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欲走后温暖撑着那把遮阳伞又坐了一会儿,觉得百无聊赖。伞倒是不轻不重的,撑着刚好。
其实也是没办法。现在这个样子她又能怎么办呢?不过是在等着时间流逝,让她多逃避一会儿多习惯一会儿而已。
温暖觉得自己大概是什么都明白的。这种明知故犯型的明白就像读高中的时候明知道要好好学习,但放假了却还是忍不住要不做作业一样。
会觉得无能为力,又觉得别无他法,最后就是破罐子破摔。
言清欲在走到稍远处的时候又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椅子上撑着伞的陆攸之。她变了一点,脸色更苍白了,又没涂口红,唇色也更淡了。
别的也没多少两样。她还是这么好看。
快11点的时候太阳已经跟烈酒一样辣了,温暖起身准备回去。路程很短,其实走路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她绕了一大圈。
她对于津州还不熟,说白了这些大城市也都一个样,无非是些饮食差异气候差异,还有居民差异。津州是座旅游名城,总有诸多天南地北的人来这儿看看风景吃吃美食。津州总是人满为患的。
人们常说什么北漂横漂,阴差阳错地,她倒是做了回“津飘”。
好像是两年前,突然流行一句话叫做“人生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后来又随之有了另一句话:父母尚在苟且,你却在谈诗和远方。
陆攸之的身份并不苟且,不论容貌还是家境,都是上乘水准。只要她想,哪里都是诗与远方。
她想她也该安定下来了,无论以后怎么样都好。
她想用陆攸之这个身份先这么活下去,就是希望能顺畅一点。
那么从今往后,她就是陆攸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小温同学不会再出现了,会用陆攸之代替
☆、第 5 章
“攸之,下来吃早饭!”
基本上每天早上八点,陈慧仪就会站在楼下对着楼梯口喊上一句。过个四五分钟,陆攸之就会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有时候又一边搔搔头发。
陈慧仪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地开始恢复起正常人的生活,从刚开始的下床弯腰都困难,到现在的能弯一些了能下蹲了,就觉得有点欣慰又有点感动。她也早已忘了那些灾难,只觉得现在陆攸之能每天好一点起来就好,这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一样。
“妈,你面下次烧少一点,我吃不完这么多。”
不知道是在哪一天,陆攸之的嘴巴里突然就吐出来一声羞怯又糯气的“妈”字,陈慧仪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她已经有5个月没有听到这样一声“妈”了。
她一面把客厅的电视静音,一面又点头应着“好,好”,眼里有点泪水止不住要涌出来。倒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听到了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学会叫第一声“妈”一样,把人给激动的够呛。
她在这段时间里看着陆攸之从刚回到家的拘谨不安,连坐在沙发上都是笔直又端正的,到现在开始随性起来,会拿着抱枕,会把脚盘到坐垫上,偶尔也会笑笑,陪着她看看剧。
她在这时候心里的那些欣慰和感动又铺天盖地地漫上来了,化在嘴边的,却也只有几声贫瘠的“好好好,下次再少一点。”
陆启华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他坐在餐桌上看上去心情比往常还要再好一点。
“攸之,以后打算怎么办?”
陆启华吃饭的时候习惯把眼镜摘掉放到一旁,陆攸之看着这双眼,觉得要比戴上眼镜的时候看上去更柔和些。
他问这话的时候尽量表现得非常随意,边问还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这语气就跟他平常评价“这碗菜烧得还不错”的时候一样,像是下一秒就可以聊点别的。
陆攸之听到这话也没多少焦虑不安,她先把嘴巴里的饭菜嚼完咽下去 ,接着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白米饭,说了句:“我不知道。”
最后这个“道”字的尾音还有点拖拉。
她想想还确实挺茫然的。当初高考失利,志愿填的也不好,被调剂到公共事业管理。她不太喜欢,又不知道该挑什么专业,大一那年稍微努力了点,大二转去读了热门一点的会计。只不过连基本的管理学,基础会计都还没读多少,就魂穿来津州了。
陈慧仪吃着饭倒是很一脸淡然的,说了句:“哎呀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陆攸之在这段时间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确实也什么都不会,最后想来想去大概也只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那些大家都觉得稳当的好饭碗,她没什么兴趣,那些天方夜谭的东西,又缺乏点激情。
她身份证上的年纪也有25了,从头开始又未免太困难了点,那都能叫励志人生了。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得过且过吧,破罐子破摔得了。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能这么活下来都不容易了,那些所谓的该有的人生追求,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有时候她又会想想,对于曾经的陆攸之而言,她延续下来的这段生命,说好听点,算不算得上是一种狗尾续貂?
而这句茫然又带点可怜巴巴的“我不知道”依旧没在陆启华脸上看出任何的波澜,起码在陆攸之看来是这样的。
陆启华的情绪一向内敛又隐忍,即便是当初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少明晃晃的悲恸,在这点上倒是跟陈慧仪的抹泪发愣形成了鲜明对比。自从出事后两人在分工上就非常的明确,一人负责照顾饮食起居,一人负责住院求医疏通关系。
他在这时候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慢悠悠说道:“没关系,慢慢来,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也不用你挣钱。”
陈慧仪在这时候又适时补充一句:“对啊,攸之,你爸负责挣钱,我们负责花钱就行了。”
这话说完三个人倒是笑了起来。
陈慧仪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倒是会颇有感慨似的来这么一句:“哎呀这家里要是出了事,男人扛得住,这家就不会倒。”她眼睛就盯着电视,情节也刚好就是那些狗血情节。
“男人和女人啊总归是有两样的。”
陆攸之看着电视默不吭声,倒是恰好想起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一旦出了事,不仅男人要扛得住,女人也要能扛,这个家才能完整。陆启华对于这个家扛下了大部分的责任,所以陈慧仪可以坐在家里看看电视,她自己也不用担心未来的任何经济上的难题。
而光光是经济问题,就已经囊括了普通人人生里的绝大部分问题了。
她想想,还是出去找份工作吧。起码有点事做,不用待在家里废着。
陆攸之在这段时间换了个新的号码,申请了新的社交账号。当陆启华把奥迪A5的车钥匙交她手上的时候她还有点诧异。她想着光是从前陆攸之这样的精英型人设,再怎么说也开辆奔驰宝马吧,奥迪总归还是普通了点。
后来仔细想想,觉得大概这也是曾经的陆攸之的个人魅力所在吧。某些方面高调张扬,某些方面低调内敛。
也怪不得言清欲会喜欢这样的人。
陆启华跟她说,其实她可以来家里的公司找点事做。但陆攸之没同意,主要还是怕不会,怕出丑。
这段时间她跟着老师傅练练车,一边练一边逛逛津州,顺便也找找工作。倒是白予激动得要死,约她出来喝饮料。
“哎呀你终于活过来了!”
说话的女人端着杯柳橙汁喝了一口,一头的波浪卷,一身烂番茄色的衬衫裙,口红色号也是一样的热情火辣。要不是平江大学毕业生的名头镇住她,瞧那香飘大地的劲儿,那股bitch的气质真是扑面而来。
白予在这之前就已经去她家“拜访”过好几次了。
要不怎么说曾经有着深厚革命友谊呢,陆攸之翻她个白眼,举着她的汽水瓶子喝饮料。
“哎我跟你说啊,我看你的磁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总觉得要天翻地覆。”
陆攸之挑眉:“你这意思,我是要农民翻身把歌唱了?”
“不是,我说的是感情。”
“凭我这几年男女通杀的经验,我觉得你的脚开始从宇直迈向了姬佬的大门。”
“我这种直觉一向灵验得很,当初咱们大三的时候见到言清欲,我就跟你说过这小姑娘不一般啊~”
“算了,反正你已经忘了。”
陆攸之:“......”
“你看到那个桥洞了吗?”
两个人坐在饮品店窗边,陆攸之座位对面就是一座大桥,底下有个桥洞,洞底下的人又各显神通。
白予转头看了眼,有点木木地回应:“哦,看到了,怎么了?”
“去那儿摆个摊吧,我再给你弄一横幅,白予大仙,通天神眼。”陆攸之喝着饮料,面无表情。
白予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双手抱一玻璃瓶,咬着吸管美滋滋喝她的气泡水,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初那个优雅喝着咖啡红酒的狠角色。
真是变得天翻地覆。
于是一句麻利的“滚吧你”脱口而出。
陆攸之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早就习惯了这人德行,只伸手把手机递给她:“呐,你自己加一下微信,存个号码。”
白予倒是饶有兴趣地划着屏幕,啧啧啧感叹:“真荣幸啊老陆,我居然是你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之一呢~”
“你这联系人真少。”
“言清欲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么?”
“为什么她要有?”陆攸之一脸正经又带点懵懂的样子。
“哦,是么?”
白予这副双手环胸,身子后仰,翘个二郎腿的样子,大概差点就要说出句“我不信”了,也不知道是想要模仿谁。
“那你倒是给我个理由?”
“理由啊,没有。”
顿了几秒钟白予又补一句:“暂时。”
“嗯,暂时还没有。”
☆、第 6 章
“嗷,你说言清欲啊~”
白予最后的这个“啊”字倒是说得有股顾盼生姿的劲儿,听得陆攸之那两只耳朵都觉得七荤八素的。
“那不就是小我们两届的学妹么,当初你在学生会当主席的时候她是小干事来着。”
“哪个部门的?好像是编辑部。”
“哎呦至于别的,你得自己去发掘嘛,多接触接触,是吧?多有意思~”
陆攸之不过是借着白予提到言清欲这个档口,就随意问了问这个女孩子。总归还是有点好奇的,再怎么说也是个暗恋自己的人。但得到的回答却质量不高,都是些细枝末节,没意思。
陆攸之低头喝她的气泡水,一抬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白予那份滴溜溜的眼神,像是觉得很有意思一样,要有瓜吃了。
这只八卦精!
但有一点陆攸之还是拎得清的,其实言清欲喜欢的只是她的□□,又不是她这具灵魂,所以关她什么事情?
她也没把言清欲跟她表白过这件事告诉白予,她自己也正好装作不知道。一来是白予这副八卦属性,二来是她觉得自己跟言清欲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不说这个社会还没这么开放包容,她也跟她不熟。而且换了工作她俩也不会再见面了,连交集都没有,什么爱不爱的,那还不是一阵风的事儿?
陆攸之这段时间开着车在津州四处逛逛,有时候倒还会想起来白予说过的这些话。
还发掘,还接触,她倒是像在站CP了,还是个粉头。又说她姬...鼻子倒跟狗一样灵。
陆攸之觉得白予作为一个律师还真有点屈才。有这本事怎么不去帮姬佬鉴直女呢?不收多,100一个,发家致富还不累。
其实白予觉得自己还蛮委屈的,特别是看到陆攸之这副警惕兮兮的样子,那眼神,那副心肝儿都被刨出来晒的样子,真是让她委屈,但又觉得很有意思。
前段时间言清欲扭扭捏捏过来问她陆攸之现在住哪儿,她想着怎么着也该有个联系方式了吧?结果没有。
她就问问怎么了?
白予又有点感慨。言清欲这小姑娘长得也挺好看的啊,就是这脸皮太薄了。
这样是不行的。
陆攸之最近走马观花了一番津州的名胜古迹,又尝了尝有名的美食,也没感觉出个所以然来。什么景点也就那样,湖里都是水,旁边全是人。吃的也是,鱼就是鱼的味,肉就是肉的味,还能怎么样?但别的地方的人还就是慕名而来。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缺少点浪漫主义气息。
但后来白予评价她说不是的,是你的舌头和眼睛有问题,你赶紧去五官科看看。
陆攸之:......
陆攸之把原先的工作辞了,找了份新的,开始在一家培训班上班,教小学生的,她负责教数学。她想起当初填志愿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坚定决绝地拒绝师范这个专业,结果现在却是一名人民教师了,没有编制的小教师。
所以人生哪有什么必然啊,好多必然是拿来拽词儿用的。
现在最让她觉得亲切的工作大概就是教书了。她有时候总恍惚着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只是半只脚踏进社会了而已,现实驱赶着她一点一点挪出去。教书,做题,备课,和学生接触,好像还能给她一种身份上的归属感。
当下正值暑假末尾,陆攸之每天按部就班工作,单位里小朋友们叽叽喳喳成堆,但她倒是还没见过老板。
她跟前台李欣的关系还不错,李欣告诉她老板出差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哎你知道么?”李欣趴那前台小白桌上冲陆攸之眨眼睛,神秘兮兮的。
“你猜我们老板学什么专业的?”
陆攸之:“??”
“学医的啊,京北大学毕业的呢!”
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还是个医学生,出来开培训班...陆攸之愣了几秒钟回了句“哇”,觉得李欣的这番话也对得起她的夸张表情。
同样都是半路出家出来混的,一个老板,一个员工,陆攸之这心里千滋百味。觉得有点惺惺相惜,但又觉得有点天差地别。
她们办公室里在闲暇之余鲜少会聊工作,因为比较简单,聊的都是些八卦趣事。例如谁的奇葩相亲对象,哪个明星的花边新闻,娱乐圈新鲜热乎的瓜,或者谁熬夜脱了发。
3/67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