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即使这小道长引出了那些邪物,但相信他并非有意,再说这件事若深究下来,沈庄主擅自豢养邪物才是最大的失误呐。”
“小道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不计前嫌救我等性命,我等实不该将罪责推他身上。”
“……”
敲你妈你们几十个门派联合朝廷围剿都干不过的大佬,老子一条无心台的咸鱼有啥能耐治得了啊?还有聂老头你那“潜心悟道,秉性纯良”说的是人话——呸,心里话吗?你被绑架啦?
聂珵被这瞬时翻转的情势惊得目瞪口呆,不过他不晓得他啥时候去干贺云裳,他只知道,他眼下地位已然从“妖人”变回“小道长”,看来他小命暂时算保住了。
所以他暗暗松口气,又看向贺江隐。
他不明白了,这个人对自己弟弟,到底是恨还是爱?而他眼下被聂又玄揭穿,他这曾以大义灭亲震慑江湖的四方御主,还有威信可言吗?
这么想了半晌,聂珵撇撇嘴,关自己屁事。
然后他就忽觉,身边也太安静了些。
“秦匪风?”
聂珵回头,发现身后却空无一人。
“秦——”
而与此同时,聂珵另一声还没喊完,熟悉的讨嫌声又自远方传来。
“我找回小叔叔喽,等你和我拜了堂,就把他还给你~”
第57章 春风蛊
聂珵眼见九方游身影一闪就要离开,条件反射地跳起来追上去。
许是因为事发突然,他又歇息了有一阵子,体内真气丰沛,在场众派竟没一个来得及出手将他拦下来。
或者说,也是他们有意放行。
毕竟以眼下情势来看,他们日后说不准真要巴结他。
所以聂珵就仿佛一颗炮弹一样冲出去,死死盯住前方那一抹石榴红的身影:“不是说拜堂吗!你跑啥跑!你停下!”
而九方游显然在逗弄他一般,时而停下时而又疾驰,聂珵磕磕绊绊追了他有小半个时辰,直追出了山庄的地界,往附近林中飞去。
最后聂珵飞得头昏眼花,身上伤口似乎又全都裂开,疼痛间一口气没喘匀,一头栽了下去。
他这一栽,当属栽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因为他再也强撑不下去了。
他之前发热时因一直处于随时会丢掉性命的紧绷状态,即使睡着也并没有十分踏实,何况后来情绪又极度起落,脑中一根弦根本不敢放松下来,也就支撑着他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一路战斗。
可眼下他一下离开那是非之地,即使秦匪风被九方游掳走,但潜意识里他已然相信他们二人都暂时脱离了危险,所以他急归急,身子却再也不能迁就他。
于是,他倒也算终于睡了个充足。
以至于他两日后的黄昏,饿醒了。
只见他一睁眼,闻到近在咫尺的菜香,话都没说一句,直接从九方游手里抢过饭碗,闷头一顿吃喝。
“你把秦匪风藏哪了?”
而他吃饱喝足,靠在床上一边剔牙一边质问道。
九方游看他在自己面前故意龇牙咧嘴一副鬼脸,哼笑道:“你与我成亲之后自然便能见到他。”
聂珵闻言顿了一下,又开始坐起来抠脚:“那你小叔叔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我拜堂?”
“急什么?你这样可爱,我又不会悔婚。”
“……”
聂珵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也不抠脚了,往床上一瘫,闭目养神。
然后他瘫着瘫着,又觉察出不对来了。
猛地起身,聂珵一把扯开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的大红喜服,果然见里面大大小小伤口都被清理包扎过,这当然不算什么,关键是——
他那里冰冰凉凉的,明显也被上了药!
聂珵瞪眼看向九方游,却还不待开口,就见九方游先发制人道:“道谢就不必了,看你那么惨,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背着我和野男人胡搞了。”
他妈的!
聂珵刚要破口骂他,又听他继续开口:“不过我倒是不小心,发现你一个小秘密。”
聂珵一愣,小秘密?
随后他见九方游目光往下,正落在他腿间。
他下意识想到那里的真气凝印。
“咋的?”聂珵嗤笑一声,“你没见过这么威风的鸟啊?——哎,你有鸟吗?”
打不过你说不过你我还不能人身攻击了?
聂珵原本只是故意气他,没想到九方游竟刷地变了脸。
密集的刺痛感瞬时爬上聂珵心间,聂珵诧异朝自己身上看去,恍惚中看到成千上万的蛊虫自脚下潮涌而来。
他顿时一头冷汗地手脚乱扑,惊慌中一翻身摔下床。
而兴许摔狠了,他立刻清醒许多,待他再定睛一看的时候,那些蛊虫已然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再出言不逊,我可就要让你梦想成真了呦。”
九方游脸色仍旧发黑,却硬是堆着笑容又慢腾腾道:“而且,你那鸟,可不怎么威风。”
“我看……飞不起来了吧。”
九方游一句话说完,聂珵猛地抬眼。
“想不到,”九方游就勾起嘴角,笃定笑了笑,“你以前倒也很放得开。”
“你……什么意思?”聂珵皱眉,神色严肃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九方游的语气,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这种恐惧并非像他害怕蛊虫一样明晰,而是一点点,由内渗透的彻骨寒凉。
九方游见聂珵逐渐惨白的面容,似乎十分满意,就缓和道:“你可听说过,春风蛊?”
“那可是比烈性春毒还要凶猛百倍的东西。”
“你那里,有它残留的痕迹。”
第58章 你看你这姿势标准的!
聂珵懵住了。
他自然听说过春风蛊,也知道这霸道玩意一般人绝对碰不得,因为当真会出人命,要么欲求不满爆体而死,要么使用过度,精尽人亡。
而这种蛊最常用的地方,其实是以双修之法来增进真气阶级的夫妻,一方面能大幅度提升真气,一方面也可互相传授功法。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一定实力,是万万不能滥用的。
所以……他失忆之前,到底为啥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难不成真如九方游说的,他、他太浪了?
“这……能治吗?”
半晌,聂珵开口问道。
反正他猜来猜去,都是一个结果,不如更关心一下现在。
九方游却突然坐直身,两条修长的腿一劈,正好对着聂珵的脸,他就一边指尖轻点着一边俯视地上的聂珵:“那要看,你表现如何了。”
聂珵眼见他一副就要解裤子的架势,赶紧往后出溜几下与他拉开距离,然后,警惕地捂住嘴。
“……”
九方游拧了下脸:“你捂嘴干什么?”
聂珵心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看你这姿势标准的!
“我他妈让你给我捏捏腿。”九方游齿缝间挤出道。
聂珵闻言愣了愣,总算松口气。
于是他想了想,又蹭过去。
“你真的能治?”聂珵不确信道,“你要不立个字据吧,我信不过你。”
给九方游气笑了:“立个字据?写什么?你给我捏捏腿,我治你不举?”
“……”聂珵认真考虑半晌,“不行吗?我不嫌丢人。”
“……你想得美!”
九方游不客气地说完,却又看着陷入思索的聂珵,话锋一转:“当然,你是我娘子,我治还是要治的,只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听我的。”
说着,九方游直视聂珵故作镇定的双眼:“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做我娘子?”
聂珵心里自然清楚他绝不是对自己有好感,毕竟他提出这匪夷所思的条件时,他刚刚因他不打算救秦匪风而骂他像一只王八。
所以聂珵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情景,想起他叫过自己一声“小贺云裳”。
聂珵了然冷笑:“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我要救我小叔叔。”
九方游倒也大方看他答道:“你替我养一种蛊。”
“我小叔叔精通命理,但却也注定活不了太久,所以我需以蛊来给他续命。只是这种续命蛊毒性过烈,几乎没有宿主能活着将它养成。”
“放心,你可以,你有金魑蛊王来替你吸出蛊毒,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聂珵闻言稍微梳理片刻,大概明白他的意思,还他妈真让之前的自己猜中了,他就是要在自己身体里养虫子!
“那这又与我做你娘子有什么关系?”聂珵倒也没忘最关键的问题。
九方游便道:“我九方家有规定,不得将养蛊秘法传给外人,所以你必须是我娘子,我才能告诉你如何饲养它。”
“……”
你们九方家屁事儿可真多。
聂珵心下嘟囔着,表面倒没露出太明显的波澜。他自是不愿养蛊,可那九方泠看起来确是惨兮兮的,且不说阴阳之身极易遭人唾弃,那日也算救过他们一命,年纪轻轻便被沈息囚禁十二年,赔身赔心,就这么死了怪可怜的。
所以他眼睛转了转,道:“其实我……可以做你名义上的娘子。”
聂珵故意加重“名义”两个字,然后仔细打量起九方游的神色。
就见九方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直到给他看得头皮发麻,十分不适应如今一心为个傻子守身如玉的自己。
于是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聂珵冲九方游嘻嘻一笑,真就伸手给他捏起腿。
聂珵心想来日方长,先把病治好了要紧,谈恋爱不能只走心,他还想走肾呐。
“舒服吗?”
而当聂珵清脆脆的一声响起,才冲到门外的一个身影一愣,随后直接一头撞开了门。
轰地一下,年久的木门砰然倒塌,飞溅的木头片子给聂珵砸得往前一跄。
秦匪风从灰尘中抬眼,便看到聂珵一身喜服,正茫然地从九方游腿间转过头。
紧随秦匪风身后出现的九方泠也愣住了。
第59章 傻子长大了……个锤子
“小叔叔……”聂珵正看着秦匪风发怔,九方游倒率先站起身,神色一改往日的阴晦,甚至带了几分紧张,“你、你怎么出来了……”
而说着,九方游又突然想到什么:“他呢?我不是交待他看住你们!我看他是又想尝——”
“那公子的蛊我已经替他解了,”九方泠却打断他,眉心微蹙,“你怎能将那样毒辣的蛊虫种在他人身上?”
“他咎由自取!”九方游下意识道,而说完似乎觉察自己待九方泠的态度过于狠戾,遂放轻了语气,继续问道,“小叔叔……那你……还是打算将真相说出去?”
九方泠闻言沉默片刻,低头小声回答:“别再阻止我,就当我求你。你不要做……第二个沈息。”
“……”九方游不言语了。
聂珵听他们叔侄之间对话半晌,差不多明白过来,九方游没有在救出九方泠后当众揭穿沈息,想必是担心九方泠说出当年真相后他自己也脱不了罪责。
九方泠与秦匪风被他关在一处,按九方泠的性格,带秦匪风出来也不足为奇了。
而他们口中那被下了蛊毒的公子,就是段知欢无疑。想不到九方游还真的一直把那倒霉“聘礼”留在身边。
这么思索着,聂珵站起身,笑盈盈地又转向秦匪风,冲过去便想抱一抱失而复得的小傻子。
却没想到明显已憋气多时的秦匪风终是憋不下去,一把攥住聂珵伸过来的手,转身往外拖去。
九方游目光一变,就要上前拦下他们。
“阿游!”
九方泠夹杂少许怒意的声音响起,九方游身形一顿,聂珵已被秦匪风彻底拖出屋子。
聂珵最初还没觉查出秦匪风的心情,他虽是有些奇怪,但他只以为秦匪风见到自己太开心了,迫不及待要和自己去没人的地方亲近亲近。
想想就有些兴奋。
所以在出了房屋后他甚至有心思打量一圈周围环境,意外地发现他原来仍在天爻山庄附近这一片林中,他当时一头栽倒,估计九方游就地找了个旧屋安顿他。
眼下天色已然彻底变暗,月白风清,山间林下,孤男寡男,简直不能更适合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野战。
而聂珵一路暗搓搓想着有的没的,直到被秦匪风拽着走出老远,他突然回过味了。
他妈的这傻子哪次跟自己亲热在意过身旁有人没人?
就是他自己也没在乎过啊!
于是聂珵盯着秦匪风闷头向前显然毫无目的地的狂躁背影,仔细一琢磨,便想通了其中缘由。
他赶紧硬生停下来,反手将秦匪风给扯住。
“傻子,”聂珵掰过他的脸,“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匪风一番疾走,此时额头挂着细小的汗珠,嘴唇紧抿,皱眉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聂珵,眼底阴沉,气息越发粗重。
聂珵被他模样吓了一跳,心说这样气愤的吗?
然后他又想起谪仙楼的一幕,那时秦匪风也是见他和段知欢在一起,气得差点给他当场上了。
那这一次,要不自己就遂了他的心愿?
他硬不起来,总不能就一直让他的傻子憋着,万一给憋出毛病来,不得花钱治呐?
这么想着,聂珵目光炯炯地迎上秦匪风,心脏扑通扑通,安静等他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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