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才喝了那么几杯。”
“那么我喝多了。”洛席远道。
“胡说,你才喝了几杯?”
“既然你我都未喝多,不如再去小酌一杯?”
“哦?”
“汾何酒,如何?”洛席远眨眨眼,“谨云哥哥。”
这一声谨云哥哥让苏谨云浑身一个激灵,大抵是真的喝醉了些。稀里糊涂的就跟在洛席远的身后走着,这路走的记得前面忘了后面,到了最后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方才路上路过的闪跃的火光和黑沉沉的夜色。
“到了。”洛席远半撑着苏谨云站立不动。
苏谨云环顾四周,只见一排排整齐陈列着的各种酒坛子,或大或小,都贴着不同的红纸,空气中散发着酒的香味,苏谨云的鼻子一耸便知道酒窖到了。
他道:“好你个洛席远,把我带到这酒窖里是不是要拿些个杂酒忽悠我,自己偷藏汾何酒,自个喝个痛快?”
“是是是,我是抱着这个心,还为了让你知道特地从洛京赶来,在你面前演这一出。”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跑这么远给我送酒,却原来是这么坏心眼。”苏谨云说的气愤。
“你真的喝醉了。”洛席远想着这人怕是没得救了,只好半蹲下来放下这撒酒疯不讲理的人,正准备去那角落取专门存放的汾何酒,哪知道苏谨云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大力的回抽,他这站了一半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那厢像是预谋好了一般压了下来。头对头,胸膛对着胸膛。
苏谨云急促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就这么喷到了洛席远的脸上,他不自在的侧了脸,浑身僵硬。那苏谨云磨磨蹭蹭的压在他身上,左蹭右蹭就是不起来。
“起来。”洛席远微微眯了眯眼睛,好似要发怒似的,说完了还伸出手推了一下在他身上乱蹭的苏谨云。
“呵呵,”苏谨云丝毫不怕他生气:“起不来,我喝多了。”说完了在他侧耳叹上一口气,把自己的脸也顺着他的脸贴了过去。
洛席远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那张俊容都要扭曲了:“你方才还说你没醉!赶快给我起来!”
这可算咆哮了。
“不起来,”苏谨云悠哉的很,鼻子往那扯乱的衣口嗅:“你擦了什么?好香啊。”接着又抬起眼看了好一会儿洛席远,张了口就是一句:“席远,你生的可真美。”
“呵,苏将军莫不是把洛某人当成了哪家姑娘?可惜了我是个正经的男儿。”这语气甚为不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这句话,酸溜溜的听得自己都极不自在。
“再者,如若说上美,谁人比得上你这皮相?嗯?”
“哪有,我的席远岂是些胭脂俗粉可以比得上的,当然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他抬起头,两只手扳正席远的头,与他鼻子贴着鼻子。
他抵着他,一呼一吸间湿润的气息便在两人间交换。他道:“我的席远是最好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洛席远盯着他如墨玉一般的眼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如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蹦出了这句话,他沉下脸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他笑了笑,如七月的艳阳:“酒醉者心明。”
于是低下头来,擦过了他嫣红的唇瓣。
“你是我爱的席远,你是我的席远。”
于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室幽暗,唯有一扇高窗透过明皎的月光送来些光亮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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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云闭着眼睛,感受洛席远的温情,因席远俯下了身子,那发便落在他的胸口,凉如水的发落在滚烫的胸膛上,中和而后变成了丝丝温情。
两人就那么轻轻的抱着,间或交换一个清浅的吻,蹭碰难免之间,又起□□。
“喂......打翻了什么?”苏谨云喘着粗气。
“你还有心情在乎这些?现在问这句未免太失风情。”洛席远失笑。
原来是这酒窖本就不大,放了这许多酒摆的难免不规律,两人云雨翻滚间便踢倒了一坛子酒。席远暼到了坛中流剩一小半的酒便起了坏心思,顺手勺了一捧的酒含在了嘴里便贴到了苏谨云的嘴上。
唇齿再度交换中,酒水滴落在两人的胸膛,随着热度不断的蒸发又逐渐散发到空气中。
真热啊,苏谨云混沌的头脑里只有这三个字,真叫他死了都愿意。
那坛无人问津的酒便流了满地,而地上的两人手□□缠,发丝散尽。那酒便浸透了他们的身,湿透了他们的发。
直到天色泛白,难得洛席远还有力气抱着苏谨云回到了帐中,只是沿途虽尽量避免遇见那些巡逻的小兵,却还是被左副将在账外逮了个正着,在这账外等着大抵是预备找苏谨云说些军情。
作者有话要说: 删掉了好多好多啊......总觉得这样写真的写不出他们的感情了.......其实有时候有些亲热的戏还是很有必要的,完全禁写的话,纯爱小说只能一味写剧情了,真的会失去非常多的魅力。
☆、经年瞬逝情义浓
可等到的却是被人抱在怀中且很明显刚刚经历□□的自家将军。
左副将半张嘴巴,开开合合蠕动了好几下嘴唇都说不出一句话,在洛席远大大方方的随你看的眼光示意下,左副将带着一张不敢置信的脸在两人之间上下扫动,最后步履慌乱的离开了。
这等子举动让衣衫不整还抱着一身酒气的苏谨云的洛席远着实红了脸,表现的虽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可事实却是在屋外与人行了鱼水之欢,又被下属看了个正着,心里是又尴尬又别扭,而怀里睡得一脸自在的苏谨云不光是个男人,还是个十分难缠又厚脸皮的大将军。
哎,低叹一口气,当真是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可奈何他在这里左右纠结,那苏谨云在他的怀中睡得香甜哪里知道这些?
于是洛席远愤愤地低啐一声:“你倒是睡得安稳!我这脸可往哪里放。”摇摇头,还能怎么办,自己可不是上了这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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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早已大亮,两目一相对都怔愣住了,洛席远瞧他难得的傻愣模样顿时觉得好笑,他扬了扬嘴角正准备开口说上一句,哪知道苏谨云慌慌张张的就抢了先去。
那苏谨云一下子坐了起来,锦被便遮不住那睡得凌乱的衣服了,洛席远瞥见了那袖口手腕处的吻痕,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夜,尴尬的不敢再和苏谨云对视,便抬起手掩住口轻咳了一声,那眼光就在那锦被上游离。
这锦被上的祥云绣的到挺不错的,针眼收的也是极佳,定是一位绣工精湛的绣娘所制。
“我!”苏谨云见他又不望着自己,好像是要将昨夜的事一笔带过一般,这么一想脑中就好似燎起了一片火原,烧的他浑身都热得难耐,只有靠说出那句话才能让这火种不再烧的他受这焚烧之苦:“我欢喜你!”
这话说出来便像打开了什么峡口。
“我爱你!席远!你是极好的!我会对你负责的!”言语混乱,语气冲动,语气稚嫩,此番爱语真的是自己说出来的吗?
于是他开口想要补救,可是那股勇气好似一下子消失了,整个人扭扭捏捏起来:“那个,昨夜,昨夜你.....你......我......我那.......你放心,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你,你,你......”
你了半天,往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巴愣是说不出自己心中的半分情思,这可真是急死了苏谨云,乐坏了洛席远。
洛席远被他抢了先,见他如此直白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原以为他会故作姿态的掩饰上那么两分,但看他这番举止言语好似个十三四的少年,真真是可爱至极。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打断了苏谨云,苏谨云有些挂不住脸便道:“你可是不信我?你且听我说......”
洛席远一下子轻轻捂住了苏谨云的嘴,于是苏谨云纳闷的眨了两下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洛席远见他安静下来也不把手拿开,捏了捏他还残留着些年少时雌雄莫辨的脸,心里道:果真是个美人,栽在你手里倒也不亏。
但还是不甘心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捏得苏谨云闷哼了一声,才放下手道:“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让我说些什么好?再说,”他凑上去将唇又映在了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逝。
又用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道:“该负责的难道不是我吗?你莫不是该唤我一声相公?”
苏谨云脸色白了又红,心里又爱又恨,嘴上倒不饶人:“呵,昨夜是我醉了。下次必然是你在下。”
“哦?你倒自信十足?”洛席远自然要打趣他。
“怎么,都是男子,你来我不往非礼也。”苏谨云挑着半道眉,作出副不羁的模样,奈何那下巴还捏在洛席远的手上,这一番挑眉看起来倒像是故意勾引似的,看的洛席远心下一阵荡漾,只想又逗逗他。
于是他故意放下手,蹙眉叹下一口气:“你也知道你我同为男子,如此这般......”
苏谨云一下子急了,那手还没收回去就又被他捉住了,捉的紧紧的放在自己胸口。
他道:“你可莫要拿那些个胡话唬我,你都与我行了周公之礼可当不得没发生过。”
“可是你我同为男子,男子为阳,女子为阴,男女结合方为阴阳之道。且你我都非寻常人家,若是以此道为世间作出此番表率未免落人诟病。”洛席远本想真逗他一番,却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这话说出口他心中猛然一沉。
确实如此,苏谨云与他同为男子本就不应该产生情爱之情,更何况两人都乃人间位高权重者,更应该注意自己的举止,若是给世间作出了不好的表率,怕是史册记载的难听还是小事,引起了达官贵族的跟风效颦那可就不尽人愿了。
洛席远神情复杂的看着二人相握的双手,不由问自己,为何昨夜未曾想到这些,为何这些日子对苏谨云百般放纵千般纵容?为何自己明明早就知道苏焱对自己的情意,却从不说破或拒绝而是顺着他、依着他,甚至与他行了周公之礼。为何?
苏谨云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知道洛席远所说属实,洛席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得好听了便是那难得的谦谦君子,表里如一。行事光明正大,为人进退有度,做事滴水不漏,举止温文尔雅,端的是天边最远的云彩,雪山上傲立的雪莲,永远遥不可及,远在天边,总叫旁人难以企及。
这般性子若说的不好听就是太在乎世俗礼仪,一举一动非要合乎所谓的君子之道才肯罢休。
可是君子是个什么东西?人间百万欢乐,独要你做那隐逸洒脱之态。不许求那金银俗物,不许求那功名利禄,不许求那小情小爱。要你为国、为君、为民、为子孙后代,独独不能为己?这样的一日日又有何意义?若是要苏谨云做这般君子,还不如让他今天殒灭。
他偏要那份无拘无束,他爱酒、爱闹、爱人间清欢,洛京何处没有他玩闹过的踪迹?哪处酒家没有他醉后的身影?天下名山川流总有一日他要游遍!
他为人自私,从不在乎这江山、这帝王,他要的只是魏王府的父亲和大哥健康安泰,要的他魏王府的后代再不受这边疆之苦,所以他代兄出征。
他心中从无大爱,他要的只不过是一个人的爱,哪怕是个男人,哪怕是个皇子,他也要勾引耍手段的夺来。
所以,为何我苏焱爱上的却是个君子?这般表里如一的君子真的愿意不顾人言与我相守?放下责任、放下身份、放下子嗣,在人言可畏中与我白头一人?可若他不是这般人物又如何入得了我苏焱的眼?
他心中矛盾不堪,不过是怕这场情爱错付,却是不悔,不悔那些刻意挑起的情愫,因为在那一场灯火迷离中,这颗心早就捧了出去,如何再将它收回?
洛席远,你莫要负我真心,你若负我.....你若负我......我又能如何?
于是下定决心,于是不再回头,于是不再放手。
因为开始的时候就认定了他,因为开始的时候就从未想过放过他,因为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非他不可。
今日便入我相思门,来日即使相思苦又如何?人生在世,若无执念,那忘川的水又怎么千年不断,那孟婆的汤又为何万年不凉?
于是他道:“席远,我知你思虑甚重,但是你可知人终有一死,无论男女老少,无论皇家平常人家,有生必有死。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我征战沙场,也许明日便马革裹尸不复存焉。”
洛席远一惊,连忙道:“瞎说!”语气中尽是惶然。
作者有话要说: 删了好多觉得不能删的亲热戏份,小生内心特别难过,新文一蹶不振,于是我决定停了新文先写一篇短篇虐文,独虐虐不如众虐虐,虐完也许会恢复写作热情,写完就发。
☆、经年瞬逝情义浓
苏谨云却学他那般遮住了他的口,笑的淡然:“无妨,常事而已,我在这边疆见得最多的就是昨日言语谈笑,今日草席一卷,乱葬岗又多一道怨魂罢了。战场本就残酷,有何害怕一说。人生本就有生有死,我却不是为了死时对得起帝王对得起百姓而生的性子。你是知道我的,你若说我这几句话大逆不道我也不怕。”
“我本就不是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好人,我不过是个俗人,我爱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也爱美酒佳肴,天下名迹。只是无奈身在将位,不得不为了保全我魏家而在这边疆熬着,但我这样的人更明白名的意义,若是明日我死了,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我若死了,爱我之人流几滴泪,恨我之人长笑两声也便罢了,这些我哪里会知道。我不过会后悔在世的时候少喝了几杯酒,这新酒再也尝不到罢了。”
他略有停顿,却见洛席远眼中思绪万千,眉头紧皱。于是他的手便从唇边抚上了他的眉间轻轻抚着:“我知你不认同我的想法,可是人何其复杂又何其固执,我不能改变你,你又如何能改变我。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又想留得人间清白名,为那世人做那君子表率。我何尝不知道?况且你是真君子又不是那些个故作姿态的伪君子,你不需刻意做什么便会千古留芳,若没有我,世人也会有知晓的一天。可我不愿你为了这些没用的名放下我,千岁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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