只要作为证据,那么他此行就算是足够有收获了。
乔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在异地更愿意听从格安的差遣,他从来都是一个识时务的聪明小子。
第四天的时候,乔在住所楼下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吃到一半,他看见格安匆忙的身影。
“格安?”乔连忙站起身,丢下了餐费就走,他追了一段路才追上格安,他气喘吁吁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格安行色匆匆,看见乔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呼了一口气,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
乔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没有什么事情,”格安平复呼吸,对他笑了一下,说,“只是我找到了要找的地方而已。”
第二十四章 据点(二)
那是一个阴森可怕的地方,让乔想起了有关于幽灵和僵尸的传说。
破败的灰色大楼在不远处,乔的手中拿着两袋子东西,被格安催促着往前走。袋子是个黑色的袋子,他不知道这袋子里是什么,但他知道很沉,而格安也拎着一个,两个人就这么向那栋三层高的矮楼前进。
“喂!”乔说格安,“你侦查好了吗?你确定是这里?”
“嗯,不确定。”
格安说完就笑了一下,两个人在这次的路途中没有任何可以娱乐的时间和机会,于是格安就会用吓唬乔来取乐。
乔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说:“你不确定你叫我干什么?你忘了我们之前怎么说的了吗?”
他们之前有过约定的,是乔单方面提的,不过格安之后也认可了这个约定,就是,在两人共同行动的时候,格安需要保护好乔的生命安全,极度危险又非去不可的地方,格安必须事先侦查清楚,有极大的把握再去,或者允许乔在旅馆等待。
乔觉得格安现在说话虚虚实实弄不清楚,他便很是忐忑,一句话问很多次,他问格安,说:“你还记得吗?你要保证我能活着。”
格安想也不想地回他:“贪生怕死。”
乔:“你说什么?!什么叫贪生怕死?我本来不用受这种苦!”
格安看了他一眼,神情是在嘲笑他,还透着一点点并无太多恶意的鄙夷。
“你看什么看,”乔小声说,“我早该知道的,你就是这种人。”
他们快到地点,格安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在一处草丛中蹲着,然后格安拿出了袋子里的东西,是四个黑色的巴掌大的盒子,格安把这些盒子分别放在建筑的四个方位,然后藏在不易被人看见的地方。
乔问他:“这是什么?”
格安没有回答,但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我是哪种人?”
乔撇了撇嘴,说:“不就是奇怪的人吗?”
格安就没有说话,好像一点也听不见他说什么。
“就是奇怪的人,不是吗?”
“哪里奇怪?”格安调试手中的黑色盒子,头也不抬地问。
“就是……比如说,蓝,”乔说完这个名字,看见格安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乔觉得这种目光不是很友好,但是还是说了下去,“蓝,就是你的爱德格少爷,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和你给人的感觉挺像的。”
乔想了一下,说:“对,就是有些冷漠,也不说话,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他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大少爷。”
格安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了一半就重新开始捣鼓手上的东西,随意道:“嗯?是吗?”
“是,不过我现在发现,你也不是冷漠的。你是自私自利的,或者说是贪得无厌的。”
格安笑了一下:“怎么说?”
“我看你挺享受保护蓝的感觉的,我觉得你应该是故意不让蓝学那些防身术,格斗术的,”乔顿了一下,看格安的神色,见他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之后才说,“因为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会想,他就会一直需要你,你的工作就能得到保障。”
“嗯,对,确实,这样的话,你可以一直胜任蓝少爷侍卫的这个工作,因为他和你很亲,也不会想换一个人,这样就没有机会接触别人,你就能一直被录用。”乔越发同意自己的想法。
格安没忍住,提起自己的嘴角,忍俊不禁。他说:“你说的不错,很有道理。”
那个黑色的盒子连着一个感应器,格安把感应器埋在了土里。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乔说,“蓝他真的什么也不会,他是个傻子,不过后来我觉得这也能称为善良,但是你就不是,你太奇怪了,你的心里就像是黑色的。蓝他就不会骗我,也不会说我贪生怕死。”
格安“嗯”了一声:“你和爱德格少爷似乎并不熟,他确实是个好孩子,很善良,也很温柔,不过我觉得你看不到他的温柔,因为你一点也不了解他。”
“你就了解吗?”乔闲得无聊,故意和他拌嘴,“你就是自私自利,等你看见他差点被子弹射中时的情景,你就知道不训练他一点什么,他是很难自保的。”
“训练?”格安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他手中的东西处理完了,他看了下一个表盘一样的仪器,上面有四个黑色的点,其中一个点旁边有两个红色的闪烁的小点,那是用来标注人的位置的。
格安确认这东西安插无误,这才转向乔,笑了一下:“训练这个词永远不该用在他身上,他是爱德格少爷,小子,你知道‘少爷’是什么意思吗?”
乔愣了一下,就听格安说:“‘少爷’的意思,就是他有足够任性的余地,他可以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做,而我,保证他的安全,安排他的生活,处理他前路的一切不平,完全负责他的一切。”
到后面,格安的声音变得很轻,也没有什么起伏,但是乔觉得他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愤怒的生气,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里,因为格安说:“我确实自私,因为他必须需要我,他不该离开我。而这些,你是不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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