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和顾随立刻指向了李逾白,和他撇清关系。
贺濂还算有良心,打圆场说:“是我和白哥私下有说到,‘能在蓝鲸开一次演唱会就好了’,应该没人会觉得我们是认真的吧?”
陈戈头疼:“秦总觉得你们在认真啊!来问我怎么回事,又要花他的钱!”
裴勉小声说:“明明花的都是公司的钱……”
“闭嘴,别被他老人家听到了。”陈戈指了指舞台的方向,示意今天秦屹有出席的,又说,“你们不会真的想在蓝鲸办周年吧?”
顾随摇头如拨浪鼓:“我我我心里有b数。”
江逐流附和说:“原阮都搞不定的场所我们不要去越级碰瓷。”
他们在极速否认,陈戈看上去心安了一半,长篇大论也收回。可裴勉笑得更深,不知想了什么,模糊地拖长声音“嗯”了一句。
“我想。”
“啊?”陈戈看向角落。
李逾白刚换下舞台服装,单手扣着衬衫的扣子,浓妆没卸,内双眼皮的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地看过来。眼线画得很密,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却遮不住他眼里的光,见陈戈有片刻的失语,李逾白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想。”
贺濂说,像宣誓:“我也想。”
“但是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七月份。”李逾白把扣子扣到了第二颗,望向陈戈,“合约就到期了。”
带了点委屈的暗示,陈戈一拍脑门:“靠,我把这茬忘了!你们放心,FALL现在的人气和资源,秦总肯定不会拒绝续约,这件事明天我就给你们谈——啊对了,接下来还有几个录一场的综艺,两个时尚晚宴和一个拼盘……”
“都可以。”裴勉接话,自然地说着,“我们需要更多的曝光率。”
“便宜你们了,最近公司拿到的男团资源都给了FALL,好好干呀!”陈戈说完就溜了,可能去谈续约,也可能是逃避蓝鲸体育馆的话题。
万一李逾白较真,还要和他纠结场馆,他又没办法夸海口……
这不是自砸招牌么!
经纪人走了,黄小果在远处替他们收拾衣服,更衣室和外面的化妆间暂时只有几个人。裴勉事不关己地一拍李逾白的肩膀,进门换装。
等他一离开后,江逐流抓着李逾白开始晃:“哥!怎么队长看起来也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决定的啊!”
“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李逾白说,“别摇了,头有点儿晕。”
“我感觉你最近是不是身体变虚了。”贺濂小声说了句,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巧克力给李逾白吃,听他说谢谢后局促地一抿唇。
“好得很。”李逾白弹了下贺濂的脑门儿。
贺濂说我要抓你去体检,被李逾白一巴掌扇进了更衣室。他和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先看了顾随一眼,见他不表态,索性先开口:“的确是……你们回渝城那几天,我和小濂说着玩的,刚才……但是我现在认真了。”
顾随叹息:“蓝鲸哎,我的哥。”
他反问:“你们不想吗?”
“当然也想啊……”江逐流嗫嚅着,又陷入自我怀疑,“但最晚周年也在八月办,我们真的有实力去那里?而且场馆预约也要关系和人脉——”
“小濂说,如果我们要去的话,他会想办法搞定。”李逾白打断他,坚定地说,“一句话,想不想,在蓝鲸体育馆开演唱会?”
顾随突然笑了:“是濂哥提的吧?”
李逾白不否认地点点头。
顾随:“那我加入。”
李逾白惊喜地说:“这么爽快?”
顾随伸出手:“对啊。把濂哥拐进组合,总要做点成绩出来!”
难得他主动,李逾白和顾随碰了下拳头,江逐流没说话,但看出来他并不想反对——就李逾白看来,江逐流状态是越来越好了,也许因为恋爱,以前自己一肩担的责任可以和别人倾诉,不压在心里怎样都行。
气氛轻松,李逾白开玩笑说:“本来打算的是你俩要不加入,就说谈恋爱影响人气,必须给我一起搞。我连道德绑架的台词都想好了,居然这么轻易同意,好挫败。”
“冲着濂哥好吧,和你没关系。”顾随说。
等挨个换掉舞台演出服卸了妆,FALL回到公司开了个短会后解散,各找各妈。顾随和江逐流估计想享受二人世界,借口去逛超市买吃的,被裴勉三令五申一定一定不能有太亲密的动作,啰嗦得叫人想捂住他的嘴。
夜幕降临,李逾白靠在走廊边等贺濂从洗手间出来。
说起这场景也好笑,像小学生似的要手牵手上厕所,他没了看手机的心情,隔一扇落地窗,凝望深夜的大都市。
公司除了还有几个加班的办公室亮着灯,基本都黑了,沉默得脚步声格外清晰。从高处望向车水马龙,那道流淌的光河速度变缓,竟奇异地让人心静。
已经很久了,两点一线,不是公司就是宿舍。
腻,然后就累,非要走走才舒服。
水声在耳畔响起,李逾白转过头,贺濂擦着手出来:“久等了。”
“想去玩吗?”他脱口而出。
第36章 私奔到夏天
夜深了公交停运,专程去坐地铁显得刻意,说是“出去玩”,但这个点除了随便走走,他们的身份不适合其他灯红酒绿的消遣。
走过路灯下的小花园,李逾白看向被灌木丛和花坛掩盖的长椅,像个私密的盒子,就指了指那地方:“坐一下?”
“好啊!”贺濂答应得十分爽快。
几个小时前还在黄浦江边的露天舞台表演劲歌热舞,周围衣香鬓影,是寻常人家幻想的纸醉金迷的一角,这会儿就坐在明暗交界的长椅上。夏夜潮湿的风卷过衣领,卸了妆的脸干净,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疲倦。
李逾白又搓了搓指尖,这段时间他的烟瘾总是来得很迅猛,非要克制起来也难受得咳嗽。他买了三支白桃乌龙味的电子烟,放在卧室,奇怪的是当他独处,偶尔解馋的烟就失去了发挥作用的余地。
自己呆着的时候,不管是发傻还是忙碌,李逾白都记不起来抽烟。
当了偶像,一举一动都有着不成文的准则要遵守,抽烟喝酒纹身穿孔都属于没有明令禁止、被抓到却非常败好感的范畴。李逾白有自知之明,在外面装成了一表人才的好青年。
哪知坐在寂静的长椅上,他又觉得喉咙有点痒。
鼻尖是一股清新的香味儿,带海洋气息,或者是广藿香,李逾白扭过头,凑近贺濂,那股味道就更浓了。
“干什么呀?”贺濂笑着没躲开他,叼着那根棒棒糖很仔细地吃。
他从衣兜里掏出来的小零食,好像贺濂随时都在身上装了糖果。说话时,李逾白闻到糖果的甜腻,草莓味的,说着:“你那是香水吗?”
贺濂晃了晃脑袋,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挪:“不是,洗发水。我收拾的时候洗了个头。”
映着灯光仔细看了才发现发梢没干透,李逾白就不说话了,焦躁地把手指绞在一起。他盼着嘴里叼点东西,烟,或者糖,不然很烦。
烦透了的时候,他就想亲吻贺濂。
显然不能在外面做这些事,何况他和贺濂还只是队友以上,连朋友说了都吝啬。
“白哥,你今天跳得特别好。”贺濂另起了个话头,把他注意力引开,“我看第一排右边的那个女演员,叫什么来着……一直在看你。”
“岑岑吧,刚出道的。”李逾白随口说,他记性好,扫了一眼的位置也能在脑中留下印象。但也可能只是这几年好,再年长点儿就记不清了。
贺濂咬着糖:“你认识她啊,在我面前提别的姑娘,我好难过。”
李逾白气急反笑:“不是你先提的吗?”
贺濂:“我那是为了夸你,结果你直接把人名字都记住了,这能一样吗?”
李逾白无法反驳,只好拍他:“不像话。”
他比贺濂大了一岁多,李逾白的生日在秋天,贺濂则在春天,中间跨的时间其实没有看上去的年份那么久。但贺濂在他面前总很乖很单纯的,李逾白和他相处,温柔些也好,耐心点也罢,一半是把他当弟弟。
另一半则是心里藏着喜欢,无论如何发不起火,却总想逗他玩。
跟小学生心态一样,在意谁就非要惹到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最好惹到哭。李逾白倒不想看贺濂哭,但因为喜欢他,原本也没多成熟的人急速低龄化。
贺濂又在旁边说话了,他擅长聊天,滴水不漏地套对方的话,自己的消息却一点不透出去。家庭,出身,如果说装束还能骗人,贺濂的话术和教养更加说明问题。
“……后来我妈就说,你干脆出国去读吧,待国内成天看着烦人,我被打包扔上飞机,然后荒岛求生去了。”贺濂说到这儿,见李逾白心不在焉,叼着棒棒糖剩下那根棍儿,膝盖碰碰李逾白的腿,“听呢吗?”
“听呢。”李逾白说,“你的心路历程也挺忐忑。”
贺濂问:“白哥怎么出道的呀?”
李逾白靠在长凳的椅背上,抬头看密不透风的云彩:“你不是号称把我们的资料倒背如流了吗?这都不知道,差评。”
“买奶茶被发掘,签了公司做练习生,跟队长他们一起出道了。”贺濂说,“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你那会儿还在读名牌大学,前途不可限量,拐弯进娱乐圈那是费力不讨好,是什么支撑着你,到现在?”
李逾白莫名地烦:“不喜欢别人这么问。”
贺濂:“我还算别人啊。”
李逾白斜斜看他一眼,没答话,淡漠的态度倒是给了贺濂答案。他把那根嚼了好一会儿的棍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那不问,我坐累了,回去吗?”
他很善于给话题,不会让人难堪,李逾白见贺濂站起身,没头没尾地问:“你呢?”
“等你想说了,我也说给你听。”贺濂朝他眨眨眼,“保证是你想也想不出的大秘密,一个换一个,不亏的,白哥。”
脑电波的频率居然也对得上,李逾白想笑,拉了贺濂伸出来的胳膊,自己也借力站起身。想说不如现在回去,在外面待久了,离公司也不远,如果撞上他们百里挑一的私生饭,回头不知道又有人拿照片做什么文章。
贺濂指向马路对面亮着灯的全家,地铁口,生意不错:“我想去看看。”
李逾白理解不了大少爷要体验便利店的雀跃,但贺濂看向他时的目光很亮,他没办法拒绝。带着人过马路,这一片朝九晚五的作息,到了夜里就路上少人,而遇到加班结束,又是一波拥挤的人潮。
他们今天其实也算加班,李逾白想着,好笑地别开脸。
说得雄心壮志,像要把便利店所有东西都详细地看个遍似的,等真去了,李逾白发现贺濂很有目的性地直奔冰柜。
他压低了帽檐背过身不让柜台里忙碌的收银员看见脸,双手抄在兜里,站在一旁等贺濂挑。李逾白抬起眼,从玻璃窗看见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站得不直,一个弓着腰仔细挑选冰柜里品种繁多的雪糕。偶尔开过车,红色的尾灯像一道亮丽的火焰从半空扫过,他就顺着看过去,直到视线里留下一颗很小的红点,再慢慢消散,目光重又回到玻璃上的倒影。
稍微扭曲了些的脸,李逾白看那姿态觉得有趣,掏出手机对着随手拍了张。
他刚按下快门,贺濂拉开冰柜结束挑选,拿出一支网红咸蛋黄,想了想再拿第二支,礼貌地和他客气:“你要不要,他们说这个好吃。”
“放回去,自己吃两根当心拉肚子。”李逾白语气平淡,已经拒绝得明确。
贺濂惊讶于他的小心思被李逾白轻而易举地看穿,不仅不觉得冒犯,反倒有点兴奋,偷摸用雪糕冰他的手。
李逾白绷着嘴角,刻意地清嗓子,把他往前推。
结账的时候还是被认出来了,排在他们前面的小姑娘还穿着高中校服,把一大堆零食往塑料袋里装,边装边抬头看了眼,结果发现是手机屏保上的人,一下子叫出了声——毕竟人很难抗拒自己的帅哥雷达。
她大约有点怕冷脸的李逾白,问贺濂:“能签个名吗?不拍照。”
贺濂没办法,满足她签名的要求,用学生的粉红色马克笔签在了手机上。
他签得小,还给姑娘时问要不要再给李逾白签一个。小姑娘没想到还有这种买一送一的好事,握着手机,眼巴巴地望向李逾白。
李逾白低头写完,把笔和手机一起给她,没忍住叮嘱:“好好学习啊。”
小姑娘的一张脸憋得通红,跑出去时差点摔跤,背着书包一路小跑进地铁口,恐怕这天晚上是别想睡好觉了。
结果一回头,他签名的时候,贺濂又去拿了一支巧乐兹。
李逾白:“……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你又不是我亲哥。”贺濂笑嘻嘻地说,拿手机飞快扫码付款,冲收银员抛了个媚眼,随后拉上李逾白赶紧跑了。
咸蛋黄那支贺濂吃了两口就不继续了,嫌奶味重。李逾白边说浪费可耻边接过来,两个人啃着雪糕往宿舍走,一路没话说,连安静都很舒服。
贺濂剥开巧乐兹的包装,这种便宜雪糕他小时候吃过一次,咬一口,尝不到夹心,只有很浓的廉价巧克力味道,甜得腻到喉咙。但又冰又脆,夏天夜晚闷热潮湿,偶尔来一口也很爽。
“纪念。”贺濂拿出手机拍照,“今年夏天第一支雪糕。”
李逾白晃着手里吃了半截的奥雪提醒他:“第一支在这儿呢,啃两口就给我了。”
贺濂改口:“那就第一支巧乐兹。”
李逾白看他把拍好的照片加上滤镜后得意地发朋友圈,说“夏天正式开始”,没忍住顺手揉两把头发,把贺濂弄得吱哇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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