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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信！”哈利向四处张望，然后从人群中把纳威给拖了出来，他指着纳威脸上的青紫的浮肿和结痂的伤痕，“如果你说那家伙是自己人，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多伤员？他完全是在放任卡罗兄妹施暴，纳威、迪安（变魔术似的被从人堆里拉出来）、还有其他人为什么还不得不躲在这里？他为什么不制止卢娜被抓走？为什么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不，应该说你拒绝相信吧，然而事实就是如此，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看未必。”佐伊直视着哈利的眼睛，直到男孩主动移开目光，“斯内普教授明面上的身份是个食死徒，自然不能冒险暴露身份。事实上，如果不是教授，就凭他们几个潜入校长室偷盗宝剑这件事，卡罗兄妹就有足够的理由把他们折磨到死……虽然受了点伤，但他们都还活着，这还不够吗？黑魔王确实希望尽可能减少纯血的死亡，但这不代表他真的重视几个纯血学生的命。”
“哈利，我不会勉强你去喜欢他，但你必须承认他正在做一件勇敢的事，他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还不足以让你承认他是我们的同伴吗？”
哈利撇了撇嘴，气势一下子变弱了：“我也没有不承认，我只是不敢相信……”
“顺带一提，教授就是去年为你提供了诸多帮助的‘混血王子’，如果你还记得当初对他的感谢之情，请你直接用最真挚的情意向他道谢。”佐伊“特意”多上那么一嘴，看着哈利那张呆滞的脸，最后还是忍住了没笑出声。
“继续说正事吧。”她没再继续刺激哈利。
“正事？难道我们不应该立刻加入战斗吗！”有人激动地喊道，“打倒卡罗兄妹，夺回我们的城堡！”其他人也响应他的观点。
“当然，这是接下来的第一个小目标。”佐伊说，“而我们将以城堡作为阵地，抵御进攻的食死徒，接下来我们必须尽力联络愿意参加战斗的人，并且疏散不能参加战斗的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所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献一份力。”
“还有一件事。”哈利皱着眉欲言又止，“为了某个目的，我必须改变一次有求必应屋的姿态，所以我需要你们全都离开这里……当然，如果你们谁能给我一点意见，关于拉文克劳的宝物——”
“那一定是那顶失踪的冠冕。”卢娜立刻回答道，“可是（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空中），我不觉得它的魔力强大到能够战胜神秘人。”
“什么？什么魔力？”罗恩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传说拉文克劳的冠冕是智慧的象征，它被施加过一种魔法特性，能够增加佩戴者的智慧。”另一个拉文克劳的学生做出了解释。
“那东西有没有魔法并不重要……”哈利犹豫了一会儿，“因为我们最后都不得不毁掉它。”
他的回答让在场的拉文克劳学生们惊呆了。“你不能这么做！”有人喊道，“你没有这个权利！那是一件宝贵的历史遗产，我们必须保护好它！”哈利无法反驳，如果无缘无故地有人告诉他将会毁掉格兰芬多的宝剑，自己也绝对无法接受。
“别再谴责哈利了，这并不是他的错。”佐伊拦在激愤的拉文克劳学生面前，“冠冕已经被黑魔法污染，它能够带来的已经不是智慧，而是危险和死亡，明白吗？”
“那我们不就更应该想办法解除上面的诅咒吗？！”
“说到解除诅咒。”卢娜插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使用符文的力量。还记得吗，佐伊？”她挥舞着魔杖，闪烁着蓝光的符文在她身边环绕着，“我们应该先试一试。”
“……我不确定符文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在这件事上出差错。”佐伊仔细思考着，困惑地看着卢娜，“为什么你会执着于保住冠冕？毁掉它是最简单的办法。”
“它对海莲娜来说很重要，即使她不承认……当然，如果我的方法不起作用，那就只能毁掉它，在此之前我只是想要一个尝试的机会。”
“这个方法是可行的。”这句话并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人，而是从门洞的方向传来。许久不见，芭芭拉的黑眼圈似乎更加严重了，虽然看上去一副没精打采的阴沉模样，但她的声音依旧十分平淡，步伐也很稳健。
“符文本就是蕴含着力量的文字，尤其是在精神层面，更是能够引导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对诅咒和灵体的效果十分明显。”芭芭拉说，“卢娜，你虽然有天赋，但缺点则是经验不足，而且你应该多考虑失败的可能性，要学会为自己留下后路。”
“我会跟着你一起去。能遇上像你这种对符文如此具有领悟力的学生并不容易，你也应该更重视自己的价值，更多地注意安全，明白吗？”卢娜听到她这么说，歉意地点了点头。
佐伊正想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当她看到出现在密道尽头的玛格丽特，便识趣地闭上了嘴。玛格丽特出乎意料地没有冲过去给芭芭拉一个熊抱，反而气势汹汹地朝佐伊逼近，脸色阴沉。
“你这小混蛋居然敢骗我！”这个下手向来没轻没重的女人一巴掌拍在佐伊的身上，疼得她倒吸凉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恩？居然还联合德拉科一起，看我不狠狠地收拾你们两个臭小鬼！”她用胳膊卡着佐伊的脖子，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后者拼尽全力才挣脱了她的束缚，又惊又怒地瞪着这个讨厌鬼。
跟在她身后出现的德拉科正巧撞上佐伊愤怒的目光，立刻装作无辜地转过头去。他理了理并不整洁的外袍，看到墙壁上三个学院的挂毯和旗帜，轻哼了一声，银绿色的蛇旗便挂满了空白的墙壁，这一变化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完全没想到能在这属于反抗者的阵营里看到一个斯莱特林。
“其他人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会陆陆续续地回到这边来。”玛格丽特跟斯克林杰握手，“不过我想应该不包括你，加德文他们还在等你。”斯克林杰点头。“是的，但我保证会回来，以魔法部部长的身份。”其他几个魔法部官员听到这句话，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
“大家记住，虽然任务是传递消息以及召集队伍，但最重要的是保证安全，除去卡罗兄妹，肯定也会有主动或被迫协助他们的学生，一定要避免陷入无法逃离的境地……”有求必应屋里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去了，房间顿时冷清下来。
“哈利，你等等。”佐伊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男孩，“邓布利多他有事情单独找你。”
听懂了话外音的两位伙伴朝哈利递了个眼神，便先离开了房间。
第五十九章 决战（一）
“佐伊，你知道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单独见哈利吗？”才刚从有求必应屋出来，赫敏立刻提出了问题，“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只能让哈利知道的？”她咬着嘴唇，显得有点儿困惑，还有些焦虑。
“我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佐伊让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安抚，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赫敏心中的不安，即使事态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但邓布利多既然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嗯……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有点害怕。就连魂器的事情他都允许哈利告诉我跟罗恩，可现在正是该抓紧时间的时候，他却说有事要单独找哈利……”
“我觉得没那么糟，赫敏，你过于敏感了。”罗恩握紧双拳激动地说，“想想看，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就连死亡都能被颠覆！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我们只需要勇敢地投身战斗而已。”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真应该换个说法的。”佐伊叹气，听了罗恩的话，再联想离开有求必应屋的学生脸上绽放出的放松而兴奋的神采，她终于明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盘踞在心中的违和感的真相，“要想成功实现返魂，有着许多的限制条件。首先，它并非真正地颠覆了死亡，过去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是因为身体确实死去了，可灵魂却处于一种既不是生、也不是死的虚浮状态。”
“返魂则是通过引导被夺走的灵魂，配合法阵让灵魂与身体重新‘连接’的仪式。但因为身体的死亡，加上灵魂在这过程中造成的磨损和消耗，醒来后将会不可避免地进入极度虚弱的状态，需要长时间细致地调养和休息才能渐渐恢复，而虚弱程度和恢复力又跟当事人的身体状况有关，所以斯克林杰只是看起来营养不良，邓布利多却连普通的走动都很困难。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的寿命都会因为这一次的经历被大大缩短。”
佐伊认真地看着他们：“这不是儿戏的事，你们不该轻视阿瓦达索命咒，也不要忽视它会带给你们的伤害，更不能忘记对死亡的畏惧——要知道阿瓦达索命只是千千万万种杀人手法的其中一种。”
“返魂咒只能对抗索命咒吗？”赫敏问。
“是的。”佐伊点头，“而且需要注意的还有几个要点——作为引导必要之物的攻击者的魔杖，以及死后的六个小时之内。这两点的任意一点没有实现的话，返魂咒就无法实现。六小时之后，就算施展返魂咒也是毫无作用的……等会我会把这些事项告诉教授们，必须让所有参加战斗的人都明白这一点。”
“我会通知斯内普教授过来一趟，你们把邓布利多交给他就行。”佐伊对他们说，这两人肯定会为了陪同哈利一直待在这里。
“要走了吗？”赫敏问，“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
“去做……类似战前动员的事情吧，你可能不会喜欢……我要去找克罗克和贝恩。”
望着那双坚定的眼睛，赫敏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这是我们的战斗，佐伊！”她抓住佐伊的胳膊，“我们不该把他们卷进来！”
“我不会强迫他们做选择，只是以盟友的身份提出邀请。”佐伊握住她的手，“这一战的结果决定的绝不只是人类的命运，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赫敏，你担心他们的损失，但我不这么想，他们不该是只能被人保护的弱者，若想保护自己的家园，或想挣得自由和荣誉，就不能逃避战斗。”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赫敏绷紧的肩头松懈下来。“……一定要注意安全。”她拥了拥佐伊，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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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用手撑着躺椅的扶手，希望让身体坐直，但他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实在很像是在勉强自己，哈利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对邓布利多的在乎起了作用，他暂时放下混乱的思绪，跑过去帮助老人完成了这个动作。
他能感受到掌心所接触到的干枯苍老的皮肤下逐渐流失的生命力，邓布利多身上仿佛被开了一个无法被修复的洞口，就连每一次呼吸都会让他更加虚弱。活着，生命的本能于他而言或许都成为了某种折磨。
空白一片的大脑最先涌入的，是强烈到让呼吸都会停滞的恐惧。哈利从未如此真切地体验过何为与死亡赛跑，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感即使是旁观者，也会随之颤抖。阿不思·邓布利多，在他心中、在许多人心中的令人敬畏的传奇，正在他的面前苟延残喘，枯槁又虚弱，换做是自己，肯定是无法坚持下来的。
他盯着邓布利多的胳膊，陷入了沉思，邓布利多也没有打扰他。“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来承受这一切？”哈利说，恐惧、愤怒和怀疑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冲撞，“如果没有那个预言，我的父母就不会死，我会有一个家，暑假不用偷偷摸摸地藏在被子底下写作业，放假时父母会来国王十字车站接我，我可以跟爸爸玩魁地奇，也可以随时问妈妈魔药学的问题……可它们却变成了额头上这个难看的伤疤，除了被别人指指点点一点用处都没有！”
“您曾告诉我，不要屈从于预言，而是要亲自去决定要做的事，我一直相信着这句话，我不能让伏地魔肆意妄为下去，‘两个人不能都活下来，必须有一个人杀死另一个’，所以我才会踏上毁灭魂器的旅途，因为我必须要战斗才行。”
“你就是这样的人，哈利。”邓布利多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培养着你，我很清楚你是怎样的人，驱使着你去战斗的动力从来都不是虚荣或命运，而是一种责任，一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不再重演的可敬的善良，那遗传自你的父母的力量源泉：‘爱’。”
“可是你却隐瞒了一切，这难道不算是一种欺骗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知道我必须死在伏地魔的手上，知道我的体内藏有一片他的灵魂，如果我不死去，伏地魔就会继续存活下去。难道你不是因为这样才选择了我吗？”
邓布利多点点头，然后又摇头：“确实，最初，我对你的关注离不开这一点，而且比起你这个人本身，我更在乎你的母亲遗留在你的血液中的守护符咒，以及——没错，你可以尽情地讨厌我——那片就连伏地魔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灵魂碎片。”
这是邓布利多第一次对他如此坦诚，哈利不可思议地感觉到心中的悲愤正慢慢地平复着。“但是，随着我关注你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忍不住开始期待，哈利，期待你能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期待你那正直而完整的灵魂所焕发出的伏地魔永远也不会懂得的光芒……然后我又突然有点儿害怕了。”
“害怕？”哈利面色古怪地问，他根本没办法把这个词跟邓布利多联系在一起。
“我胆怯了，要一个孩子去坦然面对连成人都无法面对的死亡，这很残忍……我只能祈祷勇气和爱能为你铺就前行的道路，希望当你不得不做出选择时，已经拥有能够直面它的强大。”
“为什么我一定要面对它，我完全可以知道真相后逃走。”哈利说。
“是的，你当然可以逃走，如果可以活着，谁会愿意去死呢？如果那是你最后的选择，我不会责怪你。”邓布利多慢吞吞地说，“但我就是知道，知道你不会逃走，因为我们都懂得，总有那么一些东西，远比死亡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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