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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希极限(近代现代)——几杯

时间:2019-10-25 16:11:49  作者:几杯
 
这天下午天气非常好,他们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光线、食物、音乐以及同桌人的餐桌礼仪,一切的一切,无可挑剔。应允承已经毫无保留地向他分享过自己的家庭、亲人,件件都拿得出手。
 
而李决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去同应允承分享。
 
对话停下来,等应一一吃拿破仑。应允承被落地窗外趴着的一只萨摩吸引视线,李决的目光也跟他落在同一个方向,但视线焦点落在应允承脸上。
 
应一一坐在对面,把李决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她鬼使神差地解锁手机拍了张照。
 
应允承听到拍照的声音才转过视线来,他对应一一的淘气都习惯了,直接伸出手:“拿给我。”
 
应一一倒是一直很听这个哥哥的话,尤其现在李决还在场。她递出手机,“但是真的拍的很好,我发给你好不好?删了真的太可惜了,你和李决哥还没有过合照吧?”
 
应允承接过手机来,不想让她得意,“这可不是第一张。”
 
在太平山的时候,他们遇到过韩国来旅游的阿姨们,用自己的相机帮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应一一手机屏幕大,李决不用隔得很近也能看到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光线正好,背景里酒店大堂的装潢也精致华丽,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衬衫,没什么亲密举动,但偏偏神色都是说不出来的柔和。
 
应允承还不知道李决在留邮箱的时候故意写错了一位字母,太平山上的合照,他们应该永远都收不到了。李决突然舍不得,他跟应允承说:“留着吧。”
 
应一一就住在这家酒店,一回房间看到两个躺在床上看剧的朋友,她立刻不顾前因后果地讲:“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出大事了,我大伯一定会发场大火。”
 
她对应允承的性取向并无偏见,也相信李决是十分好十分值得的人。她也并非接受不了亲近的人市性少数群体,她在美国最好的男生朋友也是同性恋。但应允承的转变如此突然又如此坚决,她这趟来之前大伯母还在让她帮忙观察应允承是不是在这边交了女朋友所以才走了又回来。
 
现在她知道答案了,知道了应允承为什么连去美国念书都推迟,但她不敢回去跟家里人说。应允承是他们这一辈里最受长辈喜爱的,也被寄予了最大的厚望,应一一甚至不敢想如果爷爷奶奶知道了这件事,家里会有怎样一场风波。
 
应一一两个好朋友都还要往更北走,周一应允承开了李决的车送应一一去机场。应一一到底没忍住,路上把这几天翻来覆去一直在想的问题问出口:“哥,你以前不是和斯映姐谈恋爱吗?”
 
应允承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是一个交过女朋友的人怎么忽然爱上了同性。
 
应允承说:“这不一样。”
 
“你确定吗?”应一一问。
 
“一一,如果我现在发现一颗小行星,这颗星星的名字会是李决。”
 
航班延误,应一一在飞机上等了近两个小时,空乘送过来的坚果她都吃完了小半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跑道发了会儿呆。
 
机场并不大,四周也没什么值得看的风景,就是这样普通的地方,应允承偏偏下定决心放着美国不去要来这里。
 
她把手机相册里这几天旅途中照片又翻了一遍,她在一个图片分享社区有不少follower,旅途结束她都习惯挑几张重点后期处理。滑到李决和应允承的合照的时候,她停了一下。之前来机场的路上,应允承一边开车一边像小学生一样讲什么星星之类的蠢话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儿想哭。
 
飞机已经开始在跑道滑行做起飞前准备,应一一打开很久不用的微博,发了一张带照片的仅自己可见消息:“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第21章 
 
应允承的实验室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涂雅欣要中途退出这个项目。
 
她的理由十分简单,北京一家国企给她发了offer,薪酬一般,但解决户口,要求她立刻到岗实习。学校跟国际空间大学的这个项目本来就没什么约束力,对方人事部门的领导甚至表示愿意出面帮她跟学校协商,涂雅欣争取了一番,最终被允许把项目一期做完再走。
 
张帆对此都没什么意见,只嘱咐涂雅欣走之前一定要做好交接,另外因为要走,接下来两个月就初步退出核心工作。
 
应允承却第一时间去找涂雅欣,问涂雅欣为什么。
 
涂雅欣没有单独的办公室,跟应允承到走廊上说话。她说:“现在能解决户口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我爸妈不想我错过。”
 
应允承并不觉得这个理由成立:“以你的能力找到一个提供户口指标的机会是早晚的事,但是现在就去这个地方,你的科研前途几乎可以说是切断了。”
 
涂雅欣本来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小花园,闻言转过头看着应允承,那目光像是在审视,好一会儿才说:“小应,我不是你,我本来就没有科研前途。”
 
应允承不喜欢看人这样妄自菲薄,他难得皱了眉头,“你有能力,这点你自己最清楚,你不应该浪费,户口有很多种解决途径,你几乎是选了最短视的一种。”
 
涂雅欣看着应允承,不带任何情绪,羡慕、嫉妒、不认同、想争辩的心情统统没有,她只十分平静地看着应允承,她知道,应允承理解不了。
 
涂雅欣出生在小城,父母都是最最一般的工薪阶层,她读大学的时候家里人就想让她读金融,后来是涂雅欣班主任出面说服了她父母。她进了大学成绩也一直很好,后来到了决定毕业去向,她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读博的,春节回家的时候饭桌上长辈问起来,小姑听了她的打算连连摇头:“哦哟,你这小姑娘很有志向的呀,一点要赚钱的心思都没有。”
 
同桌的堂哥也跟着讲,听说高中班上读了理工科专业的学霸,本科毕业去了投行,薪酬要以美元计。
饭桌上一般的人都不知道投行是什么,但听到薪酬依然咋舌,涂雅欣父母对她要读博本来没什么太大意见,因为涂雅欣跟他们讲得很清楚,读博之后不再用家里负担生活费和学费,但此刻和百万薪资比起来,零支出显然也不再诱人。
 
但好在那时候涂雅欣已经错过找工作的时机,开学交完申请表的时候,她打算跟的那位导师也找她去办公室谈话,跟她商量完未来几年的研究计划,末了叹口气说,女孩子走这条路还是难啊。
 
如此种种,涂雅欣并不愿意跟应允承细说,她的父母家人并不关心她的科研水平,他们要看到的是变现能力,而这能力有很多具象化的指标:北京户口、国企铁饭碗、房子。她和应允承的关系甚至谈不上朋友,甚至连应允承来质问她为什么这样的“何不食肉糜”类提问,涂雅欣都觉得荒谬。
 
她已经过了那种对赏识自己才能的人会引以为知己的年纪,而这种认命,其实来自于一路上遇到的应允承们。
 
涂雅欣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时代已经过了,她和应允承们,就像是追及问题里的主人公,但在现实里,这道题没有答案,因为她永远也追不上。
 
涂雅欣几乎想要说,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也许会比你现在还要更好。她听过别人传应允承的故事,说他任性,放着读书的好机会不去,偏偏要来这里蹉跎。涂雅欣知道,应允承不会觉得蹉跎,因为当他可以负担得起后果的时候,他不会觉得这是浪费。
 
她忍住了,尽量不这样刻薄,回办公室之前她只说:“应允承,你不会知道你有多幸运。”
 
晚上在家陪着李决收行李的时候,应允承简单转述了这件事和涂雅欣这最后一句话,他一边帮李决叠衬衫一边讲:“其实从小到大这种话我听过很多,但我始终觉得,出身并不是一切。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里面,也有非常不成器的,涂雅欣可比他们要聪明多了。”
 
李决没说话,正在手机上看北京的天气预报。开口的时候硬生生转了话题:“要给你带什么纪念品吗?”
 
离开学校之后,李决再没有回过北京。
 
飞机落地坐上来接他的车飞驰在机场高速的时候,他想起来以前每次放假,都拖着箱子从学校的西边走到东边去坐地铁,要换乘两次才能搭上机场快轨,大一放寒假的时候第一次做这条线,快轨开到某一段两边都整齐排列着高大但已经干枯的数目,他回家的心情一向谈不上雀跃,但最开始的两年已经是家里气氛最好的时候,后来就和苏煦一起去机场,两个人一人戴一边耳机听歌,中间有的路段信号不好,歌曲总是断开。
 
现在也是冬天,北京依然是北京,李决却变成匆忙的过客。
 
会议的日程安排得紧,而且是佟毅主持。没有明说,但参会人员好像都心照不宣,知道这是在为了什么大事做准备。茶歇的时候佟毅还主动过来跟李决打招呼,倒没聊专业上的正事,只说这几天空气不好让李决自己多加注意。
 
第二天散会的时候快到晚餐时间,李决刚出了大楼,就被一个没料到的人招呼住。
 
张帆也是来北京开会,虽然和李决不是同一场。他跟李决谈不上多熟悉,但此刻在首都会师,到底多了些照顾自己人的心思,硬拉着李决去参加今晚的饭局。
 
同桌吃饭的人都颇有些职级,对李决也没有过分关注,只在一开始落座张帆介绍他的时候,有人接了一句:“李决啊?久仰,之前佟老爷子教育手底下的人不就是说写的东西通通比不上李决。”
 
饭桌上的场面话,大家都是听听就罢,也没人去深究真假。这桌上大半部分人已经不在科研一线,比起佟毅的赏识,更关心今年晋升名额如何安排。
 
酒喝了两轮的时候,却突然讲起来应允承。
 
应允承的身份背景在这桌人面前并不是秘密,当时他第一次去西北,很多手续流程就是北京这边走的。张帆这时候终于有话可讲:“小孩儿的确聪明,又一点不怯,做起事比好多入职两三年的都利索。”
 
有人开玩笑:“老张,你不会做美梦觉得人家肯给你打一辈子工吧?就你那小实验室,人家现在来玩玩可以,也就是人家有底气玩这一趟,等哪天玩够了立马跟你拜拜。”
 
每个人都很愿意讲应允承,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很了解应允承,应允承的出身、学习经历、传闻中的女朋友的家庭背景等等。
 
李决好像在听大家讲一个不相干的人。
 
等到每个人几乎都讲了一轮,张帆突然想到自己带来的后辈也有发言权,他带着点要引荐李决的想法:“你们说的都不算,你们见过应公子吗?还是听我们李决说说啊,我听说之前小公子来过暑假,研究所是安排李决亲自带他。”
 
很多词语在李决脑海中掠过,他抓不住,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最后他只说:“应允承啊,他很好。”
 
他这话有些扫兴,大家显然是更希望听他讲一些八卦秘辛,张帆反应很快,赶紧拉住他跟全桌敬了一轮酒。最后一杯喝完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来电人正是几分钟前大家谈论的焦点。
 
李决到走廊上接电话,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庭院旁边,食客都在包厢,这处露天场合反而无人打扰。
 
他出差之后和应允承都是靠发信息联系,除非应允承已经确认他回到酒店,才会问是不是可以视频。应允承本来顾虑贸然来电会打扰李决工作,但今晚楼上的邻居来借螺丝刀,他找不到,又不好直接拒绝邻居,才给李决打了电话。
 
李决很耐心地给他讲怎么找,阳台上哪个柜子,柜子的哪一层。李决听见他在那边开柜子的声音,听见他小声跟邻居讲话,然后那声音在话筒里放大,是对着他说:“好啦,你继续忙吧。”
 
李决没说现在正事已经结束,他说:“你先别挂。”
 
应允承很听话,但拿着电话半天也没听见李决说别的什么话,看通话时间已经又过了三十秒,问:“你怎么不说话?很累吗?”
 
李决说:“没有,只是有点儿想你。”
 
李决挂掉电话,一时不想回到饭桌上去。电话那边的应允承和饭桌上大家谈起的应允承好像不是一个人,他如何能够跟别人谈论形容应允承呢?李决霎时有点想念自己的那套小房子,像一块新天地,就他俩,窗台上种番茄冰箱里放可乐,别的什么也没了。
 
这时候安静的回廊上有人跟李决打招呼,李决回转身,看到苏煦。
 
苏煦先他一步解释:“我并不是刻意。跟几个高中同学吃饭约在这里,来得晚,正好看到你。”
 
苏煦的母亲答应了跟他去美国,各种手续办完下周就飞走,想到未来很多年也许难得回来一趟,在北京的高中同学知道了都说要给他践行。
 
他匆匆忙忙来赴这个局,还没落座却看到李决站在外面打电话。
 
李决对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似乎并不好奇,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回了一句:“很巧,我来北京开会。”
 
两个人曾经在北京有过非常快乐的记忆,那时候是真的年轻,不知天高地厚,两个聪明男孩儿对世界有无限的雄心与壮志,北京只是他们的起点。如今在这里偶遇,心态和上次在西北相见似乎并不相同,西北是苏煦没有参与过的李决的人生,而北京有更多两个人共同的怅惘。
 
李决很没来由的、第一次讲这句话:“我谈恋爱了。”
 
也许是人生的确荒谬,新恋情第一个告知的人竟然是旧日伴侣。
 
苏煦往庭院中间风景更好的地方走,李决也跟着,苏煦点点头说:“我听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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