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博面色冷淡,“我挺好的。考上B大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这句话还是让他们很尴尬。
女生都不怎么敢看他,“哦、这样……那我们学生聚会……”
“不用了。先走了。”乔博牵着安早树的手下楼。果然脚是好好的。
夜晚的暑气依然逼人。安早树被他牵得手心冒汗,“刚刚为什么要那样?”他问。
“嗯?”
“他们只是同学,很久没见关心你一下。”
“我感觉不舒服。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没有必要寒暄。”
“那你也不应该让他们感到难堪,他们只是好意。”
乔博一下子就逆了鳞,甩开安早树的手,“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我?!”
安早树一愣,脱口而出:“我喜欢你是这个夏天最好的事情。”
乔博也是一愣,呆站在原地。在安早树准备上前的时候,他又一个转身不理他。小脑袋对着他,一个人走在前面。
安早树默默跟着。
乔博是个小气包,他如果堵起气来能把自己气个几天几夜,谁也不理。将冷暴力贯彻到底的实践家。
一路上安早树不管怎么逗他,他都鼓着个腮帮不说话。就连晚上洗完澡躺到床上都是小身板背对着他。
安早树一想抱他,就被他毫不留情地狠狠拍了下去。
安早树对着他的小后脑勺看了一会。
缓缓开口:“以前的我是个所谓的刺头,就死认一个理,说话做事也毫不客气,得罪过不少人,还偏偏觉得自己赢了。后来慢慢长大,也在外面打过很多工,才发现我以前那样的性格是最幼稚的。我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于看不惯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底线就学会闭嘴。对于无法交心的人就不交心。对于浮于表面的东西就不去深究。与任何人交往心中都有所保留,用这样一份保留去做自己。
“说得有点多,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听。其实不听也无所谓,因为我说得不好,你那么优秀,一定能做得比我更好。其实我有时候会想,你喜欢我什么呢?”
乔博身子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安早树叹了口气,“晚安,我的小祖宗。”
第二天一早,安早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被子里已经没人了。他心里涌起一股难掩的慌乱。难道自己昨晚说得太多了,让乔博讨厌了?
可一出卧室门,就见乔博系着个围裙,动作笨拙地端出一碗粥,小心翼翼地托着碗口放到了桌子上,烫得他一蹦三尺高,不断甩手。
一转头就和安早树的视线对上,他脸一下子红了,移开视线,有点不知道怎么动作。反应了一会才别别扭扭地攥着围裙又进了厨房。
乔爷爷提着个鸟笼乐呵呵地回来吃早饭,桌面摆好了三碗菜粥,两盘小菜和三张脆饼三个荷包蛋。他喝了一口粥,感觉味道怪怪的。又咬了一口荷包蛋。
“噗——”乔爷爷连忙把荷包蛋翻过来一看,背面全糊了,而正面居然还没熟。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两个气氛有点怪的孩子,拍拍安早树的肩,“跟小博吵架了?”
“啊?”安早树突然被爷爷一拍,有点没反应过来,“呃……嗯。”他埋下脑袋。
爷爷当着两人的面,语重心长,“你这么宠着小博我也看得清楚,但是谈恋爱总是要相互包容和摩擦的。小博脾气不好,他就是太小孩子气了,大安还是麻烦你多担待一点。多教教他。”
两个男孩完全僵硬住。
安早树吞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爷爷……你知道了?”
“你老爷子当年做村书记的时候还当了几年老师,你们这个年龄的那点心思啊哪能瞒得过我。”
乔博扒了口菜粥,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哼~”安早树看着他轻笑出声。
乔博怒瞪了他一眼。
又过了几天,乔博跟安早树挨在一起剥莲蓬吃。是乔爷爷的学生送的,就住在不远,经常来拜访。这莲蓬都是刚摘下来的,水嫩嫩的,白莹莹的莲子咬起来贼甜。
突然安早树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对乔博笑笑,然后起身出了卧室。
“喂……”
乔博竖着个耳朵,但啥也没听清。
哼!搞什么!
他气鼓鼓地剥莲子,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人回来,一口气把剥好的链子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悄悄把门开了个缝隙,看到安早树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也不嫌热。手里拽着一株冒得老高的狗尾巴草,皱眉,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连忙聚精会神地偷听。
“我用不着你管!”他的声音很大,乔博吓了一跳。
“我在朋友家里,你别问了。你既然想跟那个男人过,我不过问,你也别过问我。是你说的,我十八岁就自己滚出去。我也恨不得滚开,越远越好。等我实习了就搬走。”
“你他妈哭什么哭?!老子逼你的?老子让你们在一起的?烦不烦啊!”
安早树眼睛瞪得很大,额头青筋直冒,乔博看到那双眼睛已经血红了,怒气夹杂着失望。
“你别打电话给我了,暑假过后我自己会回去的。”
“我是你儿子,可你把我当过儿子吗?!”他最后咆哮一句,似乎想把手机摔出去,额头青筋直跳。他忍了忍,掐断手机,放进了口袋。随后慢慢蹲下来,抱住头。
乔博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二话不说冲了出去,从后面抱住他。用力过猛,让他身子往前倾了倾。
“乔博?”安早树转身搂住他。
乔博还鼓着个腮帮,他拼命咀嚼,要咽下去好说话。安早树本来不太好的心情在见到他之后又舒展开来。他像个藏零食的仓鼠,正在努力消化。
安早树按着他的脑袋就吻住,吸走了他嘴里两颗莲子。乔博惊得脸通红,瞪大眼睛。安早树就当着他的面将那两颗带着他口水的莲子慢慢咀嚼,咽了下去。
乔博好不容易吃完,连连咳嗽,“你、你……干什么?!”
安早树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
“没什么。看到你就开心。”
乔博脸红,把他拉起来,“别蹲在这了,好热。”
安早树跟着他回到了房间里。
乔博从冰箱里拿出两杯西瓜汁,将桌子上的莲子壳往旁边一扫,递给他一杯,“你家里怎么了?”
“一些糟心事。”安早树笑得不大好看。
“你不愿意告诉我?”乔博眼看又要横鼻子竖眼了。
“怕说了影响你心情。其实也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马上就能解脱了。”
乔博气鼓鼓地在桌子下用脚丫子踹了他一下。
见他还不说,又踹了一下。
正要踹第三下,被安早树握住了脚腕,无奈,“行了小祖宗,告诉你还不成吗。”
“你说。”
“我爸妈结婚十二年,我妈出轨了三年才被家里亲戚发现。签完离婚协议那天我爸大醉一场,开车撞到了护栏上,死了。七年来,我一直不能原谅我妈。她不仅不爱我,不管我,还当着我的面跟那个男人厮混。”
安早树说得像作文大纲那很简单,这些框架之间的血肉已经多说无益。他本质上是个温柔的人,但说话时神情的冷漠,超乎了乔博的想象。
“嗯……我不会的。”乔博憋出这样一句话,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前提是你也不能出轨。”
“乔博。”安早树声音低沉,“十二年很长吗?”
乔博一愣,“很长啊。”
“所以他们由相爱变成了相互恶心。我也总是没有信心,有时候想想未来总觉得没有希望,但又不得不去努力。”
声色犬马,硝烟弥漫的世界,既要张扬勇敢,像一场锤不灭的大火,又要沉默到底,忘掉自己。
乔博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安早树,他在想什么,他的悲伤和焦虑自己根本触摸不到。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被你吓了一跳。”乔博对上他的视线,很认真,“我当时其实很害怕被我爸拉走,直接将我打包去了国外。他干得出来这种事。你本来是路过,突然上前打了他一拳,把我拉走了。我吓了一跳,但你握我握得很紧,力气很大,我一直都记得。
“后来跟在你后面看你抓娃娃机,唱歌,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张扬又勇敢。”
安早树轻笑,“让你失望了?”
“没有。我觉得你很有魅力。”乔博难得直白,他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脸红,视线转移了一下又回来,“我能看到你缺失的一面,让我觉得你突然完整起来。”
他又结结巴巴补充一句:“我才不是夸你,只是……实话实说。”
“谢谢。”安早树摸了摸乔博的脸,“老子果然还是喜欢你。”
“滚!摸什么摸?”
乔博又觉得自己安慰得似乎不够,犹豫着拍了拍安早树的肩,“我们的家庭都挺糟糕的,你也不用太纠结,其实……大家都一样。你、找到自己就好了。”
安早树突然起身坐过去,搂着他的腰,将他拦在自己怀里,“小祖宗说得果然有道理,就听你的。”
哼~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妈是不是催你回家?”
安早树顿了顿,“再过一段时间,不急。”
又道:“之前看的前面有家店好像在招兼职,我想去做。”
“不行。”乔博立马拒绝,“你老实照顾我,我给你发工资。”
安早树笑了,“哪能要你的,我要自己赚钱。”
乔博还是不干。安早树软磨硬泡了半天他才勉强同意。
第二天一去应聘就聘上了,其实他们店人已经够了,但安早树长得够帅,在门口当门面就是一个人形招徕牌。
安早树觉得自己不该喘息,他不喜欢把自己身体里悲伤的一面展示出来,尤其是他喜欢的人。
与人交往不意味着全盘托出,是需要保留的,保留让人变得强大。安早树早已经可以承担这份痛苦,也就不会拿出来喧宾夺主,以此取得乔博的付出。
我能不能强大的保护你?
上班第一天,乔小公主就背着个书包面无表情地进了奶茶店,点了一杯奶冻,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拿出试卷和文具开始写题。
从安早树上班,坐到下班,八个小时,点了两杯奶冻,一杯果茶,奥尔良汉堡,一对鸡翅,还有一杯冰拿铁。都是安早树给他端过去的,每次给他端东西,他都把他叫住,面无表情地拆开吸管,插进去递到他嘴边,让他先喝。安早树一拒绝,乔博的脸色就非常难看,饮料往桌子上一放,一幅“你看着办”的表情。安早树只好连忙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
哦,对了。乔小公主还跑了三趟厕所。
第3章
景海航帮景辞找了个咖啡店的兼职,也亏得卖景海航面子,让他八点半上班,三点半下班,一小时16元。景辞当晚就主动接过老妈的活,做了一桌子菜。
“有了媳妇懂得疼人了啊。”景海航调侃。
“什么时候进我们景家门啊,我早就想着有个儿媳妇能陪我一起逛街买衣服了。每天看你们三个大男人心都烦。”
景光一脸懵比,“老哥对象不是男的吗?”他想了想觉得不对,“等下,还有为什么你们这么轻易就接受我哥喜欢男人?”
景辞拍拍他的肩,语气深长,“小孩子多读书少问大人的事。”
“滚蛋!”
禹木放了两天假就又要去补课了。教育局抓得紧,学校把他们安排在附近一个学汽修的技校,混在技校生里,穿着便服偷偷摸摸地进行暑假补课。
禹木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陪着妈妈,周星雪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对于景辞的造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吧,我骑电瓶车带你。”景辞也不嫌麻烦,每天一大早地爬起来接禹木上课,再赶去上班,下午又来接他放学。
“路上慢点。”
“我会的,阿姨,禹木在我后面呢。”
“妈,我走了。”
禹木背着包从后面紧紧搂住他的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将两人的T恤吹起,驱散掉夏日的暑气。禹木的怀里是景辞结实的身躯,光是闻他身上的香味就陶醉得无法自拔了。
他痴痴看着景辞戴着安全帽的后脑,心里胡思乱想,之前看过一个关于情侣骑车的故事,刹车突然失灵了,车速越来越快,男孩要求后座的女孩戴上自己的安全帽,最后自己死去,救了女孩一命。
要是我,我一定不会戴景辞的安全帽,如果整个世界都毁灭,他也是最值得幸存的那一个人。即使自己死掉,也要他活下来。想着想着,禹木就热泪盈眶。
二十分钟,从小电瓶后座下来,禹木脸烫烫的,“那我走了。”
景辞将安全帽取下来,汗水有点浸湿发丝,搭在额前,浑身散发着荷尔蒙,帅气得有些过分,“宝宝不亲我一口?”
禹木脸一红,看看四周,根本抵挡不住他的诱惑,凑上前轻轻啄了他一下。呜~不想上课了,不想离开你……
景辞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得露出牙齿,“去吧。晚上来接你。”
“好……”禹木抱着书包跟他挥手。
好在技校的教学楼居然比他们B中的要新,装了空调,禹木大大松了一口气。外面35度的高温啊,禹木以往这个时候都是瘫在家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已经像颗糖一样化掉。
禹木看了一眼空调,心里默默朝它拜了拜,发誓即使离开了景辞也要好好学习。
暑假的老师有些变动,时常会有其他班的老师帮忙代课,他们普通班也有幸被快班的任课老师教课了。禹木发现新的数学老师不愧是名牌大学的在读博士,讲课非常有意思,不紧不慢的,非常有节奏,由浅入深,一层一层像剥洋葱一样分析。禹木听得连连点头记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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