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白笑了一下:“舞台交给队长,《忽然之间》。”
他从另一边走下舞台,接着来不及和助理说些什么,李逾白把乱七八糟的外套一脱扔给了等在旁边的服装师,只穿一件贴身黑色背心跑进后台。
江逐流和顾随正在准备换等一会儿的另一套服装,服装师示意李逾白过去,他打了个手势,直接把外套往身上一披,问:“贺濂呢?”
“在那边化妆。”顾随指了指角落。
“谢谢。”李逾白说完,快步朝那边走。
化妆镜前,只有他自己呆呆地坐着。经过一首歌,李逾白不确定贺濂在想什么,但他刚才的反应也很奇怪,不像意外或者惊诧,又要哭。
他按住贺濂的椅背,并不算突然出现却仍然让贺濂全身一抖,看来是真的不在状态,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刚才预定好的串场也没有来,非要李逾白自己和裴勉做衔接,尽管只有几句话的工夫——他影响到贺濂了。
化妆师不在旁边,贺濂应该补过妆,眼睛里的红血丝还在,但鼻尖和眼眶的泪痕已经被完美地掩盖过去。
“还好吗?”李逾白说,沉沉地,不敢碰贺濂。
贺濂从镜子里望着他:“你说呢?”
李逾白道歉:“对不起,不应该挑在这个时候……但我忍不住了。”
贺濂站起身要走,他往前追了两步。李逾白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他突然很害怕贺濂就此和他分道扬镳,更怕贺濂失望。
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吗?
恋爱脑,不管演唱会,连两个小时都不能拖?
这样的他还是贺濂在意的李逾白?
“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
面前的贺濂脚步猛地停下,转过身来一脸不可置信:“你跟我说,喜欢我,然后再告诉我没有别的意思——白哥,前后不矛盾吗?”
李逾白按住他的肩膀:“你先冷静地听。”
贺濂点头:“嗯,我好冷静。”
他又要哭了,李逾白突然奇怪地想到这句话。
可他只握着贺濂的肩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以往聪明的脑子像被卡住的齿轮,口齿不清:“我的意思是……喜欢你,是真的,没有骗你。可是只要小濂知道了这件事就行,至于其他的,我……”
“你不想和我谈恋爱?”他反问。
李逾白一时无言。
“谈恋爱吧。”贺濂说。
接着不给他反应的空间,贺濂往前一凑,吻住了李逾白。
刚涂完的裸色唇膏在嘴角蹭花了,黏腻地带着一点化学用品的香味,李逾白脑子里嗡地一声,如同磷粉炸开。
不灼热,不澎湃,不溶解,构成生命又掐灭生命,是宇宙大爆炸时残留的冷光。
贺濂是他孤身一人的宇宙中,新生的那场大爆炸。
舞台的音响设备尽职尽责地传来裴勉唱的那首情歌,他的副歌唱,“而现在,就算时间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分不开……”
我们反而更相信爱。
如此应景。
李逾白几乎要笑出来了,他弹了下贺濂的肩膀,分开他的嘴唇。贺濂不服气似的,还要吻他,被李逾白掐着后腰,一把推到了脆弱的木板墙上——搭出来的小隔间,幕布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工作人员在走动,队友在交谈。
他们什么都听得见,随时都可能过来。可李逾白深深地凝望贺濂,看他弄花了的唇膏,闪着潋滟水光的眼睛,和藏在黑发中,一只通红的耳朵。
“真的要谈恋爱?”李逾白说,甚至在笑。
贺濂呆呆地望他,倔强仰着头:“要。”
食指托起贺濂的下颌,李逾白微微低头,再次吻了他。
用舌尖描绘唇线,湿润地探进去,勾住贺濂的,教他亲吻,回应,教他主动地索取,李逾白感觉手指传来他喉咙的振动,带一点呜咽,像哭了一样。
耳畔还有音乐,那首歌唱到最高潮时,贺濂抓住了他外套的袖子。
他咬到了李逾白的下唇,使坏地用虎牙,让他痛了。李逾白掐着贺濂下颌的手用力,接着放开了他,意犹未尽地亲一亲眼角。
唇妆全毁了,有点儿肿起来不太能上镜。李逾白瞥过化妆台,从几只唇膏里找到贺濂刚才用过的那只,旋开盖子,重又托着他的脸——他比贺濂高,要做这个姿势得腿分开一点,矮着身体,专注地往前倾。
“别动。”李逾白故意很凶地说,慢慢把唇膏重新给他涂上。
贺濂半张着嘴说话也模糊:“其实我觉得用不着……Lisa姐非要给涂……黏得很。”说完时李逾白也涂完了,他砸了一下,证明确实很“黏”。
“黏不过你。”李逾白说,轻佻地勾贺濂的下巴尖,“去吧,快轮到你SOLO了。”
“我们在做坏事。”贺濂坏笑,说完这句就跑了。
直到前台传来欢呼声,喊着贺濂的名字,那首精心准备过的情歌响起前奏,靠着木板墙的李逾白才回过了神。他低下头,手指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一看,还是很淡的颜色留在了指尖,没所谓地擦在纸巾上。
他没有粉丝想的那么酷,也没有队友称赞的那么冷静自持。
可人总是一点一点发掘自我,比如现在,他想,原来他也会渴望恋爱。
“白哥,你在哪儿思考人生吗?快来!”顾随探出一个头喊他,贺濂的SOLO结束后又到了团歌环节,李逾白小跑几步走过去。
他憋不住笑,顾随狐疑地看他两眼:“什么事儿啊,高兴成这样?”
李逾白摸了下自己的脸:“嗯?没事。”
顾随明显不信,嘀咕了句什么,转过脸去和江逐流聊天了。他被甩在一旁也不郁闷,见顾随和江逐流二人世界了,觉得无聊,又逗正在发呆的裴勉:“队长,你觉不觉得小濂唱歌真好听?”
“哎?是很好听啊。”裴勉挠了下头发,“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就觉得……挺好听的。”李逾白说。
“那啥眼里出那啥喽。”裴勉说着,那两个八卦雷达响了,看过来时眼睛发绿,他连忙往回补充,“我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
李逾白见他被围攻,慢条斯理地说:“就是!”
裴勉瞪了他一眼。
吉他炫技般弹奏一长段悠然旋律,全场灯光又变成了应援色的粉白,一闪一闪。他听见贺濂唱最后一句:“All I need is you。”
第42章 地下恋情
两周年演唱会非常圆满,不仅座无虚席,网络直播的人气也创造了历史新高——尽管陈戈说他们现在每一个动作都是FALL的新高——单人部分精彩,团歌默契,谈话环节还赚取了不少眼泪。
——年初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FALL能走到这一步!昨晚在现场结束后我和小姐妹抱头痛哭,完全回不了神!FALL是真的,哥哥弟弟真好!
——脱掉滤镜来看今晚的完成度也很高啊!哥哥弟弟,陪你们走花路!要去到更大更远的舞台呀[泪][泪]
——双人SOLO让我持续发疯,简直CP固粉利器,抱着这次舞台我能看一万遍!随波逐流太会了!
——我粉李逾白两年了第一次见他唱法语……你们品品这个慵懒的发音和眼神还有后面偏摇滚的英语部分,是什么神仙……我爱他一辈子QAQ
——小濂情商好高啊,中间接梗抛梗都特别有趣!听说主持稿是他自己写的,小濂越来越棒[爱你]
——没人提最后那个FT吗!我全程是哭过来的,他们没哭,我哭成泪人哭到黄浦江涨水!笑着说过去的辛酸,江逐流太惨了,摊上什么人渣老爸啊!之前那么憔悴原来是被家庭拖累,妈粉母爱泛滥,今天开始我就要给江逐流找爹!
——?啥
——听随随说“会挑那些批评看,看完不高兴但又觉得人家讲的也没错”,我玻璃心都碎了。小随不要听他们讲,你超棒,姐姐想听你笑!
——昨晚的李逾白,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真的柔情似水……尤其后半场,还有靠近延伸台跟粉丝说谢谢,爱你们的时候,全场都在尖叫!不得不说酷哥温柔,最难消受!
——酷哥也没那么酷,你们懂我的点吗!
——队长的国语歌也很好听啊!港城微风本人,就是说话老出戏[笑哭]
——听说有人又在黑小队的普通话我闻风而来出警,小队这两年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怒骂]昨晚的FT时说到自己的事,我又在流泪,之前还骂他谈恋爱该杀头,听完剖白只想心疼他!
——呵呵被青梅竹马甩了有啥好心疼的,一边卖男友力人设一边继续谈,他偶像失格不是事实?
——服辽,黑子跑得比粉都快,抱走小糊团不约不约!
——能把这件事讲出来就说明放下了吧?既然放下了又单身,为什么不能粉?我觉得裴勉挺勇敢的,也很诚恳。
路人评论也偏向友好,但反应慢一点。合作的直播网站挑选一些精华片段放出来后,FALL又涨了一波粉。
最早出圈的是随波逐流的双人SOLO,吸引了一批持观望状态的墙头草。团粉抱在一起干嚎,小糊团出息了,连带着路人都觉得这团的粉丝沙雕得可爱,再加上确实长得好看,即刻旋转入坑,迅速补起了综艺和VLOG。
——23333我爆笑!补到男朋友那一期他们的女团舞了,其他几个都满脸被迫营业的无奈,反而是贺濂跳得蛮开心哦
——小濂特别甜!每次看他拍的微博故事我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好喜欢他们每周更新的Vlog,拍的也很好啊,听说都是队长一手操纵?队长[牛][啤酒]希望下期有演唱会后台花絮
——去他们官博置顶里留言!经纪人真的会看,上次还翻了我的牌子[害羞]
——说起来wuli甫甫呢?好久没看到可爱猫咪出来营业了,糊团红了就把我们猫猫一脚踢开[发怒]
——诗圣最近在被强制减肥,指路助理姐姐微博@果果今天好运来了吗
——?人家不胖!只是毛茸茸!
……
但谁都没想到,演唱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一波热搜不请自来。
宿舍的客厅,顾随抱着手机,夸张而大声地念:“‘李逾白这不就是嗑CP时的我吗’,还有两排感叹号……白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哦。”李逾白冷漠地说。
他刷到这个图当然比顾随早得多,午睡刚醒,还没起床就被自己的表情包糊了一脸,李逾白的糟心程度可想而知。
也是没料到还有人拍CP的时候把自己框进去……
演唱会后半场的FT的游戏环节,被惩罚的人要做一个公主抱。江逐流选择去抱顾随,顾随不给,两个人绕着场子跑了三圈,最后顾随被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江逐流抓住,整个儿扛在肩上——
粉丝那会儿叫得他都要聋了。
但他的表情居然如此神奇,用台词卡捂着嘴,两眼放光,全是笑意。
截图出来后被P上文字“我搞到真的了”,效果惊人。最开始是随波逐流的CP粉在哈哈哈地笑,接着有站姐贡献了高清大图……
等他反应过来,网上已经乐滋滋地刷开了#李逾白 嗑cp的我#这个话题。
并尊称他一句“随波逐流粉头”,大放厥词:“白哥都在嗑,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跟上!随波逐流是真的罢辽!”
李逾白:想自杀,请问上吊和跳楼哪个比较快?
裴勉端着切好的西瓜从厨房走出来:“四点多左右,我们要去公司参加一个电台直播采访,内容就是陈哥昨天晚上发的那些,看过没有?”
“看完啦。”顾随说,拿起西瓜啃得满嘴甜汁。
“真乖。”裴勉夸了他一句,扭头看沙发上装死的李逾白,“阿白快过来吃西瓜,你不是最爱吃吗?”
要是没有后半句李逾白可能真以为裴勉好心请他吃瓜,听罢翻了个白眼,掀开挡脸的垫子没好气地说:“不吃,谁稀罕吃。”
裴勉置若罔闻:“小濂你给他拿一个去。”
李逾白:“……你狠。”
话音未落,旁边的座位一沉,贺濂拿着两块西瓜送到他面前。差不多大小的两块,瓤红皮绿,很少有籽,贺濂冲他眨眼,把小的那块往身前收了一下,才问:“你要哪一块?”
“小的。”李逾白说,把他想藏的那块拿了,没好气地啃。
“这就对了嘛!”裴勉长叹一声。
李逾白怒目而视,想裴勉这个人,心眼太坏。
前一天结束演唱会,安可了两遍好险没拖到南澳中心断电时间。散场后又有粉丝自发组织到了酒店楼下,大半夜还在嚎,李逾白有意要说话做事都没心情,匆匆睡了两三个小时,被陈戈抓起来塞进去机场的车。
值机时又被围着,他和贺濂挨在一起用手机聊微信,聊了几句贺濂说困,李逾白不好让他靠自己。好不容易挣扎回了宿舍,觉没补好,热搜套餐又来了。
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谁故意的。
这会儿裴勉说了接下来的安排,距离出门还有半小时,穿私服的李逾白吃完西瓜,按了下贺濂的肩膀:“我去换身衣服。”
“哎,我也要。”贺濂说,自然地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
卧室敞着,李逾白看一眼睡在门口的杜甫,没理它。他往后一伸手,立刻有人握住,温热的掌心贴在一起,紧接着门就关了。
贺濂整个抱住了他的后背,头埋在肩膀:“我好想你。”
“不是一直在一起么?”李逾白转过身让他靠得舒服些,摸了摸贺濂的头发,又去亲他的额角,动作温情而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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