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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花(近代现代)——云雨无凭

时间:2019-10-22 16:31:34  作者:云雨无凭
  说:“漂亮话谁不会?”
  “你闭上眼,”江菱月一个劲儿,把盛星脑袋往自己胸口上揽,他说话间,撩开蚊帐,拿柜子上的手表来看,说,“还早,能躺会儿;知道人家赞美床上的事儿,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要赞美。”
  “唔……”盛星一声惊动的感叹后,就将涨红的脸颊往被子里头埋,他在云端谷底浮游一夜,要昏死了。
  又像要重生。
  “菱月,”他很少这样叫,于是,两个字儿在喉咙里,淌着蜜般羞涩地滑出,然后,盛星儿童般青涩地,抱着人家脖子,往颊侧耳根上啄啃,腻着说,“得是百年之好了。”
  空气里,涌动愈发烫热的暖流,太阳爬升,镀得槐树叶子油亮。
  江菱月手底下细致揉捏的,是一双柔嫩洁白的腿。
  就那样,十分羞耻地纠缠在被窝里,生出满躯体的汗液,柔和进攻的亲吻,和欲退而止的守卫,以及皮肤胶着的、酸麻的窒息感。
  盛星眼底和着脸颊一起烧红,将过分作乱的手捏住,他似乎才是最渴望的,但又压低声音,讲:“他们会听见……晚上去你家吧。”
  他乌黑的头发散散落在眉尖,就那样羞答答抬眼,攥着江菱月的手直亲,怯懦得像个姑娘。
  江菱月一双清透勾魂的眼,往盛星视线里瞧,太热烈,因此彼此的点燃在一个瞬间里发生,心脏被蹂躏、拍打。
  或是抚摸和拥抱……
  灵魂在这中间收缩又膨胀,然后,竟然雪片般零散飞舞,放肆过后,又有些痒了。
  天儿热得过分。
  江菱月头一次来,因此也没能够研究透彻这里的地图,他的办公处靠后,因此望得见一排连绵在云雾中的丘陵,其次,是充耳的无际鸟鸣,以及穿过植物枝叶的阳光。
  房里头全是精美崭新的中式家具,红漆以及彩绘,一丛拔节儿的竹侵占住后窗外的平地,江菱月伸手,将窗帘扯得更开一些。
  忽然听见有人尖锐地呼唤:“钟精卫——”
  阳光像是碎金,落在湿软着的、竹丛的地上,扣着顶灰黄草帽的男人忽然就仰起头,他冲着另一边儿的窗户,回答:“来了,来了……”
  是一张样貌平淡的脸,可能是由于辛劳,因此黑得过分了,太瘦,于是面庞严重地皱缩着,像只核桃。
  钟精卫长脖子窄肩膀,说着话儿,把葫芦刻的瓢儿扔进水桶里,然后,再次操着那把烟嗓子,一边往那窗户下边儿走,一边说;“吵吵什么,陈先生还没回家呢,你吵吵什么?”
  “可是江先生来了,我得去给人家收拾屋子,”女人的声儿仍旧尖锐,她似乎是在闷闷地笑,说,“钟精卫,把东西给搬过去吧。”
  江菱月还没反应,忽然,房门被砸得轻响,还是那个尖锐女声,似乎要撕破喉咙了,说:“江先生,我是这里的下人,歇着了么?我给您端茶。”
  “门没锁。”江菱月这才彻底回身,他立马就瞧见捧盘子的年轻女人进来了,她穿一身秀花儿布的单衣,黄黑色的头发盘成髻,梳得光亮。
  眼睛是细长的,因此衬得脸蛋儿有些胖,可怎么看也不臃肿,而只是机敏灵巧的,她笑了,露出一双酒窝,把黑色漆盘放到桌上头来,说:“我是丛茗,这是广东的葛根,能治头晕的。”
  “劳烦你了,我是江念微。”
  “这我知道,陈先生特意嘱咐了,您初来乍到,得用心伺候,五湖园太大……晚上的时候,您是不是上洋房里头住?要是觉得洋房不舒坦,我就给您开三进的宅子,起居有专门的人照顾,也有烧饭的厨子,会做川菜;要是实在吃不惯,您就叫仆人去外头买,列单子就成,有些铺子也能打电话过去,会送到这儿来的。”
  她一口气儿讲了那么多,甚至有些口干,于是粗喘着,望向江菱月。
  江菱月狐疑,又玩笑着,说:“照您说的,跟进了宫似的。”
  丛茗声音像坎上磐石的剑,那么刺耳,她忽然仰起脸乐半天,这才杵着肚子,说:“陈先生对您好呗。”
  “还对谁好?”
  茶壶是蓝瓷的,茶盅儿也是,上头绘红色柔嫩的石榴花,只几瓣。
  “公司里人多,家里人也多,对谁好可不容易。江先生,您长得这么好看,那想事儿当然明白,陈先生在海南买了新家具,梨木的,都给您换上了。”
  江菱月诧异,可没显在面上,他无心记挂那些是是非非,指节碰了碰嘴唇,然后,抬手把葛根茶添上了。
  是淡味,又有清甜漫在舌根上头,江菱月把茶吞下去,问:“您喝?”
  “不喝。”丛茗爽朗地甩甩头。
  她走了,压着步子,轻飘飘的,关门也丝毫没声儿,江菱月摸下架子上一本新书,是线装,上头写《三侠五义》。
  盛星算是忙里偷闲,打算在江菱月家里住几日,天将黑,忽然一群花灰的鸟儿,从屋檐上掠过了。
  盛星讶异地往窗外头瞧,只见李烟光拎着长裙子的摆,赤裸的白脚伸在木桶里,她露出牙齿盈盈笑,把才年幼的、穿小褂儿的李渐宽揽在身边。
  坐着把半旧、灰黄色的藤椅子。
  “盛大哥……”少女视线飘来的一瞬,全身都紧绷了,她有些羞涩,抓紧了弟弟小褂儿的下摆,说,“吃了吗?”
  “没呢,在等人。”盛星穿着衬衫,他余光瞧往李烟光那桶清凉的水,忽然,也有了洗刷自己的打算,正要再寒暄什么,却见大门处进来一个人。
  他穿着崭新的一件薄大褂儿,外翻的袖里衬是亮眼白色,头发自然地生长,正有那么悠闲几缕,在黄昏的热风里飘。
  盛星无所顾忌,着急喊一声:“念微!”
  然后,江菱月止住了脚步,他就那样,十分轻声地抬头,不怒也不笑,应他:“哎……”
  天光变得更乌,李烟光一张俏脸儿,她细白的脚丫在脚桶里头悠闲地踩着,望一眼江菱月,又看一眼盛星。
  这才打招呼:“江先生这么晚回来?”
  “哎,有闲事儿,耽误了。”嘴上这样与李烟光温柔言语,事实上眼睛正徘徊在盛星清淡又浓烈的神情当中,那缠绵细丝在晚风里,像焦棕的外国糖浆。
  盛星一见人,就嘴边带笑地叨念:“怎么不住下,今儿头一天呢,人家会不会怪罪?”
  说着话呢,他就捞起置在桌上的钱袋,衬衣的领子也没过分平整,邀请江菱月:“你上班的第一天,我找了外边儿的餐厅,喝点儿吧。”
  “喝什么?”
  “乐意喝什么喝什么,” 盛星绷着下巴,郑重又严肃地瞧江菱月身上的大褂儿,然后抬起眼,目光柔和,说,“忽然打扮得这么文绉绉了。”
  江菱月疲倦,因此撒娇般将下巴往盛星肩膀上搁,他好嗓子像中音的西洋乐,甚至让盛星着魔般得,浑身发麻。
  “又不是没这么穿过……”江菱月手勒在人家腰上。
  “可不一样,”盛星还是沉稳,他又有些娇气,像是谁也惹不起他,撇着嘴角,辩解,“你辛辛苦苦念的那些知识,有地方需要,没有什么功名,但也能好好做事了。”
  江菱月隐隐笑,忽然就握紧了盛星的手腕,拽他向外去;鞋底撞着楼梯,有些猛烈,而胶着在此的手心和手腕,瞬间变暖,然后汗湿了。
  盛星觉得自己穿的有些不修边幅,于是将衣领整理几次,他与江菱月走在夜色弥漫前昏暗的街巷里,一只手,摆弄了一下挤在裤子里的衬衣。
  饿久了,心又在此时环境里复杂难挨,盛星胃疼,胸腔里也疼。
  江菱月这才转脸来,认真里杂着纷纷扬扬的温柔,讲:“我过两天就大概没什么空了,五湖园里头,有时候不能乱出来……今儿因为,陈岳敏不在。”
  盛星胸腔里忽然一阵更乱的动静,他眼角下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忽然,眼神那样深沉,他不想江菱月喊那个名字。
  “说点儿别的还好,不然我头疼。”
  “那里头可大了,什么人都有,特别服管,可又和军队里头不同,感觉好玩儿。”江菱月聪颖,他瞬间转了话锋,讲一讲环境是好的,如果再去提五湖园外头的事儿,盛星大概会觉得他见外。
  盛星轻笑了几声,将手腕挣脱出来;一下子,从被束缚到灵活,手像是被风裹胁,正有些脆弱地颤抖在手臂尽头。
  他说:“多回来看看我,来我家,让秦妈做切面吃。”
 
 
第二十一章 长空无酒绿
  小街上的舞厅与酒馆,迎来了绮丽的漫漫夜色。
  灯箱闪着亮边,像悬在空中,又如同金色的叶子们,镶嵌在路旁的槐树枝上。来往的男男女女喧闹,是潇洒瑰丽,抑或严肃文静。
  江菱月想拉盛星一把,于是他在洋车旁端站着,有些恭敬地伸手上去。
  “干什么啊你?”四处喧闹,因此盛星震惊与羞怯的话语散不开,他忽然腼腆起来,于是拒绝道:“我可不是残废,长腿了。”
  “伸手,赶紧的。”
  江菱月是固执,他头发被风吹得轻舞,在热腾腾的夏夜里,既是完成一个使命般虔诚,又焦虑地皱着眉头。
  盛星机敏地从另外一侧跳下车去,他上前抓着江菱月的袖子,微笑,说:“走吧,上里边儿去。”
  白盘子里盛煎过的牛肉,然后使刀叉吃,领结一丝不苟的服务生,恭敬地将红酒斟上。
  江菱月闹脾气般抬起眼,忽然有些吞吐地问:“你,干嘛不让我牵?”
  流畅的钢琴圆舞曲在耳畔响着,透过窗能看见灯火通明的街市、拥挤人潮,还有来来往往的汽车。
  盛星收回了视线,屏息,问:“这么记仇?我说了我有腿,能自己下来,麻烦什么呀,你还能为这个生气……”
  “没生气。”江菱月咀嚼一块肉,并且,顺盛星刚才的目光注视,他没看清什么,只觉得对面舞厅的门头晃眼。
  餐厅里的钢琴声音停止了,邻桌两位漂亮小姐正吃着银色餐具里头的冰淇淋,忽然,盛星站了起来,他凑到江菱月耳畔来,说:“去下儿盥洗室。”
  “好。”
  盛星忽然难解江菱月有点幼稚的顽固,他不知道该忧虑还是要笑;温水龙头被旋开,盛星洗掉手上细微的酒渍。
  外边儿有人说话,大概是一些腻腻歪歪的调情言语,还有来自街上的、隐约的汽车喇叭声,钢琴又开始演奏了,应该是换了首曲子……
  不经意的瞬间里,一声沉闷枪响。
  头顶华丽灯具泛着黄光,盛星觉得背上出汗了,他似乎从没体验过此等境界的惧怕,那些优柔的、浪漫的、喧嚷的声音均在一瞬间化为缠成一团的尖叫,盛星想往外去,可忽然被人捂起嘴,拖到里间去了。
  好在他看清楚了脸,环在腰间的手臂在更加猛烈地收紧,江菱月这才贴到耳边来,低声说:“从街上往里头开枪,有人要杀我。”
  “你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
  江菱月靠在墙和木头箱子的缝隙里,还将惊慌的盛星揽在身上。
  盛星开始猜测了,可在这之前,忽然像被灰白色的、无际的尘霾遮罩,他意识到自己和江菱月终究陷入了蠢蠢欲动的危机里。
  至于有关何人,盛星一时间还是答不上来,他有些痛苦,又因为江菱月的活命庆幸。
  “可能是陈岳敏的什么宿敌……你觉得会不会和少帅有关系,毕竟从他那儿走的。”盛星低声讲着话,细听屋外逐渐平息的尖叫声,他仔细地,将江菱月使蛮力的胳膊从肚子上拿开。
  大概是太过恐惧和担心了,从方才到此刻,江菱月恨不得把盛星粘在他身上。
  “想暂避,就不能不回五湖园了。”江菱月惆怅,用迟缓的语气说道。
  盛星瞬间有些鼻酸,他腹部被江菱月勒得作痛,又忽然有了蔓延着的酸涩甜蜜,转过身去,在暗光里捧起江菱月的脸,盛星苦笑:“好……我送你走。”
  “我的荍荍……”江菱月心口处满溢的是爱慕与怜惜,他将多余的痛苦压下,只包含深情。
  他们如同黑夜里原野上不成熟的兽,在填满尘土气味的此处,完成一个缠绵的亲吻。
  餐厅侧面近窗的椅子上,倒着位穿皮鞋洋装的小姐,她前倾着趴在桌子上头,太阳穴处有个淌着血的窟窿;冰淇淋化了。
  倾倒的银碗在挣扎后,终于滚落着,摔在了脚下的地毯上。
  一顿酒没吃成,小心又慌忙地赶去盛星家里,江菱月这才坦白:“如果是冲着我,那就是打偏了,子弹从我眼前头飞过去……可惜还是死了个人。”
  他们找了厨屋的后窗逃出。
  盛星正埋头在柜子里,忙碌寻找着什么,他粗喘着气,说:“眼下也不能回头看了,你今儿夜里走,和轮子翻墙走小巷子,我让他给你叫汽车。”
  乌云层层堆下来,闷热的夜终究起风了,吹得头顶上灯绳晃荡,盛星将黑褐色的皮箱子打开,他又喊:“轮子,车叫好了?”
  “稍等吧先生,就来了。”
  “去仓库里头搬梯子。”
  “是,”轮子正在院儿里,他忽然仰起脸,又说道,“要来雨了。”
  “如果是往西边儿,还有不少的路,”风更迅猛,盛星话音一落,就听见远处一声锐利的雷,他把门掩上,从箱子里给江菱月拿了钱,嘱咐,“我知道陈老板不会亏待你,但这些是我给的,不一样。”
  不知怎的,盛星哽咽出声,他飞速动手,将箱子扣上了,说:“拎着就可以,不沉。”
  江菱月紧紧地扳住盛星的肩,他沉默半晌,终于说:“嗯,你费心了。”
  “去沾染有些事儿,只是因为想要什么,彻底无欲无求的人,才会什么都不沾染,才会谁都不认识,才会没有一点儿的恩怨。”盛星忽然领会到灵魂中不曾存在的什么,脑袋有些疼,于是额头靠到江菱月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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