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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消遣够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宣布：“调查团走了，从今天中午开始，咱们就可以恢复以前的作息和工作了，”说着指了一圈，“开心不开心，意外不意外，兴奋不兴奋？”
他说的其实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最近微博上面沸沸扬扬的都是龙城土皇帝落马的消息，从建国开始就盘踞在龙城的秦家险些就被连根拔起，干过的腌臜事被公之于众，据说翻出这些的就是调查团。
他们走的时候还跟往家里捎土产似的带走了一长串的秦家人，那场面堪称蔚为壮观，可惜普通大众无缘亲眼得见，只能靠口耳相传。
不过沈巍一早就把冯秋霜透露给他的消息一五一十没有隐瞒的全部告诉了赵云澜，得知当初真相居然只是因为这个的赵处长也惊了，不停地感叹他跟沈教授还真是阴差阳错的缘分。
如果那一天秦淮桑没有准备对沈巍动手，如果那一天赵云澜没有去吃酒席，如果冯秋霜没有突发奇想，那么现在的情况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管中间生出了几多波折，事情的原由有多少变故，至少现在赵云澜跟沈巍的结局是好的，而他们两个人也不过只是被台风尾扫过的小鱼小虾，真正的大头已经伏法，一切皆大欢喜。
满载而归的调查团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到来促成了一桩姻缘，也不知道龙城特案处为了他们多了几吨重的工作。
晓得终于不用大热天出去巡逻的众人欢呼起来，已经加班到快要飞升的林静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万分，一把抓住赵云澜的手：“领导！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最动听的话了！”
他还没来得及酝酿情绪拍个马屁讨领导欢心，就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盯上一般，第六感的雷达疯狂尖叫，后背一阵发凉，感觉整个屋子的温度平白下降了许多，脖子后面阴风阵阵。
一抬头就看到面带微笑的沈巍和他快要杀人的眼神。
“做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赵云澜把手抽出来嫌弃地甩了甩，“我知道我人见人爱，你也不用太崇拜我了。”
搁以前听到这种自恋发言，林静肯定是要怼上一怼的，可是这一回他就像是吃了哑药一样闷不做声，这下反倒是赵云澜惊奇了：“今天怎么转性了啊？”
“哪里哪里，”林静干笑道，“我这不是知道能休息了太高兴了吗。”
不正常。
赵云澜疑惑地看看林静，回过头跟沈巍说：“这小子肯定有事瞒着我。”
沈巍回了他一个柔软温和的微笑，干净的像是山涧的泉水一般。
这个教授，绝对不简单！众人心说，多年来第一次开始担心领导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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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为了消除一群备受伤害的单身狗的怒火，赵云澜只好留下来帮他们写文件，好在赵处长干这些东西早就轻车熟路，案子大部分也是由他经手，于是工作很容易就上手了。
沈巍今天下午没课，原本他计划在办公室里做实验报告，可是接到通知的赵云澜突发奇想地要亲自去特案处宣布新消息，最近饱受惊吓的沈巍实在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只好也跟了过来，像个护崽的鸡妈妈。
等到忙完之后天都已经黑了，特案处众人前脚后脚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进入十月份气温明显开始回落，虽然正午时分还是十分炎热，但是也远远比不上先前的难以忍受。昨天龙城刚刚下了一场小雨，积在马路边沿的水还没有干透，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特案处的大门口种着十几株桂花树，正值花期，细碎金黄色的小花挤挤挨挨地簇拥在枝头，毫不吝啬地散发着甜软的香气。
赵云澜站在桂花树边上，掐断一小根树枝，星星点点的花朵随着树干的摇晃落在地面上，他却毫不怜香惜玉，用手指揉捻着一小朵桂花，指尖沾上了一片浅黄色的花液，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讲公德。”沈巍笑着走到他的身旁，和他肩并着肩走向停车场。
赵云澜今天用的遮掩剂是橙花香，与沈巍常用的是情侣款，但就在夹杂了层层叠叠气味的晚风里，沈巍还是清晰地嗅到了朗姆的甜味。他微微侧过头，轻轻吸了一口气，熟悉又亲昵的味道充盈着肺腑，于是不由得露出个轻快的笑容来。
“树是我种的，怎么就没公德了？”赵云澜不服地反驳，却刚好撞进沈巍笑意盈盈的漆黑瞳孔里。清澈的玻璃体倒影着他的脸，专注的眼神甚至让赵云澜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想要把自己装在里面，然后关起来。
于是便看呆了。
沈巍的眼睛很大很亮，眼尾修长，睫毛浓密，乍看上去柔和而没有攻击性，但是却又区别于女孩子的柔软，是一种很男性化却又不过分刚硬的轮廓，当他含着笑的时候就如同月夜花下的春水一般波纹涟涟。
与他相比赵云澜就显得英气很多，赵云澜长着一双经典坏男人都有的桃花眼，哪怕面无表情也似乎能从里面看出三分笑意来，很难使人生出恶感，他的嘴唇很薄，但是却有一粒小小的唇珠，反而增添了很多肉感。
摸起来是很柔软的，比看着的更加柔软。沈巍怔怔地注视着他，嘴唇微启，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摸一摸。
赵云澜突然抬手抓住了他，按住沈巍的手背让他的手心贴到自己的脸上：“沈教授，我是不是很帅啊？”
沈巍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幸亏天色昏暗，路灯不亮，否则过路的人大概就都能看到大美人红成荔枝的模样了。他慌忙试图转移话题：“都这么晚了，回家吃什么？”
赵云澜很享受调戏美人的感觉，并不被他拙劣的手法转移注意力，捏了捏他的手指：“说呀，你男人帅不帅？”
大抵是个人都想要从心爱的人那里听到肯定的话，哪怕赵云澜从小到大被无数次的夸赞过外貌，他的前男女友们也不止一次的表达过自己对他皮相的迷恋，可是他就是想听沈巍说一次。
他含着笑很耐心地等待着。
沈巍几乎无所适从了，他看着赵云澜上挑的嘴角和弯起来的眼睛，心跳加速面色潮红。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花言巧语，认为做好于说，日子久了就养成了只做不说的习惯。但是他突然明白在感情上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他不愿意敷衍赵云澜，于是思考了许久。
“你很好看，”他认认真真地说，“但是我并不注重皮囊这种并不长久的东西。无论你是年轻英俊还是苍苍耄耋，在我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
沈巍想要的不是一时的激情冲动，而是长长久久的陪伴，与一个人从年富力强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加珍贵与难得的事情了，他想要和赵云澜一起试一试，试着一起走下去。
赵云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夸奖，但是却并不失望，反而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他很聪明，听懂了沈巍话里的未竟之意。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他笑着拉起沈巍的手，走过了人行天桥。
斑斓的灯光下无数的情侣亲昵地走在一起，沈巍与赵云澜也不过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也没有去关注别人。
沈巍很享受与赵云澜一起散步的感觉，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停下来，环顾四周：“咱们要去哪里？停车场早就走过去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赵云澜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向前。
虽然沈教授在龙城生活了十来年，但是却很少出门，以至于他根本就认不出这是哪里，只好拉着赵云澜的手跟着他走。手心相贴，有些热，但是谁都没想过松开。
特案处的地段非常好，靠近城中心，附近有购物街大酒店和公园，随便朝哪个方向走都能找到热闹又可以消遣的地方。从来没有单独跟人出门逛街的沈巍一时间也有些期待起来，好奇接下来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十多分钟之后赵云澜终于在一家西餐厅口停了下来。
赵云澜似乎是这里的常客，门童已经认得他了。
看到赵云澜之后他的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灿烂又标准的微笑：“赵先生。”说罢舒展开手臂，微微弯下腰引导他们走了进去。
沈巍是个很传统的人，很少到这类场合，有些诧异地看看赵云澜，问：“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了？”
西餐厅的环境很优雅，暖色的灯光点缀在桌角和墙面上，营造出一种开放又私密的氛围，不少情侣亲昵地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舒缓悠扬的钢琴曲飘荡在空中。赵云澜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再等一等。”
赵云澜拉着沈巍走上了二楼，服务生带着他们走到了走廊最深处的雅间，打开门，轻声说了一句“祝二位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便离开了，从头到尾都很安静。
房间里的光线比外面明亮许多，正中央的圆桌上摆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张狂地占据了大半个桌面，喷香扑鼻的食物摆满了桌子，赵云澜把惊呆了的沈巍拉近门，按着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拍着他的脸颊：“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沈巍看着笑容满面的赵云澜，又看了看存在感超强的花束，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市面上卖的玫瑰其实是月季……”然后很快就闭上了嘴。这些明显就是给他准备的，从来没有如此经历的沈巍有些不知所措，惊喜和惊讶轮番占据他的大脑，只好无辜地看着赵云澜。
“宝贝儿，这种时候别说这么煞风景的话，”赵云澜看着沈巍，很满意他现在的表情，“来，发表一下现在的想法怎么样？”说着抽出一朵花放在沈巍的嘴边，假装它是个话筒。
美人肤色雪白，花朵明媚娇艳，凑到一起简直就是人间奇景，赵云澜大大方方地欣赏起来。
“怎么突然准备了这个？”沈巍问道，并没有如赵云澜的愿说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不过赵云澜也并不失望，故意用花瓣撩拨了一下沈巍的下巴，这才慢条斯理地给他解惑：“我就知道你忘了，今天是咱们重逢的第六个月。”他知道沈巍很在意自己失去的那一段记忆，于是便故意没有用“相遇”之类的词语，“难道不值得庆祝一下？”
赵云澜跟沈巍的性格差不多截然相反，赵处长喜欢一切新鲜好玩的东西，崇尚生活要有仪式感，而沈巍则并不懂得这些花里胡哨的规矩，听到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
赵云澜：“你每天那么准时的做饭，天知道我准备了多少办法想把你骗出来好给个惊喜。”
怪不得今天下午沈巍好几次想回家都被赵云澜用帮忙工作的借口给拦住了。
“感觉怎么样？”赵云澜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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