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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的唇边升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却又不为人知地消失了。他第一次认真地、不带偏见地看着哈利的脸，望着那双总是能让心湖泛起涟漪的眼睛。
“这真是让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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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贝拉特里克斯的孩子，你不过是在给自己找麻烦。”麦克斯半闭着眼睛背靠树干，光从她的身边蒸腾着浮上天际，化作一粒粒的光点，仿佛照亮夜空的微弱荧光。
佐伊已经习惯于无视麦克斯话里话外的挑拨和恶意，更不会轻易被麦克斯说得气急败坏。她想起今天一整天的手忙脚乱，堪称她遭遇过的最可怕的困境。她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感激自己是个巫师，尤其是在戴尔菲上面哭了她一身、立刻下面也哭了她一身的时候，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清洁咒就能摆脱这令人绝望的状况。
但幸运的是她们还有格兰杰夫妇的帮助。“你一定要在临死之前和我吵架吗？”佐伊放下投影出来的购物单，明天格兰杰先生会驱车带她们出门，去把戴尔菲需要的东西买齐。距离小家伙加入新的家庭已经过去一周，确切的说，她是在三天前才真正被冠上了格兰杰的姓氏。办手续的过程意外的麻烦，魔法部为这件事费了很多口水，他们没日没夜的争吵。这一次倒不是想要谋害一条新生命，而是为了戴尔菲的真正归属。
她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孩子，却并非她丈夫的血脉（知情者对此避而不谈），更不用说莱斯特兰奇兄弟也将面临在阿兹卡班服刑的待遇，莱斯特兰奇家没人能照顾她。而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则大多倾向于将她交给布莱克家族抚养，毕竟小天狼星身为布莱克家的现任家主，有责任接管和他同属一族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的孩子。
但最后因为种种因素，威森加摩终究是将戴尔菲的抚养权划给了佐伊，而小天狼星也没能当成甩手掌柜。若佐伊·西格尔跟赫敏·格兰杰在孩子成年以前发生意外，他将抚养戴尔菲直到她十七岁。
“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责任倒是一点没少。”小天狼星事后如此抱怨道，“怎么都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你的同情心迟早会害死你。”麦克斯嘲笑她，“在你把这孩子的母亲杀死之后，你要怎么面对她？或者说，假如她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你觉得她会怎么看待你？感谢、还是憎恨？还是说你要瞒着她一辈子？永远不要小瞧人们对‘我是谁’的执着，佐伊，只需要一点点契机，无论多么坚固的关系都会产生裂痕，只要它是建立在虚假和欺骗之上。”
“多谢你的忠告。”佐伊没好气地说，“等她到了十七岁，我会告诉那孩子全部的真相。我跟赫敏从没想过要欺骗她，我们只是想保护她不受伤害。”
“你并没有真的明白——”麦克斯叹气，“算了，万般叮嘱都比不过让你亲自吃点苦头更有效果。你说得没错，不该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我只想静静的一个人离开。”
她最后这句话是看着佐伊说的，直白的逐客令。佐伊权当自己没听懂，又一次捡起了购物单，不时的用手里的笔在上面写来划去。
“你这样的报复没有任何意义。”麦克斯的声音虚浮了几分，她成型的部位只剩下腰部以上，大片大片的光点自创口的位置飘散，带着一种扩散而明亮的光晕。一个身体里不能有两个完整的灵魂，必定有一个会被夺走所有，这是永远无法避免的结局。
“能恶心到你就足够了。”她特意用这样粗鲁的词句刺激对方，近距离的直视那光芒只会让眼睛更快的疲劳，佐伊只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视界完全被晃眼的白光占据，眼泪保护一般充斥着眼部。
女人面带笑容地凝视着虚空，目光飞向了不可知的远方，她完全放松下来，最终，她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炸开，大片光点如雪花般从天空缓缓落下，落在佐伊伸出来的掌心上，像是一场最简单的葬礼。
佐伊恍神地望着光点，她立刻将它与雪区分开来。即使它会像雪一样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落在掌心时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我还以为绝对是黑色的呢。”她咕哝着，闭上眼睛让意识重新上浮。
“醒来”时脸部痒痒的触感吓了佐伊一跳。她原本趴在桌子上，立刻飞快地抬起头，赫敏被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缩回手显得有点尴尬。
“我只是想帮你擦一擦。”赫敏清了清嗓子，指着自己的脸，“你没注意到自己哭了吗？”
“大概是光线太刺眼了。”佐伊打了个呵欠，钟表的指针告诉她们是时候休息了。
“光线？”赫敏不明所以地重复着，但是在得到答案之前，一道黑影向她袭来。她张开双臂，熟练地接住了扑过来抱住自己的佐伊。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已经是个成年人的事实吗？”她无奈地搂着特大号玩偶的腰，竭力不让自己被压倒。
“好啊，如果你用成年人的方式提醒我的话——在床上。”
特大号玩偶在她耳边诱惑地轻笑，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章 十五年后
“你很快就会习惯它的存在了。”赫敏拍了拍戴尔菲的肩膀。
女孩一直凝视着指尖夹着的银绿相间的蛇形徽章，阳光从车窗外透进来，照射在金属的边角上，折射出晃人的亮光。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肩膀颤了颤，才如梦初醒似的让级长徽章落进手心。
“你完全可以现在就把它别起来。”赫敏见她把徽章装回口袋，提醒道，“还记得信上说的吗——”
“‘登上列车后，级长必须到级长包厢内集中并接受男女学生会主席的指示，***走廊巡逻负责维护车厢秩序，列车到站后还要协助引导学生队列、避免走失意外。’我都记得呢，妈妈，别担心。”戴尔菲微笑着，仿佛一字不差地背诵信件原文是件不值一提的事，“我只是不想太引人注目，上火车前被人知道我当上了级长。”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难道没有写信给朋友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吗？”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佐伊把头伸进来，“亲爱的，我们到地方了。”
“当年你妈妈知道自己当上级长的时候，可是嚷嚷得整个旅馆的人都知道了。”她夸张地说。赫敏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我只是正常地表达了惊喜，而且我也没有把级长徽章摆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是啊，你是没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你只是把它摆在了我的徽章的旁边、第二显眼的地方。”
戴尔菲主动接过了自己的行李——一只黑色的小行李箱，又帮忙把二世的鸟笼从后备箱里拎出来。这只年轻的猫头鹰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并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显然被吓坏了。
谜底迅速揭晓了。一条黑影从杂物的缝隙中猛地窜出，几个起落便轻巧地停在戴尔菲的肩膀上，还亲密地蹭了蹭女孩的脸。和她站得很近的佐伊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东西毛刷子一般的长尾巴正巧撞上了她的脸，刺刺的不说，尾巴毛蹭过鼻尖还会带来非同寻常的麻痒感。
“凯瑟琳！它怎么溜进来了！”赫敏跑上去把猫抱在怀里。凯瑟琳把爪子搭在它主人的肩膀上，抬起头轻蔑地扫了一眼正在打喷嚏的佐伊。它看起来就像是缩水版的克鲁克山，只是更年轻、更强壮，和日益慵懒的克鲁克山相比，它也更加调皮、骄傲。
“别这么看着我，别忘了是谁每天给你弄吃的！”佐伊“威胁”地朝猫狸子喊道。
*****，*****尔菲顺着凯瑟琳的背毛往下摸，轻声说，“但你总是不肯抱抱它，它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多关心它一点。”凯瑟琳认同似的叫出声，用有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戴尔菲的掌心。
“我需要点时间来做心理准备。”佐伊眼神飘忽。
“你的准备已经差不多做了快二十年了，佐伊。上次卢娜寄给你的神奇生物样本，你连包装都没敢打开。”赫敏毫不留情地揭破她，目光却忧虑地追着戴尔菲不放。两人仔细地关注着戴尔菲的状态。凯瑟琳的意外现身反倒是件好事，至少她们的女孩此刻露出的笑容是真实的。
早在几周之前，她们就已经留意到戴尔菲时不时流露出的愣神、叹息甚至是忧郁，也想方设法地想要和她谈心，只是每次都会被戴尔菲巧妙地敷衍过去，直到下次她把它们藏得更好。孩子太过聪慧和敏锐对家长来说真是件让人烦恼的事，佐伊曾这样抱怨过，他们更容易识破大人的试探。
佐伊安抚似的握住了赫敏的手，对她摇摇头。玩闹了一会儿，凯瑟琳趴在戴尔菲的肩上，似乎打定主意要跟着小主人上火车，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二世的鸟笼，二世显然领教过这位女士的疯劲，即使它自己也有着锋利的爪子和狩猎的本性，却依旧向远离凯瑟琳的角落里挪了挪。
和其他巫师家庭不同，这小小的一家三口并没有引起车站旅客们的注目，只有保安和他们擦肩而过时会瞥向两只不同寻常的宠物。
“其实你们用不着来送我。”
她们刚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检票口通过时，戴尔菲突然说，“我已经五年级了。”
她们在停车场浪费了不少时间，站台上多了许多来往的巫师，他们大多都带着孩子，显然是一个又一个家庭。佐伊注视着和她们相距不远的一家人，那男孩个头很小，从面生程度来看，应该是今年的新生。他的母亲紧紧地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父亲则站在一边，在儿子看过来时有力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知道你们都很忙。”戴尔菲说，“赫敏妈妈前一阵还在一直加班，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更别说你才刚担任这届的魔法部部长，一定有特别多的工作需要处理和交接……昨天不也是直接在书房睡着了吗？我看到妈妈抱着你回卧室。”
“至于佐伊妈妈，你要对七个年级的魔药课学生负责，还有霍格沃兹副校长的工作。除开这些，你还要处理改良狼毒药剂的专利问题、韦斯莱恶作剧魔法道具商店新分店的店址和分红、跟S.P.E.W的家养小精灵新会长的会面……”她一下下掰着手指头细数，“你们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佐伊跟赫敏对视片刻，她低头望着戴尔菲蓝色的眼眸，和自己的相比，戴尔菲眼睛的颜色要更深一些，她对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缓缓伸出手——然后揪住了戴尔菲的鼻子。一直到女孩鼻头发红她才松开手，戴尔菲惊愕地望着她，在她们母女十多年的交流中，佐伊很少对她做这种孩子气的举动。
“我一直很希望某个人能对我这么做，只是从来没有实现过。”佐伊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我不想让你留下同样的回忆，哪怕你可能会厌烦。你是我的孩子，我用来陪伴你的时间永远不是浪费。”赫敏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像是在给她支撑的力量。
戴尔菲的眼睛似是亮了亮。“我没有厌烦，从来没有！”她急忙说，只是话音刚落，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疼痛反倒让她清醒过来。
“嘿，你们怎么还没有上车？”呼唤声吸引了两个大人的注意，戴尔菲趁机飞快地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韦斯莱家的人向来是最有辨析度的。罗恩推着行李车朝她们走来，拉文德笑吟吟地挽着他的胳膊。身边还跟着一个已经换上了霍格沃兹校袍的女孩，正满脸兴奋又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她一看到戴尔菲，就又蹦又跳地跑过来抓着她的袖子荡来荡去。
佐伊抽了抽嘴角，虽然罗丝·韦斯莱一贯是这自来熟的性子（和她妈妈简直一模一样），但是看到这一幕，她突然回忆起过去拉文德在分院前对她拉拉扯扯的场景。
“好看吗，戴尔菲？爸爸妈妈带我去摩金夫人那儿定做的，穿起来很舒服！”罗丝原地转了一圈，戴尔菲很有眼色地没有打破罗丝爱美的小幻想，而是温和又细心地夸奖了她，不出所料，罗丝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开心极了。
“我突然开始担心起来了。”大人们聚在一堆，罗恩突然说，“你说假如哪天罗丝突然回家告诉我她学你们找了女朋友，我可能会直接晕过去。”
“罗恩，瞎说什么呢，罗丝才十一岁！”拉文德嗔怪地戳了戳丈夫的腰。
“但她要是有一天突然带个男朋友回来，我可能会用咒语让他滚出我家。”罗恩夸张地做出挥舞魔杖的动作，好似空气中有一柄利剑任他劈杀，“大概就像这样：‘接招，你个混账臭小子！’”所有人被逗得大笑起来。一旁的罗丝像是想继续缠着戴尔菲说话，却又被大人们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懵懂的模样。
“雨果没有来吗？”赫敏止住笑声，“哈利跟金妮呢？我记得今年阿不思也该入学了。”
“雨果去我爸爸妈妈那儿了。至于哈利他们，看看这张报纸你就明白了。”罗恩故弄玄虚地递过来一张折叠的《预言家日报》。两人接过来打开，立刻就被头版那两张熟悉的照片吸引了注意。为了让读者被噱头引诱，版面故意用破碎的锯齿将两张照片从正中间割裂开，并且用极具煽动性的文字书写了标题。
“‘世纪决战’、‘宿命之敌’？丽塔都不敢这么写。”佐伊没忍住喷笑起来，“两位当事人已经看过报纸了？照片倒是拍得不错，但你不觉得哈利的这一半明显要比德拉科的更……嗯，好看吗？”她扫过撰稿记者的部分，科林·克里维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儿。
“利亚她说我照片上的表情就像是咬到了耳屎味的多味豆，然后用这件事取笑了我整整一周，还鼓动斯科皮一起。”佐伊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大群人中的马尔福一家，她的教子斯科皮·马尔福原本还紧张地绷着脸牵着母亲的手，看到佐伊后却扑过来抱住了她。赫敏则上前拥了拥哈利和金妮，詹姆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跟在两人身边的只有阿不思和莉莉。
“我们刚才还在说呢。就算照片照得再怎么好看，火炮队的救世主先生也不可能击败普德米尔联队的霸主地位。”德拉科故意拖长了音调，这让他说话时总带着一股子讨人厌的轻慢。
“你也就只有现在才能这么嚣张了，德拉科。等下周我从你的鼻子底下把金色飞贼抢走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回忆起查德里火炮队‘我们将征服一切’的强大。”哈利自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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