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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零(GL百合)——逆涡

时间:2019-11-12 10:52:51  作者:逆涡
  “对不起。”
  简怿似乎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仍是扶着她的脸仔细地端详着她。直到她的眼泪逐渐止住,简怿才把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头发。她揽着她坐到床上,伸手关了灯,黑暗顿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淹没了所有的表象,厚重的窗帘甚至遮挡了星月,满室唯余黑暗。视觉在这样的环境中失去意义,相应地,其余的知觉便格外敏锐起来,彼此的心跳前所未有的清晰,重叠起伏的心跳好像成了这部话剧唯一的背景音乐。
  略显封闭的房间久久没有风透进来,温度开始攀升。某一时刻,不知谁的衣衫不小心响起一声摩擦的声音,顿时谁都不觉得衣裳有存在的必要了。她们放弃了眼睛所起的功能,在黑暗中摸索着亲吻彼此,全凭直觉地抚摸对方,像要宣泄什么似的互相撕裂,透着原始的野蛮又无比温柔缱绻。她们在彼此的喘息中清醒地迷失,在彼此的炽热体温下感到窒息般的快乐,又在口齿的交缠里像要糜烂似的融化,黑暗拉成旷野,一整片空荡的天地里唯余她们俩紧紧相拥,压碎了起伏摇晃的草尖,碧绿的草汁星星点点沾染在背上,像洇开的时间。她们的口腔中混着不知谁的泪,爱着恨着,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最后都只成了泪。那已经是一种超语言的语言,所有想表达而无法表达的都在那里了,等着人去尝懂,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懂。
  呼吸渐趋平静后,有人起身,把窗户一把推开,卷进来的风掀开窗帘,简怿的脸在月光下暴露了一霎又再次隐进阴影中。她坐在床边,面对着窗子点燃一根烟,放在指尖,出神地看着它慢慢燃烧。
  凌苏陌在床上撑起身,靠在床头,望着因为窗帘被风扯动而溜进来的月光,做贼似的,时隐时现。
  当简怿的烟燃完半支时,凌苏陌像突然想起来应该说话一样开了口。
  “我好恨你啊,你知道吗?”
  简怿在朦胧的光线里耸耸肩,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凌苏陌根本没打算听她的回答,自顾自接着说下去。
  “你离开后两个星期,我还在国内,我在想你这个人是怎么了,要说你是厌烦我了吗,一点征兆都没有啊,我也不认为你还有精力,或者刻薄一点,还有能力去再爱上谁,那这就不会是原因。那是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也没有吧,我们就没有过撕破脸的争吵,没有什么严重挑战对方原则的行为,那也不是因为这个。那还有什么呢?我父母?Ken?这么一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但你怎么会是个合情合理的人呢?你怎么可能把我拱手送出去?你怎么会对插进来的人认输?你又怎么会屈服于我都还在扛得住的压力?
  一个月的时候,我到了意大利,我开始恨你。后来栾倾打了电话给我,跟我说了你们在发布会那天打的电话,我知道这就是了,这就是原因了,但我总是不敢相信。你以为你很无私?潇洒地放手,说走就走,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像念一个通知一样告诉我我们到此为止。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的附属物还是商品可以随意交易?你以为你在为我着想,看得那么透彻那么远,慈悲地站在我父母的角度来对我们做出宣判,就这样由你亲自扯下这场戏的幕布,还冠以大义的名义。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你,我恨你骨子里的自以为是,你的残忍的理智,咬牙切齿地恨你,恨到有立刻和Ken到你面前结婚的冲动。我当然抑制住了,把我自己扔在沙滩上和山林间,迎着浪迎着风去稀释我的恨。
  再过一个月,我怜悯起你来。我还是觉得单凭栾倾告诉你我妈的病还不够让你做出这样毫不讲理的事来,我就猜你肯定是跟Ken有过一场对话,至于他说了什么让你丢盔弃甲我不得而知。我只是开始想起一些事。Ken以前跟我打听过你,我也和他讲过你,你太能让我骄傲,我当然要拿你炫耀,他可能从其他渠道也了解过你,有一次他喝得半醉,嘟囔了一句‘她伪饰得那么用力’,当时我不理解他在说什么。那天我突然懂了,突然就想笑,我也真的笑了,笑得泪流满面。你在伪饰什么呢?伪饰你死去多年的灵魂,假装它依然活着,依然保有一个鲜活灵魂该有的对生活的向往。你如此用力,以至于你自己都相信了你真的憧憬着幸福快乐。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怜悯你,那是种失望和愤怒后的居高临下的嘲笑。
  快要三个月时我回过国,Ken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在意大利。那时我接到我妈的病危通知单,我连夜连晚订最快的飞机赶回国,我妈已经做完手术,好歹是救回来了,昏迷了一个星期才醒。整整两个月,我都在医院照顾我妈,什么都没空去想,开始的几天晚上都不敢闭眼,后来情况慢慢好起来才有得觉可以睡。恢复期过后我妈的情况比之前还要好一点,兴许可以多活几年,看她没什么大碍了,我又去了意大利。
  第六个月,我整宿整宿地失眠。我想得比之前几个月加起来还多。我把我们这几年的日子重新理了一遍,一遍遍地在我们经历过的事里分析我又分析你。虽然觉得很愧疚,但我无法否认,我确实对Ken有好感,我以为那种好感是可以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的,但有些因素非要打破这个范围。我觉得他是一个出色的朋友,所以在拒绝了他的表白之后我也以为可以一直做朋友,没想到他不愿意,你也选择妥协。我又想起我妈才醒来的时候,你猜她半梦半醒地跟我说什么?她说‘陌陌回来啦,有没有给妈带着个女婿来呀’。她那时候处于半无意识状态这样问我,比以前任何一次争吵都让我崩溃。你们终于合力把我逼到绝地,我终于投降了。
  本来如果你不放手,我们一起我还是能坚持下去,然而你岂止是放手,简直是狠狠甩开手。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先推开我,我就不用承担道义上的谴责,并且让我去完成道义,我想我是应该感激你的。而且我对不起你,我原本想着就算我一个人,我也要坚持给你看,在嘲笑了你的软弱和多虑之后再回来,跟你长长久久过下去,我却没能坚持住,对不起。
  可我总还是有点恨你,就算想明白了许多事也还在有点恨。我那么爱着你,你究竟是怎样才能说出让我嫁给别人这种话。我也知道你也不会好受,在另一个方面,你受到的打击比我大我承认,但是在感情上,你绝对没有我伤得深。这种不平衡大概是我恨你的一个原因,听起来简直是笔亏本买卖,但我也计较纠缠不了了。
  简怿,十二年,六个月就让它分崩离析。听上去像不像一场恶趣味的大戏?”
  
 
  ☆、不知道
 
  她语气平静,神色淡然,在茸茸的月光里显得冷静到锋锐。她只是做出一个陈述,感情的因素已经褪去,不需要表达那些日子的死去活来,只需要讲事实。
  简怿仍是背对着她,她的背影看上去也是一般的冷静到锋锐,没有波动摇晃,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很小,似乎已经睡去。她将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尽量避开纵横的水流。她的面颊上布满泪水,它们只是悄没声息波澜不惊地往下流,没有引起面部的任何变动,她的脸也如她的背影一般不动声色,瞳孔里却盛满绝望的静止的扭曲。
  她等着烟圈在口腔里徘徊着散去,盯着飘动的窗纱,清晰开口。
  “原因你猜对一半,你妈的身体确实只是一个推动因素。真正的原因是你觉得很刻薄的那一句,我确实没有爱的能力。我把你活成一种习惯,但是我始终没把你活成爱人,尽管一度我以为我重新学会了去爱。有人帮我看清楚了这点,所以我决定离开,你的人生还那么长,我离开是唯一负责的做法。”
  “那若我只爱你呢?”
  “你其实是爱Ken的,不然你没可能那么久没厌倦他,这一点我了解。你只是因为先爱上我,所以你可以压抑了这种感情。你很幸运,一生遇见了不止一个你真正爱的人。我没你那么幸运,也许从未遇到过。”
  “她也不是?”
  “不知道。”
  凌苏陌勾了勾嘴角,从简怿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啪”地打着火机点燃,抽了一口却被呛到,咳个不停。
  简怿没去拍她的背,依旧没转身,抬头看着隐隐约约的月亮。
  “Ken说我会放手是因为这种行为会给我带来高尚的满足感,以前可能是,现在不是了。我终于明白,我的努力是一场欺骗,我再假装也没能真正感到爱,那与其把这滑稽继续下去跟你同归于尽,还不如放你幸福,放我自在。”
  “我们俩有一个人可以有爱比两个人都得不到爱性价比更高。”
  “对。”
  “真相永远比我想的更残酷。”
  “风自远方来……”凌苏陌悠悠唱起来。
  “别唱啦。”等她唱完一遍,简怿弯身拿过烟灰缸弹弹烟灰,“现在终于有人来给你承诺了。”
  “这是搞什么?”简怿瞪大眼睛望着宗冀递到面前的花。
  “情人节快乐。别误会,这是替苏陌送过来的,省了花店快递的钱。”宗冀状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巴不得多来几次这样的借花献佛呢。
  简怿、凌苏陌和Ken似乎达成了一种沉默的共识,凌苏陌在婚礼前依然维持着与简怿的女友关系。三人似乎都在等惯性渐渐消失,之后所成的定局便无可更改了。宗冀在简怿的生活中的参与比起以前来开始增多,经常以凌苏陌让他做什么事的名义出现在简怿跟前,每次都笑得一脸傻样,眉心却看得出经常拧起来的痕迹。
  婚礼是Ken在筹备,婚期已定在夏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决定7月先在意大利办,8月又回中国办,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那多谢了。”简怿接过花,挤出一个微笑,隐约带着想藏起来的抱歉。对于宗冀,她愧疚于让他在她这里无结果地浪费时间。
  “反正都闲得长毛了。”宗冀摸着头,冒出一股他青少年时期的傻气,“另外苏陌让我载你去吃饭。”
  “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简怿瞅瞅他。
  “关系好不是应该的么。”凌苏陌来找他让他努力娶了简怿的事他会说么。
  简怿大致猜到宗冀和凌苏陌肯定是做了什么秘密交易,笑了两声。她是觉得自己失败了,想让别人来尝试一下把她从那种令人绝望的境地带出来么?她感觉心脏有些不舒服地抽动了一下。她可以肯定,凌苏陌做的都是出于爱她,但是她明明知道她没做到的事宗冀也不可能做到,还这么病急乱投医,她看起来比她自己感到的绝望还深,拼命想要把她拉出来,却都只是徒劳。她越发感到抱歉,一种病态的抱歉,几乎到了看见个人就很抱歉的地步,哪怕别人跟她素不相识。
  “阿邪――”他们一进包厢,凌苏陌就扑上来抱住简怿。
  “你这丫头。”简怿压下自己奇怪的心态,点着她的额头,“送花这种事不是应该我来做么?你抢什么风头?”
  “三十几的丫头?”宗冀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简怿白了他一眼,掏出一个方盒子,沉沉的:“送你个小玩意。”
  凌苏陌接过拆开,竟是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个古色古香的青铜风铃。形制和质地都显得有些年岁了,提起来轻轻一晃,声音却还是清亮,带着悠远的韵味。
  “哇哦!深得朕心,赐香吻一枚。”她甜甜地在简怿唇上印下一吻。
  接下来的晚宴凌苏陌各种主动,宗冀深深觉得从没他这么失败的灯泡,完全被秀恩爱□□的强光压抑得黯然失色。凌苏陌这死丫头干嘛要让他来啊,简直虐心虐肺好吗!她这是非要在他面前得瑟一把来激励他吗!心里有点小苦涩……他看见简怿笑闹中也去不掉的淡淡愁绪,自己也不由得皱了眉,她这个人啊,最擅长的似乎是自己埋葬了自己,他竟然找不到解。
  被凌苏陌热情地讨好的简怿也觉得摸不着头脑,于是回家逮住凌苏陌,微皱眉:“发烧了?到底有什么事?”
  “唔……”凌苏陌努力思考着一个委婉的表达,最后还是放弃了,“就是……嗯……要结婚,然后――”
  “要去意大利,不回来了?”简怿眉心舒展开来,心里的不适在说出这句话后居然平复下去,像是解脱一般。
  “是在那边定居,但也不是不回来……”凌苏陌的声音越来越低。
  “Ken现在筹备婚礼,你不用帮忙的?”简怿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我们视频就好。”凌苏陌指指笔记本。
  “这事比旅游重要得多,但你还没那时候热情呢。”简怿不动声色地祈求凌苏陌能明白她的意思,多数时候她是懂她的。
  “你眼神真是不好使啊,哪里看出来我不热情?我很投入的!”凌苏陌躲着她的眼睛,她这次不想懂她,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懂了。尤其在那夜长谈以后,话没说明白,但是她明白了很多,“好了好了我要去视频了!真是的,竟然被嫌弃了。”她装模作样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挪到了电脑面前。
  简怿倒在沙发上,又是舒了一口气又是提起一口气地笑了几声。感觉也真是奇怪,跟自己的女朋友讨论女朋友和其他人的婚礼。
  感觉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五个月后简怿踏上意大利的土地上时仍是那种舒心和揪心同时发生的奇怪心态,并且随着凌苏陌婚礼近在咫尺而越发强烈。
  本来凌苏陌极力阻止她来参加她的婚礼,她不认为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结果简怿同她以往任何下定决心的时候一样,劝说和威胁都无效,不容置疑地一定要参加,仿佛完成某种仪式那样庄重。
  凌苏陌看着七月下旬的阳光里的简怿,觉得很无力。宗冀的努力也并未收到效果,虽然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仍然感觉挫败,混合着愤怒。她是多想把简怿拉出来,可她偏偏无动于衷,在漆黑的井底沉默。她不希望简怿这一辈子都无法去爱,因为简怿不是完全漠然的那种人,她对情感有着极其强烈的渴望,她对别人的感情很敏感,却就是感觉不到自己的感情。这没由来地让她感到悲哀。她多希望自己能一直陪着简怿,好歹有个爱她的人陪着她她毕竟能快乐很多,但她回避并拒绝,她已然做出选择,如果她还坚持付出,只会让她因为自己无力回应而抱歉,那种愧疚感和负罪感如此扭曲,会把她带向更深一层的崩溃。她无路可走,抱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侥幸心理让宗冀代替她试试能不能奏效,换来的只是简怿对宗冀的抱歉。简怿说她唯一负责的做法是放手,也许她现在唯一能走的路也只有放手。
  她的行李在简怿手里,那个背影看起来还是有一股漠然的孤独,即使这么多年她在她身边,这个人虚影深处孤独也一直没有消失,只不过有她在有一种刻意的满足罢了。那种满足来源于她爱她,掩盖住了她无法爱她这个黑洞,平时相安无事,一旦被人揭开,她的自我否定立刻把她拖进黑洞再也无法出来。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只能与孤独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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