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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适应(近代现代)——秋海

时间:2019-11-09 11:32:06  作者:秋海
  许昀买的一套计算机相关书籍通知受台风影响将推迟发货,具体时间另行通知,还请顾客见谅。
  刘敬扬抱怨台风让他预备组的出来唱歌的局打了水漂,谁还乐意出门,一个个都窝家里。
  宁展眉……没有消息。
  雨,雨,雨,夹杂着震天雷鸣,毕千念握笔的手细微地颤抖着。
  台风好像将他们困在了一个个孤岛上,靠冰冷的通讯工具传递消息,每个人都说着不要出门,好像一出门就会被风雨吹散到不知何处的天涯海角,从此走散。
  房门突然被打开,毕芊急匆匆地回家拿雨具。
  “千念,你待在家里,妈出门有事。”
  “去哪里?”他猛地放了笔。
  “去银桥县那边,你别出门。”毕芊翻找着前几年买的雨衣雨鞋。
  “妈,怎么了?”
  “高天宇回老家,联系不上,应该是被困在里头了。银桥县发大水,堤冲破了,抢险队正往那边敢,妈放心不下,跟过去看看。”毕芊找到雨具,预备出门。
  “你去做什么?”毕千念怒道,“你一个老师,再负责也不用赶着去救人!”
  毕芊突然流了两行眼泪,拿雨具的手可见地颤抖着,“千念,他们说找到一个十六七岁男孩的尸体,妈害怕啊……”
  毕千念想起高天宇那张温厚的脸,突然说不出话来,毕芊情绪这两天本就不太正常,现在劝她也没用了。他蓦地拿了自己的雨衣雨鞋,装在袋子里。
  “我跟你一起去。”
  他和毕芊进了小巴车,司机一阵不乐意,说他俩胡来,毕芊给两人套上雨衣和橙红的救生衣,毕千念赔笑道歉。
  “又不是去玩?赶着来干什么!出了事怎么办!娃娃,你成年了不?”司机嗓门很大,周遭是几个同样套了救生衣的军人。
  “叔叔,对不住。”毕千念道歉,“有熟人在那边,报道说河里漂了个身量和他差不多的尸体,我们实在担心。这趟真的麻烦你了。”
  司机听罢也不做声了,嘟囔几句,到底对或许丧了亲友的母子俩刻薄不起来。这趟还是毕芊拜托校方赶上的,是最后一班去银桥县抢险的车了。
  毕芊看着窗外的雨不做声,毕千念又朝旁边几位坐姿硬挺的军人道过歉,几位都摆摆手说不碍事,小心别去河边给他们增加负担就行。毕千念应过。
  他暂时没有追问毕芊这次冲动的原因,拿出手机趁有信号打算看看同伴们的消息,他今天总有些不安,雷鸣在模糊不清的窗外闷声作响。
  四人小群里消息很多,他点进去,发现全是李露露和刘敬扬的对话。李露露说文清今天一直没消息,毕千念记得文清还呆在老家,是银桥县那边。
  他打了个电话给李露露。
  “喂?是我。”毕千念出声。
  “千念?怎么了吗?”李露露回答,“今天文清有没有联系你?”
  “没,”毕千念答,“你别急,我正往那边赶,要有消息了马上告诉你。”
  “你怎么去了!”李露露哭腔都被逼出来了,“你去干嘛?添乱?捣鼓什么啊!”文清没消息,现在又上赶着有个要往水里去!
  “现在不方便说,文清家在哪一块儿你知道吗?我和抢险队的叔叔在一块儿,到时候问问,找到人了报个平安给你。”毕千念叹了口气,到底这次胡来也有点用处,不算完全给抢险添乱。
  电话挂断后李露露发了一个大概地址过来,应该是文清之前和她大致说过的,接着又跟了几个过来。
  李露露:别班的也有,我跟人说咱班有人在抢险那边,还有联系,他们发了些这会儿联系不上也在银桥县那片的地址,你看能不能帮上忙
  毕千念懂了李露露的意思,把手里的地址给了旁边的军人,有些偏远的住所抢险队未必去到了,乡县道路崎岖,旮旯里也有房子,说不定还有不少人被抢险队经过了却没救到,这会儿还泡在水里。
  这趟车里领队的负责人拿了地址,蹙着眉头往前线打了个电话,还过手机的时候要毕千念还有地址可以与他跟进,毕千念点点头应了。
  他预备收手机,就又来了一通电话,毕千念抖了一下,这铃声像是在催命。
  “喂?”毕千念没看来电名称。
  “毕千念?”宁展眉的声音传过来,“在哪里?”他声音隐含怒气,方才李露露在高三年级的大群里问有没有同学在银桥县那边联系不上,可以报给她,有同学和抢险队在一起,可以报个消息过来。
  “啊。”他张口应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反应过来接他的话,“在小巴车上,去银桥县。”
  宁展眉昨日得了他的答案望了他一眼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那双狭长的眼里是毕千念不敢正眼承受的失望,想说声对不起,他何必作出那样冷漠决绝的神情呢?然而又像是僵住了,被宁展眉落难般的眼睛钉在原地。
  宁展眉在电话里默了会儿,似是叹了口气。
  “你去抢险地区做什么?”语调已经放平。
  “我也不知道。”毕千念懵着回答,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淌这趟水,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人间走这一遭一样——毕芊要他出生,他便出生;毕芊要去银桥县,他便也跟来这一趟。
  他在这个回答里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人生是如此被迫,像个玩偶,毕芊就是拉着他的那根线。
  毕千念接着说,“我妈要过来,有个学生失联了,她担心,我放心不下她一个人跟过来。”
  “知道了,”宁展眉接受了这个解释,“那你注意安全。”
  “嗯,再见。”
  电话挂断,毕芊转过头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打电话的内容,眼睛淡淡地看向他,毕千念抱以同样一双乌黑冷情的眼。
  “妈,”毕千念轻声开口,“怎么想要来这一趟?”
  毕芊眼神忽然空了,回过头看窗外的雨。
  长久的静默,毕千念以为自己等不到一个答案时,毕芊开口道,“你出生那天是一场难得的春雨,三月怎么会下那么大的雨?”
  “是台风吗?”毕千念问。
  “不记得了,三月会有台风吗?”毕芊问,语调却没什么起伏,“生你的时候你外婆也没来医院看,她当初已经不认得我这个女儿了。”
  毕千念知道,与其说是不认得,他从母亲从前淡漠的讲述里得知,那时的外婆其实差不多是疯了。母子俩虽未说明,却心照不宣,是因为毕千念,一个不甚光明的胎儿。
  老人不接受女儿,无法忍受女儿怀的脏种,家门不幸,奇耻大辱——她甚至搬起椅子砸过毕芊怀着毕千念的肚子。毕芊回来的少了,肚子日渐大起来,老人不管了,知道自己管不了了,疯了。
  “我刚生了你,精神也一般,”毕芊回想,已经记不太清了,她那段日子过得太恍惚,“过了三四天吧?村里打电话告诉我,她过塘的时候踩滑了,雨大么,地上都是滑的,外头走动的人也少。”
  毕芊回过头来看着他,“掉进去了。你外公走得早,家里也没别人,她疯过后邻居也没了来往,等尸体浮起来的时候才被发现。”
  “我总想,虽然她嫌我,恨我,认不得我了,但那时候要是我在家里,她会不会就不必出这趟门?”毕芊问,却也不知道在问谁。
  毕芊止住了,毕千念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能补全毕芊的未竟之言:要是没有毕千念,她或许也不会疯吧?至少落得个安详清白的晚年。
  毕千念没有出声,却终于迟钝又强烈地感受到,或许他的母亲和他一样,是恨着对方的。
  但他们又别无选择地爱着对方,好像要通过这点爱赎去什么罪恶,抑或是只能靠着这世间仅剩的惺惺相惜,苟且地活下去。
  毕千念恍然想到宁展眉那天说过自己或许是不被期待的,他想,自己大概也一样。
  毕芊看着他,眼神淡漠得可怕,她说:“妈害怕。”
  毕千念握上毕芊的手。
  毕芊赶这一场大概有五成为生死不明的高天宇,剩下五成则是为了弥补十几年前自己没来得及的一场奔赴。
  毕千念握住毕芊冰冷的手,眼里没有情绪,他尚未来得及觏面的外婆——她的死或许还能算在自己头上——疯了,毕芊也疯了,拉上自己倒也不差。他认了。
  他握住毕芊的手,乖乖地套上了自己的枷锁。
  毕芊在让他怀有抱歉,她在绑架他。
  你不可以走的,妈妈将你养大,还因为你失去了母亲,你怎么可以走呢?妈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毕千念很容易明白毕芊的意图,不觉得痛苦或反感,只是难过和无力。
  他突然笑了一声,反正都疯了,那也算上自己吧。
  “妈,”毕千念眼睛含着笑,看向毕芊,“你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
  不等毕芊反应过来,他低声温柔地说,
  “是宁展眉,妈妈,我好喜欢他。”
  毕芊猛地攥紧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瞪视他。
  “什么时候?”她问。
  “有段时间了,”毕千念愉快地回想,“他也喜欢我的。我们就快在一起了,妈妈,我们牵手,拥抱,接吻。”
  毕千念侧过头看向毕芊,他以为毕芊会打他,但是没有。
  “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昨天他来找我,我要他走了,妈妈,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天真发问,像是嘲笑毕芊僵硬的脸,“因为妈妈不准我离开,他要回之琼市的,或者留学去国外,他可以走,我不可以,妈妈,为什么?”
  毕千念红了眼睛,“妈妈,为什么?”
  倘若毕芊因为自己失去了母亲,活得这般疯癫,那自己呢?他就活该永远守在毕芊旁边陪她一遍遍舔舐那暗无天日的恨意吗?他就活该不能为自己活一次,不能拉住宁展眉的手吗?凭什么?凭什么!
  绑架有什么难?毕芊能做的,他一样可以。
  谁比谁无辜。
  毕芊被激怒了,毕千念在效仿她!她竟然也学会了卖可怜,谈失去,要她为此买单,就像自己要毕千念做的一样,她升起一股被看穿的恼怒。
  谁又比谁可怜。
  毕芊挣开他的手,已经扬了起来,毕千念闭上眼睛,等待他日已臣服的磨难。
  毕芊却迟迟没有挥下手掌,以一种吊诡的姿势滞留在空中,她看到毕千念的眼睫在发抖,双颊已经消肿,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
  毕芊放下手来,呆楞地看着自己不正常的儿子。
  这是毕千念头一次抵抗她,以挑衅她,激怒她,再引颈接受她惩罚的姿态,抵抗她。像一个为爱殉道的死士。
  毕千念睁开眼睛,很满意看到毕芊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是要疯吗?妈妈,我陪你一起。
  他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意,却又马上感到索然无趣。
  他觉得自己一无所获,是如此贫瘠。
 
 
第26章 
  小巴车摇摇晃晃进了银桥县,到了地才真切地感受到暴雨带来的损伤有多大,瓦片和断裂的横梁飘在河里。领队安排母子俩去登记救下来的人员名单,毕千念应了,又说了许多声抱歉。
  他先找了一圈并未见到高天宇,毕芊也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雨水太大,纸笔靠不住,毕千念拿着手机要了份电子档的村民户口和名单,一个个登记过去打勾,还要他们互相看看,有没有邻里不在的,给抢险队报一下住址,或是哪里偏僻容易被漏掉。
  毕芊沉默地看着急湍的河道,以及毕千念在雨幕里认真记录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是如此愚蠢荒唐。毕千念的抱歉全是为她说的,此时的尽责便是一种弥补。
  但她同时也无法维持这份抱歉与温情,她的儿子方才告诉自己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孩,而且或许因为那个男孩想要去之琼市了。毕芊暂时消化不了前者,或是觉得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毕千念看穿了母亲的把戏,还想离开她。
  她陷入矛盾,反而冷静下来,抓住难得的清明。
  方才毕千念一定听出来了,她讳莫如深不为人知的晦暗,她恨他。
  “天宇哥!”
  毕芊被这声叫回神,看到抢险队搀过来一个男孩和一个老人,是高天宇和爷爷。她松了口气,走近问了问高天宇和家里老人的状况。
  高天宇拉着爷爷在水里浮了一些时候,此时被救上见了毕芊,没忍住哭了起来,到底还是孩子。
  毕千念也松了口气,发觉毕芊在看他,下意识回了个安抚的笑,两个梨涡在暴雨里被浇得像是要碎掉。
  明明刚才还在与自己争锋相对,彼此攀咬。
  毕芊为这笑里切切实实的温度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心悸,台风猖獗的天气里,她尚未成年的儿子陪他赶到抢险一线,为高天宇,更为自己十几年前错失的母亲。
  她头一次进行反思,自己的爱啊,恨啊,希冀与遗憾啊,加在毕千念身上是否有些不公,像一种强求。高天宇仍在哭,毕千念还未及他大,却下意识回身安抚地朝母亲笑。
  毕芊产生了后知后觉的无措,因为相距太远悔无可悔的空洞——她已经带着毕千念活在纠葛的爱与恨里十六七年了,毕千念还泡在羊水时就开始接受她的不甘了,再后悔,还有必要吗?还来得及吗?
  她不敢想,或许自己做错了,但无力地不愿承认。
  过了小半个小时,毕千念做完记录工作在雨里呆站着,河流极速湍过,毕芊在一旁愣神,偶尔会看几眼自己。
  他好像在那眼神里看出一些不忍,毕千念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母亲何必彼此折磨?薛成楷值得你记恨这么多年吗?他不理解,他希望毕芊和他一起正常地生活下去。
  他恨她,她也恨自己,但是这份恨——
  “文清?”毕千念突然看到小道旁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文清!”
  文清抬头见了他,在雨里大声应了一句,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还牵了个小男孩。
  两个人走近,毕千念问了问文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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